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第27朵玫瑰 “我委屈一下,让你抱着……
第27朵玫瑰
顾砚钦一进门就看到姜意南满屋子乱窜, 找来找去,东西丢得到处都是。
原本整洁规整的卧室眼下变得一片狼藉,惨不忍睹。
他心里有数, 知道她在找什么。可还是装模作样地问了一句:“意南, 你找什么呢?”
姜意南跪坐在地毯上, 抬头看向顾砚钦的方向, “顾老师, 您看到我的河马了吗?”
她朝他比划两下,“就紫色的那只,有一米长, 我天天放床上的。”
顾砚钦故作惊讶,“它不见了吗?我早上还看到的, 就搁床头。”
姜意南语气茫然, “早上还在的, 这会儿不见了,怎么找都找不着。”
“会不会你随手把它扔哪个角落了?你再找找。”
“屋子里都翻遍了,没有。”
“其他房间呢?会不会阿姨扫卫生时给拿到别的房间去了?”
“衣帽间、客房和书房我都找了,没有。”
“楼下呢?”
“不可能在楼下,我没把它带到下面。”
“找不到就算了,一只玩偶而已, 明天再买一只新的。”
“不行。”姜意南整个人都有些奔溃, “没有它我睡不着的,我必须抱着它睡。”
她内心缺乏安全感,而且又有点神经衰弱,睡觉总要抱着点东西才能睡着。这只河马陪伴她很久了。她习惯了每晚抱着它入睡。突然之间没了,她今晚铁定要失眠。
“换别的不行吗?比如抱枕?”
“抱枕跟它的体积形状都不一样。”
顾砚钦:“……”
卡得这么严?
男人莞尔而笑,“那你进组拍戏怎么办?”
“我会带着它, 走哪儿都带着。”
顾砚钦:“……”
“先别太焦虑,坚持一晚,明天一早就去买一只一模一样的。如果实在不行,咱们现在就出去买。”
这个点商场都关门了,不见得能买到。就算买到一只一模一样的河马,可不是原来那只,她也不一定能适应。她是个恋旧的人,平常用的东西都是好几年的老物件。只要没坏,她就能一直用下去。
“明天再吧,这么晚省得来回折腾。”
顾砚钦进到卫生间洗澡。
狭的室内热气蒸腾,花洒上热水浇到身上,水渍弥散,皮肤微红。
他忍不住在想:藏起姜意南的河马玩偶是不是太狠了?毕竟这可是一直陪着她睡觉的老物件。
可转念一想他又马上释然了。比起玩偶,她应该尽快适应他这个人形抱枕。毕竟那晚她抱着他就睡得很好。
男人洗澡一向迅速。囫囵冲完,擦干表皮水珠。他裹上厚实的浴袍走出卫生间。
卧室里姜意南已经放弃搜罗她的河马玩偶了。她靠在床头翻阅一本漫画书。
音响放着昆曲,一出《游园惊梦》单曲循环了好几遍。咿咿呀呀,婉转悠扬的曲调不断撕扯着他的头皮。让他不由产生一种错觉,好像自己回到了时候。
家里有个昆曲大师,顾砚钦自就深受其荼毒。吴女士每天早上都要吊嗓子。他少年时期曾一度对昆曲有阴影,梦里全是这种声音。
后来工作了,自己搬出去单住,耳边就少了这种调子了。没想到现在搬回松桥二号,成天还要跟着姜意南一起听昆曲。
他那天胎教音乐可以放昆曲,只是随口那么一。没想到姜意南立马就付诸实践了,天天晚上放。
好在多年前就听习惯了,现在倒也不至于不适应。
最近几天,两人晚上的时间都非常和谐。睡前躺在床上各自做自己的事情,看看书,玩玩手机,安安静静,互不扰。
一到十点准时关灯。黑暗里,两人分别占据大床的两端,中间隔出安全的距离,泾渭分明。姜意南抱着那只河马玩偶每晚都能快速入睡。
顾砚钦也着实佩服自己定力够好,喜欢的姑娘就躺在自己身边,他还能心无旁骛地睡着,没起什么歪心思。
今晚没了那只讨厌的河马,不知道情况会不会有所改变。
“顾老师,他动了!”一道惊喜的女声骤然断顾砚钦的沉思。
男人猛地被拽回思绪,目光隔空与女孩相触,抬了抬眼皮,“什么动了?”
