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早醒来, 程见困意不见，闭着眼了个哈欠后，准备翻个身躺一会儿再起床。

    手触之处, 令她惊醒。

    她慌忙坐起来，凌乱的短发有几缕挡住了视线，她却忘了它们的存在，只是望向旁边。

    万重躺在床上睁眼看着她, 两人沉默着没有话。

    好一会儿后, 程见  懵懵地问“你怎么来了？”

    男人好整以暇地望着她，幽幽道“这我家我不能来？”

    这模样跟昨天比, 可真不同。

    露出马脚来了。

    程见幽怨地看了他一眼, 被噎得不出话。

    “再躺会儿。”

    他拉着程见的肩膀，让她躺下。

    可程见一点儿都不自在，浑身都绷得很紧。

    万重扫了眼, 慢条斯理地“程见，皮筋儿都没你绷得紧。”

    “.....”

    程见又好气又好笑, 扑过去咬他。

    两人在床上闹起来，程见没简单就罢休，愤愤地非要咬他一口才罢休。

    这个战争的结果是, 程见当真咬了一口万重的胳膊，但男人也不恼, 破格的，笑个没完。

    他看着自己胳膊上有两排牙印, 整整齐齐，看上去还有些巧可爱。

    程见扬起下巴，看着他问“见识到我的厉害了么？”

    男人点头，看着她因挣扎, 露出白皙的皮肤，“见识到了。”

    注意到他的目光，程见连忙拉好衣服，瞥眼他，这人，心猿意马。

    她先下了床，去了客厅里的阳台取昨晚洗的衣服，T恤随着她抬手的动作上扬，露出半个圆翘的浑圆，入了万重眼里。

    程见收好衣服回来，就看见男人靠在门框上看自己。

    那眼里并不平静，翻涌着什么。

    她低头拿着衣服往里走，刚刚路过他，手腕就被捏住。

    夏天的早虽是一天中较为清凉的时刻，但男人手心的温度几乎灼烧她。

    “别拉我。”

    对方答非所问地回了句“时间还挺早。”

    “不行。”

    万重沉默一秒，退一步商量。

    “亲一下？”

    程见没答。

    男人见她不话，抱起她就往床边儿走。

    一阵柔软厮磨，手里力道不轻，探入衣内，触感细腻。身下人轻颤，可依旧是有些僵硬。

    他停下手里的动作，只是这吻愈发用力，两人皆是气息不稳。

    好在万重没叫色欲冲昏了头，看着程见红润透亮的嘴唇，笑了笑。

    “行了吗？”她问。

    “不行还能做多点儿？”

    “不行。”

    男人好笑，揉了揉她的头发，“去洗，我弄早饭。”

    程见点了点头，脑袋昏沉，捏着手里的衣服红了脸。

    两人早上吃得简单，三明治和酸奶。

    程见喝了口酸奶看了看四周，望着阳台上的植物。

    她看着万重，指了指那盆蓬勃的植物，欲言又止道“那个芦荟.....”

    “嗯？”

    男人顺势望过去，不解。

    “可以吃。”

    “......”

    程见回头，问“怎么不话？不能吃吗？”

    “我去掰一瓣下来给你尝尝？”

    “......”

    话里藏针，坏男人。

    程见不话，吃完早饭直到取了车，都没跟万重聊一句。

    路上，男人送她去游泳馆，见她闷闷不乐的脸，不禁伸手去捏了捏。

    “中午带你去吃饭？”

    “不用，我自己去吃。”

    “要不要回去拿泳衣？”

    “不用，有备用的。”

    “.....”

    气性还挺大，一路都没哄好。

    中午程见下  班，豆豆妈妈在一边儿等她。

    程见收拾好走过去问“豆豆妈妈，您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跟我？”

    “嗯，不知道你待会儿方不方便。”

    “方便。”

    程见点了点头，拿着包包，两人一起往外走。

    就看见万重的车停在路边，还没等程见做出任何反应。

    豆豆妈妈便“程老师，你男朋友真贴心。”

    程见笑了笑，“我过去一声。”

    “那我去车上等你。”

    “好。”

    完，她便跑了过去。

    只是她过去后不是笑脸相对，冷冷地问“怎么了？”

    男人扬眉，问“还没消气呢？”

    “嗯。”

    “待会儿有事儿？”

    “嗯。”

    见她不冷不热的态度，万重递了杯东西给她，“给你买了杯柠檬芦荟茶。”

    程见想笑，可忍住了。

    接过后，傲娇地“晚上一起吃饭。”

    算，别扭的和解。

    男人含笑，回“好。”

    看着程见上了另外一辆车，万重才绝尘离开。

    她上了车，豆豆妈妈问“程老师，中午想吃点儿什么？”

    “不用了，我不饿。”

    女人疲乏的声音也没多，她盯着前方只道“好，那就耽误您一会儿时间了。”

    程见听她语气不好，心里也是阵阵发紧，问“您想跟我什么？”

    “我已经咨询过律师了，他如果要上诉，需要被害人指证。”

    她不是一个母亲，理应体会不到爱子心切的感觉。只是豆豆妈妈的这句话，无疑是让豆豆再次面对那种疼痛。

    程见沉默了几秒，回答“有证据或者证人不行吗？”

