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第136章
“姑娘,王爷命人给你送了一堆好吃的来”,青桥提着一个食盒进门,兴高采烈的,“你看王爷对你多上心啊,还特地给你找了个厨子来做饭。”
居长宁站在房内,屏风上只映出了她的一道影子。
“姑娘,你怎么下床来了?你现在必须卧床休养呢!”青桥急忙跑进了内间,顺着居长宁的视线抬头,瞬间被眼前的东西唬地后退了一步,连话都不利索了,“这……这……”
居长宁失笑,伸手在她背后扶了一把,“你至于吓成这样吗?”
“我的娘欸……”青桥拍着胸脯顺气,终于缓过神来,“怎么不至于?”她指着眼前的东西,眼睛睁得圆圆的,“这可是龙袍啊!我这辈子还是头一回见。”
居长宁放开青桥,走到那龙袍面前,“既是没见过,你怎么知道是龙袍?”
“只有龙袍上面才会绣着五爪金龙吧?”青桥克服心中的恐慌,终于大着胆子上前了几步,嘴里嘟囔着,“我又不是傻子。”
居长宁突然笑出声,自我趣,“我这一病,连智商都降低了。”
“不是不是!”青桥马上解释,她可不想让姑娘不开心,“不是你变笨了,是我变聪明了呀,是不是?”
居长宁捂着嘴,笑意加深,“是,是我们青桥变聪明了。”
青桥没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好笑的,此时心中的恐惧消散了,便对龙袍产生了极大的兴趣,“这是王爷送过来的吗?”
居长宁点头,南翎一大早就让富阳将这套龙袍送了过来,是让她把把关,可她在这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有半点不好的地方。
八个字,手艺精湛,无可挑剔。
“姑娘,自从你和王爷和好了之后,王爷立马就搬回来齐府住了,而且每天都对你关怀备至,一天至少得见两次面,总要和你在一起吃一顿饭,你看人家的诚意多明显”,青桥看着面前榆木疙瘩一样的自家姑娘,简直是愁得头发都要白了,“可你怎么就对他毫无表示呢?”
居长宁一寸一寸看龙袍上的纹理,漫不经心的,“表示什么?”
“哎哟!当然是表示情意啊!”青桥凑到居长宁身边,神神秘秘的,“你再不主动一点的话,王爷都要被别的女子抢走啦!”
居长宁摸着龙袍的手一顿,立刻就明白了青桥的意思。
“现在王爷每天都要见一个适龄女子,那些女子都是齐家派来和王爷联姻的呀,你就不着急吗?”青桥见居长宁还在那里吹毛求疵,立即就撅起嘴巴站到一边去了,“一遇到你不想谈论的话题,你就像个闷葫芦一样,装作听不懂别人的话!”
听着青桥埋怨的话,居长宁连头都没有抬。
“你就不能好好问问你自己的心吗?每一日王爷过来的时候,你开心吗?”青桥不死心地劝她,苦口婆心,“就算你当局者迷,可我是个旁观者,我看的清楚,每次王爷过来的时间里,你都是处于放松状态下的,这明什么?”
居长宁转了一个边看龙袍,“明了什么?”
“明你信任他,你在意他,你心里有他呀!”青桥走到居长宁身后,急得手脚并用比划着,“你——心里——有王爷!”她将手放在胸前心脏跳动地方,目光灼灼看着居长宁,“你明白我的吗?”
“我明白。”
“你明白,然后呢?”
“还有什么然后?”
“你喜欢王爷,难道要看着他娶别的女子为妻吗?”
居长宁站不住脚了,身子一阵一阵发虚,她立马走到床边坐下,让自己脑海中的眩晕能减轻一点。
“了不能久站,必须卧床,你就是不听话!”青桥替居长宁脱下外衫,将她扶着躺到床上,“我还是再找大夫来给你看看吧。”
居长宁睁着眼睛,里面一片黯淡,突然开口了句,“我心里或许是有他的,无论如何,他对我而言都有不一样的意义。”
青桥眼睛一亮,“你可算承认了,那你决定好好和王爷谈一谈了吗?”
居长宁摇头。
青桥脱口而出,“为什么不?”
“你觉得我的病能好起来吗?”居长宁试着抬起左手,可是她用了很大的力气,左手都纹丝未动,她就这样躺着,大半边身子都很难动弹。
“当然会好啊!”
“不会。”
居长宁苦笑,“我的身体我清楚,我只怕是时日无多了。我何必徒增他的烦恼,我宁可让他觉得我的心里从来没有过他。”
青桥颓然地跪坐在床边,“我不明白,为何姑娘你总是这般冷静,冷静地对待感情,对待生死。”
居长宁答:“经历得多了,自然就看淡了。”
“可是王爷对你一往情深,他的热情不该得到你的冷待,你想过吗?”青桥抬起头,直起身子,“我把你当我的妹妹看,所以我不希望你因为猜疑和不确定而放弃挚爱。”
“挚爱?”居长宁轻轻重复着这两个字。
“就是挚爱,你比你想象中的,还要更加在意他。”青桥为居长宁往上提被子,眼里包容又有耐心,“姑娘,你会好起来的,上天不会薄待你。”
…………
一躺又是一天,居长宁在蜡烛光营造出来的昏暗环境中醒来,她不做声地翻了个身,默默听着门外之人的对话。
“三姐,您应该是知道的,我们姑娘卧病在床,不宜见客。”青桥借着灯笼光看眼前故作柔弱的女子,心中厌恶更甚,不欲多,她直接下了逐客令,“三姐,您请回吧!”
