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第三十七章 无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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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七章

    那几天, 程见过得很焦虑。

    她急于证实些什么,又无奈没有身份。

    事情的转折到来的那天,已经是最终结果了。

    那天如往日一样去上班, 上午的一个课间,就看见豆豆妈妈送姑娘来上课。

    姑娘去换泳衣的时候,那女人走到她旁边问“程老师,中午有没有空一起吃顿饭?”

    程见心里有且高兴至极, 她以为对方改变了想法, 又或是准备同她商量着一个令施暴者最为痛苦的办法。

    她连忙点头,一口答应“有时间。”

    “好, 那我们中午再见。”

    程见点头, 与豆豆妈挥手告别。

    那一个上午,她全然在一种极度满足的状态下工作者。

    就像警察缉拿了一个重犯,心里油然有种自豪。

    临近中午放学, 她提前告知了万重中午不能来找自己。

    待所有同学走完后,程  见去更衣室换下了泳衣, 冲了个凉水澡便拿着包出去了。

    外头,依旧是豆豆妈的车停在路边。

    她没犹豫,直径走过去上了车。

    后座, 豆豆明亮且期待的眼神看着她,商量道“程老师, 我们吃完饭,可以再去玩一会儿冒险吗?”

    她不解, 问“什么冒险?”

    豆豆妈坐在前面,笑着解释“就是商场里的儿童乐园,很高,对她来就是冒险。”

    程见了然, “为什么不可以呢?”

    三人笑起来,气氛活跃轻松。

    商场里,她们愉快的吃了一顿法餐。

    只是这一次,程见对流程稍显熟悉了一些,不至于像与万重那次那样莽撞了。

    她嘴角含着笑,这是对一切都宽容的笑,对一切都有着期待的笑。

    吃完中饭,她们去了五楼的儿童区,买了一张票后。

    豆豆和很多孩儿一样开始一段探索,程见和豆豆妈坐在不远处看着她。

    “您回来之后,豆豆心情好了很多。”

    女人转头看着她笑,没有话。

    “以前她都安静地自己有游泳,也不爱话。现在时常同学员聊天,也爱笑了。”

    女人叹了口气,并不欣慰,反而有一种轻松。

    “程老师,我们准备移民了。”

    这是一个通知,来得轻描淡写,连伤感都因这句话而变得轻飘飘,不再深刻。

    她想了很久,思考在这时很迟缓,所有东西都杂乱的出现着,竟无法集中。

    她直愣愣地看着前方,眼前一片不明的白色类似于柳絮的东西渐渐飘落,她眨了眨眼,再看时,一片空白。

    “那准备什么时候离开?”

    她这样问,也只能这样问。

    “快了吧,大概这个星期。签证也都有,最近在等他爸爸在那边联系学校,马上就准备离开了。”

    “那你们还回来吗?”

    “应该不回了。”

    女人勉强笑着这一句话,程见望过去,看见她眼里闪烁着的泪光和听起来就酸涩的声音。

    她或是很想离开,也肯定很想离开,迫不及待地逃离此地。

    程见咬着嘴唇,抬眼望向身在高处、游乐设施中的豆豆。各种空白和绳网在高空中搭接起一条通道来,看起来那么危险。

    “她能出来吗?”

    看起来那么危险。

    女人点头,坚定地“会的。”

    程见笑了笑,“我就不敢。”

    她喃喃地道,好像是给自己听的。

    可是谁都没有在意。

    那一个中午是很漫长却又释然的,毕竟终于找到了一条路,一条虽不愿却也不得不走的路。

    晚上万重来接她,程见坐进车里,脸色不太好。

    “怎么了?”

    “没怎么。”

    “不高兴?”

    “嗯,我想安静一会儿。”

    她趴在车窗上望着外面,像鱼缸的鱼,寄生于此,无力挣扎。

    简单地吃了晚饭,一路回了程见单身公寓,两人默契的坐在二楼的阳台上没有话。

    那一晚没有太多的微风拂过,只是笼罩着整座城市的闷热,铺天盖地的灼烧着他们。

    他们坐了很久,直  到区的路灯灭了,万重才“进去吧。”

    程见摇头。

    “我觉得做了一些无力的挣扎,在这种挣扎里,我显得尤为积极且毫无人性。为了一己私欲,弥补上我曾经的残缺,把人家弄得痛不欲生。”

    万重转头看着她,终于明白她为何沉闷。

    “但如果你不,豆豆准备怎么办?一直忍下去?”

    “不,我不应该参与其中,让她们做什么。”

    “你没有,你只是提了自己善意的意见。”

    你看看,安慰的话从来都起不了实质性的作用。

    她闭上眼长舒了一口气,慢慢“人都是受不得抨击的。”

    “我跟你讲个故事。”

    “嗯。”

    “我有个朋友,大概十来岁的时候在村口看见过一个刚刚从监狱出来的罪犯。大概是有不到30岁左右的样子,面色惨白,留有很长的头发,最可怕的是他的眼神,是对一切都仇恨的眼神。”

    “那是一个下午,我朋友在村口看见那人,他双腿残疾,只能靠一个凳子慢慢挪动。孩儿碰到这种情形都是很害怕又好奇的,他看着那人慢慢往村口外走,每一步都很艰辛。大概移动了二十来米之后,那人的父母就来接他了。年纪三十多岁的男人,挣扎地像一个在地上滚撒泼的孩子,一家人在那里哭着喊着劝他回去。”

    “你猜哪个罪犯要去干什么?”

    程见不明,问“要干什么?”

    “他要去政府告当年关押他的狱警,滥用司职残了他的双腿,让他出来后活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我朋友当时内心极为触动,他立志未来要当一个律师替那人官司。”

    “赢了?”

    “没有,那件事过去了很多年,他竭尽全力地用自己的所学和查阅各种资料,不分日夜的翻卷宗,找证据。最后那个人,自杀了。因为看不到希望。”

    万重看着程见,他“你看,你多勇敢。你踏出自己设防

    的框架帮豆豆找寻最有利的途径保护自己,至于结果,我们不能替别人做主。”

    “我觉得自己很差劲儿,总是事与愿违。”

    “可能她们母女之间的关系更加紧密了,是因为你。”

    程见靠在万重肩上,望着前方,无尽叹谓。

    这一天晚上,万重没有离开。

    他们躺在床上,时不时聊几句天,直至后半夜。

    为谁烦恼,为谁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