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第38朵玫瑰 “你应该没力气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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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8朵玫瑰

    两人从超市出来, 雨还在下个不停,雨势还隐隐变大了。

    果然是“邋遢年”,这雨下起来没完没了, 像极了京剧里冗长拖沓的腔调, 总也断不干净。

    细雨微茫, 雾气袅袅, 街景和建筑像是糊上了一层水墨青黛。

    对面的红绿灯路口, 来往车辆拥堵,行人匆匆。

    顾砚钦一个人提了一大袋。姜意南就背着自己的单肩包,怀里抱了那对情侣马克杯。跟孩抱心仪的玩具一样, 一直没撒手。

    她望着檐下流淌的一道道雨帘,开口问:“顾老师, 我们去哪儿烧年夜饭?”

    顾砚钦:“跟我走吧。”

    他撑开一把蓝色长柄伞, 伸手揽过姜意南, 将她紧紧护住。两人衣料相贴呼吸交叠,满耳都是淅沥清脆的雨声。

    走到街边,男人拦了辆出租车,先护着姜意南坐进后座。然后自己再绕到另一边,开车门,坐进去, “师傅, 去江湾。”

    出租车穿梭在长雨中,两侧建筑倏然而逝,景色模糊。

    异乡的除夕,姜意南内心平和,默默地等待出租车将她带到目的地。

    出租车迅速离开市区,车流肉眼可见地稀疏起来。而海也越来越近。海天连一线的地方, 灯塔寂静伫立。

    最终车子在一片临海别墅区停下。

    顾砚钦扫码付了车费,带着姜意南下了车。

    路旁全是热带植物,其中以椰树和棕榈树居多。

    硕大的叶片横在天际,盖住头顶的团团浓云,雨丝筛过枝叶,砸了一地。

    姜意南扫了两眼周边一模一样的别墅群,神色讶然,“我们要在这儿烧年夜饭?”

    顾砚钦语气自然,“黎瑭在这里有套房子,他和他老婆来浅都拍戏的时候会住这边。现在房子空着,我借来烧顿饭。”

    能借房子的定然不是普通朋友。

    果然娱乐是个圈。黎瑭陆臻夫妇表面上和顾砚钦没什么接触。没想到私下的关系这么好。

    白色别墅,自带一个院子。院子很空荡,什么都没种。院子中央立了一把绿色遮阳伞,伞下摆一张圆石桌,四张石凳围成一圈。

    别墅朝向好,坐北朝南,若是晴天,定然阳光充盈,一室明媚。

    不过即使是在雨天,客厅的光线依然很充足,并不会显得昏暗。

    客厅的家具都盖了一层白布,空气里隐约可以闻见一点潮气。

    姜意南开窗通风,驱散潮气。

    他俩就烧顿饭,不算住,客厅的家具都原封不动,不算去掀那层白布。

    顾砚钦围上围裙,一头扎进厨房。

    这应该是陆臻的围裙,粉粉嫩嫩的颜色,顾砚钦系上,身材被勾勒得紧绷绷的。

    人高马大的男人系一条这么粉的围裙,真是怎么看怎么违和。

    姜意南想笑,但忍住了。

    锅碗瓢盆都是现成的。就是许久没人烧饭,需要重新洗一遍。

    顾砚钦站在水池旁冲洗。水声澜澜,浮在耳畔,掩盖掉了周围的声响。

    他身形高大,头微微低着,露出精致的侧颜。

    姜意南脱了羽绒服,穿一件贴身的毛衣裙。她怀孕只大肚子,其余部位一两余肉都不长,体态照旧轻盈。

    她撸起袖子,毛遂自荐,“顾老师,我来帮你吧!”

    顾砚钦扭头对她:“水凉,你别沾手了,去客厅坐着吧。”

    “我可以戴手套。”姜意南从橱柜里取出一双粉色手套。

    果然所有的女生都对粉色没有抵抗力。这厨房摆着许多粉色的物件,应该都来自陆臻的审美。

    不过姜意南觉得,这些东西应该都是黎瑭老师在使用。

    把碗筷交给姜意南冲洗。顾砚钦开始准备饺子馅儿。

    韭菜肉、芹菜肉、香菇肉,要拌三种馅儿。

    所有食材洗净,一样一样切好,装成三盆拌馅儿。

    顾砚钦刀功不错,姜意南看了一会儿,不假思索道:“我时候,我爸就经常下厨,他刀功特别好,萝卜切片能切得特别薄,薄如羽翼的那种。”

    手里的刀一顿,顾砚钦抬眸看她,“你爸?”

    “嗯,我妈不会烧菜,都是我爸在烧。我妈就总,让我以后一定要找个厨艺好的男人嫁了。”

    顾导心想:他现在去报烹饪班还来得及吗?

