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第33朵玫瑰 “都想睡我,还脸红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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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3朵玫瑰

    顾大导演一直紧紧盯着屏幕, 不发一言,脸冷得都能掉冰渣子,比外头的天气还阴郁。导致身旁几个摄像大哥眼观鼻, 鼻观心, 惊得大气都不敢出。

    “卡, 这条过了!”

    对讲里适时传出男人沉凉的声线, 谁听一耳朵都被冻了个激灵。

    江既白坐在一旁憋笑憋得特痛苦。这家伙哪里是翻了醋坛子, 分明是炸了人家酿醋厂,隔着空气都能闻到浓浓的醋味儿。

    一条戏拍完,演员赶紧被带去补妆。

    顾砚钦和江既白等人聚在一起看回放。

    也不知谁那么没眼力见儿不怕死地了一句:“我们意南妹妹和穆老师配一脸呀!”

    顾砚钦:“……”

    话音刚落, 顾导犀利的眼神就冷冷地甩了过去。

    对方赶紧识趣地闭嘴,缩到角落里去了。

    江既白笑得捂肚子, “老顾, 这才刚开始你醋劲儿就这么大, 接下去还有好几百场戏呢!你是想把整个剧组的人都给酸死吧?人家就拉个手而已,至于么你!”

    张滔也赶紧劝他:“挺大一个导演了,别那么幼稚,拍戏是拍戏,现实是现实,拎拎清楚!”

    顾砚钦看着屏幕上方登对的男生女生, 摸了摸下巴, 眼里寒光四起,“既白,我现在叫素问老师改剧本,是不是太晚了?”

    江既白:“……”

    江既白直接赏了好友一记白眼,无语道:“求求您老放过素问老师吧!人素问老师容易么,刚替你删了一次吻戏, 这会儿又要去嚯嚯人家!”

    顾砚钦也就而已,不会真的就去叫素问老师改剧本。要真那么做,他都能被兄弟们给笑死。

    一个合格的导演最该分得清演戏和现实。不然他怎么好去要求演员做到人戏合一呢!

    可看到姜意南对别的男演员笑得那么甜,他心里就不舒服。

    以前看她那些亲密戏,他没觉得有什么,心里清楚那是在演戏。可现在不行。他低估了自己对她的控制欲。以为删掉吻戏就行了。没想到拥抱和拉手都看不了。

    早知道是这样,当初就不该答应闻梵声,让她来试镜《黎明之吻》的女二。现在让她搁自己眼皮子底下和别的男演员拍对手戏,完全就是对他幼心灵的折磨。

    为了让自己心平气和地对待姜意南和穆夜弦的对手戏,他在心里开启碎碎念模式:这是演戏!这是演戏!

    重复一百遍!

    ——

    姜意南上午的戏份不多。拍了两场就结束了。余下的全是男女主的戏份。

    她在剧组坐了一会儿,算提前走人。她想回酒店睡觉了。

    昨晚顾砚钦故意逗她,害她一晚上都没睡好。上午拍戏眼皮直架,全靠戴拿风油精给她撑着。

    横竖这会儿没她的戏份了,杵在片场也没用,还不如回酒店补眠。

    她知会了副导演张滔一声,和戴直接撤。

    至于为什么不告诉顾砚钦,她纯粹就是对这人有气,心里不痛快,不想跟他话。

    顾砚钦拍完手头这条戏,正好瞅见姜意南拿包准备走人。

    他赶紧拿起对讲:“先停一下,朝歌,夜弦,你俩酝酿下情绪,刚才那条情绪不到位。”

    任朝歌:“……”

    穆夜弦:“……”

    两人对视一眼,脸上写满疑惑。

    怎么就情绪不到位了?明明很到位的呀!都使出洪荒之力来了。

    顾砚钦匆匆追上姜意南的脚步,“意南。”

    身后有人在追,她只能停下。

    顾砚钦问:“怎么提前回去了?”

    姜意南顶着一双熊猫眼,了个哈欠,“上午没我的戏份了,我想回酒店睡觉,困得不行。”

    “等我一下,我还有一条拍完就收工了,我和你一起回去。”

    “好。”她很好话,扬手指了指对面的3号摄影棚,“那我去那边坐会儿。”

    “我很快就好,大概十来分钟。”顾砚钦见她一张素白的脸严严实实地藏在羽绒服衣领里,出声叮嘱:“天冷,你多喝点热水。”

    “嗯。”

    顾砚钦前脚刚走,姜意南后脚就背上包,喊上戴:“咱们走!”

    戴:“……”

    戴迟疑道:“南姐,顾导让你等他。”

    姜意南挑眉一笑,“我刚才愿意等他,现在不愿意了。”

    戴:“……”

    呵,不就是逗你玩嘛!谁不会啊!

    这招就叫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

    顾砚钦拍完最后一条戏份,按时收工。

    他赶着陪姜意南回去,收尾的工作通通丢给张滔。

    张副导演心里苦啊!但他不能。谁叫人家是正的,他是副的,还是单身狗呢!

