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我真的很为难
顾炎彬在顾幼的母亲去世之后,只娶了一个妻子,就是顾随安的母亲。
听,顾炎彬和顾随安的母亲才是真心相爱的。
可惜后来和顾炎彬结婚的人却是顾幼的妈妈。
他似乎真的很爱她,所以和她生了三个儿女。
顾飒顾随安和顾千柔。
可是他又似乎不爱她,所以才会在那个女人还在世的时候又和别的女人有了顾永旭。
可现在那个女人已经不在了,妈妈也不在了,她们不会看到自己竟然曾经喜欢过这样一个男人。
他可以随时随地爱你,也可以随时随地地爱别人。
爱这个字那个男人可以张口就来,却排除了自己。
顾幼站在自己房间那片落地窗前的时候,看见后花园里有一块被区分开的土地,里头与其他花圃格格不入地种着一些容易成熟的时令蔬菜。
那是顾幼妈妈还在世的时候,她亲自开垦的。
顾幼的母亲死在了生顾幼的产房里,她甚至还没有见过自己孩子,就永远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
顾幼一直觉得自己不应该出生,这样的话妈妈就不会死了。
就算是欺骗,她也可以和顾炎彬好好做一对表面的恩爱夫妻。
如果自己没有出生,外头那些顾炎彬和其他女人生的野种就不会堂而皇之地住进来,还当了自己的哥哥姐姐。
直接骑到自己的头上作威作福。
抢自己的财产抢自己名分抢自己的爸爸抢自己的爱人。
要是自己没出生,所有人都可以过得很幸福,季沉也是,妈妈也是。
他们永远都可以和自己爱的人在一起。
如果自己没有出生。
顾幼坐在铺着地毯的落地窗前,感受阳光灼烫的温度透过玻璃照射进来。
脸上的浮肿被晒得滚烫而又疼痛。
顾幼顺势躺了下去,他实在太累了。
从前世到今生,他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这么累过。
如果可以的话,他真希望自己十二岁那年没有见过季沉。
他真希望自己没有因为他的一句冷漠的关心,而在青春期时把这句随口一提的关怀转变成自以为是的爱慕。
或许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
窗外斑驳的树影落在地上的光斑形成或明或暗的光点。
顾幼看见一只鸟轻巧地落在枝桠上。
他想起季沉在人群之中回眸,脸上的表情并不好看,也许是顾幼没有看清。
那是一个下着大雨的夜晚。
救护车的声音响彻云霄。
冰冷的风直往自己身体上吹,有人在哭有人在闹,有人被送往医院,脚步凌乱而匆忙。
只有那个年轻的男人在自己面前停下脚步,犹豫道,“你还好吗?”
顾幼半昏半醒之中,只看见他手上那块崭新的还没来得及摘掉标签的腕表。
听,那天是男人十八岁的生日。
他站自己面前,帮自己挡掉了所有寒冷的风,还轻轻地询问了一句,“你还好吗?”
你还好吗?
那是顾幼十二年来第一次感受到,原来被人关心的滋味儿真的很好。
好到他尝了一次,就再也忘不了了。
顾幼再次见到他,是在顾随安的生日宴会上。
顾幼不敢上前主动搭话,只敢在角落里偷偷看他。
他偷偷摸摸的样子却被顾飒抓了个正着,他在所有人面前他像个贼似的,看得人恶心。
顾幼想逃走,却没能敌过一个成年男人的力气。
他被顾飒扔到了季沉面前,,“这子在偷看你。”
顾幼红着眼睛连忙逃走,连看都不敢看。
隐约之中,他听见有人问他,“这孩儿你认识?”
男人似乎轻笑了一下,语气淡漠,“好像是随安的弟弟。”
嗯,随安的弟弟。
顾幼那时候想,他竟然知道。
那天他开心地给顾随安唱了生日快乐歌,还对他了生日快乐。
过得比自己的生日还开心。
即使他从来没有过这么盛大的生日宴会,这么好吃的蛋糕。
顾幼把视线从窗外收回来,一直盯着光亮的地方再转回室内,他的眼睛疼得厉害,什么也看不见。
顾幼从地毯上坐起来揉了揉眼睛,太阳晒得他有些晕。
他下楼的时候顾家人正坐在餐桌上吃午餐。
那里没有自己的位置,没有自己碗筷。
他顿了一下,戴好口罩帽子,想当做自己没有看见。
顾随安却开口道,“幼,过来吃饭吧。”
顾幼被肿的脸颊被口罩摩挲地生疼,他虚虚瞥了一眼,笑,“有人滚下餐桌我才好有位置吃饭吧?”
饭桌上的气氛瞬间因为顾幼这一句话给破坏得一干二净。
顾永旭坐在桌尾,傻里傻气地挪了挪屁股,他吃得到处都是,饭粒都粘在了衣服上,“幼哥哥坐旭旭这里,旭旭坐在地上和蚂蚁一起吃。”
顾幼压了压帽檐,白了他一眼,拔腿向外走去,“傻|逼,谁他妈要坐你的位置。”
顾永旭瘪了瘪嘴,有顾炎彬在场,他没敢哭。
只是想着顾幼没吃饭就出门了,肚子一定会很饿的。
他恋恋不舍地看着顾幼消失在大门口,也没敢追出去让他回来吃饭。
——
薛耘开着季沉的车子回嘉荣区拿文件的时候,看见保安正盯着蹲在门口那个戴着棒球帽和口罩的男人。
他瞧着有点眼熟,疑惑落下车窗。
“顾先生?”
顾幼再次坐在了季沉家里的那张沙发上,看见薛耘从季沉房间里拿出一份文件,一边着电话。
顾幼听见他嘴里出几个“顾先生”“有事找”之类的词语,一边低着头,一边耳朵竖起偷听。
薛耘站在门口讲完电话,敲了敲门,“顾先生,如果您接下来没事儿的话,麻烦您跟我一起去一趟公司。”
薛耘解释道,“今天季总临时有事,可能要晚上回来了,如果您着急的话,还是跟我去公司比较快。”
“哦,”顾幼连忙站起来,“好。”
顾幼还是第一次去季沉的公司,上辈子季沉从来没让他去过,所以顾幼方才听见的一瞬间,还愣住了。
车子里还是很安静,也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味道。
薛耘见顾幼看起来有些局促,便笑着道,“顾先生不用紧张,您有什么诉求直接和季总,他会理解的。”
“嗯,”顾幼一脸为难地,“我没有紧张,我只是想问问,季沉他私人名下到底有多少钱啊,这样我才能离婚之前规划好我应该怎么花比较好,是投资理财好,还是买房买金好,或者直接存在银行里涨利息?”
“一下子突然多了这么多钱,我真的,很为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