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第32朵玫瑰 教训!
第32朵玫瑰
这是第几次大型社死现场了?
实话姜意南已经数不清了。
反正在顾砚钦面前她已经毫无形象可言了。
周蕴这女人一向语出惊人, 雷死人不偿命。那些雷言雷语偏偏每次都能被顾砚钦当场听到。
她的右手狠狠一抖,手机直接滑落在地。“啪”一声脆响,屏幕瞬间裂开, 惨不忍睹。
这特么究竟是什么人间惨案呐!
她绝望地闭上眼睛, 半天没动, 甚至都没力气去捡手机。
可怜的手机孤零零地躺在地板上, 屏幕上方裂痕密布, 像是密集的蜘蛛网。
视线之内,顾砚钦刚洗完澡,裹着酒店的白色浴袍, 头发刚洗过,一簇簇湿漉漉的, 在灯下黑得发亮。
见她反应这么大, 都把手机给摔了, 他知道自己做得过了,不该吓她的。白兔胆子这么,不经吓的。
他用干毛巾匆忙擦干头发,俯身捡起手机递给她,无奈地笑了笑,“意南, 你就这么怕我?”
姜意南鼓起脸, 特幽怨地望了他一眼,没话,也不去接手机。她就僵坐在地毯上,像是以无声的姿态对抗他的所作所为。
顾砚钦的右手垂在半空中等了一会儿,见她不接,也不勉强, 转手放到床头柜上。
白兔闹情绪了。
他坐到床上,拍了拍床沿,抬眼示意姜意南,“过来。”
姜意南脑子里警铃一响,猛地意识到该切入正题了。
天,她还没准备好呢!
当下都顾不得心疼她支离破碎的手机了。手指揪紧衬衫衣角,心脏突突直跳。
她就倔强地蹲在沙发上,穿着他宽大的衬衫,一双长腿交叠,露出一点粉色的蕾丝边,衣裳下的风光惹人遐想,不出的诱人。
顾砚钦突然在犹豫,要不要提前结束这场“教训”。她穿成这样,尤其挑战他的自制力。只怕到时候不是“教训”她,而是教训自己。
见她不动,顾砚钦敛了敛眉,好脾气地哄着,“听话意南,过来。”
姜意南仍旧没动。眼睛一瞬不眨地盯着脚下的木地板,心里慌得一批。
刚才答应的有多爽快,这会儿实践起来就有多艰难。想象是一回事,具体行动又是另一回事了。她是一直肖想顾砚钦没错,可当这一切迫在眉睫,亟待实施时,她发现她还是心慌的。她好像做不到。
要睡万千少女的梦中情人委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果然她就是一个胆鬼。有贼心,没贼胆。她毕生的勇气都用在和顾砚钦荒唐的一晚了。再来一次,她怂得要死。
顾砚钦等了片刻,也没等来姜意南起身。他知道,这姑娘是算跟自己犟到底了。
原本面对她,他有着十足的耐心。但今晚似乎不行了。他的耐性早就耗得七七八八,所剩无几了。
他不算跟她继续磨蹭,骤然起身。迈开长腿,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她跟前。
高大的身形欺近,轻轻俯下.身,大手绕到她腰后,轻轻松松将她腾空抱了起来。脑袋凑近她,熟悉的气息沉缓迫近,轻咬她耳垂,嗓音暧昧模糊,“不听话的孩,要我抱?”