    顾砚钦三步并作两步跑到3号摄影棚。

    棚里却没有姜意南的身影。只有三个化妆师坐在一旁手游。

    见到顾砚钦进来,三人齐声开口:“顾导。”

    他忙问:“见到意南了吗?”

    其中一个圆脸化妆师告诉他:“姜姐早就走了。”

    “什么时候?”

    “大概十五分钟前吧。”

    顾砚钦:“……”

    很好,口头答应等他收工。转头就偷偷先溜了!

    得,白兔这是在跟自己闹别扭呢!

    他给戴了个电话。得知姜意南已经平安回酒店了,正在酒店的自助餐厅吃午餐。

    知道她回去了,他反而就不着急了。

    他车去了距离影视城最近的通讯市场。走进一家手机专卖店。自己挑了一部新手机。和姜意南碎屏的那只一样的型号。

    昨晚的玩笑开大了,白兔有了情绪。他当然要哄。而且要好好哄。

    江既白的没错,姜意南不是温菘蓝,这姑娘单纯,没什么花花肠子,也不记仇,很好哄。

    想想咱们的江大制片人,哄媳妇足足哄了两年都没哄好。可怜呦!

    买了手机回到酒店。他也顾不得吃午餐。直接回了房间。

    刷开房门,站在门口就听见了女孩绵软温柔的嗓音,“妈,我胃口好着呢!中午吃了两碗米饭。”

    电话那头则是吴女士亲切和蔼的声音,“南南,你可别骗我哈,我要问砚钦的。”

    “没骗您,我每顿都有按时吃饭,砚钦天天监督我。”

    这姑娘真是哄长辈的一把好手。三言两语就能把老母亲哄得心花怒放。

    “你爷爷过几天也要进组了,老爷子一直惦记着你。要是被他发现你瘦了,老人家要心疼的。”

    “妈,我没瘦,我都长胖了,要不是戏服改大了,我现在都穿不下了。您看我的脸,是不是圆了?”

    姜意南听见脚步声,下意识往门口投去一眼。顾砚钦低头换鞋,一张侧颜隐在稀疏光影里,有些许模糊。

    她没什么表情,又默默地转回去。

    吴女士眼尖,瞥见儿子的身影,忙问:“是不是砚钦回来了?”

    顾砚钦及时出现在屏幕里,喊了一声:“妈,我刚收工。”

    吴女士:“南南是不是快要做四维了?你们预约了没啊?还去仁爱查吗?”

    顾砚钦:“我已经跟仁爱的医生预约好了,到时间去做就行。”

    闻言,姜意南不禁扭头看他。

    这人一声不响就把四维给预约好了,动作可真迅速。不过也正常,他对孩子的事情一向上心。

    吴女士和宝贝儿媳妇又了会儿话,这才欢欢喜喜地结束视频通话。

    姜意南合上iPad,觉得自己两个腮帮子都笑僵了。应付长辈可真不容易,尤其是吴女士,她没别的窍门,就是多笑,嘴甜点,多喊妈。

    “意南,中午吃了什么?”男人往沙发坐下,语气随意淡然。

    看这样子是不算追究她放他鸽子的事儿了。

    “随便吃了点。”姜意南盘腿坐在他对面,脚上蹬一双毛茸茸的兔耳朵拖鞋。

    “上午拍戏累不累?”

    “不累。”

    “累就跟我,你的戏份能调的。”

    “嗯。”

    话题到这里就断了。似乎谁都没想继续。

    空气诡异地沉寂了一瞬。顾砚钦变戏法似的拿出一只白色纸袋,上面印着某个大牌手机烫金的logo。

    他:“这个给你,意南。”

    姜意南瞥了一眼纸袋上的logo,知道袋子里装的是手机。

    “您这是什么意思?”她坐在原地不动,并没有要收的意思。

    “看不出来吗?”男人的眸中溢出笑意,嗓音温润,“哄你的意思。”

    姜意南:“……”

    这是把她当孩了吗?跟她开个玩笑。见玩笑开大了,又立马买个礼物哄她?

    姜意南抱住自己的膝盖,固执地蹲在沙发上,仍旧没拿,也不话。

    顾砚钦摸不准她的态度,安静地等了一会儿才开口:“昨天的事儿确实是我不对,我跟你道歉。”

    姜意南出道五年,听过不少有关顾砚钦的传闻。圈内人对他的评价无外乎就是那几个词——高岭之花、冷情冷性、脾气不好。

    很难想象,他居然也会放下姿态,耐着性子,好脾气地跟一个女人道歉。

    姜意南不清自己当下是什么感受。震惊?感动?还是惶恐?

    似乎都有。

    她还是不见行动。不过这次则是因为震撼过度。

    顾砚钦继续:“你还怀着孕,我不可能对你做什么,那样我岂不是禽兽不如了?”

