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一肩挑两房12
这一夜, 敌人来的静悄悄,死得更是悄无声息。
孟姜笑道:“竟然还有这样安静的仗。”她反正一次没遇到过。
徐习之道:“因为两方都不想闹大,敌人是贼, 我们也需要隐忍。只是等忍无可忍, 也就可以反击了。”
望着漫天的星星, 孟姜叹了一口气:“天下从来都是有能者居之, 只是可怜了无辜百姓。”
徐习之也抬头望天, “人们虽然更多关注到太阳和月亮, 但也同样关注星星。至少在燕北, 我希望老百姓都能过上正常日子。”
孟姜望着他:“虽然不可能人人如意, 但燕北这等自然条件下,老百姓的日子已经算是十分富庶。”不是拍马,她是对比几个世界后当真觉得如此。
徐习之也回望她:“但你却很多年过得不好,我之前十分自责, 之后也很想让你过上好日子。”
“但凡我当年留在大同,但凡我多关心你一些, 都不会让你过得那样苦, 对不起。”
孟姜笑道:“不要往你自己身上找责任, 其实是我性子太软弱。但凡我像你, 早就将老孟家干翻了。”
徐习之闷声笑笑,“我觉得你现在很好, 特别耀眼。”
反正他心里觉得以前的孟姜和现在判若两人,应该就不是一个人吧。但这种事情,孟姜不, 他当然也不会。
孟姜也不再提,笑笑转开了话题:“其实时势造英雄,若民不聊生, 反而容易出英雄。如今天下虽不是盛世,却还是太平岁月,所以我从老百姓角度来,维持现状是最好的选择。”
徐习之点点头:“是呀,所以两方互相算计,却始终不能撕破脸,为的就是这个。没想到,你竟然能看明白。”
孟姜白了他一眼:“你看不起我们女人呀?”
徐习之赶紧道歉:“没有没有,绝对不敢。”
孟姜笑了:“好了,和你开玩笑而已。天色不早了,你也休息吧。”
望着孟姜的背影,徐习之深深叹了一口气,这样聪慧的她,更让他喜欢了。只是看孟姜避而不谈,他知道自己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等天亮,一行人又紧急行路。
除了个别家丁觉得自己好像半夜听见了一些怪异的声音,多数人根本没有反应。那几个家丁跟别人描述,好像听见了马的嘶吼声,还听到了刀枪剑戟碰撞的声音,却被大家伙儿嘲笑。
大家觉得他们可能是赶夜路想太多,所以做了一个噩梦而已。
大夫人则觉得自己难得睡了一个好觉,身上异常轻松,她觉得可能是夫君和儿子终于得以回到家乡,应该能放心去投胎的缘故。
回到大同第二天,正是王家二房被发配边塞的日子。
孟姜吩咐秋灵:“你去孟府走一趟,就今天是冯氏他们去边塞的好日子,请他们去送一送。”
“对了,记得告诉他们赶快把嫁妆弄好了送过来,特别是我娘的遗物一件都不能拉下,不然他们也会沦落到和二房一样的下场。”
秋灵听了直笑:“姑娘您可以的,我估计继太太已经吓死了,您还故意再去吓唬她。”
孟姜笑道:“就是要吓吓她。这么多年给咱们主仆多少罪受,不让他们大出血,我就不姓孟。”
谁稀罕他们那点子东西?孟姜就是想出口气。
孟家乃一地皇商,最不缺的就是银子,可对原主却气到极致,天天让她泡在苦水里。
本来孟姜是想破坏孟家的生意,然后让他们失去皇商资格,进而体会到落魄滋味的。但因为现在有燕北王撑腰,她就仗势欺人一把。
秋灵之前在孟家也是受尽白眼,这次回去特别招摇,见到孟奎夫妻一点都不客气,把孟姜原话给传达了一下。
秋灵也懒得多留,她还得去看二房的热闹呢!
