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刀马旦:女儿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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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赐我遮荫,难换我胸襟,偏要伴着日月共疾风私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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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俗话,腊七腊八,冻死寒鸦。

    往年里,科班到了这个时候都是有点难熬的,经常就要跑到外头街上冒着严寒演演猴戏,赚点儿赏钱好过冬——不过,今年却是大为不同了。

    孩子们都快要长成了,能上台演戏了。

    籍着胖经理那坤的作保,他们喜福成就趁着冬至到腊八之间的这段时间,连续跑了不少场子演出赚钱。等到了腊月开始,天气越发的冷,各地戏班也纷纷涌入北平之后,他们便逐渐减少了演出次数,一则让还在变声期的孩子们休养休养,二则也是赚够了过年的花用,可以安安心心地过一个肥年。

    跑大户人家演出的赏银自然要比在街上演猴戏要多得多,前几天的时候关师父就买了布去委托人给孩子们做新年的新衣,今天更是一大早就领着石头和几个身板较为壮实高大的子出了门,去采购年货去了。

    其他人早上继续循例吊嗓子练功,到了中午吃完了一碗热腾腾的腊八粥,接下来就是难得的因为节日而有的半天休息时间。

    今年勉强算得是诸事顺利,关师父带着一群孩子拜完神之后,又去求了灵签。

    所以锦鲤光环就是锦鲤光环,吕竹一抽就是一支上上签“百里奚投秦”。

    解签的庙祝云里雾里了一大堆,其中意思多是此签主交友,或得遇贵人或逢识好友之类,总之就是凡事皆吉利,乃上吉之签。

    恭喜了姑娘,庙祝转头,又看到了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拿着签过来了。

    这一群孩子多是问前程或者问平安的,庙祝下意识地接过签要解,忽然又见那少年偷偷瞄了正在被围观的那个抽到了上上签的姑娘一眼,压低了声音道:“问……姻缘。”

    庙祝会意,看了眼签文,笑道:“雷雨风云各有司,至诚祷告莫生疑,与君约定为霖日,正是蕴隆中伏时——此乃中吉之签,言世间一切事,冥冥中自有主之者,正所谓时也、命也、运也,固然上天有一定的安排,但至诚亦能动天,时候一到,机缘自就。”

    “也就是,凡事切莫强求,不如默默守候,顺其自然,静候机缘?”豆子若有所思地念叨了几声,正想要再一步细问时,忽然就觉得肩膀被人大力拍了一下。

    “豆子,你的签怎么样?”癞子捏着自己的签,一脸嫌弃地道:“难得出来求个签问平安,结果这破签老子犯水险!”

    着,他瞄了两眼豆子的签文,突然惊喜:“这雷啊雨的,难道你跟我一样?!”

    “算是吧。”豆子敷衍着答了句,然后便只能无奈地跟着他回到了孩子堆里。

    另一边,在吕竹的连声撒娇之下,关师父也只得丢盔弃甲献“(徒)弟”投降。她一直黏糊着的豆子是必须跟着的,至于作为大师兄的石头还得留在屋里帮忙整理买回来的年货,所以关师父又点了一众师兄弟里较为机灵的癞子陪她出门玩耍。

    三人一路来到街上,癞子这家伙爱玩爱闹就没能攒下过钱来,看到卖糖葫芦的商贩经过,哈喇子流了一地却是裤兜空空。与之作正面对比的就是豆子,他居然攒下了三个大子儿,按一个大子儿就是二十个铜板换算,他直接就买了一盒子红豆糕给吕竹捧着吃。

    “等我成了角儿,我天天买糖葫芦当饭吃!”给师妹一盒子红豆糕买下来眼睛都不眨,自己这个“师兄”问他借钱却不理不睬,如此差别待遇,癞子不禁气呼呼地瞪了豆子一眼。

    眼看癞子又凑近吕竹讨红豆糕,豆子暗地里翻了个白眼,招来商贩买了根糖葫芦塞给他:“喏,拿着吧,不用还。”

    癞子接过糖葫芦,喜笑颜开,识相地退后了一步:既然豆子如此大度,那他就不去抢红豆糕了吧。

    “唔,这家红豆糕最好吃了,快尝尝。”吕竹熟练地拿起一只红豆糕去投喂豆子,他也是习惯成自然地没有动手,直接就是低下头一口咬住。

    香甜软糯的滋味在口中蔓延,使得少年那如画眉眼都氤氲开了几分温润春色。

    投喂完豆子,吕竹又拿出了三张戏票,道:“今天戏院里上台演出的是天津的春和班,咱们去看看吧。”