    “你爸妈他们?”顾砚钦斟酌着,心翼翼地问。

    这是姜意南第一次在他面前提到自己的父母。他不敢多问,怕触碰到什么不该问的,惹得她不痛快。

    “他们早就走了。”女孩语气平静,像是在别人的事情,“好多年了,我都快忘记他们长什么样了。”

    所以祁俨姜意南是孤儿这是真的。

    可她倘若真的是孤儿,那她十八岁之前的资料究竟是谁刻意抹去的?为什么连老鬼都查不到?这背后究竟藏了谁?

    他的直觉告诉他,从始至终他和姜意南的种种都是一个局。他俩置身其中,却一无所知。

    尤其是姜意南,她应该一直认为那是一出意外。

    其实也是意外,只是人为的意外。

    “顾老师,可以拌馅儿了吧?”姜意南轻巧地揭过了刚才的话题。

    一般她不愿谈及的话题,她就会巧妙地揭过。

    看来只能他自己慢慢查了。从蛛丝马迹中一点点查起。

    姜意南不吃辣,顾砚钦就没在饺子馅里放辣椒面。其余调味料放进去,搅拌均匀,让它静置入味。

    他开始准备别的菜。毕竟是年夜饭,不能全靠饺子,还得烧点其他菜。

    两个人吃,也不用烧太多,三四道菜足够了。

    其他菜装好盘,饺子馅儿刚好入味。

    “顾老师,你教我包,我学东西很快的。”

    姜意南没包过饺子,跃跃欲试,眼神期待。

    顾砚钦拿起一张饺子皮,包给她看,“你跟着我包,先往饺子皮里填馅儿,馅儿不能放太多,不然容易挤破皮。也不能太少,不然饺子包起来就很扁,吃着也不过瘾。”

    姜意南照做。

    “将饺子皮对折并用右手捏住饺子皮右上角,将其捏出一个尾巴。然后用食指和中指,把饺子皮依次对折,并按压紧实,直到收尾处,再捏一个尾巴就可以了。”

    饺子皮在顾砚钦手里是饺子皮,在姜意南手里就是刚出炉的豆腐脑,一碰就破。

    前面几个均以失败告终。

    脸总是来得猝不及防。她刚刚就不该她学东西快的。

    她一屁股坐到椅子上,泄气道:“包饺子太难了,比我拍戏还难。”

    顾砚钦安慰她:“你第一次包还不熟,多包几个就能上手了。”

    她指着桌上一堆残次品,沮丧道:“可是我一个成品都没完成。”

    “你去看电视吧,我来包。”

    “不行,今晚我一定要吃到我自己包的饺子!”她掷地有声。

    拿起一张新的饺子皮,舀了一勺肉馅,心翼翼开始捏。

    顾砚钦手头动作不停,余光一直留意姜意南的手法,见她半天都没捏出一个饺子。

    他将手里包好的饺子放到托盘里,走到她身后,“意南,你手法不对。”

    男人的大手从她身后穿过去,接住她手中的饺子皮,“先对折,捏出一个尾巴。轻一点,手别太重……”

    他近在咫尺,几乎以半圈住姜意南的姿态手把手教她包饺子。身后就是他挺括宽厚的胸膛,隔着衣料,似乎都能感受到他身上的体温。

    他的手指沾了水,冰冰凉,凉意传递到她手上。耳畔浮着他清润低沉的声线,像是大提琴悠扬的琴音,悦耳动听。

    更像是情人之间暧昧模糊的呢喃,亲密无间。

    记忆犹如脱闸的洪水,一泻千里,势不可挡。

    身体的感官即刻被唤醒。男人床.笫之间的呢喃,也是这么的低沉,这么的温柔,一声一声的“意南”似乎喊进了她心底。

    姜意南的心脏难以遏制地缩了缩,呼吸都乱了。

    明明只是包饺子,可为什么她就心猿意马起来了呢?

    目光扫过他的下颌,线条刚毅流畅。往下就是他的喉结,喉结骨突出,但不突兀。有种恰到好处的性感。他话时,声带带起喉结细微的浮动,一下又一下。

    姜意南的脑子里不合时宜地想起闺蜜周蕴的某次胡诌——

    周姐:“除了裆.下,喉结是男人最敏感的地方。要想征服一个男人,就去吻他的喉结,一定没有男人可以抵挡得住。”

    当时姜意南嗤之以鼻,只当闺蜜是言情看多了脑子里全是黄色废料。

    可现在,这些黄色废料居然好巧不巧地爬上了她的脑海。

    天,她姜意南就是彻头彻尾的老.色.批吧?怎么成天老想着顾砚钦的身体?

    她摇了摇头,努力想甩掉。

    可惜不行。欲.念这种东西,一旦复苏比毒.品还恐怖,根本摆脱不了。

    考虑到孩子,自那次过后,顾砚钦一直没碰过她。最亲密的也止步于亲吻。

    血气方刚的年纪,她不是没见过他身体的反应,隆起的一团,那么明显。可是他从不僭越,宁愿多冲几遍冷水澡,也不碰她。

    他绝对是个负责任的父亲。

    要想征服一个男人,就去吻他的喉结。

    姜意南扪心自问,她要征服顾砚钦吗?