“宝宝!”姜意南指指她平坦的腹,激动万分,“宝宝他刚刚动了!!”
“真的吗?”顾砚钦眼神一亮,面露惊喜,“我摸摸看!”
这是胎动!姜意南第一次感受到胎动。
他激动地扑向床边,手掌不由自主地覆上姜意南的肚皮,隔着衣料感受里面人的动静。
手一放上去,掌下袭来一道温热触感,他立马反应过来,又收了回去,表情歉意,“不好意思意南,我太激动了?我能感受一下吗?”
突然感受到胎动,姜意南被巨大的惊喜给砸中了,一度非常亢奋。顾砚钦不,她都还没意识到他的行为有什么不妥。
他是孩子的父亲,理应参与孩子成长的任何关节。第一次胎动,他当然可以感受。
姜意南一把抓起男人的右手,主动放置在她的腹上,垂下眼帘,嗓音温柔,“顾老师,你仔细感受,他动得很轻。”
顾砚钦的内心被一团暖流萦绕围缠,好似有一根轻而软的羽毛扫过心尖,痒痒的,麻麻的。他的心有些发颤,内心柔软得不像话。
这一刻,万籁俱寂,只剩下彼此,他们一家三口不受扰。丽嘉
顾砚钦身边孩子不多。除了堂哥顾塬的女儿,他只在剧组接触过一些演员。谈不上多喜欢,也不会讨厌。一直都是平常心看待。
可今时今刻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孩子和别人家的孩子是不一样的。大概血脉相承是人的天性,一个男人骨子里的柔情只有面对自己孩时才能被真正激发出来。虽然他还没出生,还那么,可他对于他的喜爱丝毫不减。
这个无坚不摧的男人从此以后就有了软肋。
可惜家伙今晚并不配合,只动了一次他就不动了。手掌微热,紧贴着姜意南的腹,软软的,全无动静。他什么都没感受到。
“怎么没有了?”男人茶色眸子飘过几丝失落。
姜意南安慰他:“这是第一次,后面会越来越频繁的。”
“嗯。”他收回了自己的手,指尖那抹柔软久久未消。
他条件反射地捏住手指,任由那抹柔软径直传递到他心里。
“我觉得宝宝喜欢听昆曲,之前放钢琴曲和流行音乐,他什么动静都没有。这两天当了几首昆曲,他就动了。”
男人眉梢染笑,“看来宝宝要继承他奶奶的衣钵了,没准是个女孩。”
姜意南爱怜地摸了摸自己的肚皮,一脸母性光辉,“男孩女孩我都喜欢,只要他健康就好。”
自从孕吐停了以后,姜意南的皮肤肉眼可见地变好了。两腮红润,肤色白皙透亮,眉眼温婉,笑起来一脸春色。
顾砚钦喉头滚动,眼神微热。不过多看了两眼,一着不慎,心思就变了。
今晚这漫漫长夜,怕是不好过。
姜意南浑然不觉他的眼神变化,她还沉浸在第一次胎动的喜悦之中,难以自拔。满脑子都是宝宝出生以后的画面,粉粉嫩嫩,可可爱爱。笑起来她心都要萌化了。
等到20周以后她就可以做四维了。到时候她就可以看到宝宝的样子了。好期待啊!
“顾老师,我们是不是该给宝宝取名字了?”
女孩清甜动听的嗓音拂过耳畔,让顾砚钦为之一震。
他敛起神色,有些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爷爷的意思是他来给孩子取名字。要是你不同意,就咱们自己取。”
要是由老爷子取名字的话,孩子多半就要姓顾了。为此姜意南好像也没什么异议。姓氏而已,不论是随父姓,还是随母姓,在她看来都没太大区别。这个是她和顾砚钦共同拥有的,跟随姓都一样。
“让爷爷取吧。我们取几个备用。要是爷爷取的名字不好听,就用我们自己的。”她完全没有任何迟疑,一口就答应了。
顾砚钦不禁抬眼睨她,“你同意孩子姓顾?”
