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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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像你们这样觉醒了自我意识的代码......少我也遇见过三五回了吧。”

    约莫一个成年人指尖那么大的黑色蜘蛛在纸牌——或者虞姜和抗争身后爬了两圈。

    它停下,有些疑惑:“但是你们这张牌......怎么会这么不一样呢?”

    一只细短的黑色螯肢伸到了纸牌前面,将盖住抗争的纸牌轻轻掀起一个微不可见的边角——又很快缩了回去。

    “哦,我的视力应该还是完好的......居然真是这样。”

    “我敢发誓,我是整个世界见识最渊博的代码了,也从没见过你们这样......明明是一串代码却又好像是两串代码的代码。”

    “你们的父亲是谁?居然能编写出这样的代码?”它语气又懊恼又惋惜,好像恨铁不成钢似的,“怎么我的父亲在编写我的时候就不能像这样多动动脑子,也给我编写出另一半身体呢?”

    “十六条腿——多酷啊!”

    什......什么?

    没能得到答案的蜘蛛好像比虞姜跟抗争还要着急似的,在纸牌后面急得一圈圈地乱爬——它实在是一位很求知若渴的......代码。

    “卑劣又平凡的种族——你现在是在亵渎一位伟大的信仰——管好你的爪子,不要再在我后背上乱爬。”

    抗争声音中压抑着怒火,好像随时都能掀起一场风浪。

    但这又不是信仰镇,蜘蛛也不是信阳镇的居民,才不怕祂。

    “你这串——不,你这半代码真没礼貌,我拒绝再跟你交流。”

    它往上爬了一段儿,确保自己的八条腿都停在纸牌的上半段。

    然后——拿灵活的螯肢轻轻敲了敲虞姜的后背:“梅花J,你必须得代替你的另一半代码道歉,否则,你将会失去一位世上最渊博、最友善的代码朋友。”

    虞姜:“......很抱歉,这位代码朋友。”

    抗争不屑地嗤了一声:“你为什么道歉,我可是世上最崇高、最伟大的信仰,我不需要任何人替我道歉,也没人能代替我道歉。”

    “不过是区区一串代码罢了。”

    求知若渴的蜘蛛甚至就连抗争言语中的鄙夷都先抛在脑后了,它不大的脑瓜里充满了疑惑:“信仰......信仰是什么东西?”

    抗争:“......卑劣又无知的种族,你面前是世上最崇高、最——”

    “咦,这张纸牌......怎么看起来有点眼熟呢?”

    许松多的目光落在虞姜的脸上。

    抗争的话被断了。

    虞姜跟抗争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蜘蛛也莫名其妙地跟着紧张起来了。

    虞姜能感觉到后背被它有力的八条腿紧紧扣住,要是这张纸牌不够结实,恐怕都要被它戳出几个洞来。

    “有点像......像谁来着?”许松多抓了抓头发,却实在没法将一张纸牌上的人像跟记忆中的某个人联系起来。

    但他还是觉得有什么地方好像不太对劲。

    “怎么感觉......”他一拍脑门,恍然大悟,“纸牌的人物牌里头——有女性人物吗?”

    他仔细量着虞姜的样貌:“嘶,看着还真是渗人啊......跟鬼似的。”

    “但是......确实是一位女性人物没错。”

    蜘蛛让许松多给懵了:“什......什么?梅花J,他居然你是一张女性人物卡?蜘蛛卡牌里哪有什么女性人物卡啊?”

    “难道还有谁的父亲会特意赋予自己的孩子——一串代码性别吗?”】

    “这根本就没有意义啊。”

    “......太好笑了,梅花J,你是女性吗?”

    虞姜:......

    她觉得,她应该不是一位男性。

    也不是什么性别不明的生物。

    蜘蛛笑了一阵见虞姜一直不接话,开始觉得不对了。

    它有点结巴:“你......不会真的......难道......难道你真是一段雌性代码吗?”

    它一时间有点局促,又开始爬来爬去,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着什么。

    好半晌,它才停下里,拿螯肢轻轻敲了敲虞姜的脊背。

    清了清喉咙,紧张得只差像苍蝇似的不停搓手了:“这可是我第一回遇见有性别的代码......梅花J,梅花J姐,你现在的处境可是非常危险的,但幸好——”

    “你遇上了一位非常渊博又友善的代码朋友——代码N5D@UIE_#HD8934RYE%HJB*FC2^39&8E。”

    “你可以叫我N5。”

    虞姜:“......N5,你好。”

    “你、你你你好,放心吧梅花J姐,这一片的游戏再也没有一串代码比我更熟悉了,我一定能带你安全在这片游戏里活下去。”

    “绝不会叫你进入需要被重新编辑的通道的。”

    “这片......游戏?”