姜意南:“……”
耳垂一热,一股电流袭击全身,上蹿下跳,酥麻难耐。姜意南瞪大双眼,躬直脊背,感觉自己尾椎骨都麻了。
她从来不知道,平日里冷情冷性,一本正经的男人,私底下居然还有如此宠溺撩人的一面。
只这么一句,她的耳根硬生生红了。
姜意南觉得自己好像从未了解过顾砚钦。最起码这一刻的他,于她而言是陌生的,震撼的。
男人就像是抱婴儿,将她整个抱在怀里,一步一步走到床边,放入床中央。
姜意南头皮发麻,脑袋嗡嗡响。
她现在就是上刑场的死刑犯,就等着刽子手挥起铡刀,手起刀落,人头落地。
偏偏某人耐心至极,一直未见行动。
“等会儿。”顾砚钦丢下一句话,人就离开了。
姜意南越等越心慌。死刑犯最怕的一定不是人头落地的那一刻,她最怕的反而是奔赴刑场的那条路上。毕竟那才是对一个人心理素质的最大考验。
那条路走得越久,心中对死亡的恐惧就越深。而这份恐惧会加剧犯人的胆怯,只想退缩,只想逃离。
她现在也是一样。
不怕顾砚钦行动,而是怕等待。
男人很快就回来了,手里握着一只白色吹风机。
暖风呼呼直吹,热气萦绕头皮。他挑起她的长发,嗓音浸没在一片噪音中,却分外清晰,“头发不吹干就睡,容易头痛。”
姜意南:“…………”
等了半天,居然等来这个。
姜意南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她有种错觉,今晚顾砚钦好像专门跟她作对,偏偏不顺她意。她所等待的,迟迟不到。
姜意南的头发不长,刚刚到肩膀,发质又细又软,发量适中,顾砚钦花了点时间帮她吹干。
暖风吹得她昏昏欲睡。
耳旁嘤嘤嗡嗡吵了半天,好不容易才歇了。
顾砚钦拔掉插.头,嗓音低沉,“开灯还是关灯?”
“啊?”姜意南本能一愣,有些茫然,“什么?”
顾砚钦嘴角上扬,“你习惯开灯还是关灯?”
姜意南:“……”
天,这下终于要开始了吗?
好不容易松懈下来的神经,立刻就绷紧了。
她一阵心慌,磕绊道:“关……关灯。”
她可没那么好的心态开灯和顾砚钦大眼瞪眼,那样她能把自己臊死。
“啪”的一下,房间擦黑,伸手不见五指。厚实的窗帘不知什么时候被人给拉上了,一点微光都无法泄露到室内。
像是宣告某种仪式的开始。两人心照不宣地保持沉默,不发一言。
周围落针可闻,只剩两道深浅不一的呼吸声。
黑暗里姜意南听见了一点窸窸窣窣的声响。某人除了浴袍,缓缓而来。
她紧张地蜷起脚指头,浑身躬成一团。俨然就是一把被拉到极致的弓,似乎下一秒弓弦就要绷断了。
“顾老师……您……记得要轻一点……有孩子……”
姜意南的声音低而轻,羞耻万分,无颜以对。
她也是佩服自己,都这般紧要关头了,她竟然还能考虑到孩子。她可真是负责任的好母亲。
暗夜里男人无声地笑了下,一口应下:“放心,我有分寸。”
他低下头,很轻地吻了下她嘴唇。
她心尖狠颤一下,呼吸急促。
顾砚钦于大片漆黑中去抓她的手,最先摸到一串圆润的佛珠,再摸到一节纤细的手腕,往下才是她细长的手指。
他与她十指紧扣。她手心冒汗,潮潮的,紧贴着他的手心。
他的脸贴近,近在咫尺的呼吸灼热滚烫。
他闷笑一声,埋头低语:“意南,放松点,你的脸快把我烤熟了。”
姜意南:“……”
姜意南思绪混乱,嗓音直发颤,“顾老师……”
女孩子的声音,细细的,尖尖的,娇滴滴,软绵绵,像是在撒娇,也像是在祈求,激得顾砚钦心都乱了。
真要命!这不是在“教训”她,而是在折磨他自己。
如果之前在门外顾砚钦吻她是发了狠的。那么现在简直是春风化雨,温柔到了骨子里。
慢条斯理游走,轻轻扫过她的唇线,描摹、勾勒、刻画,像是在搞艺术创作,似乎将毕生耐心都用在了她身上。
和姜意南预料的疾风骤雨,歇斯底里相差太多。但同样震撼人心,让人沉溺其中。
这个男人越是温柔,她对他就越是没有抵抗力。
熟悉的薄荷香,清冽干净,姜意南只在顾砚钦身上闻过。她从未排斥,反而有种莫名的安全感,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这个香味的来源。
人的身体是往往是最实诚的。只要肖想,便有征兆。
毫无悬念,顾砚钦是个非常优秀的掌舵者,而她就是他手底下的船,跟随着他的节奏在春潮带雨里缓慢徜徉,徐徐前行。
“明白了吗?”男人的嗓音低迷又深醇,像是荷尔蒙酿成的酒,一开口就能把人熏醉。
“嗯?”
