第52章 老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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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餐上当然是没有银鱼的,胧还没有丧心病狂到那种程度,丧心病狂的只有樱井玉子一个人而已。

    餐桌是长条形的,虚坐在主位,樱井玉子和胧分别坐在他身侧。

    在一个半时的进餐时间里,胧又体会了一遍当年吉田松阳与他擦肩而过时他所产生的心情。唯一的区别在于,如今已经没有第二个樱井玉子眼含笑意望着他了。

    樱井玉子看的人是虚。

    她在切牛排的时候看虚,她把叉子送到唇边的时候也在看虚,她咀嚼吞咽食物的时候还是在看虚……到最后,她擦着手,直接侧身靠在了椅背上,看着虚似笑非笑。

    如果,胧是如果,如果樱井玉子看的人不是虚,哪怕是坂田银时,他都不会这么痛苦。

    即使他心知樱井玉子是出于什么目的看着虚的,他还是控制不住的恐慌和嫉妒。

    嫉妒是人类的原罪,多少痛苦都是从嫉妒中生出来的,甚至嫉妒本身就是一种痛苦。

    樱井玉子看着虚的目光里有种咄咄逼人的意味,因为她的一举一动都是咄咄逼人的,便是她表现得再温柔再无害,她的美都不容许你把她当作一个温柔的存在,她合该是肆意妄为无法无天的,非如此不足以承载那惊人的美。

    那美活了过来,妖魅地扭转着肢体一点点沿着空中无形的视线蜿蜒向那个面无表情的男人,逼迫他撕裂自己的伪装,逼迫他正视内心最基本的诉求。那是生物的本能。本能是不会看时机的,本能非常的诚实,诚实得就像某位已死的男人月夸下的睾|丸。

    黏腻的湿滑的液体,带着人体的温度,散发着荷尔蒙的气息,以一种不容拒绝的态度漫延上男人的假面,把它消融进女人似水的眸光中,滋养出一丛丛带着糜烂又香艳的气息的花朵。

    虚不得已回视过去,与之前的平静冷淡相比,此时的他难以掩饰地露出几分僵硬的不自然,所谓的“面无表情”已经变得生硬,岌岌可危,顷刻间便要碎裂,暴露出真实的内里。

    樱井玉子眼尾带笑,慢慢地扬了嘴角,语气显得有些意味深长,不似寻常的直接。

    “虚大人,你想到我房里喝杯咖啡吗?”

    樱井玉子在疑问句时话尾的语音习惯性地会一个旋儿,好像芭蕾舞者在踮起脚尖之后轻盈地转圈。

    短暂的沉默。

    “我不喝咖啡。”

    胧注意到虚的声音有些低哑,他注意到虚用了很大的力气出这个回答。

    樱井玉子眯了眯眼睛,花瓣舒展般地站了起来,走到虚旁边,白玉般的手指上关节是淡淡的樱花粉,修剪整齐的指甲发出朦胧的珠光。

    樱井玉子把手放在虚的垫肩上,顺着羽毛慢慢往下滑,透过轻薄的布料感受着男人的颤栗。

    那肌肉像铁一般坚硬,若是一刀砍上去,或许连刀刃都要卷起来。

    樱井玉子缓缓地深吸了一口气,唇边的笑意有些潦草,她拽住了虚的衣袖。

    虚目视前方,面无表情。

    樱井玉子弯腰,长袖不安分地滑过虚手背,冰冰凉凉的,清泉一般……

    虚脑海中闪过樱井玉子沐浴在清泉中的画面。

    “没关系呢,”樱井玉子漫不经心地数着虚的眼睫毛,尾音刚传入虚耳中,樱井玉子就笑了一声,“反正我也没咖啡。”

    虚站了起来,他:“你似乎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樱井玉子收回手,眨眨眼,笑得无害,“我是吉田松阳的徒弟,一直想要报复他,但是他死了,所以我想撕下你的皮把它扯烂……这样可以明我的身份了吗?”

    “撕下我的皮?”虚反问。

    樱井玉子整整齐齐地露出了八颗牙齿,抓住虚的手就往外走,边走边道:“放心啦,只是而已,你要是害怕的话可以躲在我怀里哦。”

    言语和行为互相矛盾的虚就这样被樱井玉子牵进了房里,直到这时,虚仍然无法确定,樱井玉子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行为代表着什么。

    于是当虚听到樱井玉子接下来的话的时候,他就愣了,像当年看到樱井玉子哭泣的吉田松阳一样。

    “不要多想啦,每个人都有自己难以启齿的需要,这一点我很清楚哦,当初有个人还特地叫宫……叫婢女和仆从上演真人版给我看呢,只是一开始我不知道罢了。不过不可以和我做哦,我不是你的东西。”

    樱井玉子跨坐到了怔愣的虚身上,粉面含春,过近的距离叫人甚至怀疑这不是一张人脸而是某种形状妖异的幻影。

    樱井玉子一手搂着虚的肩膀一手抽出了腿上的短刀,刀刃反射的银光在虚眼中游荡了一圈,又落到樱井玉子明亮的眼中,那瞳孔中心是浓得化不开的黑泥,充满着扭曲的贪欲和冰冷的杀意。

    樱井玉子把刀置于虚颈间,她的呼吸带动了虚的呼吸,一时间只有粗重的呼吸声在房间里回响。

    虚抚上樱井玉子的腰,他试图冷静下来,“你要做什么?”