    关师父向来与戏院那边的段老板交好,临近年底,戏院的段老板送了不少戏票过来作为年礼,宝贝闺女要出去玩,他自然是又给钱又给票,生怕她玩得不尽兴。

    “我听师父过,春和班的刀马旦是一绝,豆子,你的虞姬就得有点刀马旦的功夫,正好顺便参考参考人家的。”难得有免费看戏的机会,癞子连忙插话进来,生怕不爱热闹的豆子不愿去。

    “好。”豆子一口应下:吕竹开口,他怎么可能会不答应。

    一行三人抄了巷近道来到戏院时,春和班的《穆柯寨》还未开演,现在尚还是另一个外地戏班的《霸王别姬》。

    看到一楼大厅里人声鼎沸,几乎连站的地儿都没有了,豆子急忙牵紧了吕竹的手,愣是用瘦弱的身躯从人群里挤出了一条通道来,带着她来到了二层的走廊上。

    癞子惯是懂得见缝就插针的,虽然豆子没算顺便照料他一份,但凭着吕竹挤过去后人群尚未完全合拢回去的那一点空隙,他也是趁机跟在后头溜了过来。

    居高临下看起来的效果就是要比在下面踮着脚人挤人来得要好,癞子先是为楚霸王的出场而欢呼了几声,接下来看到霸王技艺如此精湛,联想到自己背词背不好时不时就挨,又悲上心头:“他们怎么成的角儿啊,得挨多少啊……”

    想不到外表吊儿郎当的癞子内里竟然是个悲观主义者,吕竹握了握豆子的手。

    豆子低头看过来,见她脸带担忧的神色,微微笑开了:“老学究当年的话没错——只有台下受苦受罪,才能台上风光显贵。这人啊,就得自个儿成全自个儿。”

    同样的一出戏,技艺稀疏平常的癞子看得绝望流泪,天赋出众心里也怀着光明的他,却是看到了希望。

    他今年十五岁,演出时人人都已经赞他是“角儿”;而师妹刚满十三,年纪尚幼懵懂天真;未来还有时间,让他好好努力。

    成角儿,不只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她。

    想到这一点,豆子的眉眼便舒展得更加柔缓,依稀已是有了日后一代名伶的风华绝代之态。

    这一出戏落幕后,吕竹穿过人群,往茅厕的方向去。

    洗手的时候,忽然听到了后方最里面的隔间传来一阵低低的啜泣声。

    “你怎么了?”吕竹敲了敲隔间的木门。

    那啜泣声停了下来,好一会,木门从里面被人开。

    吕竹往里望去,只见一个斜扎着一根乌黑大辫子的少女靠在墙边,看样子大约就是十三四岁的样子,清秀的脸上满面泪痕。整个人也瘦巴巴的,拭泪的手明显看得出是做粗重活做多了的皮肤粗糙,还带着几分冻出来的红肿,活像个受了欺负的丫鬟一般。

    吕竹在量对方的同时,少女也在量着她:虽然身量还未长成但已经有了动人之姿,梳得整整齐齐的丫角髻,白里透红的莹润俏面,披着的正红色斗篷有些旧了也有些短了,但是也看得出是好料子所制,气质就像个饱读诗书的大姐。

    这外貌看起来天差地别的两人一交流,却讽刺地发现两人的身份居然完全一致——吕竹是北平戏班喜福成的班主独女,而这个名为白妞的少女,也是新来的天津戏班春和班班主独女。

    不同的是,关师父对吕竹这个捡回来的养女百般疼宠恨不得把她宠成公主;而春和班的白班主,则是那种非常“传统”的蔑视女孩的戏班班主,虽然勉强也把唯一的闺女带在戏班里养着,但一直都觉得戏班有女人这件事是丑事,把她当作丫鬟使唤。上行下效,那一群男旦也不太待见她,哪怕她天赋再好技艺再高,也是不许她上台表演的。

    这白妞一边干活一边偷偷练功都比那些正经学艺的男旦都要好,反倒因为性别原因一直被歧视,吕竹心里鄙视了这些重男轻女的人一番,又好好安慰了白妞一阵。

    得知白妞哭的原因是因为有个龙套角色艺名叫七岁红昨夜冷着了无法今天上台,而上台人数凑不够演不好戏的话,她爹肯定又得骂她一顿是女人坏事,白妞一下子心里过于委屈,就忍不住偷偷躲在茅厕里哭。

    吕竹心思转了转,牵起她的手:“跟我过来。”

    带着白妞找到豆子和癞子,好歹,豆子和癞子总算是答应帮忙了。

    一行四人偷偷摸摸地溜到后台,豆子和癞子拿起了粉盒,快速地给白妞上妆。

    吕竹则是按照白妞的指示,从长排衣架上拿来了七岁红的戏服。

    没多久,白班主就开始进来招呼人准备上台了:“各位各位!现在演忠的不够人,奸的赶紧改装演忠的!”

