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重回大燕朝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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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燕都城为九州之一的幽州,地处偏北,虽和北疆处在同一条纬线上,但气温相差十万八千里。

    风红缨领着兵马快到幽州地界时,倒春寒带来的冷空气冻得马儿四蹄直哆嗦,遑论身穿铠甲的将士。

    “弟兄们——”

    单手扯住缰绳,马儿阵阵嘶吼声中,风红缨骑乘在马背上给后边的将士气。

    “快看,前方就是幽州,那是咱们的家!咱们要回家了!”

    “回家、回家——”

    遥望都城近在眼前,将士们瞬间燃起激情,步兵开道,震耳欲聋的呐喊响彻云霄。

    “九,你过来,我有事交代于你。”

    风红缨朝身后招招手。

    “此番无诏回京,宫里那老妖婆势必会使绊子责罚于我,这样,待会我抄路先你们一步进城,你拿着我配得药煮几锅热热的药汤给大家暖暖身子……”

    九点头,不忘嘱咐:“将军千万要心!”

    “嗯!”

    夹紧马肚,风红缨骑着马须臾消失在官道上。

    九翻身下马,给后面的大部队比了个手势,很快便有传令官将手势传到队伍当中。

    “原地待命,将军给我等备了驱寒温补的汤药,大家且喝暖了身子再进城和家人团聚!”

    众将士闻言开始在城外搭起锅灶。

    不一会儿袅袅炊烟就飘了出来。

    双手带着枷锁困在囚车上的徐怀信闻到药味不禁皱起眉头。

    “风九!”

    徐怀信嗓子有点哑,叫喊时身上的铁链发出沉沉的拖拽声。

    九闻声看过来,不耐烦地问:“徐军师有何吩咐?”

    将军过徐怀信还有用处,不着急杀。

    若不是将军提前交代过,九恨不得立马将徐怀信的脑袋割下来当蹴鞠玩。

    将军从前待眼前这个男人有多好,他都看在眼里,甚至还嫉妒过,没想到这人心怀鬼胎,竟在暗中和楚王勾搭到一块谋害将军。

    想当初此人在北疆蛮荒之地被一群饿狼围攻,周身全是血,是将军连射三箭将这人从狼口中救了下来。

    此人裸露在外的脊背上刻有北蛮下等奴的印记,就当时的情况看来,徐怀信九成是私自从北蛮营地跑出来的逃奴。

    在大燕,逃奴是死罪。

    将军却没杀徐怀信,无他,徐怀信生有一张大燕子民的脸。

    除此之外,不杀徐怀信还有一个原因。

    那时将军刚刚被圣宁帝册封为新定北将军,堪堪十五岁的将军少不更事缺乏经验,才救下徐怀信不久,军中就突发时疫。

    向幽州京都求救无果后,将军崩溃不已,就在这时,一直寡言不语的徐怀信站了出来。

    九承认,徐怀信是个天生具有领导力的男人,看似温文尔雅,实则内有乾坤。

    在徐怀信的殷切指导下,将军渐渐成长为一个能够独当一面的兵马元帅。

    那段岁月,九是感激徐怀信的,甚至秘密写信给家主风景尧时,九还忍不住在信中夸了徐怀信。

    然而徐怀信这人不经夸。

    时疫尚未结束,徐怀信突然提出将患过时疫的士兵通通烧死,只为阻断时疫的肆虐感染。

    这话一出,那些患上时疫的将士们的心骤然坠入寒谭。

    好在将军并非事事都听徐怀信。

    此风波过去后,九意识到徐怀信这个男人并非良善之人,便劝将军与之疏远。

    将军也有此意。

    但无奈徐怀信脸皮厚。

    将军不再将徐怀信奉为军师。

    然而无论将军摆什么样的冷脸给徐怀信,徐怀信皆照收不误,每日依旧勤勉得去给将军请安。

    九本以为徐怀信日后在军中大抵就是个闲人,不料去年冬将军为救他被敌军射穿腹部。

    军医手足无措时,是徐怀信救了将军。

    将军晕迷的那段时日,九每每在将军的帐篷里看到徐怀信都极为的复杂。九不希望将军再次重用徐怀信。

    这男人是一条花蛇,剧毒无比。

    想起从前的种种,九对徐怀信的耐心瞬间降至为零。

    见囚车上的徐怀信苍白着脸望着将军离去的方向,九气不过踹了一角囚车。

    囚车东摇西摆,双手架在枷锁里的徐怀信身子随着囚车晃动,发丝凌乱的脑袋猛地磕向结实的囚门,额头顷刻流下缕缕殷红鲜血。

    “徐怀信!我问你话呢!”