    “不行，还是需要当事人。”

    像是别无他法的无奈，那么挫败。

    程见不知如何回应，生怕自己一句都是伤害。

    “我现在都不知道怎么办了，万一这件事情闹大了，我们豆豆怎么办？她还那么。”

    她们以为真的在绝境里找到了一条路，却不想并不平坦，甚至可能不可跨越。

    只是百感交集。

    那个中午，程见过得魂不守舍。

    独自坐在馆里，怔怔愣神。

    怎么就把那义愤填膺的感觉撑得那么大？她甚至觉得自己才是坏人，只是一心想要弥补自己的曾经，却忘了如今的受害者心理。

    试想，如果是她，她将如何面对众人？如何生存下去？

    手边放着万重买给自己的柠檬芦荟茶，她连喝都没喝一口。

    只是换了衣服下水，游了好几个来回。

    她不知如何缓解心中的愤懑，那窒息感几乎压垮她。

    她将整个人沉在泳池里，再次起来时，脸上的湿润分不清是水珠还是眼泪。

    晚上万重送万舟来上课，看着程见不在状态，多了些沉默，也没多问。

    下班后，万舟坐在车里，“舅妈，我妈妈让你去我家吃饭。”

    “啊？”

    程见茫然，转头看万重。

    男人不言，她一人在局里。

    “妈妈做了很多菜，还有蛋挞。”

    程见叹了口气，问“那我空手登门？”

    “嗯，买点儿水果就行。”

    “不行不行，你带我去商场，我买点儿  东西。”

    万重淡淡了句“不用。”

    程见本来就憋着一件事，听他这么，心里冒火，又急又紧张，直言“你不停，我就跳车。”

    “......”

    男人见状，找了个商场把车停进了地下室里。

    三人进了商场，程见不知买些什么，最后准备买条项链。

    她牵着万舟，喊万重“你来看看这条怎么样？”

    项链款式简单，倒是朴素大方。

    万重看了眼，“你喜欢什么样的？”

    “我不爱戴这些东西。”

    “那就这条。”

    罢，他让店员包起来，自己去付了账。

    程见提着袋子，看了看万舟，想，这舅舅和外甥怎么区别那么大。

    一个乖巧听话，一个行不苟合。

    晚上过去吃法，万梦像家长一样迎接她，当真就做了一大桌子菜，只不过怕冷了，还没端上桌。

    万重带着万舟去了厨房。

    她进去把项链给了万梦，“也不知道买点儿什么，跟你挑了条项链。”

    “来就来，还买礼物做什么？”

    程见笑了笑，“拆开看看，喜不喜欢。”

    女人开，眼里尽是喜色，“很漂亮啊。”

    “我帮你戴上。”

    “好。”

    戴好后，万梦去照了照镜子，表示自己很满意。

    她不像万重话那样少，这也好，让程见少了些无所适从。

    晚饭开始的时候，程见望着一大桌子的菜，竟不知从哪个开始吃。

    她见都没见过，也叫不出名儿，只是看着很有食欲。

    然后她跟万舟一样，先吃了一个蛋挞。

    又酥又嫩，手艺实在好。

    程见胃口好，和万舟两人坐在一起，人前吃到人后，一点儿都不怯场。

    盛米饭的空挡，万梦悄悄跟万重“这姑娘好。”

    “怎么好？”

    “能吃是福。”

    “.....”

    男人转头望过去，看着程见埋头吃饭的专注模样笑了笑，这姑娘怎么不好？

    上哪儿找这么能吃的姑娘？

    晚饭结束后，程见和万重没多留，坐了会儿便离开了。

    刚刚坐进车里，她就了个哈欠，困意十足。

    “这么累？”

    程见没今天中午的事情，他自然也没有问。

    她换了个话题，只“嗯，张茉过几天马上要结婚了，我还得熬夜。”

    “熬夜做什么？”

    “抢亲？还是什么？”

    程见半天没想明白那是什么行为。

    “求亲？”

    “应该是，就是把鞋藏起来让新郎找的那个。”

    万重点了点头，没回答。

    “你跟我一块儿去？”

    “去藏鞋子？”

    “......”

    程见扫了眼万重，觉得这男人还挺幽默。

    “参加婚礼。”

    “看那天我有没有时间。”

    “好。”

    她没强求，毕竟万重与张茉和吴洵都不熟悉，去了也没人聊天。

    车厢里，两人时不时聊几句，都是些不痛不痒的闲家常，也没聊出个什么名堂来。

    去楼下停好车，万重跟她一起上楼。

    没多温存，只离开时万重抱着程见轻叹了一声。

    他“咱俩也快点结婚，不要分居两地。”

    “.....  ”

    程见拍了拍他的背，以示安慰。

    他离开后，程见洗了个澡虚脱地躺在床上，很多事情钻进脑海里。

    那一晚，她做了许多梦。

    好多个碎片拼起来的瞬间，绕得她心神不宁。

    她梦见了自己第一次学习跳水的时候，失重和心慌挤满了那次跳水的情绪，她怕得不行。

    知道坠入水中，她才重新恢复意识。

    那是一种冒险之后极度落寞的满足，她站在一条无人的路上，正视许多不曾面对、不敢面对的事情，像得到了一次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