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第9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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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流逝得飞快,转眼三天已经过去。

    居长宁今日难得自己选了一身衣裳,黑色的,不知为何,她就是觉得这个颜色适合今天穿。

    城墙地势高,风声在她耳边呼啸着。

    坐在城墙上,居长宁看着远方出神,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齐温柳问她,“姑娘,您不下去送送十三皇子吗?”

    居长宁语气淡淡的,一副不在乎的模样,“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有什么好送的。”

    “那您来这里?”既然不去送十三皇子,那来这里干什么?

    “我就是出来散散心的……”

    这一句话也不知她是给齐温柳听的,还是给自己听的。

    等了很久的离宫之日终于到来,南翎穿着居长宁亲自给他做的一身衣裳,他抬起头目视前方,走在走过了无数遍的长长宫道之上。今日他将头发束了起来,露出一张完整的脸,远远看去,真是少年英姿,不可方物。

    在这里,男子十五而束发,而南翎不过十三岁的年纪,就已经要独当一面了。

    皇帝面子上做得很到位,给他派了一队兵马随行,连派来的马车,都是最好的。南翎站在开的宫门前,最后看了一眼宫墙里面的路,可是路的尽头没有人走过来。

    他没有犹豫就转过身去,这一路的腥风血雨,怎可软弱。

    “南翎!”

    有人叫住了他,南翎转身,走过来的居然是南礼。

    南礼面上是别扭的神色,看了南翎好几眼才指挥着身后的人上前,“你们过去,把东西给他!”

    南翎看了一眼宫人递给他的包裹,没有伸手去接,而是神色不明地看向南礼。

    “你看什么看!”南礼有些恼羞成怒的意思,高声道,“这是一些银子还有一些日常用品,你拿着路上用吧。”

    南翎退后一步,“多谢十弟,但我用不上这些,父皇已经给我准备得很齐全了。”

    南礼觉得自己有些下不来台,清了清嗓子,“要你拿着你就拿着,怎么这么多废话!”

    南翎冷眼看着面前的南礼,他当他蠢吗?还会像年幼时那样轻而易举就相信了他的话。他已经在他手上吃过无数次的亏了,这一次,无论南礼是什么目的,他都不会让他如愿。

    “告辞!”南翎转身往外走。

    “诶!南翎!”南礼跟上他,居然还出言相劝,“这一路上,穷山破水,你应该多备一些防身之物。”

    南翎径直往前走,根本不搭理南礼。

    “南翎!”南礼拉住南翎的袖子,强迫他停下脚步,“你怎么油盐不进呢?我都这么示好了,你还不依不饶?”

    南翎觉得眼前这一幕真是讽刺极了,事到如今,他也不掩饰自己的心思,“你向我示好?先不你是真心还是假意,就单单这件事情本身,你向我示好,我就应该欣然接受吗?”

    南礼被他的话噎住了,一时没接上话。

    “南礼,你难道忘了这些年来,你对我做过的事情吗?”他甩开南礼抓住他袖子的手,冷笑道,“今天你做这些想干什么呢?我都要离宫了,对你还有什么利用价值吗?”

    “我……”南礼上下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回答出一句完整的话。

    南翎道,“今后你要有什么目的,只管明着来,不要这么假惺惺的,这样我还能看得起你。”完他便转身,越走越远。

    南礼咬紧牙关,心中有很多要的话却不知道从何起。是他和母妃对不起南翎在先的,以前是他不知道事情的真相,现在他知道了,他就没有办法看着南翎身陷囹圄而不管不问。

    南翎此去西南,太子已经设下了重重埋伏,可是他却不能出声提醒,否则他就泄露了太子的计划。于是他只能帮南翎多准备一些钱财和伤药,希望他命大能逃过一劫。

    可谁知南翎根本就不领他的情!南礼这还是第一次主动去讨好一个人,但是却因为坏人做多了而得到误解。

    看着南翎出了宫,看着宫门被关上,南礼收回视线,算了,一切都听天由命,若是南翎难逃此劫,他也没有办法。

    城墙上的居长宁看着南翎和南礼之间发生的一切,心中思绪百转,这是什么情况,怎么南礼也要来掺和一脚?

    她站起身走到城墙的另一侧,这里能看见站在宫门外的南翎,他正站在马车旁听侍卫首领报告事情。

    她就这么低头看着他。

    南翎听着身前人的话,回答道,“既然东西都已备全,那就动身上路吧。”

    这侍卫首领姓盛,躬身道,“是!”

    南翎撩起衣袍上马车,像是有所感应一般,他突然抬起了头。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遇,居长宁用一双沉静的眸子看着他。

    她站在城墙上,头发被风吹得扬起来,身上是一袭黑色的衣裙,从没见过她穿过这种颜色,浑身的冷冽衬得她就像一支利箭,即将冲破云霄。

    她什么也没,但他明白她的意思。

    就匆匆一眼,南翎没有停留地进了马车里。他头靠在马车上轻笑,一眼就好了,他不能太贪心的。

    冬日暖阳下,马车驶出,从此天各一方,愿君安好。

    …………

    “姑娘,我们回去吗?”齐温柳替她将被风吹乱的头发整理好,将她情绪有点低落,轻声问她,“还是先去走走?”