    九绷着脸怒声呵斥:“收起你那做作样子,将军不在,我可不吃你这套!”

    当初他问过将军为何要在饿狼口中救下徐怀信,将军此人举目文雅,虽背上刻着北蛮逃奴的烙印,但看相貌些许是大燕子民。

    呸,什么书生气,此人就是个活脱脱的北蛮走狗!

    徐怀信腹部中了风红缨一剑,风红缨下令不许用药,这么一晃,伤口又崩开了。

    紧皱着眉头,徐怀信大喘息问道:“阿缨去哪了?”

    九一脚踢到徐怀信的后膝窝,徐怀信痛得呜咽一声。

    “徐怀信,非要我割了你的舌头你才能肯守规矩么?”

    旁边盛药汤的福将冷嗤一声,对九道:“这人就是不长记性,以为自己还是那个风光无两的军师呢!”

    副将将药汤递给九,扭头威胁徐怀信。

    “将军的乳名是你一个叛徒能叫的吗?胆敢再僭越,我定要割了你的舌头喂狗!”

    徐怀信疼得脑门沁出颗颗豆大的冷汗,薄唇紧咬。

    九咕咚下药汤,对副将道:“再来一碗。”

    副将瞠目:“九,你贪什么嘴,这是药,药岂能多喝?”

    “我知道。”

    九下巴往徐怀信那抬了下,没好气地:“给他来一碗。”

    副将赌气不给。

    九啧一声:“给吧给吧,将军了,此人要死也该死在北蛮,不能死在这污了咱们幽州的土地!”

    副将不情不愿端来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

    徐怀信双手被囚车上的枷锁高高拷起,副将上前一步用力掰开徐怀信的嘴巴,旋即将滚烫的汤药一股脑倒进徐怀信的嘴里。

    不等徐怀信惨叫,副将捂住徐怀信的嘴。

    呜咽呻吟声霎时闷沉下来。

    九站在囚车下张望着痛苦不堪舌头冒热气的徐怀信,终是没出声阻止副将的苛待。

    -

    风家军在幽州城外歇脚时,风红缨则换上一身女儿裙快马加鞭进到都城。

    在这种节骨眼下,风红缨想以女儿身回风家团聚当然不行。

    将马甩给客栈的厮喂养,风红缨洗漱一番后只身来到茶楼。

    身为一城八卦中心的茶楼此刻热闹非凡,里头坐满了听书的老百姓。

    没位置坐,风红缨就倚靠在门口探望里边的动静。

    书先生正笑着定北将军回京的道消息。

    底下有人质疑。

    “你莫不是在胡诌?十年前太后有旨,不许新一任定北将军私自回京,如今虽鸠山再次收复,这确是一件喜事,但宫里尚未下达让将军回京的圣旨呀,风将军冒然回京,这是违抗圣意,为大不敬……”

    此话一出,众人议论纷纷。

    “风将军为何回不得京城?”

    风红缨循声望去,怼人的是一个书生,听口音应该是外地来的。

    书生朝皇城方向拱了拱手,皱着眉犀利开口道:“常言道后宫不得干政,太后娘娘当年越过皇上颁旨不准定北将军回京,这原就不符祖宗规矩!”

    “更何况定北将军是我朝良才,赤胆忠心之人何故不能回京?京城有将军的家人,十年不见亲眷,如今凯旋,是大喜事,依我之见,皇上合该去城门口亲迎将军班师回朝!”

