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第49朵玫瑰 “做点真夫妻该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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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9朵玫瑰

    桂花是宛丘的市花, 大街巷随处可见桂花树。这条街上种满了四季桂,它们向阳而生,枝叶舒展, 高高遮住头顶的路灯。

    灯光自树叶的缝隙里穿射下来, 拉长男人的影子, 高大而英挺, 除了额间几颗汗珠略显突兀之外, 他眉目如画,一如平时的样子。

    但姜意南却觉得他和平时大不相同了。

    她从未想过,她的生命中会出现这样一个场景——

    年轻儒雅的男人穿着简单的白T, 坐在黄车上,眼眶微红, 委屈巴巴地问她:“意南, 可不可以续约?一生一世的那种。”

    续一份假结婚协议, 还是一生一世的那种,她就是在感情方面再迟钝,她也该明白这句话背后的深意。

    可是她不敢相信啊!她不敢相信出这句话的会是顾砚钦。

    姜意南直接呆住,不可置信地抬头盯着男人,“你知道你在什么吗?”

    顾砚钦坐在黄车上未动,俊美斯文的面孔被路灯照得昏黄, 斑驳光影淌过, 脸部线条好似被人用力描摹过,清晰而深刻。

    他居高临下地凝视姜意南,与她清澈的目光交会,茶色眸子仍是安静的,像冰湖,像星海。

    对视间, 燥热的夏风涌起女人的深红裙角,分明就是一朵在暗夜里盛开到极致的红玫瑰。

    他语气未变,照旧温和,“自然知道。”

    这人怎么可以这么平静?

    姜意南很慌,也很奔溃,嗓音微颤,“你要跟我假戏真做?”

    男人仿若听见了什么笑话,嘴角挂起三分淡笑,“意南,我想我应该早就表达过这个意愿了。”

    姜意南再次呆住,“什么……时候?”

    他薄唇微动,镇静地陈述:“《黎明之吻》开机那天。”

    姜意南:“……”

    姜意南后知后觉地想起,确实有这么一回事儿。

    那天剧组结束聚餐,她和顾砚钦一起回到酒店。她提出跟他分房住,他除了生气,还吻了她,并表达了假戏真做的意愿。

    可是姜意南却以为他想睡她。

    本着一回生,二回熟的原则,而她内心也想睡他,她当时答应得及时又迅速。甚至还格外声地提醒他,让他悠着点,多注意孩子。

    天,现在回想回来特么就是大型社死现场!

    原来他所谓的“假戏真做”是把假夫妻变成真夫妻。她竟完完全全会错了意。

    巨大的震撼袭来,姜意南的脑瓜子被炸得嗡嗡响,好半天才找回思绪。

    “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是我?”她强撑住,道出自己的内心的困惑,“如果是为了孩子,你大可不必这样。”

    他可是顾砚钦,金钱、名利、地位、家世、颜值,一个男人最在乎的一切,他一样都不缺。如果他愿意,多的是女人前仆后继,她姜意南又不是绝色倾城的那个。他跟她假戏真做图什么呀?

    如果只是为了孩子,他完全没必要这样做。他已经帮她帮得够多了,他根本不必负责她的余生。

    “不是为了孩子。”顾砚钦斩钉截铁地:“一直都是你,没有别人,我只要你,我想跟你结婚。”

    她一直都是他的玫瑰,从一而终。

    男人的表情这样真,这样严肃,丝毫不掺杂玩笑的成分。姜意南差点就要答应了。

    可她终究还是维持着该有的理智,在感情方面她是单纯,是迟钝,甚至可以是无知。但她也明白婚姻的意义,它非儿戏,不是结就结的。她不可能在什么都没问清楚的情况下就一股脑地踏进那座围城。即使她也爱眼前这个男人。

    有车呼啸而过,带起一阵焦躁的夜风。姜意南及时往路边挪了两步,语气冷静,“顾老师,给我一个理由。”

    男人跨下黄车,将车停在路旁。走到女人的身边,执起她的手,包拢进掌心,声色沉沉,“㏒%*?√&#,这个理由够不够?”

    姜意南:“…………”

    她如遭雷劈,呼吸猛地一滞,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云陌话“我爱你”。

    他居然用云陌话“我爱你”。

    姜意南脱口而出:“怎么可能!”

    顾砚钦怎么可能会爱她?

    能不能别吓她,她胆子这么,不经吓的呀!

    她呼吸急促,脑子里乱成一锅粥。

    “为什么不可能?”他手指微动,轻揉着她虎口间的那点嫩肉,“如果我真的对你毫无感觉,你觉得那晚你能睡得到我?意南,从你踏进房间的那刻,我就知道是你。”

    姜意南:“…………”

    因为知道是她,所以默许了她的酒后行径。明明知道趁人之危非君子所为,可对象是她,让他根本没有抵抗力。她的身子贴过来,柔软的唇毫无章法地乱啃一通,他的理智节节败退,再也无法自控,只能顺势而为。将爷爷的教导,他恪守了三十年的教条和原则通通抛掷脑后。

    男人用最平静的语气出最让人震撼的话,平地起惊雷,姜意南半天不出话。

    “所以……所以你从一开始就对我有……”她牙齿磕绊,语无伦次。

    原来他从一开始就对她存了心思。可是怎么可能呢?在那晚之前,她跟顾砚钦私下从来没有接触过,甚至连话都没有过几句。唯一的交集恐怕就是某些重大的晚会和颁奖典礼现场了。那也只限于认识对方,恭恭敬敬地喊一声“顾老师”。

    “没错。”这人倒是承认地坦坦荡荡,“我一直都在觊觎你。”

    姜意南:“…………”

    他怎么可以这样坦然地出“觊觎”这个词?