等秋灵走了,刘氏气得砸了一地的瓷器还不能解心头之恨。
“你看看你的好闺女,如今可算是抖起来了,竟然还敢跑到我们这里耀武扬威。”刘氏指着孟奎骂道。
孟奎向来很喜欢这个妻子,觉得她温婉大方又会交际,可这阵子因为生意不顺等各种缘故,见了她就烦。
见刘氏竟然敢指着他鼻子,孟奎一把把她的手挥开:“你还有脸!我当年劝你对孟姜好点,反正就是一个姑娘,出些嫁妆便发了的事情。若养好了,还是咱们孟家的助力。”
“你看看你怎么做的?她住的院子和下人紧挨着,平时也是吃下人的饭食,连她母亲留下的嫁妆你也克扣。我每年给你上万两银子,你就非盯着她那点东西?”
见这男人竟然完全怪到自己头上,刘氏情绪更加崩溃,吼道:“没有你的允许,我敢虐待她吗?你不待见你老丈人和前妻,我这才顺着你的意思不给孟姜好脸色,为什么现在都成了我的责任?”
“我还不知道你那点心思?当年靠着你老丈人才把生意做大,所以在他面前大气都不敢喘。好不容易他人走了,你当然要扬眉吐气,孟姜就是你最好的出气筒!”
“你自己无能,还有脸怪我!”
听刘氏竟然敢揭他老底,孟奎一个耳光狠狠甩过去,“你个毒妇!”
因为孟奎力气太大,把刘氏的嘴角出血来。
刘氏气急败坏,她扑过去就和孟奎撕起来。她现在有儿有女,可不是无依无靠的人。
此时刘氏所生的孟乔安和孟茴也赶了过来,见到这种景象赶紧拉架。
别看刘氏对孟姜特别坏,但对她亲生的一对儿女疼到骨子里,所以这两个孩子都十分向着她。
何况刘氏一脸血,一看就是受伤害的那一个。
孟乔安死死将父亲拉住,把母亲护在一旁。
孟茴十分生气,指责父亲道:“父亲怕了孟姜那个贱人,我却不怕。她不就是靠上了燕北王?一个带着孩子的寡妇也有脸干出这种事情。”
孟奎气道:“她能攀上燕北王是她的本事,你有本事你也去。你连到手的亲事都被退了,还有脸!”
本来孟茴正在和大同府一个六品官的儿子议亲,没想到那家子人十分狡猾,听到一点不对劲的风声,就立刻再不登门,这门亲事自然就黄了。
为了这个,孟茴整整哭了好几天,感觉自己受尽了屈辱。
可却没有人想过,当初孟姜被相看的时候,可全是给老头子当填房当妾,就没有一个人替她委屈过。
后来孟姜嫁到王家,虽然里子不好看,但至少面子好看,孟茴就十分羡慕。
现在孟茴最听不得她不如孟姜,昂头挺胸道:“去就去!我长得又不差,她都能把燕北王勾搭到手,凭什么我不可以?就算给燕北王当妾,也比嫁给官家要强。”
刘氏劝道:“好孩子别犯糊涂,宁为穷□□,不当富人妾,你年纪轻轻,哪里知道在大妇底下讨生活的苦。”
刘氏自己就是庶女出身,太知道姨娘和庶出孩子的不容易,所以她当年才处心积虑想把孟姜送给人当妾。
可到了自己孩子,她一万个不舍得。
孟奎却激道:“就她那模样,也不照照镜子,人家燕北王能看上她?”他现在被生意愁死,要是女儿能嫁到燕北王府,一切困难就都迎刃而解。
听父亲这样刺激她,孟茴更是疯了一样:“我就不信自己比孟姜差!”
刘氏气得拍孟奎:“你舍得闺女为你这生意铺路,她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可不舍得。茴儿你别犯傻,妾室真的只是个玩意儿,娘还能骗你不成?”
