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顾随安,过来给幼幼磕个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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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警察派人过来做了笔录,当事人一死一伤,笔录不太好做。

    民政局门口的路段监控当时正处理更换时期,事发突然没来得及处理,车祸时的录像便没有了。

    比较清楚的是季沉车上的行车记录仪,把顾随安拍了进去。

    顾随安当时在场,也成了目击证人。

    肇事车辆被扣留,肇事司机醉酒驾驶也已被拘押,对自己不心造成这场意外事故供认不讳。

    警察不能断定他是有预谋地去制造这一场车祸,他与顾幼和季沉无冤无仇,就连车子都是外地牌照。

    司机是个正经做买卖的生意人,刚来本市还没两天,操着一口并不太流利的普通话。

    在审讯的全过程中,一直都是满脸忏悔与懊恼,他交代了事发前十几个时所有的事情,包括在哪里吃饭哪里暍 酒,幵车的路线是什么,都一一得明明白白。

    警局调取了他口中那几个路段的监控,经过反复验证核对,发现他确实没有撒谎。

    他他上有老下有,一家几口人张嘴吃饭就等着他养活,已经交代了所有,希望能轻判。

    肇事司机积极交代犯罪过程勇于承认错误,也许到时会从轻处理。

    但由于季昌黎的介入,案件并没有那么快结束。

    “顾随安先生,请问您当时为何会出现在民政局门口?”

    经由警局传唤,顾随安立刻到了派出所做笔录。

    他一身正装,看样子是刚从公司回来,只不过嘴角的淤痕还有脸上明显的伤看起来像是又发生了一起人为事故。 只不过顾随安没,他们便没问了,当下还是车祸案件要紧。

    “我当时路过那儿,看见我弟弟,就停留了一会儿。”

    他言语悲凉,眼神中透着伤感,就像是作为哥哥而失去亲弟弟时应该会表露出的痛苦,和无法言的沉痛之情。

    “根据我们的了解,您当时刚从A城出差回来,从机场到本市民政局门口,前后大约要一个半时的时间,车祸 事发前一个时十分钟您刚下飞机,从机场直接到民政局门口中间不算其他,您只花了一个时二十分钟左右,您中 间没有时间停留,民政局附近也没有什么商城和吃饭地点,请问您直奔民政局方向的目的是什么?”

    话问到这儿,顾随安的思路已经被眼前这个几乎算得上是审讯的问话给扰乱了。

    在笔录人员的鹰锐般的审视下,顾随安压下眼中的戒备和防范,道,“我在那边有一家甜品店,当时有顾客在闹 事,所以我刚下飞机,立马赶了过去。”

    笔录员手上的笔快速记录着,他手上的动作不停,闻言和顾随安对视了一会儿,“顾客闹事时间,甜品店地点。” 顾随安放在腿上的手有些湿,面不改色地回望了他的眼睛。

    季沉在医院住了十天之后,就从重症监护室换到了普通病房。

    只不过他的情绪依旧很不稳定,身上的伤好得速度也便缓慢了下来。

    医生猜想顾幼的死给季沉造成的击太大,对季昌黎提议,建议季沉去看看心理医生,让心理医生帮他疏导疏 导,免得他一直意志消沉,这样再强壮的身体都撑不住他这么胡思乱想。

    他自己不想活下去,就算是神医也没有办法救治。

    第八十八章顾随安,过来给幼幼磕个头

    季昌黎这几天都只在季沉的病房待一会儿,有时候隔两天才会过去看他。

    季沉这两天看起来比之前更加萎靡,季昌黎虽然心有不舍,但依旧狠心没有告诉他顾幼还活着的事情。

    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那就不需要试图挽回。

    如果季沉连这件事都挺不下去,那季家他也扛不起。

    顾幼最近的情况也不见得有多好,但总算脱离了危险期,再过几天等他身上的伤趋于稳定,季昌黎就安排顾幼出 国,让国外最好的医生继续帮他治疗,以及之后手上的复健问题,一系列事情都需要好好安排及处理。

    季沉虽然活着,但季昌黎几次来看他,他都像死了似的。

    薛耘告诉季昌黎,那是因为季沉这两天总是狂躁闹着要自杀,一直着什么再晚一些顾幼就不会等他了这种话, 一发作几个男医生都压不住,只能镇定剂。

    每次镇定剂完季沉都会变成这样。

    季昌黎在病房门口听完薛耘的话,便推门而入。

    季沉依旧是那副样子,一蹶不振,谁也不理,眼神迷茫而低迷。

    在看见季昌黎的时候,季沉的目光才稍稍有些动容,又很快消逝,“父亲。”

    季昌黎没有问他怎么了,也没有像往常一般问他有没有什么问题,有了问题有没有解决办法这种话。

    他单刀直入,“这次的车祸我看也许有些蹊跷,暂时已经找了律师代理这件事,你不去寻找原因也不去管这件事 的起因经过,就这样躺在这儿,像个胆鬼一样,顾幼要还站在你面前,你就这么回报他对你的付出?”