    他觊觎她?!

    不会吧?!

    男人不顾她的大惊失色,自顾自地:“你还记得我之前过的话吗?我人生其实是个圆,我们走了一圈,又回到原点。或许在过去某个特定的时间,我和你早就见过面。而现在不过是久别重逢。”

    他语调和缓地复述一遍,停顿了数秒,又:“我在很早之前就见过你,在你根本就没有注意到的某个场合。而那晚,只是老天爷给了我们一个久别重逢的机会。”

    不管是巧合,还是人为,那一晚她误误撞闯入了他的房间。这是老天爷给了一个他走进她生命里的机会。

    而这个孩子的到来,给了两人羁绊,让她再也无法离开。

    姜意南机械地听着,浑身僵硬,哑口无言。

    她甚至顾不上去追问一句顾砚钦,这人究竟在过去哪个场合见过她。

    她完全没有回神,犹如一只牵线木偶,任由男人将她拉到路边的长椅上坐下。

    “意南,我不缺女人,也不缺孩子。只要我愿意,多的是女人上赶着给我生孩子。我的孩子现在能绕地球两圈。这天下从来就没有免费的午餐,一个男人能为你做到这种地步,你我图什么?也就你这人迟钝,依到别人早就有所察觉了。”

    是啊,她确实迟钝。如果顾砚钦今天不,迄今为止,她对他的心思还全无感知。

    短暂的一两分钟时间,她把这六个多月以来发生的点点滴滴,尤其是和顾砚钦有关的,迅速在脑海里过了一遍。

    顾砚钦确实对她很好,好到她有时都会觉得不安,她始终以为是因为孩子,毕竟他是个负责任的父亲。

    不过显然,完全以孩子这个理由,她也无法服自己。所以就这么一知半解,浑浑噩噩的一直等到今天。

    送钱、送房子,送佛珠,跟她假结婚,带她去见父母,买婚戒,拍婚纱照,陪她产检,陪她生产,再到顾许姜这个名字……这一桩桩,一件件,他泄露的心思还会少么?

    她一直觉得奇怪来着。却压根儿没往深处想,只当他是为了孩子。原来不是。

    顾砚钦握紧她的手,递到唇边吻了吻,郑重其事,逐字逐句道:“这芸芸众生,既要种麦子,也要种玫瑰。姜意南,你和孩子我都要。”【注】

    ——

    这场谈话维持了半个多时。过后两人就一直坐在路边的长椅上发呆。

    夜风轻轻抚过桂花树,头顶不断传来沙沙沙的声响,仿佛有人在你耳畔浅浅低唱。

    姜意南久久无法从震惊的情绪中抽离出来,一直僵坐着不动。

    顾砚钦知道她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毕竟她过去的感情经历一片空白,在感情方面一直都懵懵懂懂的。所以他给足她时间想通。

    他并不出声,不扰她的沉思。两人就这样静静地坐在树下,好似两尊沉默静止的人形雕像。

    也不知过了多久,耳旁突兀地冒出一个遥远报时声:“晚九点整。”

    不知不觉都九点了。

    顾砚钦这才率先破两人之间的静默,“意南,饿不饿?”

    这人不问还好,一问姜意南就感觉自己胃里空荡荡的。

    今晚这顿饭吃得心惊肉颤的,姜意南根本没怎么吃东西,这会儿早就饿了。

    “走吧,带你去吃点东西。”男人起身,自然开口。

    姜意南跟着她起身,立在原地没动,“怎么去?”

    顾砚钦指了指停在路边的黄车,“骑这个。”

    姜意南:“……”

    姜意南惊讶万分,“这个不能载人吧?”

    这种电动黄车,的一辆,只能一个人骑,根本不能载人。

    顾砚钦:“你坐我前面。”

    姜意南:“……”

