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爱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寂静的病房里,回荡着男人时不时的低咳,
南槿沉默了一阵,想了想,有点恍然:“你最近跟吴家人关系密切,是找的吴老?听他最近都不在学校,不知道忙什么去了。”
这段时间,Z市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果真是又忙又乱。
南槿被沈奉的事情一直牵扯着心神,如今细想起来,确实是忽略了许多事情。
他一个好端端的人,居然还赶不上病到如此地步的裴深?
这个认知,让他有些惭愧。
“吴老被人沈振华掳走了。”
男人按着胸口,看着有些难受,不间断的低咳着,有些坐不太住,“他孙子也被沈振华控制了,我……咳咳……想了点办法,把人换了出来。”
那孩子是吴家的独苗苗,是吴老心里头的心头肉,有了他在手上,不愁那老家伙不听吩咐。
这件事起来,他的做法跟沈振华也没什么差别,都是利用别人的弱点,揪住把柄,令其为自己做事。
卑鄙又恶劣。
“哎呀!”
南槿闻言,眼睛一亮,“你怎么办到的?”
从沈振华手上换出个人来,可不是起来这么简单的事。
裴深也真是太厉害了。
南槿忍不住崇拜到星星眼。
男人轻哼一声,鄙夷的扫过去,“跟你了,下回你就能做到了?”
有些法子,不是谁想学就能学的来的,作为南家的继承人,南槿做事还是缺了那股子狠劲儿。
点滴输完,被击到体无完肤的南医生灰溜溜的拔了针,盯着这个苍白孱弱的男人瞧了又瞧,欲言又止。
他病的断断续续,自从年后,基本就没出得了医院,厉害的时候会昏迷,醒过来的时候情况却还算稳定。
情绪也还好,只是整个人瘦的厉害,年关那会儿被沈风屿养上去的肉迅速掉下来,也吃不太下东西,就算硬逼着咽下去,也能很快吐出来。
南槿没有他,而且知道,他已经尽力了。
尽力活下去。
可还是一日比一日虚弱。
复健的量一直在减,他的身体压根承受不住,再这么下去,南槿都害怕他撑不下去。
人活着,心里头总是得有点盼头的。
可这个男人的盼头,已经孤身直入虎穴,至于能不能出来,谁也不准。
又能给得了他什么盼头呢?
南槿想想,就觉得心酸的不行。
自己至少有沈奉了,不管变成什么样子,沈奉也是好端端的站在了自己面前,可沈风屿呢?
“有话直,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吞吞吐吐了?”
裴深闭了闭眼,脸色发白,修长的手指紧紧抵住胸口,气息粗重,即便输了液,情况却依旧瞧着不大好。
他实在太虚弱了,夜里又不准旁人看护,南槿不得不住在医院里,偶尔半夜做噩梦惊醒,就跑来看上一眼。
生怕这人在自己手里出什么事。
南槿一咬牙,重新坐下来,壮着胆子问:“我有一件事不太明白,你为什么会放沈风屿走?”
裴深顿了顿,掀了掀眼帘,眸色漆黑,目光悠长。
“不然呢?”
他喉咙咳的有些哑,答这话的时候唇角扯出几分笑,苍白薄凉,“让那孩子继续带着面具,被困在我身边?”
“我本就拦不住他,从前也不过痴心妄想罢了。”
他闭了闭眼,语气勾出几分自嘲。
他们两个本就不合适,是他硬生生以这幅身体作为绳索,让那孩子画地为牢,把自己困在他身边。
他看得非常清楚,在很多发生冲突的时候,他们两个都没有办法与对方言明。
本意是怕伤害对方,可实际上,沉默亦是伤害。
他们就像陷入一个巨大的迷宫里,兜兜转转,不停在原地转。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裴深知道,他必须放手。
让那个孩子去做自己该做的事。
但他不能看,不能知道,要不然他将会无法控制自己的所作所为,无法控制自己不将那个孩子带回来,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
南槿瞧着,愈发觉得心酸。
他跟裴深从就认识,除了三年前那场事故过后的一段时间,又何曾见过这个一贯意气风发的男人如此低迷颓败的样子?
“我觉得……沈风屿不是那么没良心的人,”他咬了咬唇,绞尽脑汁给那家伙着好话,“至少,你我都识人无数,也理应看得出来,情真意切,无法作假。”
“沈风屿待你,总归了用了心的。”
即便再不靠谱,那孩子终究还是回来了,不论出于什么原因,愧疚也好,喜欢也罢,他都一直待在裴深身边,照顾安抚着这个男人。
从三年前那场事故开始,这其实就成了沈风屿这辈子都摆脱不了的枷锁和责任,南槿心里头明白,裴深是不想再以愧疚将人捆住,又不自信自己在那孩子心里头占据的分量,才会彻底放开手,逼他走。
果真,人在不同时候想法是不一样的,从前的裴深只想着无论用什么法子,出于什么心理,只要沈风屿留在身边就好。
可如今相依相伴时日渐长,裴深也开始觉得,与其心里头一直这样七上八下的不安稳,还不如彻底丢开手,把那家伙赶走。
给他时间,让他好生想清楚。
如果这一次,那孩子还是回来了,那么裴深才算是真正拥有了这个人。
而不是以卑劣手段硬生生将人捆在身边,来满足自己的私欲。
爱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裴深侧了侧头,望着南槿抓耳挠腮的样子,不由得好笑。
“也难为你平时那么看不惯他,这个时候还要绞尽脑汁在我面前夸他。”
南槿撇嘴,挠了挠头,给自己辩驳道:“我……我就是看他有些不太顺眼,倒也算不上看得惯看不惯,就事论事罢了。”
真是个矛盾的家伙,好吧……还能把人气的跳脚,把裴深气进医院里来,可要不好吧……关键时候又足够义气,责任当头,舍身换人,南槿其实是感激的。
就心里头对这家伙的情绪难免矛盾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