    季昌黎完,季沉眼里终于燃起了一丝生的希望。

    见此,他才接着,“找了算命先生算过,顾幼的葬礼在一个礼拜后举行,你要是一直这样下去,可连他的葬礼 都赶不上,要怎么做,你自己心里清楚。”

    季沉终于把目光转向季昌黎,却还是没有张嘴话。

    自季沉接手了季家所有的产业之后,季昌黎已经很久没有自己亲自上手理那些公司层面上的事儿了。

    可他起话来照样是一针见血,一下就把季沉飘远了魂儿给拉了回来。

    季昌黎走之前,见季沉还是呆呆的,无奈叹了口气道,“季沉,爱一个人不是这样爱的,懂吗?顾幼为了保护 你,伤得可是面目全非,你就这么回应他的爱?”

    “要是还想参加顾幼的葬礼,这几天把身体养好,想清楚了让薛耘电话过来,到时候我会安排。”

    季沉听见季昌黎的最后几句关于顾幼的话,冷了几天的心又仿佛活了过来。

    季沉忽觉喉间生疼,望着季昌黎缓步而出的背影,颤着声音哽咽不清,“父亲,你没教我怎么爱一个人啊,我爱 幼幼,我爱他......可是我要怎么样做,他才会原谅我啊......”

    季昌黎怔愣,他的脚步顿在原地,看见季沉满脸的懊恼和不知所措,此时的他更像个无助的孩子,终于在他的顺 风顺水的人生里遇到了一个极为强劲难以攻破的瓶颈。

    他看着季昌黎又不似在看着季昌黎,再抬眸时,他深刻的五官早已布满泪痕,“我要怎么做,他才会回来重新爱

    我……”

    这是季昌黎第一次这么认真地看着季沉,也同样是第一次觉得季沉终于有了一点温度。

    季昌黎无言,只觉浑身一颤,同季沉感同身受却无能为力。

    季沉在半个月后破格出院一次,在出院之前,警察终于过来找他做了笔录。

    此时的季沉已经恢复了许多,精神也比之前好了不少,消瘦的面庞让他本就棱侧分明的脸部线条变得更加清晰。

    交代了那天事发的过程,季沉差点又沉浸在失去顾幼的悲恸之中时,临了笔录员的一句话,让季沉瞬间回了神,

    “事发当天有位叫顾随安的先生是目击证人,我们对了那位先生的证词,觉得其中有些不对的地方,听季先生和顾 随安先生是好友,如果对于本案您有什么新发现请及时跟我们联系。”

    “那么,今天就到这里,祝您早日康复。”

    笔录员完话有好一阵子了,季沉才从那段话里出来。

    顾随安?

    季沉从来没有往他身上想过。

    顾幼的葬礼不像上辈子一样冷清。

    即将他已经和季沉离了婚,但那个表面依旧要举办的葬礼,还是在季家祠堂举行。

    顾家人巴不得甩了这件烫手的事情,顺从了季昌黎意见,就在季家举行。

    季沉母族那边的亲戚以及顾家一大家子都来了,灵堂上热热闹闹,一场假白事弄得跟真的一样。

    得亏顾幼没见着,不然论这逼真程度,他必然会跪下给自己的灵位磕个响头,保佑自己来年风调雨顺。

    伤心的人真真假假,但人都到场总要装装样子。

    所有人都站在灵堂中央緬怀顾幼,一时安静无言。

    顾随安从进来开始,就感觉这祠堂凉飕飕的,虽然亮堂,却掩盖不掉那股子沉重的含杂着灰尘的烟味。

    他不舒服地揉了揉鼻子,看见最前方的季昌黎还有他身后的季沉。

    此时的季沉腿脚还是不怎么便利,他坐在轮椅上并没有站起来,眼神直勾勾地盯着灵堂上顾幼的照片。

    住了半个多月医院的季沉身形消瘦,整个人看起来却更加突出和强势。

    插在香炉里的烟袅袅升起,在半空中尽数散开。

    过了几分钟,人正要散场,人群之中突然传来季沉的声音,“顾随安,你过来。”

    那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了顾随安身上,不知道顾随安是何方神圣的,也同样顺着众人的视线精准无误的找到 了顾随安。

    那一刻他是窘迫的,以及听见季沉这样叫自己,顾随安白净的脸慢慢在众人审视的目光下变得焦灼起来。

    薛耘站在季沉身后帮他推着轮椅,季沉的目光深邃而悠远,再度开口,“过来。”

    这么多在场,除了一开始讨论顾随安是谁的窃窃私语声外,此时此刻却没有一个人话。

    祠堂吊顶高大错落,稍微有一点动静都是刺耳。

    顾随安在顾炎彬眼神的示意下终于上前,走到了季沉身边。

    所有人都不知道季沉想做什么,直听到季沉言语冰冷,阴鸷的双眸紧盯着顾随安瞧,“跪下给幼幼磕个头,道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