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8 章
秦月瑶失踪的消息是在三日后才传开的。自从没了何氏,似乎秦怀德也不怎么关心这个女儿,反倒是往秦瑾瑶这头跑得多一些。
苏媚管家事多,更是照看不过来。直到何氏杖毙后的第三日,苏媚才发现秦月瑶屋里躺着的一直是宝音,而秦月瑶早已不知所踪了。
事传到秦瑾瑶这,秦瑾瑶正与一众姐妹着话。染墨坊的二楼特意保留了凌月阁的雅间,但修得比从前更清淡雅致。几位贵女们就很喜欢时常过来坐一坐。
此刻,厉盈盈正起顾修延。“这事都是瑾瑶来禹州之前的事了。那一回,大概是什么宴席,摄政王大人去更衣的功夫,我正好更衣出来,在花园的门口荡秋千。结果你们猜怎么着,宋大人家的千金宋婉玉也过来更衣,直接从我眼前走过去,连安都不跟我问一个,直接就奔着顾修延去了。”
厉盈盈学着宋婉玉的语气道:“哎呀,摄政王殿下,您的胳膊可真壮实。”
“那殿下什么反应?”崔书宁追问道。
“殿下,哈哈哈,殿下连看她都没看,直接就走了。宋婉玉的脸色,啧啧,当时真是一片绿啊。”
“这样的事见多了,我还真以为摄政王是断袖呢。上回也有一次,有位得脸的命妇自以为可以称之为摄政王大人的长嫂,就要把自己的一个什么表妹介绍给他,然后就让那表妹出来敬茶。敬茶又不好好敬,直接摔在了摄政王大人身上。”孟锦悦讲道。
“哈哈,我记得我记得。这事父亲也过。结果摄政王殿下不但没扶,还抖了抖衣裳,冲着身后的白管事问是不是带了另外一套衣服,是要更衣。”崔书宁道。
“是啊。这么多回的事下来,谁都不敢再跟殿下提女人的事了。”
“其实我也不明白,殿下是英俊帅气,可那人冷得跟块石头似的。跟这样的人在一起,我时刻得担心自己错什么话,做错什么事,哪里还有什么情趣。”厉盈盈道。
“你是还惦记温公子呢吧?”孟锦悦趣道。
“得了吧,出了瑾瑶的事我才知道,原来温子然是临安的野男人之一。一想到这事,我就犯恶心。”厉盈盈摆摆手。“还是瑾瑶的话本好。”
“是啊,瑾瑶,你那话本赶紧写。对了,往后从你这拿话本,我们都不给钱了。谁让你骗我们书是什么春禾不春禾的所写。”
府尹赵汉臣的嘴太松。
秦瑾瑶恨得牙痒。
这会,桃进来传话。“姑娘,月瑶姑娘不见了,是离家已有两三日了。不知去哪了。咱们的人手已经帮忙去找了。”
“找她做什么,丢就丢呗。”厉盈盈不屑道。
“她母亲犯的错,与她也算无关。”虽然不喜欢秦月瑶,但秦瑾瑶也不至于落井下石。
“等等,瑾瑶。”崔书宁忽然想到什么。“我记得,这个月是寒漠国的皇子高弼归国的日子。那,秦月瑶怕不是跟他一道去了吧。”
“若真是如此,那她也是不要颜面了。”厉盈盈道。“我就不明白,高弼除了有一幅好皮囊,还有什么好。之前你状告何氏的时候,百姓们就把事情传开了,高弼跟秦月瑶私通,甚至还从隔壁的什么府里偷了银子,还佯装是自己所有。只怕月瑶真是被他骗了,相信高弼是个有钱有势的皇子了吧。”
秦瑾瑶轻轻蹙眉。“桃,你请白管事听一下吧。若真是跟高弼走了,只怕谁都帮不了她。”
众人猜得没错。彼时的秦月瑶的确正躺在高弼的怀里,就着他的手吃李子。大厉的皇帝对高弼很是尽心,这次回寒漠,不但给他派了许多人手护送,而且还给他带了不少的银钱吃食。而且秦月瑶也不是空手出来的,她几乎把秦府能拿的银子全都拿出来了。
此刻,高弼哄着怀中的少女,得意洋洋劝道:“秦瑾瑶算什么,最多也就是个摄政王妃。你可不一样,往后,你就是我们寒漠国的皇子妃,再往后就是皇后。月瑶,寒漠的所有百姓,全都会奉你为国母。”
“真的?”秦月瑶被他得有些心动,随即黯然道:“往后,我再没有母亲了。父亲也站到了秦瑾瑶那头,外祖母也无用。我,也就只有你了。好在,你比摄政王那个冷漠无心的强上百倍,你的身份也贵重,我嫁得可比她好多了。”
“那当然。”高弼爽朗笑道。“等我一继承皇位,就带你回禹州拜见大厉皇帝。到时候,就是你扬眉吐气之时。”
想到秦瑾瑶跪拜自己的场景,月瑶也不由得开怀一笑。
得知秦月瑶与寒漠国皇子私奔的消息,秦府顿时又陷入众人的议论之中。不过,这回有了一个身为内阁学士府未来儿媳的县主曼瑶,又有秦瑾瑶捐了七八所养济院,众人都觉得秦府教女还是不错的,问题应该是出在了何氏身上。
毕竟她自己就不是个正经人。
于是,人们纷纷都觉得是临安家风不正,治家不严,临安公主府在禹州的名声越来越臭了,就连临安的长孙何荆竹几次想定亲,都受了这件事的影响,女方直接就退婚了。
临安更是郁闷,往日都急着抱自己大腿的那些人,这回连请帖都不送来一个。