    他是个正常的男人,又处在血气方刚的年纪。姜意南对他有着致命的诱.惑.力。昨晚他差点没把持住自己。但为了孩子,他还是生生逼自己冷静下来。白兔不知道的是,昨晚在她睡着以后,他偷偷跑去浴室冲了好几遍冷水澡,将心火给浇灭了。

    是“教训”她,其实到头来完全是折磨他自己。

    姜意南没好意思告诉对方,她可是成天想睡他。她才是那个禽兽不如的女人。

    人家都亲口跟她道歉了,还买了新手机给她赔罪。她当然不能揪着不放。她也不是那种蛮不讲理的人。

    她没话,但已经用行动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她拿过纸袋,从中抽出手机盒子,又掏出了新手机。

    跟她碎屏的那只一模一样。

    见状,顾砚钦总算松了口气。

    他还是害怕哄不好她的。毕竟他是见识过温菘蓝那姐们闹别扭的作劲儿的。江既白使出浑身解数都哄不好,每每都跑来跟他诉苦,鬼哭狼嚎半天,直言男人太难了。

    有好兄弟的前车之鉴,他还是很怕自己步江既白的后尘的。

    还好姜意南不是温菘蓝,这姑娘天性单纯,又好沟通,还是很好哄的。

    顾砚钦侧眸看她,“现在要换吗?”

    “换吧。”旧手机屏幕都碎成那样了,姜意南这个强迫症患者多看一秒都觉得难受。

    为了方便做事,顾砚钦脱了大衣,里面是纯白的卫衣。胸前印了几个简单的英文字母。

    衣服款式简约,可穿在他身上却有种不出的养眼。果然是天生的衣架子,就没有他撑不起来的衣裳。

    他先从手机盒里抽出取卡针,把旧手机上的SIM卡换到新手机上。同一个品牌的手机,数据可以进行互传。

    把旧手机上的数据传到新手机上需要一点时间,两人就坐在沙发上一起等。

    一时间无话,室内沉寂。

    姜意南偷偷瞟顾砚钦,发现这人突然拧起眉毛,右手摁住腹,表情痛苦。

    她当即慌了神,面露担忧,“顾老师,您怎么了?不舒服吗?”

    胃里一阵一阵的灼烧感,火辣辣的疼。顾砚钦脸色倏然转白,吃力地:“我有点胃痛。”

    这几年忙于工作,经常长一顿,短一顿,饮食毫无规律,渐渐就形成了胃病。

    今早着急赶去片场,也没来得及吃早餐。一上午忙着拍戏,一刻不得闲,根本就顾不上吃点东西垫肚子。

    这么多个时下来,胃自然就不舒服了。

    姜意南没怎么遇到过这种情况,顿时六神无主,“那怎么办啊?我们快去医院吧!”

    顾砚钦一把抓住她手,寻求到一点力量,撑住自己,气若游丝,“老毛病了,不用去医院。我行李箱里有药,在夹层里,意南你去帮我拿来。”

    “你等等。”她二话不,赶紧去翻顾砚钦的行李箱。

    不像姜意南搬了三大箱,他这次过来只带了几套换洗衣物。上衣、裤装都分门别类收拾得整整齐齐。

    她心里慌得很,手下也没个轻重,把一堆衣服翻得乱糟糟的。

    直接把最底层的衣物掏上来,指尖触及一片柔软舒适的面料。

    低头一看,赫然是男人的内裤。

    姜意南:“……”

    藏蓝色,上面没有任何字母图案,单调得近乎简陋。而她的手指好巧不巧的就捏在最中间微微凸出的一块。

    她猛地想到什么,老脸一热。

    “意南,找到了吗?就在那个夹层里。”身后传来顾砚钦虚弱的嗓音。

    “我在找。”姜意南心下一慌,手忙脚乱把内裤往底下一塞。赶紧去翻行李箱的夹层,从中找出顾砚钦的胃药。

    “我找到了。”她应一声。

    把行李箱囫囵合上,拿了药就去倒开水。

    顾砚钦就着开水吞下了药片。一抬头就瞅见姜意南发红的耳朵尖,神色也有些不自然。

    他心中异样,“脸怎么这么红?”

    姜意南装模作样地扯了扯毛衣的衣领,强装镇定,“室内温度太高了。”

    “我去开窗透透气。”着就走到窗户边,开了一半的窗户。

    冷风突突倾泻进来,脸颊的温度这才慢慢降下去。

    顾砚钦太了解这姑娘了,好端端的怎么会脸红,除非看见了什么不该看见的。

    他坐在沙发上缓了缓,趁着她站在窗户旁吹风的间隙,悄悄走向了自己的行李箱。

    箱子里的衣物都被姜意南翻乱了。

    他随手理了理,在角落里发现了一条自己的内裤,皱巴巴的一团。

    电花石火之间,想明白了一切。

    难怪会脸红,敢情是看见了这个。

    他丢下行李箱,不着痕迹地走到姜意南身后,一把拥住她,凑到她耳旁轻轻吐气,“都想睡我,还脸红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