“你闺蜜的问题。”
姜意南:“……”
她反应过来这人是变着法子趣她。该死的周蕴,谁让她问出那么天杀的问题的!
这么羞耻的问题让姜意南怎么回答?
她咬紧嘴唇,一声不吭。
突然之间,船不走了。
舵手撤了力。
顾砚钦直接躺下,语气随意,“睡吧,明早还要拍戏。”
姜意南:“…………”
堆砌起的空中楼阁轰然坍塌,土崩瓦解,只剩满目废墟。
姜意南迷茫地睁开双眼,表情无措。
她根本没从刚才的亲热中抽离出来。
她在黑暗中搜寻男人的脸,半天没出声。
此时无声胜有声,顾砚钦懂她的意思。
他极低地笑了声,语气揶揄:“想什么呢你,意南!”
姜意南:“…………”
***
第二天一早,姜意南就去了片场。
浅都是沿海城市,往年冬天的气温一直持平在25度上下。但今年气候反常,受极端冷空气的影响,最近一段时间气温低得可怜,只有十来度。
上午拍外场,怕姜意南冷,徐岁岁和戴特意备了两件羽绒服。
她昨晚在酒店走廊听见了,心里有数。
可当她真的见到这两件羽绒服时,她简直哭笑不得。
两个姑娘是真的心疼她,生怕她冻着。把最厚实的羽绒服都给安排上了。
她身上裹一件,另一件备用。
开拍在即,场务正在清场。
演员们不是站着,就是坐着,还有几个聚在角落里话。
姜意南一手热水袋,一手剧本,抓紧时间背词。
昨晚和顾砚钦浪费了大把时间,她都来不及翻剧本,这会儿只能抓紧时间背词。
两三米开外的地方,顾砚钦和江既白、张滔等人正在话。隔了一段距离,也听不清这几个人在些什么。
姜意南感觉男人的视线时不时往自己身上飘来,也不知道究竟是不是她的错觉。
他今天穿了一件雾霾蓝的连帽大衣,头戴一顶黑色的鸭舌帽,面容斯文,气质深沉。
白日里他就是这么一副冷情冷性,高不可攀的模样。没人知道他私下有多放浪,撩人于无形,姜意南哪里会是这人的对手。
经过昨晚,她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危险——她招惹了一尊大佛,只怕孩子出生以后她没法全身而退。
她不禁在心底叹了口气。
戴听见她的叹息声,觉得奇怪,“南姐,好端端的你谈什么气呀?”
姜意南喟然长叹:“我好像惹了个大麻烦。”
戴一脸好奇,“什么麻烦?”
姜意南却不了。低头继续背词。
没一会儿,搁在羽绒服衣兜里的手机轻轻震了一下,是微信的提示音。
姜意南不用看都知道是谁发来的。
自从昨晚周姐发来语音炸.弹过来,被顾砚钦看到,过后她就来不及回复好友了。
这姑娘不死心,今天一上午都在微信上各种轰炸她。
她放下热水袋,腾出一只手去掏羽绒服衣兜,从中捞出手机。
昨晚刚摔了手机,手机屏幕裂缝遍布,触目惊心。她都还没来得及去修手机。
一旁的戴瞥到她的手机,惊讶万分,“南姐,你手机怎么摔成这样了?!”
姜意南远远瞟见始作俑者的侧影,咬了咬后槽牙,“都怪顾老师!”
戴:“顾老师摔的?”
“他吓我。”
面容解锁后,通知栏跳出未读的微信消息。
周蕴:【南宝,爽不爽?】
爽吗?