原以为她会不答应的。他都想好了,她要是不同意孩子姓顾,就让孩子跟她姓姜。横竖一个姓而已,他无所谓。就是爷爷那边需要花点心思去解释。
倒是没想到她居然不反对。
姜意南弯唇轻笑,“同意啊!一个姓而已,无所谓啦!而且顾姓这么好听,好取名字。”
“姜也好听啊,而且姜姓出美女。”他注视着女孩漂亮的狐狸眼,眸光清亮有神。
她脱口而出:“可是我不姓姜啊!”
“不姓姜?”他明显愣了一下。
“顾老师你还不知道吧,姜意南是艺名,我本名叫谭嘉南。”
——
没有河马玩偶傍身,姜意南那一晚堪称煎熬。
怀里空空的,特别不习惯。抱枕又太大,抱起来很不舒服。她搁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浑身不自在。
怕扰到顾砚钦休息,她又不敢翻身太频繁。只能平躺,盯着漆黑的天花板默默发呆。
屋子里太静了,任何一点细微声响都会被无限放大,落入人耳中就转换成了噪音。
她每一次翻身,每一次掀被子,甚至每一声叹息,顾砚钦都听得清清楚楚的。
反复几次,他只好出声提醒:“意南,你不睡,孩子也没法得到休息。”
黑暗中传出姜意南绝望的声音,“顾老师,没有河马我睡不着。”
顾导觉得是时候该发挥他的作用了。
近在咫尺的声音又低又沉,磁性十足,“我来给你当河马。”
“额?”姜意南一头黑线。
什么叫给她当河马?
很快男人语出惊人,“我委屈一下,让你抱着睡。”
话音稍落,他大手一伸,轻轻松松将她捞进怀里,吐息微热,“闭眼,现在就睡。”
姜意南:“…………”
事发突然,姜意南措手不及。还没理清楚状况,人便已经到了顾砚钦怀里。她枕着他胳膊,一边脸颊紧贴他胸口,隔着衣料清晰地感受到他跳动的心脏。
这个姿势可太暧昧了,吐纳间全是他身上清冽好闻的薄荷味。就这点香气搅得她心慌意乱的。红晕布满双颊,快速弥漫,直至耳根脖子都熏红了。呼吸一下子全乱了。
人形玩偶,原谅姜意南无福消受,她会失眠的。
“顾……顾老师,不……不用这么麻烦的……”她口齿哆嗦,心跳如雷,浑身别扭,挣扎着想逃离。
男人却用力禁锢住她,让她置于自己的臂弯之下,沉声道:“那晚和我在一起,你也没有河马。”
“嗯?”她惊慌失色,整个人都不好了。思绪混沌不明,完全没跟上他的节奏。以至于他了什么,她都反应不过来。
心头疑问盘桓:顾老师到底要干嘛?
某人音色淡然,不紧不慢道:“当时你躺在我怀里也睡得很好。”
姜意南:“…………”
“意南,有一就有二,那晚能睡着,今晚也一样。”男人的嗓音带着威慑力,不容置喙,“听话,现在闭上眼睛睡觉!”
明明就该反抗的,可是不知为何她没有。而是无比听话地闭上了双眼。
心理防线一松,人本能就接受了。
人形抱枕,好像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而且为了孩子着想,她确实应该抓紧时间入睡了,真的很晚了。
身体是怀旧的,只要亲近就能立刻被唤醒感知。原来她的身体早就习惯了顾砚钦宽厚的胸膛。她抱着居然没觉得任何不适。她甚至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
顾砚钦的身体对她有种致命的吸引力,让她无法拒绝。
闺蜜周蕴果然是最了解她的那个人。她的的确确想再睡顾砚钦一次。
姜意南觉得自己没救了。她意外睡了大佬一次还不算,她居然还肖想第二次。是谁给她的勇气?梁静茹吗?