孟茴嘟嘟着嘴:“我不管,姐妹们天天笑话我,我一定要作出点名头给她们瞧瞧。”当初许多捧着她的人,现在天天暗地里笑话她,当她不知道呢!
“而且我有手段有能力,一定能捕获王爷的心,不定一生下儿子,我就可以扶正。娘,我外祖母不就是这样吗?”
刘氏的姨娘就是妾室出身,但因为得宠又生了儿子,原配又不讨喜,所以在原配死后,刘氏的姨娘就顺利扶正,如今日子很不错。
刘氏气道:“那是因为原配家里犯了事情,你外祖父怕被牵连才弄死了原配,不然但凡原配家里强势,有几个男人敢磋磨死原配?你这孩子还,根本不懂里面弯弯绕绕。”
孟茴这个年纪,自然听不进劝,她现在一门心思只想高嫁!
而孟乔安看着这一切,只觉得有些无力。
他也十分想劝姐姐,但想到家中日渐衰弱的生意,劝的话竟然不出口。
这个家早晚要传到他手上,他自然希望摊子越大越好。
看着这几个人的表情,刘氏明白各自的心思,因此只觉得浑身无力。她到底做了什么孽,才让家变成这个样子?
孟姜,都是孟姜这个祸害带了一个坏头!
而此时,孟姜正坐在马车里,喝着热乎乎的茶饮,吃着玫瑰饼看热闹。
此时虽然只是十月,但大同府已经有初冬的感觉。
孟姜看着二房众人衣着破烂瑟瑟发抖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们经历过牢狱关押,也终于知道什么是憋屈和难受了。可是他们在原主那一世,可是把朵朵一个女孩子关押在美其名曰的绣楼里十四年呀!
冯氏和二老爷互相埋怨,冯悠然抱着孩子和王若赋相看两相厌。
尤其是冯悠然,之前虽然生了儿子,却一直没自己养过。对待原主的女儿,更是从来不闻不问。
现在没别人帮她,只冯氏伸伸手,冯悠然带孩子带的要疯了!
“哭,哭什么哭!还以为自己是大少爷呢!”冯悠然气得骂孩子。
王若赋以前那么宠爱冯悠然,可只这几天的功夫,看到她蓬头垢面,甚至眼角带着眼屎的样子,他觉得恶心,怎么可能还有爱!
“别人家母亲都把孩子疼到骨头里,你怎么这么嫌弃他,一点都不温柔。”
冯悠然则怼道:“你怎么不抱孩子?这不是你的种吗?”
王若赋看她不顺眼,冯悠然看他也不顺眼。
都什么时候了,这男人竟然还以为自己是大少爷不成?尤其这男人胡子拉碴、头发乱蓬蓬的,一开口还一嘴的口臭!
两个人互相嫌弃,互相指责,还都不想带孩子,哪里还有当初一点点恩爱的样子!
最后还是冯氏看不下去,将孩子抱了抱来。
她呵斥道:“你们别吵了,以后能活下去再其他。咱们这次是被流放东北,你们以为是去享福?”
旁边一个衙役上上下下量着他们一番,然后冷笑道:“就你们这身衣服,能熬到东北都是命大。尤其这个孩子,你们要再不好好喂养,估计活不了一个月。”
冯氏叹气,其他人则直接哀嚎。
孟姜听着他们的哭声和哀嚎,看着对方过得不好,心里那叫一个舒坦,赶紧心里凉沁沁美滋滋的!
看着二房一行人被衙役们推推搡搡的走了,孟姜也算离开。
她刚调转马车,便见孟奎一个又肥又胖的大男人躲在一大石头后面哭呢。
孟姜:“……”这个男人是看到了他自己将来的命运?
二房是因为谋财害命这才沦落到这种地步而已。实际上二房几个主子本来是要被判死刑的,是孟姜让他们获得流放的命运。
死太简单了,孟姜想让他们吃尽苦头、精神崩溃后再死,那对他们才是折磨。
而对于孟奎这个父亲,孟姜没有一点感情,但对他可没那么狠,毕竟天下对孩子不好的父母多了去了,难不成都拉出去砍头?