内阁大学士禹家见状,唯恐夜长梦多,便与秦怀德商议,是要把婚事提前办了,不想让曼瑶在公主府继续当什么掌事女官。
再当下去,只怕好好的名声也要被公主府牵连。
临安本来还想拦着,可人家禹非温亲自到御前求了恩旨,直接让曼瑶一月后嫁入禹家,临安也只能默许。
接连吃瘪的临安公主府几乎都要变得门可罗雀了。反而是秦府,似乎人们都已经觉察到秦瑾瑶与摄政王的关系,开始热络地登门拜访。而秦怀德的脸上也丝毫不见休妻后的丧气,反而愈发精神焕发。
“瞧瞧,今儿又有三位大人来咱们秦府了。”桃端着樱桃酥酪走进来,皱眉道。“姑娘您,老爷怎么能这样。”
“随他去吧。”秦瑾瑶早已不再算理秦怀德了。似乎是身居高位太久,她觉得父亲早已不是母亲当年书信里所写下的那位深情款款,一心为民的男子。如今的秦怀德在意的只有自己的权势富贵。
“殿下好些日子都没来咱们这,是不是生您的气了?是因为老爷?”桃低声问道。
秦瑾瑶柔柔一笑,没有答话。
反而是祥儿在旁嗔道:“如今多少双眼睛看着秦府呢,殿下不来,才是真心疼咱们姑娘。这是不愿意让旁人议论咱们姑娘的名声。”
“怪不得只有白管事总跑来跑去。”
“白管事年岁大了,你们不准总给人家添麻烦。”秦瑾瑶嗔道。
“咱们才没有呢。”桃吐舌头道。“白管事殿下过两日就要去南边一趟,这一去只怕要三四个月呢。”
“姑娘,厉姑娘和孟姑娘派人来传话,崔姑娘出了事,一会请您去染墨坊二楼候着。”碎玉急匆匆跑进来道。
“书宁出事了?”秦瑾瑶蹙眉。
匆忙换了一身紫色的织云锦出门,才到二楼便听见崔书宁的哭声。推门进去瞧,才发现桌上放着两本话本。
《明德女传》。
“这是什么?”秦瑾瑶拿起其中的一本,简单翻看几页,随即问道:“这笔风,倒像是温子然的手笔。”
“可不就是他么!”厉盈盈拍着桌子喊道:“你看看,这书是一共有七卷,是会把明德馆里所有贵女的事都写出来。虽没有用真名,但谁一看都能对得上。如今只出了前两卷,一卷写得是书宁,一卷写得是瑾瑶。书宁不懂礼数,为人倨傲,时常惹夫子生气。这不,书宁未来的夫婿家就是因为看了这本书,所以才与他退了婚。”
“书宁,我看你那夫婿也不对。那书上写得什么,能作数么?他自己长眼睛做什么的,难道你是什么样的人,还要听人家?真是的。”孟锦悦忿忿道。
“我倒没什么,我爹了,这家公子不行,总有旁人呢。可是,你们看瑾瑶的。”崔书宁摊开了一本书。
秦瑾瑶拿出帕子轻轻替眼前的少女擦掉眼泪,随后翻开自己的那一本书,上头写得是三瑶传,然而开时,便会发现写得全都是长姐大瑶如何□□顾修延的事,不由得心头烦闷,啪的一声合上了那本书。
秦瑾瑶明白了,这事,原来是临安开始动手了。
果然,温子然还是继续做了临安的爪牙。对于一位少女而言,最重要的可不是名声么。温子然这一招,可真是狠毒透了。
其实对秦瑾瑶自己而言没什么,只是这事还牵扯到自己的朋友,她确实无法容忍。
“温子然这个畜生,下次再让我看见他,我非折了他的腿。”厉盈盈咬牙切齿道。
“你折他的腿,他的手还能继续写。我看,咱们得想个别的办法。要不然,这书一卷卷出下去,咱们的名声岂不是让他都毁干净了。”
“这腌臜东西是报仇呢。书宁还记得吗?那日你和瑾瑶出去帮盈盈拿书,闹得可很是不愉快呢。”孟锦悦气得脸色有些红。
“都怪我。若不是我没来,你们也不会受这样的侮辱。”
“跟你没关系。”秦瑾瑶轻轻安慰道:“这事,其实该算作是我与临安的事儿。”
“我倒是有个主意来收拾她们。只不过,这招有点绝。而且,瑾瑶你要特别辛苦才行。”孟锦悦开口道。
“咱们还客气什么。你快。”厉盈盈催道。
临安公主府里,温子然正把玫瑰膏一点点在临安的手上推开,然后按摩着每一寸肌肤。临安唇边噙着笑意,身后的陆郎却并不高兴的样子。
“公主的主意果真好。一本明德女传,不但给咱们赚了近万两银子,而且还让秦瑾瑶的名声彻底污了,可真是一箭双雕。”伤好后的温子然依然风流倜傥,但谁也想不出,他这辈子最好的温柔全都给了眼前的这位老妇。
“这事办得也不周全。”陆郎忽然开口,含情脉脉看向临安道:“秦瑾瑶也罢了,可温郎好端端地非要写上崔家嫡女,这不是给公主招恨么。”
温子然的脸色果然有些慌张。“可,可公主,若不是这么写,大伙很容易就会认定咱们是蓄意针对秦瑾瑶。只有拉上一些人障眼,咱们才安全不是。”
“话是这么。”临安想到如今公主府如今门可罗雀的样子。“但你也要心些,往后不能再拿那些权贵之家的女儿做筏子,拿些不成事的也就罢了。”
“是。”温子然低眉顺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