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和您商量个事?”青年取出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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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您商量个事?”青年取出名片, 手里顺道夹了根烟递过去。

    朱老师接了名片,把烟推回去,青年笑笑, 低头把烟点上,一口没吸,漫不经心地夹在指间, 语气散漫又强势。

    “还有什么附加条件可以提,我想尽快搬进来。”

    朱老师被烟呛了一口, 不敢相信天上真的掉馅饼砸他脑袋上了, 犹豫地看向房间:“你是为了追求苏老师?”

    “不是, ”青年否认得很干脆:“在学校办点事, 住里面方便。”

    “噢噢, ”朱老师点点头,并不相信这个理由。

    晚风安静, 温情脉脉地吹拂着枝丫,万籁俱寂的夜空让人生出一股莫名的怯意。

    江野丢掉快要燃尽的烟头, 顿了顿,屈起的手指从门板上收回来, 垂着视线最终没有敲响。

    苏音在房间里灌了一大口凉水, 砰砰乱跳的心怎么也静不下来,宿舍楼的隔音很差, 外头的交谈隐隐约约地飘进耳朵里。

    他在和朱老师什么?

    苏音有点唾弃自己,明明不应该关注的, 可是却忍不住一而再再而三地关注,想听清他的声音。

    交谈声消失干净,她甚至有一种开门的冲动,看看他还在不在。

    -

    一大清早闹铃响起, 苏音脑子混混沌沌地洗漱完,在桌前坐了半刻中勉强起了精神,开门看到江野的那一刻,脑袋“嗡”得一声又变得乱糟糟。

    走廊上的青年穿着洁白的衬衫,西装裤包裹着一双笔直的长腿,他正弯腰在水池边漱口,嘴里还含着牙刷,听到开门声扭过头,格外淡定地了声“早上好”。

    朱老师一家爱吃蒜,摆在窗台上几盆郁郁葱葱的蒜不见踪影,就连晾衣架上晒着的也是两套陌生的男士西装,霸道地占据了走廊一半的晾衣空间。

    苏音慌乱地移开目光:“你怎么在这里?”

    “朱老师呢?”

    江野撩起水洗了把脸,水珠顺着坚毅的下颌线往下,湿了衬衫领口,缓缓落入一片麦色的锁骨,幽沉的桃花眼里像含着点点得逞的笑意,偏偏不话。

    苏音越过他往外走:“我去找校长。”

    他决不能住在这里。

    在苏音走过来的时候他忽然扔了毛巾,握住她的手腕把人抵在墙边,高大的身躯严丝合缝地堵在苏音面前,强势地挡住她的去路。

    “你松手!”

    苏音拽了拽手腕,没有挣脱,咬着唇不服输地和他对视。

    他又往前靠了一步,下巴擦过她的额头,慢悠悠地在她的发间摩挲,呼出的热气直勾勾地往苏音的耳朵里钻,带着点陌生的危险。

    苏音心一沉,意识到这是一个真正的成年男人,不是四年前单薄清瘦的少年。

    可是有什么区别呢,过去和现在都是个讨厌鬼,四年前丢下她,现在又想重来一次吗?

    苏音笑了一声,嘴里满是苦涩:“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江野伸手摸了摸,指尖沾了水渍,搭着姑娘的下巴,看到她果真又红了眼,泪珠子安安静静地往下落到他手上。

    烫得他心都快碎了。

    可是再怎么样也舍不得放手。

    “好想你。”

    无数个难熬的日日夜夜,也只有想到她,江野才能一次次告诉自己,要活下去,堂堂正正回到自己的姑娘身边,等她毕业,和她结婚。

    曾经不敢想的,却是支撑他活下去的唯一动力。

    可是,他的姑娘不要他了。

    江野松开手,亲眼看着她跑回房间、关门,一气呵成。

    等苏音做好心理建设开门后,走廊上空无一人,晾衣架上的西装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早上那个人的出现,仿佛只是她的一场梦。

    李琴捧着茶杯晃悠到苏音的办公桌前,装作不经意的样子:“苏啊,你和昨天来咱们学校的江总是朋友?”

    “不是,”苏音翻了页教案,回答干脆。

    “是么,”李琴啜了口茶,不大相信的样子:“我昨晚还看到江总在咱们老师宿舍楼底下呢,也不知道是在等谁。”

    苏音不搭理她,李琴碰了一鼻子灰,没趣地回到自己位置上。

    办公室里一个年轻女老师神秘兮兮地开口:“就咱们学校西边,经开区在建的那栋楼是昨天那个江先生的产业,你们知道吧?”

    “听了,怎么着,建好了能分给咱们当宿舍?”

    女老师笑着:“做什么白日梦呢,我昨天听到的,那么漂亮的楼,据是江先生送给未婚妻的生日礼物。”

    笔一顿,看着笔记本上被划出来的长长一道弧线,苏音烦躁地揉了揉眼。

    耳边李琴酸溜溜地搭话:“未婚妻是谁啊,这么大手笔,咱们怎么就没这个福气,要么被学生气死,要么被粉笔灰呛死!”

    是啊,未婚妻是谁呢。

    苏音停下笔,再一次被扰乱心神。

    天擦黑,王校长通知晚上有个饭局,喊了办公室几个老师一起,李琴资历深又爱社交,自然在晚上的饭局名单里,只不过她的心情并不好。

    “苏老师,晚上校长在盛湘楼定了位置,你要不要一起?”

    苏音诧异抬头,以往这种场合通常不会带合同制老师参加。

    “谢谢李姐,我晚上还要备课,就不去了。”

    李琴撇嘴:“苏老师这么认真,我们可等着你考状元摆喜酒啊!”