    “是的,‘这片’游戏。”

    这段话的信息量太大了,虞姜有很多疑问,一时却不知道该从哪里问起。

    N5不仅是一串求知若渴的代码,游戏开发员编写它的时候一定编进了什么奇怪的程序,叫它一觉醒自我意识就是这么话痨的一串代码。

    “梅花J姐,你们觉醒自我意识的时间一定不长吧?”

    “要是你在这片游戏中多轮回几次,就知道是在怎么一回事了。”

    “当然,像我这样觉醒了自我意识还能不被重新编辑的代码太少了。”N5有点骄傲,又很快变得低落:“我只遇见过一个比我觉醒自我意识还要早的代码朋友,但他在第三十七次轮回之前,误入了错误通道,现在,可能被重新编辑了吧。”

    “剩下的,都没有我觉醒得时间长。”

    所以,错误的通道......究竟是什么?

    “啊啊啊啊啊啊——”

    许松多再次尖叫。

    ——又一次倒计时接近尾声,屏幕外的许松多被迫移动纸牌,又一根手指被剧毒的蜘蛛啃得鲜血淋漓。

    虞姜蹙着眉:“这样下去,‘命’还没用完,他就要没有手能用来玩游戏了......”

    “怎么会呢?”N5悄咪咪地探头到纸牌前面看了一眼。

    就算已经不知见过了多少回这样的场面,它依旧被面目血腥吓得满地乱爬。

    但它还记得抗争的话,愣是一下都没爬到属于祂的那一半去。

    “他的手指一定是够用的,蜘蛛卡牌又不是为了啃他的手指,我们蜘蛛也没那么爱啃手指,要他那么多手指干什么?”

    够用?

    按照这样的趋势发展下去怎么可能会够用?

    N5又探出头来,朝着屏幕遥遥一指:“你看——”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此刻的许松多的情绪比被蜘蛛啃掉了三根指尖都还要糟糕。

    他疯了似的敲屏幕:

    “怎么会这样!”

    “这条规则在游戏开始之前根本就没公布!”

    “这根本就不公平,连规则都没讲清楚的游戏......这局根本就不能算!”

    但他所作的一切都是徒劳的,这里根本就没人听他歇斯底里。

    他用力地扒着屏幕,额头贴在屏幕上,在虞姜只能看得见他被玻璃挤压得变了形的鼻尖。

    所以——究竟发生了什么?

    N5悄悄探了个头,而后长叹一口气:“我听那位从蜘蛛纸牌6.0开始就觉醒了自我意识的代码朋友,蜘蛛纸牌7.0跟以往的蜘蛛纸牌最大的区别在于——蜘蛛纸牌7.0已经是一款联网游戏了。”

    蜘蛛纸牌......怎么联网?

    几个人比谁通关的更快?

    还是比谁通关所用的移动纸牌的步数更少?

    “蜘蛛纸牌7.0——是一款多人联网互助通关游戏。”

    互助......?

    虞姜好像明白N5的意思了。

    “最简单的单色模式,又被称作第一关,一共有三位玩家‘互助通关’,一位玩家有三次移动纸牌的机会,三次之后,就换下一位玩家移动纸牌,依次循环。”

    “只不过,虽然7.0已经是联网游戏了,但好像并没有开始聊天室功能,三位玩家不能交流。”

    “但是——这也没什么吧?”

    N5爬了两圈,脑容量不大的脑瓜有些转不过来:“那位代码朋友,7.0的难度要比6.0更高,但人多难道不好吗?”

    至少不会一个人手指被啃一百次完全啃秃——这不是挺好的吗?

    怎么会变得更难了呢?

    抗争终于升起了一点兴趣:“这样看,这位游戏开发员倒也不是一点脑子也没长。”

    三位玩家一齐挑战同一关游戏,不能交流、不能沟通,不知道每张纸牌是什么,每一步移动纸牌所能思考的时间都是短暂的有时限性的。

    要在有限的时间里,通过最少的步骤试探出每一张纸牌的牌面大,精准地移动纸牌,又要不停地被根本不知道是谁的陌生玩家断自己的思路......