    顾砚钦先跨上去,往后挪了挪,为姜意南留出一点空位置。

    她慢腾腾地坐上去,整个人紧挨着他。

    他扶住车把手,整个圈住她,她背靠他温热宽厚的胸膛,双耳间尽是他平和均匀的呼吸声,直接掩盖掉了呼呼的风声。

    裙摆犹如翻滚的红色海浪,在风中摇曳。

    夏日衣衫薄,衣料相触,彼此的体温相互传递。

    她根本就不敢动,一动就要磨蹭到他,她隐隐头皮发麻。

    这么暧昧的姿势,姜意南老脸发热。

    虽然更亲密的事情都做过,可她还是没有出奇地脸红了。

    顾砚钦一低头就瞅见了一双通红的耳朵尖,不由失笑。

    白兔也太容易害羞了。看来以后还得多调.教才行。

    维持着同一个姿势一动不动,到目的地时姜意南的腿都麻了。

    她踩到地上,跺了跺脚,缓解双腿的酥麻感。

    看到满街的丹桂,又看到周围熟悉的几栋建筑,姜意南很快反应过来顾砚钦带她来了潮海路。

    华严总部就在潮海路,对于这条老街她并不陌生。不过更多的印象还是停留在她从医院查出怀孕的那天,开着她的宝马一口气跑了两条街,最后抛锚在潮海路。

    顾塬来敲车窗,问她需不需要帮忙。她远远看到沐浴在斑驳树影下的那辆黑色迈巴赫,她知道顾砚钦就在车上。

    顾砚钦锁好了黄车,轻抬眼皮,望着周围大片明黄的街景,忽地开口:“那天我就在车上。”

    几乎一秒,姜意南立马get到了他的想法。

    两人想到一块去了。

    一时间不知道该些什么。

    “我听我哥你那天脸色很难看,我以为你生病了。赶紧让我哥往回开。可惜你已经走了。如果那个时候我知道你怀孕了,我一定不会让狗仔爆出来。”

    不管是花钱,还是找关系,他一定会想法设法压下姜意南怀孕的消息。

    不过显然,现在这些都晚了,已经没意义了。

    姜意南:“压下消息,然后呢?”

    “对你负责。”

    虽然过程不同,可结果却是一样的。她怀孕是事实,而他也一定会负责到底。不管她怀孕的消息有没有被提前压下,她都绕不开他。

    顾砚钦眸光黑亮,掉满星星灯火,“虽然那晚的事情是你主动,可我也是趁人之危,就这点而言,我始终都欠你一句道歉。”

    她嫣然一笑,云淡风轻,“我从来没有怪过你。”

    如果真要深究,只能是天意。似乎冥冥之中,一切都早就已经注定好了。那晚她就是要走进他的房间的。

    ——

    一家私房菜馆,徽派建筑,古色古香,给人一种历史的积淀感。

    这家店主杭帮菜,在宛丘名气很大。据背后的投资人是某个圈内大佬,具体是谁鲜少有人知道。私密性极佳,也不怕狗仔队偷拍,很多明星和圈内人士会前来用餐。

    顾砚钦明显是常客,店长见到他热络寒暄。

    店长领着两人去了二楼走廊尽头的一间清雅包厢。

    他把菜单推给她,温声道:“他家的龙井虾仁不错,有一次跟既白他们来这里吃饭,碰到梵声,我也给她推荐过。”

    姜意南没看菜单,而是看着对面的男人,“所以,梵声姐她们都是知情的是吧?”

    他莞尔而笑,“我表现得这么明显,也就只有你没看出来。”

    姜意南:“……”

    敢情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就她被蒙在鼓里。

    原来闺蜜周蕴上次提到的“惊喜”是这个。

    是惊喜吗?

    惊吓还差不多。反正她到现在都没缓过神来。

    ——

    吃完宵夜再回家。

    前前后后拖了快两个时。到家都已经十点半了。

    两人一直没回来,肖阿姨就不敢睡,一直候在客厅里。

    好不容易等到两人回来,她才放松下来,回房去睡了。

    两人上了楼。

    姜意南感觉自己是在做梦。明明今晚这顿是散伙饭。可非但没散伙,反而还听见了顾砚钦的心声。

    南瓜童孩早就被肖阿姨哄睡了,乖乖窝在婴儿床里做美梦。

    她趴在婴儿床旁,看着熟睡的婴儿,内心一片柔软。

    这是她和顾砚钦的孩子,融合了他俩的血脉,以后会长得越来越像他们。

    她和喜欢的人生了一个孩子,而现在他们一家三口都在一起。

    真好啊!

    她这样一想,眼角眉梢都不自觉流露出笑容。

    顾砚钦从身后拥住她,埋在她颈间轻轻一吻,“好了意南,孩子明天再看,你现在应该好好看看孩子爹。”

    姜意南:“……”

    男人的唇微凉,下一记烙印,她不禁瑟缩了下脖子,猛地一颤,“顾老师……”

    他同她耳鬓厮磨,嗓音低迷,“叫我什么?”

    脖子湿漉漉的,她有些受不住,声音低了几分,“砚钦……”

    他哄着她,“叫老公。”

    姜意南:“……”

    她从来没喊过这个称呼,羞耻万分,喊不出,“都还没领证。”

    顾砚钦语气自然,“明天就去领。”

    姜意南:“……”

    倒也不必这么着急吧?

    他轻轻松松抱起她,就像在抱一个的玩具,一步一步走向大床……

    她勾住他脖子,口齿哆嗦,“你……你要做什么?”

    顾砚钦将她放置在大床中央,宽厚有力的胸膛缓慢覆过去,吻如雨下,“做点真夫妻该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