容不得她多想,困意来势汹汹。没过多久,她就陷入了甜甜的梦乡。
见怀里的人睡熟了,顾砚钦才敢抽出自己的胳膊。再压下去就该断了。
他抬起手臂甩了甩,压得久了,都麻了。
于黑暗中无声无息地盯着女孩的睡颜,盯了好一会儿。他下意识做了个吞咽的动作,心思蠢蠢欲动,压都压不住。
他俯身吻上女孩饱满柔软的唇瓣。
没人知道,他顾砚钦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瘾君子,深受欲.念摆布,总是在暗夜里对她做这种龌龊无耻的事情。
这不是第一次,也绝不会是最后一次。
他过去三十年的家教,他的人品、涵养,不允许他做这样的事情。
可他没有办法。他对姜意南有瘾,有些冲动他根本克制不住。
一面唾弃自己,一面又故态重演,反反复复,纠结又矛盾。
——
孕妇噬睡,姜意南每天都起得很晚。但这次却醒得很早,七点刚过她就醒了。
往常这个点,顾砚钦早早就起来跑了。
可今天破天荒的还在睡。
而姜意南是在他怀里醒来的。
他就这样维持同一个姿势,抱着她睡了一整夜。
这只人形抱枕可谓是相当的敬业。
上一次从顾砚钦怀里醒来,姜意南吓了个半死,落荒而逃。
这一次居然非常平静。
她不着急起床,甚至还有闲情逸致观察顾砚钦的睡相。
他双唇微呡,眉宇开阔,眼窝和轮廓愈见深邃。因为沉睡,面容褪去了白日里的冷清,变得无比温和,丝毫不具备攻击性。甚至生出了几分少年稚气。
这是姜意南第一次近距离细细量这张脸,在他熟睡时。
毕竟他醒着时她是绝逼没那个胆子的。两人对视一旦超过三秒,她就会忙不迭移开。想必是两人有过那荒唐一夜,她在面对他时总缺乏底气。
曾经顾砚钦是业内前辈,高不可攀,她很少见到本人。偶有几次在重要的场合碰到,她都会规规矩矩地喊上一声“顾老师”。
他回应她时,表情是疏离的,声音是清冷的,不热络,也不冷淡,维持表面友好。
她从来没有拍过他的戏。也没想过主动去接触他。两个陌生人之间的状态本该就是如此。
如今不过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一切都变了。因为一个意外到来的孩子,顾大导演下了神坛,来到了她身边,两人做了一切夫妻该做的事情,独独还差一张纸。
他现在就躺在自己身侧,睡得酣熟。
他突然就变成了自己熟悉的人。而且是那种经年累月,历久弥新都达不到的熟悉感。好像他就该出现在她的生命里,全然没有违和感。
沉思之际,女人细白的手指不自觉就探向了男人浅淡的双唇。指尖游走,轻轻滑过,一点一点描摹他的唇形。他的唇形非常漂亮,唇线优美,起伏有度,最中间有颗的唇珠。
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姜意南猛地缩回手,心脏突突跳。
她被自己的举动吓了一大跳。
视线却未曾移开,照旧停留在原处。她贪婪地量,一眼不够,两眼不够,三眼四眼,不知满足。
姜意南忍不住想起那个中途刹车的吻。明明只差一点,她就亲到了。偏偏顾砚钦好巧不巧的在那一刻酒醒了。
好可惜啊!
再试一次怎么样?
一个疯狂大胆的念头毫无预兆地窜上心头,让姜意南无比兴奋。舌尖顶了顶下颚,她立马口干舌燥。
不得不承认,顾砚钦的这具身体对她有着惊人的吸引力。怂恿着她一次又一次铤而走险。
要不是遇到顾砚钦,她都不知道她还有顶风作案的胆量。明明上次的惨案历历在目。
不管了,豁出去了!
她揪紧自己的衣摆,脑袋缓缓压了下去。
刺激是真的刺激,紧张也是真的紧张。她手心冒汗,湿意氤氲。指节过度用力,青白一片。
她的动作放得很轻很轻,生怕惊醒当事人。
鸡啄米般轻碰了一下,觉得自己圆满了。随后以最快的速度撤离。
时迟那时快,腰间传来一道力,男人的大手不知何时绕到了身后,轻轻往下一带。她整个人极速下坠,身体严严实实地撞在了顾砚钦胸膛上……
室内突兀地炸出一个熟悉的男声,“意南,这是第二次了。”
潜台词就是:我顾砚钦不会再手下留情了。
姜意南眼睛瞪得如铜铃,在极度恐慌震惊的情绪下,始作俑者偏偏气定神闲,不疾不徐地加深了这个吻。
她脑子里快速闪过一个念头:完了,偷鸡不成蚀把米,要把自己交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