    如果搁到以前,答案是显然的——

    不要。

    顾砚钦不是她能招惹的人。两人最好相安无事。等到孩子出生,按照约定解除协议。这样对谁都好。

    可是现在她不确定了。

    她不知道从她心里长出来的的东西是什么。

    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顾砚钦的身体对她有着致命的吸引力。食髓知味,欲罢不能。

    顾砚钦了一堆,见眼前的姑娘一声不吭,毫无反应。

    他面露狐疑,“意南?”

    姜意南转头看他,两人的目光在昏昏沉沉的光线下相接,隔了一点距离,但彼此的眼神都无处遁形。

    她的眼神很热。

    他被她的眼神烫了一下,不免怔住。

    这个眼神他并不陌生。他自己就时常流露。

    空气里有什么东西在缓慢燃烧。

    “意南……”他的嗓子有些痒,嗓音莫名低了几分。

    姜意南静静地望着他,只是沉默。手指却不自觉覆上了他的喉结……

    顾砚钦的心尖剧烈一颤,如遭雷劈。

    他顾不得手中还沾了许多面粉,一把抓住她手,咬了咬牙,言语克制,“意南,不想吃饺子了是吧?”

    姜意南的手被顾砚钦抓住,眼神却丝毫不见躲闪,像是瘾君子磕了药,出奇的大胆。她踮起脚尖,直接吻上了他的喉结。

    顾砚钦:“……”

    谁白兔简单的?

    她分明很会,直接就掐住了他的命门。

    顾砚钦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始作俑者在游走,在扫动,肆无忌惮。

    他气血翻腾,仿佛被人架在绞刑架上凌迟。理智沉入湖底,再也捞不起来。

    “意南,你为什么总是惹我犯罪?”男人的声音又低又哑,有些无奈。

    女孩的眼睛明亮清澈,掬了一捧暗夜的篝火。

    她搂住他硬实的腰身,“我主动的,不是犯罪。”

    ——

    那还在等什么?

    顾砚钦大手一伸,果断把姜意南抱上餐桌。

    桌上摆了一堆瓶瓶罐罐,但谁都顾不得了。

    两人形成身高差,他微微俯身,迅速扣住她的后脑勺,长驱直入。

    姜意南一时不察,差点岔气。

    他的胸膛重重覆过来,将她归置于自己的包围圈里,吻很重,也很急。

    浓云压顶,天突然暗了下来。

    客厅没开灯,光线严重不足。两人的脸都隐在暗处,看不真切。

    顾砚钦囫囵结束这个吻。拦腰抱起姜意南,往楼上走。

    姜意南搂紧他脖子,脑袋埋在他胸口,脸色涨红,喘息未定。

    她怀孕了也很轻,他抱起来并不吃力。

    楼梯不高,踩完最后一级台阶,顾砚钦甚至都没用力喘气。

    把人抱进客房。他放下姜意南。

    被人腾空抱了这么久,乍一落地,姜意南双腿发软,有些站不稳。

    顾砚钦及时扶了她一把,眸子里裹满笑意,调侃:“现在就腿软了,待会儿怎么办?”

    姜意南:“……”

    他轻咬她脖子,“姜姐,你今天可要争气点。”

    姜意南:“……”

    白色大床突兀地摆在正中间,床垫上的塑.料.膜都还未撕。上头结了一层薄薄的灰。

    这张床之前都没人睡过。

    顾砚钦走上前三两下就顺利扯掉塑.料.膜,丢到地上。

    他轻车熟路地从衣柜里抱出一床还未开封的羽绒被,铺在床上。

    姜意南站在一旁,看着他这些动作,不发一言。

    他坐在床沿,拍了拍床垫,“过来。”

    他俊美斯文的面孔离她很近,视线中,他有双漂亮的茶色双眸,挺翘的鼻梁骨,极薄的唇,唇边压出浅浅的笑意。

    大概是他眉宇间一贯的清冷让人轻易就忽视掉了他的笑容。他笑起来是真的好看,像是冰川融化,春暖花开,有种拨云见日的感觉。

    姜意南缓缓走向他。步伐沉稳有力,前所未有的坚定。

    渐渐清晰的薄荷香,愈发浓烈,侵占她的鼻息。

    头一次,她的思绪并未被搅合,清明如常。

    她冷静且从容,她知道她在干什么。

    这一刻,她只想靠近他。迫不及待地靠近他。

    至于为什么靠近他,姜意南不得而知。

    还未走到,男人突然探出手,将她扯入怀里,唇压了下去。

    “意南,我们今晚要歇在这里了。”

    “嗯?”

    “你应该没力气回去了。”

    姜意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