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养伤
原本冰凉的脚开始慢慢回温,瑾夭的睫毛颤了颤,意识终于彻底清晰。她甩了甩脑袋将最后一点混沌赶出意识,抬手给自己诊了一下脉,情况倒是还好。
她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结果刚抬起手,就被陆肖接过了动作。
他的手上带着薄茧,与皮肤接触时会觉得粗糙,但他的手一直是温热的,连指尖都带着温度。
陆肖仔细地控制着力道,动作虽然有些生疏,但确实挺舒服的。
“你刚摸完我的脚。”
瑾夭熨帖地闭上眼睛,但嘴里忽然蹦出一句话来,语调清清冷冷的。
“我擦过手了。”
陆肖有些哭笑不得,动作稍稍停顿了一下,声音中藏着些无奈的笑意。他看夭夭脸苍白,这会儿舒服地闭着眼睛,只觉得心头软乎乎的。
大概过了半刻,瑾夭觉得脑袋已经不难受了,便睁开眼睛,抬手抓住陆肖的手腕。
她将陆肖拽到面前,仔细给他把了一下脉,微微挑眉,隐隐带了几分诧异开口:“我是睡了几天?你怎么恢复得这么快?”
瑾夭着话,又仔细将陆肖量了一遍。
他行动如常,背上的伤应当是已经好了。但是面色不太好看,而且削瘦了很多,两颊都甚至有些凹陷了,眼下还有青黑,看着状态不是很好。
“三天,你都睡了三天了,可算是醒了!这会儿饿不饿,我煮了青菜鸡丝粥,要不要尝一尝?”
陆肖靠在床边,着话便笑起来,潋滟的桃花眼弯出好看的弧度。
瑾夭这几日都没有怎么好好吃东西,这会儿自然是饿了,一听有粥喝,忍不住皱着鼻子嗅了嗅,似乎闻到一股饭菜的香气。
她随即便收回了量陆肖的目光,郑重又认真地点头:“嗯!”
陆肖笑着应下,迈步出了屋子。
等走到夭夭看不到的地方,陆肖便再也撑不住脸上的笑意,捂唇咽下一声闷哼,面色也瞬间苍白了下去,唇角溢出一抹鲜血。
其实……他身上的伤根本就没有好。
夭夭昏睡了三天,他这三天也几乎是不眠不休,除了去灶房做饭,出去捕鱼、猎外,他几乎时时刻刻都守在夭夭的床边。
因为他把全部精力都放在夭夭身上,甚至不记得给自己换药,背上的伤口还复发了一次,伤口溃烂,是他咬着牙接着铜镜的光处理的。
方才夭夭给他把脉,他故意运转了内力混淆视听。
幸好夭夭大病初愈、精神不济,而且可能也没有想到自己会有意骗她,一时没有看出来。
陆肖用手把嘴角的血抹掉,运转内力让自己的面色好看一些,忍下身上的剧烈疼痛转头去了厨房。
等他从厨房回来,瑾夭已经换好了衣服,板板正正地坐在桌前,视线半分不偏地落在门口,显然在等着他进来。
陆肖对上她的视线,瞬间笑开了,加快了两步将那碗青菜鸡丝粥摆到瑾夭面前。
他一进屋便带着扑鼻的饭香,瑾夭正饿得胃疼,看着他端着饭进来,眼睛都亮了几分。热气腾腾的粥摆在面前,卖相极佳,单单是看着便叫人食指大动。
瑾夭抿唇用勺子在碗里搅了两下,吹了吹热气,仔细品尝了一口,杏眼微微眯了起来,显然是很满意。
陆肖看她喜欢,也忍不住放松下来,喝着茶看着夭夭吃饭。他的视线落在粥上,思索了半刻,又折返回厨房多炒了一道菜。
前几天夭夭病得昏昏沉沉,到了一定时间便会爬起来给自己煮粥喝。而他也就能在做饭时候帮把手,往粥里加些菜、加些肉。
后来,他摸索出规律,发现也可以用一开始做好的粥来替换,便将粥做得更精细了。
今日夭夭好不容易醒了,自然要多吃点好的。
陆肖不顾自己身上的伤忙前忙后,本就没有愈合的伤口更严重了些,等到菜炒好的时候,面色已经苍白得厉害了,额上更是疼出了一层细密的汗。
不过,他惯常是能忍疼的,端着菜走进卧房时,面上早已扬起了一抹灿烂的笑。
瑾夭正认真地喝粥,面前忽然一盘辣炒鸡丁,香气扑鼻让她的动作一顿。她正要动筷子,忽然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皱了眉抬头看向陆肖。
陆肖没有想到她会突然抬头,伪装得不够完美,还是被瑾夭看出他的虚弱。
瑾夭将手中的筷子放下,坐直了身子,凝神望着陆肖。其实陆肖的掩饰算不上天衣无缝,只是夭夭信任把脉的结果,便没有细看,她没想过对方会隐瞒这种事情。
两人视线交错,陆肖的心里一跳,唇角的笑意不变,坐到夭夭的对面,软声开口道:“怎么了?是不是不合胃口?”