    书生身子骨瞧着不要好,一口气了这么多话后忍不住弯腰猛咳起来,咳嗽声一声高过一声,直至脸色涨红。

    风红缨挤到书生面前。

    “给,信得过我就吃。”风红缨给的是一枚驱寒药丸,药是回京路上她命军医按她给的方子捏的,虽不及汤药药效快,但总比书生硬抗着好。

    书生微楞了下。

    面前这人戴着幕篱,但看身段不难看出是女子,可声音远比幽州女子要醇厚硬朗。

    书生是外地来京奔赴殿试的贡生,众所周知幽州女子语调软糯娇滴,此人……莫非和他一样是外地人?

    书生目光往下斜,风红缨露在外边的肌肤唯有一双手,此刻左手持剑,右手手掌心呈送在书生面前,上面静静躺着一枚黝黑的药丸。

    正当风红缨算收回手时,咳得肺疼的书生忙不迭将药吞咽下去。

    药丸有点大,书生吞得急,哽得两眼直翻。

    风红缨忙抬手去拍书生的后背,书生红着脸往旁边躲。

    “姐,不妥……”

    风红缨笑容霎时顿在脸上。

    她忘了这里不是军营,这里也不是无男女大防的后世,她不是风鹰,她现在是女儿身的风红缨。

    “对不住。”风红缨淡淡开口道歉。

    哽在喉管处的药已经咽了下去,书生忙弯腰躬手。

    “无碍无碍,于某还未感谢姐赠药——”

    风红缨来茶馆有要事,没闲工夫听书生啰嗦,当即断书生。

    见风红缨双手环胸站在那聆听台上书先生讲话,书生有意提醒风红缨的仪表动作,可又想着自己此举太过孟浪,只好欲言又止。

    风红缨将书生的纠结看在眼里。

    台上书先生的八卦已经讲到了高潮,风红缨瞥了眼支支吾吾想跟她话的书生,轻笑一声。

    “眼下北疆已然安定,定北将军率风家军一旦归京,朝中格局将大有变化,兄台且用心科考,当今皇上正逢求贤若渴之际。”

    稍顿,风红缨凑近了些,声道:“与其花时间在这茶馆食肆之中磋磨待考前的光阴,还不如回客栈温书。”

    风红缨陡然靠过来,女儿家独有的芬芳激得书生连连往后退,可茶馆人头攒动,书生退无可退,只能羞赧地低着头。

    “我来这是为了探听殿试……”

    风红缨见书生脸红成虾壳,当即往后挪了一步。

    这书生的脸皮未免也太薄了吧?

    都读书人最是负心汉,眼前这人看面貌不似十七八岁,二十啷当岁的书生大抵家中已有妻女。

    不应该呀,成过亲的举人老爷竟还这么纯情么?

    就在这时,茶楼正中的大鼓敲了起来。

    风红缨抽身往大鼓所在的方向奔,想到书生刚才在众人前偏帮定北将军,风红缨顿住脚往后看。

    果不其然,书生也在往大鼓的方向跑。

    风红缨一把将书生拉出茶馆,书生一脸懵,只不过现在不止脸红了,双耳烫得能煎肉。

    书生很是诧异风红缨的力气,瞧着女人生得玲珑精瘦,没想到这一掌竟将他推出了茶馆大门。

    风红缨站在台阶上,神色微凛。

    “快些回去吧,这里待会要乱。”

    看在书生替她话的份上,她想留一条生路给书生。

    书生不明所以,就在这时,茶馆中央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

    书生好奇张望,风红缨蹙眉低呵:“还不快跑!”

    茶馆里边已然乱成一锅粥,书生凑巧被风红缨拉到最外边,里边的人仓皇往外涌而遭遇踩踏时,书生面前却一片宽阔。

    书生一口气跑回了客栈。

    惊魂未定,只听厢房外的贡生们都在忧心忡忡地谈论着晌午发生在茶馆中的事。

    “瑾之不知道茶馆的事吗?”

    同窗很意外:“我记得你也去了茶馆啊……”

    书生忙自己身子不适早些回来了,又问白日茶馆到底出了什么大事。

    同窗:“还好你回来了,否则你定要遭大难!”