呵呵,她都快哭了!
想起顾砚钦昨晚干的好事儿,姜意南就气。箭在弦上,临阵撤退,他分明就是故意在逗她。害她担惊受怕了一晚上。
这人是真的坏,骨子里腹黑透了。她过去怎么会觉得他是谦谦君子,坦坦荡荡的?她特么真是眼瞎!
姜意南给周蕴发了一个翻白眼的表情包就收起了手机,不算再搭理闺蜜了。
埋头继续磕剧本。
“冷不冷?”头顶突兀地响起一道男声,他挡住太阳,阴影罩了下来。
姜意南抬头,瞥见顾砚钦的俊颜,没吱声。而是走向一旁的穆夜弦,扬起声线,“穆老师,我们对下词。”
顾砚钦:“……”
男人讪讪然地摸了下鼻子,嘴角勾起一抹无奈的笑。
白兔跟他闹情绪了。
江既白瞅见这一幕,那手肘捅了捅顾砚钦的胳膊,毫无顾忌地调侃:“怎么,昨晚教训孩太使劲儿了,孩不搭理你了?”
顾砚钦:“……”
顾砚钦失笑,“她还怀着孕呢,我哪里敢教训她,跟她开了个玩笑。”
好像玩笑开大了。
江既白:“弟妹不是菘蓝,她多单纯,哄哄就好了。”
顾砚钦觉得这次只怕不太好哄。
——
过了约摸十来分钟,副导演张滔举着对讲大喊:“来来来,开拍了!”
《黎明之吻》原著是悬疑题材,背景是1937年的上海。主要讲述了男主吴优和女主米余在动荡不安的上海滩侦破一个个惊天大案,济世救人的故事。
而姜意南这次饰演女二宁溪。和穆夜弦饰演的男主吴优是青梅竹马的恋人。
吴家和宁家原本是世交,两人自一起长大,一起求学,后面又订了婚。本该顺理成章结婚成家的。
可惜吴优的父亲被奸人设计,生意破产,吴父气血攻心,撒手人寰。吴家自此家道中落,吴优从锦衣玉食的贵公子沦为落魄户。
而宁家怕女儿嫁入吴家受苦,直接退婚。吴优背负家仇,进入警察厅,成为一名警探,结识了市长千金米余,展开了一段别样的人生。而宁溪则在家人的安排下嫁给了一个富商。婚后生活并不幸福,郁郁而终。
可以宁溪是一个悲剧性的人物。她这一生最幸福的时光也就是前期和吴优在一起的那段时日。
顾砚钦坐在监视器后面,手拿对讲,“1场1镜,各就各位,a!”
姜意南和穆夜弦立即出现在镜头里。
她怀孕已经五个月了,有些显怀了。好在戏服提前增大了尺码,很大,能遮住肚子,拍戏也看不出来怀孕的痕迹。
她绑着双马尾,穿着民国校服,满满的学生气。
穆夜弦也同样一身校服,青春洋溢,活力四射。
这两人站在一起就立马将人们带到了民国的校园。
女孩晃着男生的衣摆,笑容甜美可人,“吴优哥哥,放学咱们一起去看电影好不好呀?”
顾砚钦的思绪一下子被拽回到数个时之前——姜意南轻轻扯着他的大衣衣角,一双耳朵红扑扑的,声音得可怜,“就是……您可能要悠着点……怕对孩子不好……”
真是要命!
屏幕里,男生抬手揉了揉女孩的发顶,将她的手纳入掌心,宠溺地笑了笑,“好呀,溪溪!”
吻戏都被提前删完了。姜意南和穆夜弦的对手戏只剩抱一抱,拉个手啥的。
可顾砚钦却觉得这抱一抱,拉个手好像都不行。
他觉得眼热,越看心里就越不舒服。
姜意南可从来没对他这么甜美的笑过。
张滔觑了一眼身侧人,面露狐疑,“老顾,你怎么了?脸色瞧着不对呀!”
江既白高深一笑,一语道破:“我们顾导醋坛子翻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