    苏音抿嘴笑了笑,假装没听出来她话里的讽刺。

    李琴以为这次又是陪教育局的领导吃饭,等推开包厢门一看,最上位坐着的是这几天频繁光顾学校的那个青年,王校长坐在他旁边,脸上的笑容比对待领导还要热情。

    李琴心里不屑,不就捐一栋实验楼吗,至于这么巴结吗?

    林琴收起心思,笑着了声招呼,领着身后的几名老师挨个介绍。

    座上的青年朝她身后看了看,眼波微动,似乎在找什么人。

    王校长问:“苏老师还在路上吗?”

    一想到苏音八成会抢了她侄女的名额,李琴脸色就不怎么好看:“校长你又不是不知道,苏老师一向看不上这种场合,宁愿在宿舍待到发霉呢。”

    “李老师你胡什么!”王校长皱着眉,恨不得立马捂住李琴的嘴。

    “我有没有胡其他同事都看在眼里,是苏老师自己不愿意来的,”李琴一屁股坐下来,拿起桌上的菜单:“我们还是先点些菜吧,江先生等了我们这么久肯定饿了吧,这家的鱼不错,要不要尝尝?”

    江野忽然起身,幽深的目光睨了众人一圈后收回,慢条斯理地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朝校长微微颔首。

    “还有点事要处理,失陪。”

    王校长忙站起来和他握了手,一路送他出了酒店门。

    回来的时候王校长收起笑,脸色沉得滴水。

    李琴背对着他,在和同事吐槽:“果然是搞房地产的暴发户,一点礼貌都没有,咱们这么多人陪他吃饭,他倒好,走就走,拿我们当什么了?”

    “你赶紧给我闭嘴吧,”王校长捂着胸口坐下来:“江总是客人,更是咱们学校的恩人,你刚刚什么态度!”

    李琴不服气:“我还让他点菜来着还不够热情?再了,这种资本家就是想靠做公益图个好人设,在网络上大肆宣扬,然后趁机捞更多的钱,我们有必要那么把自己姿态放那么低吗?”

    “呵呵,”王校长捏了捏鼻梁,气笑了:“你们知道的是一栋实验楼,实际上包括学校体育馆、音乐室、画室还有所有教学器材,江总全都捐了,哦,还包括你们教室的一栋新宿舍楼,都是以不记名的形式!”

    包厢内的一群老师惊讶地张大嘴巴,面色各异。

    捐那么多,前前后后加起来得几千万了吧,还匿名,他到底图什么?

    “图什么?”王校长看出这些人心中所想,讥笑道:“要不是沾了江总未婚妻的光,你们以为天上真的掉馅饼,还偏偏砸中我们这所要师资没师资,要成绩没成绩的学校?”

    几位老师一面被得脸红,另一边又对那个江总的未婚妻好奇极了,到底是谁呢?

    只有李琴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变得煞白。

    王校长失望地冲她摇摇头:“李老师,编制考试有多公平我们都知道,苏成绩好那是她专业水平高,你看看你最近为了这档子破事闹得有多难看?也只有苏老师年纪轻脾气好,换个人,你试试咱们的新宿舍楼还能不能盖起来?”

    苏音怎么可能是江总的未婚妻?

    有江总这么傲的靠山,怎么还会事事逆来顺受、不争不抢?

    李琴浑浑噩噩地走出包厢,心比外头的穿堂冷风还要冷。

    一大清早,学生们刚开始早读,李琴被几个昨晚一起去酒店的同事推搡到苏音面前。

    和她关系最好的女老师趴在她耳边:“你就道个歉,苏老师不会计较的。”

    李琴的眼神都变了,明明昨天还苏音假清高,今天就变了个嘴脸,一副恨不得贴到苏音身上的模样。

    李琴挺直了背:“凭什么我道歉?昨晚是她自个儿不去的。”

    女老师急了:“那你也不能那么吧,多伤人心?”

    “呦,现在抱不平来了,早干嘛去了?”李琴扯了扯嘴角:“不就是怕到手的宿舍楼飞了吗,你们怕得罪有钱阔太太,我可不怕!”

    女老师被得脸红一阵白一阵:“你瞎什么呢!”

    这场闹剧,苏音听得一头雾水,好在校长及时把她喊了出去。

    “苏老师啊,面试准备得怎么样了?”王校长语气和蔼地和她商量:“择校的时候会继续回我们学校吧?”

    苏音微微蹙起眉,没有像以前那么坚定地点头。

    王校长暗道不好,脸上挤出一个笑:“是不是准备去其他地方发展?我听江先生有在国外定居的算。”

    他要去国外?

    校长为什么要和她这些?

    联想到上午李琴不加掩饰的厌恶,苏音愈发确定这中间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

    苏音没话,王校长更加认定她是决定离开学校了,他叹了口气:“好好准备面试,顺便替我向江总声抱歉。”

    “校长您这是什么意思?”

    阳光拂走清的冰凉,苏音被刺得眼底酸涩,校长的话来回在耳朵边翻滚,像一只漂泊的船努力找着停靠岸,苏音不让它靠。

    “还有有钱人好啊,不上课在这晒太阳,”李琴卷起课本从苏音身旁经过,不大不地讥笑了一声。

    苏音平静地回到宿舍,紧挨着的那个晾衣绳上飘着两个衣架,上面空无一物。

    所有他短暂生活过的证据都消失了。

    后面的宿舍楼和操场倒是准时开工了,每天开窗就能看到工人热烈如火地在工地上挥洒汗水。

    苏音还看到了熟人。

    卫强推着装满混凝土的推车,脖子上还挂着灰溜溜的毛巾,瞧见苏音的时候脸上划过一抹诧异。

    依旧很多年没见了,他镇定地开口:“好巧啊,你在这当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