    书生不解,忙问为什么。

    问清后吓得冷汗直流。

    原来晌午茶馆被杀的全是书生,而这些书生都和他一样曾为定北将军过好话。

    书生腿软跌坐在地,泪流满脸。

    哭自己侥幸死里逃生,更哭大燕朝的未来。

    但凡懂点朝政事务的人都猜得出在大庭广众之下放肆击杀那些为定北将军话的书生是谁。

    书生回房伏案痛哭了一场,哭着哭着,书生忽想起风红缨交代的话。

    双手不由攒紧。

    是了,护皇党定北将军回来了,皇上坐稳朝堂独掌天下的机会不远矣。

    擦擦眼泪,书生当即振作起来。

    皇上身子骨弱,这些年的科举事宜皆由太后党操办,他得抓紧时间温书,务必鱼跃龙门跳到皇上跟前孝忠,为皇上尽一份心,分君之忧。

    -

    在茶馆和书生分别后,风红缨没有顺着拥挤的人潮往外走,而是反其道进到茶馆内间。

    茶馆里的人早已逃得干净,地上躺着几具尸体,风红缨摘下幕篱。

    将幕篱撕成数块盖到贡生们的面庞上,随后冷声对瑟缩躲在桌子底下的掌柜道:“好生安葬了他们。”

    政权交迭时,总会有人为此丢性命,这几位对皇帝忠心耿耿的读书人大概就是两党正式交战前的‘牺牲品’。

    甩了几锭银子给掌柜,掌柜忙点头去买棺椁。

    风红缨则来到大鼓边,上边悬挂着好几支唱戏的水牌子,其中一支已经被人提前取走。

    那一支今晚将要进宫给太后祝寿。

    听清楚这支戏班子的下落后,趁着夜色,风红缨潜伏到戏班子里头。

    古时伶人的地位远没有后世高,在大燕,这群画着浓妆的戏子大部分都是走途无路的穷苦之人。

    风红缨个头不及这群男戏子,想取而代之成功进宫很难,所以必须求得班主的配合。

    班主在屋里乍然看到风红缨,吓至失声。

    以为风红缨会要他的命,然而风红缨没有,而是素着一张脸粗着嗓子向班主起自己找上门来的缘由。

    听完风红缨的话,班长脸上的戒备之色淡去不少,摸着下巴绕着风红缨来转圈。

    “你确定要向宫里的贵人自荐枕席?”

    风红缨来时弄脏了衣服,但脸蛋没脏,闻言笑着点头。

    “家里穷的揭不开锅,如今人就只剩这一身皮囊,倘若太后——”

    班主咳了下。

    风红缨忙改口:“倘若宫里的贵人能看上人,那是人的福气,人定不忘今日班主的提携!”

    着,风红缨往亮堂的蜡烛前站了站,露出一张雌雄莫辩的精致脸盘。

    她对自己的相貌有把握,虽不及倾国倾城,但在京城也算上数一数二的好看,只不过这些年一直女扮男装在北疆风吹日晒,肌肤有些黑罢了。

    班主细致得量着风红缨,边看边点头。

    这人不魁梧,但瞧着是个有劲的人,且生的瑶林琼树,想来宫里那位会喜欢。

    就这样,风红缨顺利进到戏班子。

    -

    这是风红缨长这么大第一次进宫。

    这一夜注定不太平。

    换上戏服的风红缨拿着红缨木仓随着咚咚锵跳到台上,旋即当着众多皇亲国戚和朝中重臣的面,风红缨用后世的戏腔唱起大燕的戏折子。

    她只会唱京剧,大燕的戏曲不太熟,两者有着天壤之别,甫一开口,对面水榭看戏的一帮权贵的眼光纷纷扫过来。

    班主吓得呼吸一窒。

    他事先只交代风红缨翻两个跟头就行,谁让她开嗓唱了?

    这唱得是什么东西?!