齐一心是齐展终兄弟的孙女,要是和居长宁论起辈分来算是平辈,可她年纪比较,故而叫居长宁一声姐姐。
“我就是听闻姐姐身子不好,特意前来探望的”,齐一心穿着极素,一举一动都是弱不禁风的样子,她往前迈了一步,声音里带着一点恳求,“我就在这里等着姐姐醒来可好?”
“三姐,夜已深,您在这里等着怎么行呢?”青桥也怕将居长宁吵醒,于是放低了声音,“您今日进府,可又不是今日便离府,明日再来不行吗?”
齐一心摇了摇头,“今日是我第一天进府,我理应拜见姐姐的。”
青桥也算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了,哪里会不知道这位三姐心中在想些什么,她站在台阶上挡住门,居高临下,“那奴婢就有言在先了,我家姑娘可能一夜都不会醒过来,三姐也要在这里等吗?”
齐一心仰着头,像是下定了极大的决心,重重点头,“我等。”
青桥转身时扫了一眼齐一心身后提着灯笼的几个下人,果然一个个都像是受了奇耻大辱的模样,恐怕明日这齐府里头都要传姑娘恃宠而骄,不顾手足情谊了。但是姑娘根本就不是个在意虚名的人,既然这个齐一心第一天就敢犯到姑娘头上来,那她就要替姑娘好好杀一杀她的锐气!
齐一心固执地站在那里,大概过了半个时辰,月亮渐渐在天空中偏移,而她也终于受不住地晃荡了一下,身子往旁边倾斜,立马就被她身后的侍女接住了。
那侍女心疼极了,愤愤不平,“姐,我们回去吧,既然这长宁姐不愿意见你,那你就算是把腿站断了,她也不会见你的!”
“媛儿,不许胡!”齐一心看着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青桥,柔声道,“姐姐不是故意不见我的,她只是生病了。”
“就算是生病了,但是就算是看在姐你特意过来拜见的份上,她也应该起来见你一面吧?”媛儿将齐一心从地上扶起来,背对着青桥嘟囔,“我看人家就是攀上了安王爷这高枝,根本就不想见你这穷酸亲戚,亏得你还上赶着来见她。”
等那个叫媛儿的侍女把话都完了,齐一心才缓缓了句,“媛儿,不可妄言。”
青桥硬是看着她们主仆二人将戏演了个全套,才在脸上挂了抹冷笑慢慢走上前,“让三姐等了这么许久,也是委屈您了,要不您先回去?”
齐一心皱起眉头,一副为难的样子,“可我了定要见到姐姐才能走的……但如果姐姐实在不便,那我……”
“我们姑娘没什么不便的!”青桥断她未完的话,双手抱胸,“我们姑娘都没醒过来,怎会知道三姐来过这里?既然三姐对我们姑娘这般敬重,那就在这里等着吧!没关系。”
齐一心想离开的话就这么被堵在了口中,顿时陷入了左右为难的境地。
青桥见她面容僵硬,便笑意盈盈的,“需要我为您拿把凳子过来吗?虽然我觉得腿是站不断的,但万一三姐您就是如此异于常人呢?”
“你!”媛儿装了一晚上,顿时怒从心来,“你们不要欺人太甚!”
“是你们欺人太甚!”青桥面色一变,眼里凶光乍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想什么,但我警告你们最好收敛一点,任何人都别想把主意到我们姑娘头上!”
齐一心脸色微变,但还是沉住了气,“这位姑娘,你误会了,我没有这个心思,我也不敢有这样的心思。”
“没有就最好”,为了防止以后再有齐一心这样的女人找过来,青桥索性就将话全给开了,“你们要是想嫁给王爷,大可凭借自己的本事得王爷欢喜,我们姑娘绝不会管这些事情。你们也不需要把我们姑娘当作敌人,若她若有意嫁给王爷,你们连齐府的门都踏不进!”
齐一心到底还是一个闺阁女子,脸上顿时红一阵白一阵的。
青桥置之不理,毫不留情面,“三姐,夜深了,您请回吧!”
外头终于安静下来,居长宁便没了热闹可以听,心中倒还觉得有些不尽兴,平日里可见不到这么好看的戏。
青桥推门进来,她知道居长宁一定醒着,边走边抱怨,“也不知道是抽了什么风,大半夜非要来扰人清梦,惹人烦得很!”
居长宁往床里边挪了挪,留了个位置给她坐下,“我发现,你的嘴巴可是越来越毒了,简称毒舌。”
青桥一屁股坐下,心中还是气愤的,“若是你碰上这样的情况,肯定又要懒得跟她们计较,可我就是受不了这样的怄气,我非要好好跟她道道,管他什么牛鬼蛇神,我一通骂,倒是得了个痛快!”
居长宁看着青桥气鼓鼓的模样直笑,她能养成这样一副性子也好,不给自己找不痛快。
过了一会儿,青桥终于冷静下来,“刚刚富阳才过来王爷这几天都住在府衙不回来了,那个三姐便急匆匆过来试探你,她真是拎不清自己的斤两。”
居长宁神色一滞,“住府衙了?”
“应该是公务繁忙吧”,青桥盯着居长宁的脸,一副我就知道你的模样,“难道这么快就想王爷了?”
居长宁瞥她一眼,不做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