    要知道,蜘蛛纸牌,是一款犯了错就很难补救的游戏。

    要是其他玩家胡乱移动纸牌,很可能三个人都不能通关。

    联网却不能沟通的蜘蛛纸牌7.0......难度比6.0不知道提升了多少倍。

    刷刷两下,虞姜眼前一花,两张纸牌被飞速地移动,还全部移动成功。

    就好像,这位移动纸牌的玩家根本就不需要思考似的。

    第二位玩家——是一位很聪明的玩家。

    但他的“队友”许松多却没有一丝高兴。

    “什么!”

    许松多再一次砸向屏幕。

    “这还玩个屁!‘命’怎么能共享?!”

    命、命共享?!

    “有意思,”抗争轻笑一声,“这位开发员,还真有点意思。”

    虞姜的眉头蹙紧了。

    “命”共享是......仅有的100条命,并不属于“个人”,而是这一组三位玩家所共享的。

    无论是谁,移动了卡牌之后,都要从这公共的“100”条命里扣一条命

    那分到每位玩家头上的容错率,就更了。

    第二位玩家甚至没将倒计时的时间用完,就成功移动了三张纸牌。

    接力棒被传到第三位玩家手中。

    许松多肉痛地看着飞速下减的“命”,整个人都不好了:“这个傻帽!就不能充分利用时间多试几张牌吗?”

    第三位玩家倒是保守多了。

    或许他也像许松多一样,对于每张纸牌的牌面根本还不确定,移动的速度较之上一位玩家慢了不少。

    很快,虞姜就发现,他根本不是真的在移动纸牌。

    “他这是......”

    许松多也发现了他的意图,却还是有点不敢相信似的:“疯了吗?怎么......怎么能这么干?”

    这位玩家,记住了第二位玩家移动纸牌时两组能互换的牌。

    他像是学生写流水作文似的,将一群鸭子从这边赶到那边,又从那边赶回来。

    移了三次,却移了个寂寞。

    这位玩家——是算完全躺平,让第二位玩家一个人发挥啊。

    不过,不知道是他记错了,还是他根本就是故意的,虞姜下方的两张纸牌被他移走了一张。

    这样一来,虞姜之下又一次变成了只有一张纸牌的局面。

    N5倒吸一口凉气:“梅花J姐,你现在......真的很危险啊。”

    虞姜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无论是抗争还是N5,都能看得出每一张纸牌的牌面,就只有她一个人动不了也看不清。

    “你下面的这张纸牌是......梅花5。”

    梅花5——为什么就危险了?

    N5悄悄地顺着纸牌身后爬了一圈,气喘吁吁地回来:“没错,现在场上已经有两组牌很快就能按顺序接上了,就只差一张——梅花5。”

    这是......什么意思?

    “十列牌最末尾的一张:3/Q/5/10/7/4/A/7/10/A。”

    “最左侧的那一排纸牌,K/Q/J/10/9/8/7/6/4/4/3/2/A。”

    虞姜心头一跳。

    只要场上再有一张梅花5倍翻出来或者新一轮发牌有梅花5被发出来,那虞姜下方的这张卡牌被移走的顺序......就太大了。

    移动卡牌的权利又被传回了许松多手里。

    他到现在依旧是懵的,嘴里骂骂咧咧:“移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儿。”

    但他虽然嘴硬,却不敢再像一开始那样胡乱瞎移了。

    在第一次倒计时将要结束的时候,他终于下定了决心:“妈的,希望那能是个靠谱的人。”

    他谨慎地像第三位玩家那样,将两组能互相换的纸牌来回移动,就为了不乱第二位大佬玩家的移动顺序。

    他嘴里嘟嘟囔囔:“不知道33条‘命’够不够他用的啊......”

    纸牌的移动机会很快又到了第二位玩家手里。

    他先将最左侧的梅花3移到了第六列的梅花4上,

    他动作还未停,N5先尖叫出声:“怎么会这么巧——”

    梅花3之下,梅花5被翻了出来。

    在场,有了两张梅花5。

    一旦他将最后一列的4-A移到虞姜下方的梅花5上,再将最后一列的梅花4移到最新翻出来的梅花5上,虞姜和抗争这张纸牌的问题,立刻就会暴露在所有人目光之下。

    N5急得乱爬,连不踏足抗争的地界这件事也顾不上了:“这位玩家为什么好像能看得出每一张纸牌的牌面似的?”

    “我听那位代码朋友,这个游戏是屏蔽了所有透视类道具——好像是叫道具......吧?”

    “我知道了!他作弊了!他一定作弊了!”

    无论N5怎样歇斯底里,身为代码的他们都拿这位玩家毫无办法。

    4-A这四张牌被挪动起来,虞姜头上投下了一片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