    樱井玉子的目光宛如某种幽暗的泥潭,带着天地难容的吸引力,无法逃脱,越挣扎陷落得越快。

    她凝视着虚的眼睛,若有所思道:“原来你的瞳色和吉田松阳的不一样啊,我不喜欢他的眼睛,就好像漂白过的铁锈,难看死了,我喜欢你的眼睛。你的眼睛里有过光芒的存在吗?虚大人,告诉我,你曾经用这双眼睛看过温暖的光芒吗?你曾经注视过任何足以消融冰雪的光芒吗?”

    “你在做什么?”

    虚执着于这个问题,就好像樱井玉子对他的问题置若罔闻,他也假装自己没有听到樱井玉子的问题,即使听到了,他也不在意,就像樱井玉子一样。

    “胧告诉过我,你被杀死了无数次,你经历过多少种死亡方式呢?你现在还想死吗?不可以和我在一起吗?不可以陪在我身边嘛?虚大人,我很喜欢你呢,从知道有你的存在那一刻起我就期待着你的陪伴,难道你的眼睛无法看到我吗?难道我不足以令你停留吗?五百年的时光里,你在等待的东西难道不是我吗?你发现自己在等待我了吗?回答我,虚,回答我,你是在等待我吗?你想要看着我吗?你希望我看着你吗?”

    虚的视野被那开开合合的红唇占据了,他发现自己的双手恰恰好可以握住樱井玉子纤弱的腰肢,他不想去思考樱井玉子话语中的含义。

    准确来,他无法思考。

    樱井玉子把自己完全交给虚,由着虚的手来控制她是坐稳了还是摔下去,她一点儿也不担心,只凝视着雪亮的刀尖。

    刀入肌理,或有意或无心地划破颈部动脉,鲜红的液体迫不及待地拥抱空气,贪婪地用身体呼吸着暧昧的气息,任由那媚红的刀尖缓缓停在心口。

    樱井玉子换了一种握刀的方式,她对双眼失神的虚已经没了兴趣,她更想知道这具身体有多坚硬。

    要用多大的力道呢?

    樱井玉子很认真地思考这个问题,然后掌心抵住刀柄,渐渐用力,寂静的空气中只有布料摩擦发出的细微响声。

    过了一会儿,樱井玉子欣赏够了虚胸口长出一个刀柄的画面,她的眼神渐渐清澈渐渐平静,平静到没有一丝丝波动,乍一望过去就像两块血垢,没有丝毫光亮。

    樱井玉子直勾勾地盯着缓缓濡湿衣物的鲜血,她有些想哭,但她自觉自己应该要笑的。

    这种时候应该要笑才对。

    樱井玉子咧开嘴,露出一个生硬的微笑。

    虚复活,低下头,默不作声地把刀从心口拔|出|来,血液喷涌了一会儿就停止了。

    虚低着头,视线落在樱井玉子的裙摆上,那裙摆有些褶皱,隐隐露出一线玉质的白,与纯洁无暇毫不相干。

    樱井玉子面无表情,俯视着虚,她的声音里没有任何感情,近乎机械,叫虚想起火焰舔舐上松油时发出的声音。

    “看来你憎恨的不是死而复生这件事,那么是单纯地憎恨自己的存在吗?‘存在’这件事就足够叫你憎恨了吗?你想要获得永久的死亡,根本原因是因为憎恨自己的存在吗?”

    “是的……玉子姐……是的,我和你不一样,我没有你那么强大的内心,我憎恨我自己。这个世界不容忍有我这样的存在,因为我不容忍有我这样的存在……这个回答可以让你满意吗?”

    “为什么不抬头看我?你不敢看我吗?”

    “是的,我不敢看你。”

    这样着,虚抬起了头,对上樱井玉子平静无波的视线。

    如同在狭窄的悬崖峭路上,两辆马车相对而行,两个车夫的视线相撞了,他们都预感到有跌落悬崖的风险,但他们谁也不肯退一步,谁也不肯拉一下那缰绳。

    跌落悬崖就跌落悬崖吧,该堕落的时候就要义无反顾才对,睁大双眼一股脑地堕落下去,绝望之际唯一的想法不是自救而是狠狠拽住对方的手,在地狱的血池中一同浸透,鲜血淋漓。

    连虚自己都分不清,到底是他拽住了樱井玉子的手,还是樱井玉子拽住了他的。

    这件事并不重要。

    作者有话要:  欢迎来到樱井·嘴遁能手·玉子的课堂(/≧▽≦/)

    火影两大究极忍术玉子都学会了呢(/≧▽≦/)

    (不要相信她的论调)

    (为师徒组点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