顶多就是稍稍报复一下,然后老死不相往来往来就是了。
孟姜全当没看见孟奎,吩咐秋灵继续赶路。
只是孟奎却早就看见了孟姜,所以刚刚哭泣也是有演戏成分,想让闺女同情一把。
但见到孟姜竟然狠心到问都不问,孟奎也不敢装样了,赶紧跑过来拦住马车,求道:“阿姜,能和爹爹话吗?”
孟姜看看孟奎,最终还是点了头,慢悠悠道:“就去前面长亭处坐坐吧。”
看到孟姜那股漫不经心的气势,孟奎心里就是一颤,心里又在鼓了,想着该怎么才能把这个孩子哄得回心转意。
孟姜坐在马车里,孟奎在旁边跑着。
等孟姜到了地方下车,孟奎这个胖子竟然已经气喘吁吁到了,也是难为胖子。
“阿姜,自从你出嫁,爹爹这还是头一次见你,爹爹太想念你了。”孟奎明明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嘴里却还是各种好话。
商人最会的就是话,可惜之前的原主从没从这个父亲嘴里听过一句良言。
孟姜冷笑:“您忘性可真大,过年的时候我还曾经回家一趟,只是当时继母我已经出嫁,不必经常回家,免得让人笑话孟家没有规矩,连个晌午饭都没留就将人赶了出去。”
“至于您,当时好像就在家里吧,却一眼都没看自己的亲生女儿,一句交代的话没有,可真是有心呀。”
孟奎冷汗直流:“阿姜,不是这样的,当时我正在接待客人,你继母并没有告诉我。后来我知道后,狠狠训斥了她一顿,还嘱咐她要多照顾你的。”
“阿姜,爹一个大男人,过日子难免有些粗心,你原谅爹爹好不好?”
孟姜才懒得跟他计较这些事,因为一点感情都没有,所以完全没有必要。
“这些过去的就过去了,我只希望拿到我娘的遗物。当年我外祖父和我娘可是给我留了不少好东西,为何都没出现在嫁妆里?难不成被你拿去填补债务窟窿?”
“还有,我那嫁妆单子里有些虽然在,但根本就是以次充好罢了。这前前后后里里外外,你们做的可真绝呀。”
“我们王家大房不缺钱,但我娘的东西,绝不可能落到别的女人手里,更不能给那女人的儿女。”
谈感情多没劲,要谈就谈钱!
孟奎一个劲儿的擦汗:“阿姜你放心,回头我就补给你。”
“阿姜,其实我这么多年唯一爱过的女人只有你娘。那时候我还只是一个行商,走南闯北十分辛苦,甚至还多次遇到危险。”
“有一次在西北遇到狼群,是你娘正好带着娘子军从这里经过救了我,一身红装是那样英姿飒爽,我当时就看呆住了。”
“后来我厚着脸皮往你娘身边蹭,各种讨好才动了她,最后也让你外祖父同意将女儿嫁给我这个人物。”
孟奎一脸回忆:“当年我们那样恩爱,我连心都能剖出来给你娘。只是造化弄人,你娘生下你后就一直病歪歪的,没熬多久就去了。”
“那时候,我其实对你感情很复杂,你是我和她的女儿,我自然是很爱你。可又是你带给她一身病,让她早早离世。”
“即便如此,我也希望你能健康长大。为了你,我才娶了刘氏,目的就是让她好好照顾你。”
“只是我对你感情太复杂了,所以有时候难免会忽略你,让刘氏有了可乘之机,这些年委屈了你。”
“阿姜,如今你长大了,比你娘还要好看,爹爹看到了你娘的影子。我想到她,我这心里就好后悔呀,后悔这些年没好好疼爱你。”
孟姜:“……”刚刚不该喝茶吃点心的,现在有些想吐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