“伤既然没好,就去好好休息。”瑾夭盯了他半晌,才拿起筷子继续吃饭,轻飘飘地扔出一句话来,无波无澜的语气。
“夭夭,这是心疼我?”
陆肖的眸子被瞬间点亮了,笑嘻嘻地凑过来,追问道。
瑾夭扫了他一眼,没有搭话,低头继续吃饭。
陆肖用手撑着头看她,额上的冷汗汇聚成珠,顺着额角滑落。
“吃过了吗?”
瑾夭咽下一口饭,抬眼看向对面的人,见他面前没有碗筷,又皱了皱眉,冷冷地扔出几个字来。
“嗯,吃过了。”
陆肖给出一个坚定的回答,一眨不眨地盯着瑾夭,将虚弱掩盖得极好,眸中的光芒更亮。
然而在瑾夭认真的时候,陆肖身体的情况是瞒不过她的。
“那就去休息。”
瑾夭眉头紧皱,语气也冷冰冰的。
之前陆肖命悬一线,自己为了救他耗费了不少心思,看他糟蹋身体,还蓄意隐瞒,自然心情不会太好。
她往嘴里塞了一筷子菜,思忖着自己在这个节骨眼生病,许是也占用了对方不少精力吧。
瑾夭对生病的几日没什么记忆,但是看她醒后对方的动态,定然是上了心的。
她的眉头拧得更紧,揉了揉发僵的肩膀,几步走到陆肖面前。
“夭夭?我的身体没事,可能昨夜没有睡好。”
陆肖疑惑地唤了她一声,唇角抿起弧度,低声解释道。
他着话,偷偷运起内力,让脸色好看一些。
瑾夭神色冷淡地扫了他一眼,突然俯下身,手臂绕过他的腿弯,竟将他横抱了起来。
“夭夭,我没事!不用……”
陆肖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却又不敢乱动,怕夭夭刚刚清醒力气不足,若是两人摔了,按现在的位置,自己怕是会压伤夭夭。
忽然瑾夭将他往上抛了一下,掂了掂他的重量。
陆肖的声音戛然而止,连忙垂下眸子,掩盖住眸中的尴尬,身体僵直一动不动,耳根臊得有几分红。
自己毕竟是男子,又比夭夭高上半头,但两人相识十几天,自己已经被这样抱过好几次了。
着实……有些尴尬。
瑾夭并不知道他心中所想,只是看着陆肖面目棱角看着更为锐利了,觉得大概是瘦了,便随手掂了一下。
她只是稍作停留,便几步将陆肖放到了软榻上,伸手去扯他的腰带。
“不用,我自己来就好!”
陆肖被她的动作惊醒,猛地想起了自己昏迷初醒的时候裸着身子的事情,腾地一下涨红了脸,连忙开口阻止。
“我只看你背上的伤。”
瑾夭将他的手拨开,拧着眉接着解腰带。
那处伤是她给处理的,自然知道其中的严重,而且伤在背部,他自己根本不好上药。
而且……
陆肖这人真是又别扭又古怪。
那伤若是一直不愈合,便是他武艺再高强,也早晚会被拖死。这种情况有什么好别扭的?
陆肖听她这样,面上的燥热褪了一些,可心又提了起来,砰砰直跳有些担忧。
他背上的伤,怕是要惹夭夭生气了。
结果,陆肖的猜测非常准确,瑾夭在看到他背上伤口的瞬间,眼神一下子就冷了,整个人飕飕地冒冷气,板着脸,抿紧了唇。
显然是气得不轻。
陆肖自知理亏,连处理伤口疼到冷汗直冒,都没敢发出一声闷哼。
然而,瑾夭一直到给他包扎好伤口,都没有朝他发脾气,只冷冷地扔出一句:“你背上的伤没愈合之前,就别想着起来了。”
她的声音比往常还要冰冷,似乎还透着寒气,夹枪带棒满是冰碴子。
瑾夭扫了他一眼,看陆肖脱力地躺在那里,面色惨白,还努力弯了唇角冲她笑,到底还是没有太狠心,转身进了侧屋。
等她再回来的时候,手里已经多了一碗汤药。
“夭夭。”陆肖挣扎着爬起来,露出一个自然而又灿烂的笑,低声认错道,“你的风寒刚好,可万万不能与我生气!若是憋闷得厉害,便用针刺我两针,让我疼了,就肯定长记性了!别生气了……”
最后几个字,陆肖的声音放得很轻,悄悄将视线放到瑾夭的身上。
瑾夭紧锁的眉头半分都没有放松,冷着脸,抬手将汤药塞进陆肖的手里:“喝了。”
怪不得他的面色差成这样,还一阵阵地出冷汗。
那伤极深,又去过两次腐肉,怕是动一下都是撕心裂肺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