    “快点快点,一个跟一个啊,跟着主角……喂!等等!”白班主一把拉住举着旗就想浑水摸鱼跟上台的白妞,没好气地训道:“白妞,怎么是你呀?!”

    “阿爹,七岁红昨晚上茅厕冷着了,现在人数不够我代他出场。”白妞瞄了一眼躲在暗处的吕竹几人,连忙解释道。

    “代你老娘!让人家知道我们戏班有女人,我的脸得往哪儿搁!”白班主拖着白妞就往水盆处走,然后就一手把白妞的脑袋给按到了水盆里:“整天就想着上台做戏,你能做什么戏?!想做戏,下辈子投胎做男人吧!”

    “赶紧洗干净脸换回衣服,今天是腊八,准你出去街上玩玩,不过到时记得回家做饭啊!”白班主拿来一块破布粗鲁给白妞抹了抹脸,然后又回头招呼其它人上台。

    “女人扮女人太平常了,哪里会有人看的呀!”那群捏着兰花指的男旦们笑嘻嘻地去准备了。

    陪着沮丧的白妞出街逛了一会,见她兴致不高,吕竹也只得无奈地陪着她坐到了街道尽头废井边的石阶上歇脚。

    这废井位于一座关帝庙旁边,周围是一块空地,附近人家有在这里晾衣服的,也有来这里的大石磨磨东西的,还有些把这里当做木柴的堆积区。天气晴好的时候,经常有胡同里的孩来这里玩耍。

    而附近的巷出入口,便是之前吕竹为了追自己而摔倒的地方,想起吕竹因为脚伤到现在还不能完全快步跑,豆子的眼神就是一黯。

    吕竹一看他的神色就知道他想到了什么,默默又牵住了他的手,无声地给予他一个安抚的笑容。

    豆子也跟着笑了笑,又从盒子里拿出一个红豆糕喂到她嘴里。

    另一边,白妞坐在大石磨旁边的石阶上,不住叹气。

    “看吧,我就知道这办法不行!哪有女人上台演戏的啊!”癞子摊了摊手,然后又心有余悸地道:“不过你爹也太狠了,就这么把你塞水盆里,出个好歹可怎么办!”

    “其实我爹还是很疼我的,之前稽查处来抓乱党,在后台看到了我,是戏班有女人肯定有古怪,若不是我爹找班主借了那天所有的台金把我救回来,我可能就要被稽查处带走了……他们那些人,就是为了钱乱抓人。”白妞长长地叹了一声。

    “可是,这跟你上台表演没关系啊,南方那边都已经开始有女性旦角甚至都有女性出演老生了,还别,‘乾旦坤生’——现在都有这个名词了呢!”吕竹不以为然,继续劝道:“你爹的‘保护’,虽然像大树遮荫一样护住了你,但不经风雨又如何能成材?你有刀马旦的才艺,也应当拥有刀马旦的胸襟!”

    白妞眼睛一亮:“湘红,你……你出了我一直心里想的但又不知道怎么的想法!”

    听到这里,豆子略微皱了皱眉,癞子干脆已经是一脸不屑:“红红,不是我啊,刀马旦很考技艺的,男人都得练好久,更别是女的了。”

    着他还摇着头啧啧了几声:“自古以来就是女子不如男啊……”

    话音未落,被癞子那毫不掩饰的蔑视而气到了的白妞骤然站了起来,左右扫了几眼,就从柴垛子里捞出了一根细长的柴条。

    眼见白妞这架势定是算教训癞子一顿,豆子赶紧护着吕竹挪到大石磨旁边的板凳上,顺带还不忘又喂她一个红豆糕,明显是不算出手帮忙只是在旁观看了。

    “看招!”白妞轻叱一声,手中那支细长柴条锋芒毕露,宛如白蛇吐信,又似蛟龙出水,灵活而不失力量地往前攻去。

    这手矫若游龙的“枪法”,明显就是刚刚那出戏里的穆桂英所使之招式。

    癞子不甘示弱地也从柴垛子里摸了一根手臂粗的树干,咬紧牙关挥舞起来,虎虎生风,猛一眼倒也有几分霸王枪的威势。

    不过,他始终是不如主攻楚霸王的石头身形壮实,本想着用天生的力气优势去压白妞的气势的,结果偷鸡不成反蚀把米,没舞多久就急喘了几声,显然是力量跟不上了。

    倒是白妞正憋着一口气,而且武器轻便又顺手,越发的越攻势凛冽,似是要好好教训癞子一顿,非得他不再女子不如男。

    一旁的豆子有些急了:本来是想着好男不与女斗,两方单挑自然是一对一才得公平,他顺便也看一下被吕竹十分推崇的白妞到底技艺到了哪一步……没想到这丫头果然厉害,而且还得势不饶人,自家师兄弟眼看着却是要吃亏了。