    然而预料中的贵人发怒并没有出现。

    太后笑眯了眼,再看其余大臣,皆是一脸享受。

    班主不禁挺直腰杆。

    看来他加官进爵的好日子要来了。

    喝彩声中,无人注意到风相风景尧看到台上风红缨的那一瞬间险些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更无人发现坐在太后身边的青年隐在宽袖下的双手缓缓收紧,病态的俊容上一闪而过怀念。

    今晚的戏终究没唱完。

    皇帝心悸病又犯了,太后晦气不已,但总不能耽误皇帝治病。

    风红缨瞥了眼被宫侍和太医们簇拥而去的皇帝,随后朝自家状元爹所坐的位置眨眨眼。

    在状元爹气恼交加的目光下,风红缨缓步走向太后。

    当天夜里,太后宫里传出丑闻。

    ——太后和戏班里的一个伶人苟合被朝中大臣当场撞破。

    混乱中跑出来的风红缨被蹲守在太后寝殿假山里的风景尧拉进黑洞。

    风红缨下意识人,风景尧低声喊:“阿缨,是我。”

    “爹?”

    风红缨欣喜:“您怎么在这?”

    两人没在宫中逗留,有风景尧在,脱下戏服的风红缨在宫中一路畅通无阻。

    风家的马车远离皇宫大道后,风景尧这才卸下担忧。

    “爹~”

    风红缨靠坐过来,久违的一声爹愣是将风景尧今夜满腔的怒火激得粉碎。

    女儿十年未归,归来竟成了和太后‘通奸’的男宠,这太荒唐了。

    没等风景尧开口教训,风红缨死死抱住风景尧,涌出一抹泪意。

    “爹,我好想您,还有娘亲——”

    刨去上辈子那十年,加上快穿的那些岁月,她感觉自己已有好几辈子没有开口喊过面前这个儒雅的中年男人一声爹。

    听到女儿一如幼时的呢喃叫唤,风景尧抬起的双手颤抖不停,所以的情绪堆积到一块化为一声叹息。

    “爹也想你……”

    这些天风景尧夜里频繁做噩梦,他梦见女儿跳河自杀了!

    风景尧半夜慌忙起身写信。

    对旁人而言,可能会觉得这不过是一场梦罢了,但对有过穿越经历的风景尧来,这些许是一种征兆。

    奇怪的是,信上的火漆印还未干透,边疆就传来了捷报。

    ——女儿再度从北蛮人手中将鸠山夺了回来,这次比十年前那场成名战得还要猛。

    风景尧总觉得一切不真实,副将九前不久寄回来的信中分明才写得女儿腹部身受重伤。

    这种情况下,女儿哪来的精力和北蛮之人奋战?

    甚至于分出心神圈禁楚王和徐怀信?

    越来越多的谜题爬上心头,风景尧按住风红缨的肩膀,嘴唇蠕动了下,一股慌乱占据了风景尧的大脑。

    他的宝贝女儿阿缨不会被人夺舍了吧?

    对对对,还有京剧!!

    阿缨什么时候会唱京剧了?!

    见状元爹的眼神从心疼陡然变至陌生生出戒备,风红缨噗嗤一笑,挽住状元爹的胳膊。

    “爹,我有好多好多宝贝要给你看呢!”

    这话时,风红缨自己都未发现她的语调中带了满满的撒娇和骄矜。

    她要给状元爹看的是她攒在时间胶囊里的盾牌。

    这是她一直都想做的事。

    风景尧进不去时间胶囊,但能看到风红缨拿出来的盾牌。

    在古色古香的官轿里看到来自千年后家乡的东西,风景尧一瞬间如遭雷击,怔楞在那久久未言语。

    昏暗的轿撵中,风红缨看到状元爹眼角处漾出两汪晶莹的泪花。

    风红缨鼻间骤然一酸,状元爹何尝不想家呢?

    在后世,她翻阅过很多有关大燕朝的记载。

    别他爹,就连大燕朝的史料都是一笔带过。

    这个鲜活朝代,她曾为之在边疆苦守十载,然而在她死后不久就被强悍的北蛮攻占。

    思及此,风红缨面上不禁笼起一层霜。

    既然她得以重生回来,她发誓绝对不会再让大燕朝在历史卷轴中如昙花一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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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到丞相府时,风红缨猫着腰跳下车。

    “爹,我就不进去了,我得出城和九他们汇合。”

    风景尧点点头,眉头一挑。

    “阿缨,咱们父女俩明日朝堂上见。”

    风红缨微微一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