    居长宁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将身上黑色的披风取下来递给齐温柳,“太阳这么温暖,我们自然是要去到处走走的。”

    披风之下,她穿的是一件弹花暗纹锦服,黑色是底色,上面用银线暗针缝制了精美的花纹。这花纹,站在那里不显,但是一旦在阳光下走起路来,又会若隐若现。这是太子特意找人给她做的衣服,是全临都再也找不到比这更贵的一件。

    她头上戴着碧玉金步摇,簪着溜银喜鹊珠花,耳朵上配着红翡翠滴珠耳环 ,配上她精心勾勒过的面容,光是站在那里,就贵气逼人,就让人觉得容光焕发。

    齐温柳被站在阳光下的居长宁迷晕了眼,呆呆地看着她。

    “好看吗?”居长宁向她走近,笑道,“这么好看?你人都傻了。”

    齐温柳回过神来,面色一红,“姐恕罪。”

    “你没有什么罪,毕竟人人都会被美的东西所吸引”,居长宁脸不红心不跳,“我这么美,你看呆了也是应该的。”

    “对对对!”齐温柳迷迷糊糊就奉承她。

    居长宁噗嗤一声笑出来,“你看你的傻样,明我今天的装扮是很成功的,这就好,不枉我早早就起来扮。”

    齐温柳脸还有点红,“接下来我们去哪里?”

    “那就去见见我师傅吧”,居长宁率先往前走,道,“他一个孤寡老人,我应该多去看看他。”

    两人一边往空了居住的地方去,一边欣赏路上的花花草草。今日她做了盛装扮,就是为了出来显摆的,她要让这后宫中所有的人都知道,太子有多么“宠爱”她。

    一路上,她都欢声笑语,娇柔做作,将恃宠而骄的派头装得十足。甚至看见了远处走过来的丽妃她都没有停下脚步问安,引得周围的宫人一阵窃窃私语。

    她和丽妃眼神快速交汇,又立刻收回了自己的眼神,脚步不停往空了那里去。

    “这居长宁,真能装……”郑雨不屑道,“矫揉造作,甚是令人讨厌!”

    丽妃轻笑一声,“都是自己人,你何必在背后嚼人家的舌根呢?”

    “娘娘真当她是自己人?”郑雨低声问,“我们能相信她吗?”

    “本宫已经相信了她”,丽妃神色不变,“否则我会冒这么大的风险派人帮助南翎到西南吗?”

    郑雨正对这件事情百思不得其解,“娘娘明明知道皇上有多讨厌十三皇子,要是皇上知道娘娘暗中帮助他,岂不是要惹得皇上不快?”

    丽妃眉眼冷淡,“皇上怎么会知道我帮助南翎呢?师兄的人,我还是很放心的。”

    郑雨依旧有所顾虑,“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从目前来看,我们帮助南翎没有任何好处。”

    “你想错了”,丽妃放慢脚步,和她解释,“郑雨,居长宁是一个很聪明的人,她步步为营,值得我和他合作。而且南翎就算不得宠爱,也是皇上的儿子。”

    “娘娘是什么意思?”郑雨还是不解。

    “郑雨,你知道昨天那封信是谁写给我的吗?”丽妃勾了勾嘴角,心情明显有点愉悦。

    “昨天中午送来的那封信?谁送的?”

    “居知良。”

    郑雨心中一惊,很快就想通了其中的关键,她迅速看了周围一眼,靠近丽妃,“居知良要支持十三皇子?”

    丽妃默认。

    “可是他家里还有一位永和长公主呢,怕是身不由己啊”,郑雨出言相劝,“娘娘,就算南翎得了居知良的支持,可依旧难以和太子抗衡,我们真要把赌注压在他的身上吗?”

    丽妃怅然道,“本宫膝下无子,而且今后难以有孕,我也应该为我以后的日子算算了。”

    郑雨还在劝她,“娘娘,许太医还在为您开方子,您不能放弃啊。”

    “我们不要再自欺欺人,不要再继续傻下去了”,听到郑雨的话,丽妃突然笑起来,“郑雨,太后给我喝的绝孕汤,你真当皇帝不知道吗?”

    郑雨没有回答她的话。

    “他对月亮绝情至此,我还要对她抱有什么不切实际幻想吗?”丽妃想起南织泪眼朦胧的样子,心中就一阵一阵揪疼,被她捧在手心长大的孩子,就这么轻易成为了他手中的弃子。

    “以前,我爱他,不管他是不是皇帝,我都当他是我的丈夫,可是他不爱我,他消磨着我的爱意,他不爱我,他爱着一个死人。”

    丽妃声音逐渐平静,“昨天他躺在我的身边,我背对着他,突然就厌恶起和他同床共枕的日子,我想……我是不爱他了。”

    “娘娘!”郑雨了解丽妃的性情,如果没有了爱意,她这向往自由的性子又该如何在这深宫呆下去呢?

    丽妃抬起头大步往前走,“郑雨,我知道你要什么,但我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我已经做出了决定。”

    那些在神坛上的人,也要下来脚踩泥土走一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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