    “豆子,快来帮忙啊!霸王出征虞姬怎么能不在呢?!”癞子向来能屈能伸兼之没脸没皮,他才不管什么公平,自己势弱了找人帮忙才是正经。

    “嘿,癞子你这可不厚道啊,本来男孩天生就比女孩体力有优势,你那么丢人地不过人家都算了,还好意思喊人啊?”吕竹坐在大石磨旁边的板凳上嘲笑道。

    围观的人群也发出了几声善意的笑声,还不忘鼓励性地给他们这一段“武戏”拍了拍掌:虽然没上妆也没换戏服,但是看得出来是真功夫,估计是科班学戏的孩子们出来比划玩耍。

    “什么呀,她算女的吗?完全就是一男人婆!”掏心掏肺宠着的师妹居然向着别人,自己还被围观的老大爷老大娘嘲笑,癞子的心都快碎成地上的木渣子那么零落了。

    “来呀,你们两个一起上我也照样把你们得落花流水!”白妞气势如虹,转了个架势换成了白蛇传的武戏,手中柴条都快要戳到癞子的脸上。

    见此危险情景,豆子终于也忍不住出手了,捞起角落里放着的破扁担抬起膝盖用力折成两截,便硬是用半根破扁担给舞起了剑花。

    “接着!”帮忙挡住白妞的同时,豆子把另一半破扁担丢向了癞子。

    癞子立马把手里的“霸王枪”扔到墙边,接过了豆子丢来的半条破扁担,转回他最为熟练的“夜奔”起来。

    这跨时代的虞姬舞剑和林冲夜奔,总算勉强是压了白娘娘一头。

    “这不公平,我来助你!”吕竹这下也坐不下去了,胡乱把脖子上系得紧紧的围巾松了松,一手抽来旁边晾衣的细竹竿,另一手摸起石磨上那个破得只剩外边个圈儿的簸箕,气势汹汹地加入了战场。

    “哟!火尖枪、混天绫和乾坤圈,这原来还藏着位三太子呢!”旁边看惯戏的好事者看着吕竹那三件低配法宝,顿时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喝彩了一声。

    “白蛇水斗、哪吒闹海……豆子,老庙祝没错,咱们今天果然是犯水险!”癞子一看对面这阵容,就知道大事不妙。

    再了,豆子和他都不可能真吕竹这个“叛徒”啊!

    果不其然,再次望向旁边时,刚才对战白妞还略有余力豆子瞬间就仿佛变了个人似的,拿着半条破扁担的手在吕竹刚刚加入战局的时候就抖啊抖的,抖着手给抖掉了。接下来的动作更是变得又软又柔,脚步似浮非浮似不稳又非不稳地左挪右挪,最后甚至没腰骨一般直接卧了下来……

    本来癞子心里还吐糟着豆子被师妹吃得死死的戏都不知道怎么演了,结果这一卧倒是让癞子给看出眉目了——这豆子!他转的居然是《贵妃醉酒》!

    “豆子啊豆子你可得气死我!对面安贼来势汹汹,你居然在这里给我演‘贵妃醉酒’!”癞子几乎要气笑了。

    “我才不是安禄山那个胖子!”吕竹笑骂了一句。

    “得,你是哪吒三太子又如何,也还不是弃了商投了周,反正你就帮着外人自己人吧!”癞子一人不敌吕竹和白妞强强联手,气急至极,又跑去想要拖还卧在原地的豆子起来帮忙。

    偏偏豆子就铁了心卧那儿了,任癞子怎么拖都不动弹,倒是把用力拖人最后不慎脱手的癞子弄得一个踉跄——若不是及时伸手扶住了墙边那根“霸王枪”,估计还得跌上一跤。

    唉,师妹一出马,好好的虞姬舞剑都快变成贵妃醉豆了,还个屁啊!

    满心凄苦地看着对面“虎视眈眈”的吕竹和白妞,癞子扶着“霸王枪”,一时间百感交杂悲从心来,平日里光知道背诵而不甚懂其中深意的唱词,此刻竟是脱口而出:“此乃天亡我楚,非战之罪也……”

    听到他有感而发的这么一句,周围一个戴着眼镜穿着长袍的年轻人顿时就乐了。

    “这一句,倒是有点霸王悲歌的味道了……”年轻人砸吧着嘴回味了一阵刚才的那一句,然后又促狭地笑了开来,故作感叹道:“不过依我所看,若真得白娘娘和三太子联了手,甭楚霸王,即便是他刘邦来了——那也得投乌江啊!”

    作者有话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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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剧场:

    癞子:朕本来可以赢的……都怪豆子这个猪队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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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备注:签文解析改编自关帝灵签:第99签-百里奚投秦,第70签-戴平仲祷祈格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