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啊！以热爱祖国为荣！啊！以危害祖国为耻！”

    凌两点，季沉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顾幼还站在自己的房间的那面墙壁前面壁思过。

    似乎是听到自己来了，所以这一声喊得刻意，并且有点儿响， “中学生行为规范守则：不架！不闹事！不脏话！见到老师要……”

    季沉对顾幼这几声装模作样的干喊微微皱起眉头表示不满，“要不要洗澡？”

    “我不想念了，我要回家，我以后不骂你了成不成？季沉，”顾幼靠在墙壁上，刚才那两嗓子嚎得喉咙疼，语气偏软，“你给我开门。”

    “现在已经很晚了，明天我再送你回去。”季沉走到柜子前，拿出睡衣递给他，“先去洗澡。”

    “谁要穿你的脏衣服。”

    听完顾幼的话，季沉没什么表情，只是把衣服放在床尾，“既然没有意识到自己错误，那就继续背。”

    他在顾幼面前脱下浴袍，换上了一身黑色的家居服，转身看见顾幼望着自己的眼神有点儿直，季沉敛了敛眉，见顾幼看自己的眼神瞬间闪躲，他笑了笑。

    季沉走到角落的书桌旁，开一盏暖色的壁灯，拉开椅子坐下，戴上了一副细窄边框的银边眼镜。

    还未完全干透的头发滴着水珠，在柔黄色的光晕下，整个人发着浅浅的光。

    他似乎有意要陪着顾幼，又似乎是因为要处理一份突然加急的文件。

    电脑键盘被敲响的声音在静谧的空间里响起，顾幼忽然想起自己上辈子好像从来没有和他这么相处过。

    即使结婚了三年，凌两点的光景，两人一定不会因为任何原因而待在一个空间里。

    “啊！以损人利己为耻！以诚实守信为荣！”

    顾幼突然来的一嗓子，似乎是吓到了季沉。

    那人手略微一抖，含进喉咙里的水似乎是呛到了他，季沉拿过一旁的纸巾，捂着嘴声地咳嗽了几声。

    他透过眼镜的双眸朝顾幼望过去，“轻一点。”

    顾幼跟他唱反调，“背得大声印象才深刻啊，以艰苦奋斗为荣！以骄奢淫逸为耻！”

    季沉想了一想，看起来有话要，但最后终究没出口，只是把目光收了回来，继续低头看文件。

    大约过了一时，顾幼以为季沉会去睡觉，谁曾想季沉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像是要熬死谁似的。

    顾幼喊的声音越来越声，最终忍不住悄悄挪到床尾，把季沉的睡衣捎上，去了浴室，好让自己干痛的嗓子找个借口休息一会儿。

    顾幼去浴室洗澡的时候，季沉正在一个跨洋电话，他朝电话那头嗯了一声，余光瞥见那的身影偷偷摸摸的样儿，嘴角弯了弯，不动声色地继续专注手头上的事儿。

    浴室里的雾气早就散了，沐浴露的淡香却一直弥漫在空气里经久不散。

    一种被熟悉的气味牢牢包裹的感觉逐渐在心头扩散。

    顾幼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很快又将眼睛垂下，他不大敢看自己的模样。

    顾幼很快从浴室里出来，看见季沉还没有要睡的意思，就不再站着，而是窝在了沙发里继续扯着干痛的嗓子干扰季沉工作。

    顾幼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迷迷糊糊中他发觉自己陷入一个柔软的地方，额头和脖子有清凉的异物感传来，一股熟悉的清淡沐浴露香传入鼻腔。

    季沉掀开被子，顾幼细白的脚踝处落着一点点不自然的粉色，面积不大。

    他凝着眉帮他涂上烫伤膏，便收好药箱，帮顾幼掖好被角，看见床上的男人眉头轻拧。

    “幼幼。”

    他试探性地叫了顾幼一声儿，才看见他的眉头慢慢松开。

    那人的五官瞧着温顺，合上眼皮还睡得不安稳，睫毛时不时颤动，迎着床头浅黄色的暖光，洒落在眼底的那一片阴影都显得不是那么真实。

    季沉听见他很声地了一句什么，他没听清，见他满脸不安的样子，想转身离去的身影有一瞬间的卡顿。

    他俯身凑近了他的唇，听见顾幼喑哑着嗓子，委屈的调子从呢喃声中传来，“季沉，唔，我要和你……离婚……”

    房间的门窗全部关得紧实，季沉感觉到自己的呼吸并不那么畅快。

    他关掉床头的灯，只留下书桌角落的那一盏晕着，而后带上了门走出房间。

    季沉难得坐在客厅里抽烟，等手里那支烟差不多尽了，才把烟碾进烟灰缸里。

    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手机里显示的时间，20xx年12月4号凌四点五十九分。

    他开社交软件，找到了薛耘的聊天界面，下几个字。

    “现在是几年几月几号？”

    薛耘那边几乎是秒回了一个问号，然后过了五分钟，才端端正正地重新发送给季沉：抱歉季总，我刚才手滑了。

    而后又很快地发了一条：今天是20xx年12月4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