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狼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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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野笑了笑,对海成孝:“我对不是自己赚的钱也没什么兴趣。叔叔,您了这半天,对这块表这么有兴趣,要不要我转赠给您?”

    路野把手表怼向海成孝。

    海成孝涵养在身上,对除海远之外的人没那么容易动气,他看着路野,:“海远没穷过。”

    路野真是一点都不想客气了,他:“没穷过吗?跟您一块的时候,挺穷的吧,只有钱。”

    海成孝嗤笑了声,:“什么是贵的?”

    路野:“您没有的。”

    海成孝一噎。

    没想到让个黄毛子把机锋尽了。

    海成孝看着海远:“你要是觉得这么着挺好,你就继续这么着,就干没用的事交没用的朋友,将来你成什么样都别来找我,我尽到责任了。”

    路野耙梳了下头发,手指尖都是不爽利。

    路野看着海成孝:“嗯,送到泰明书院去,那真是很有用,很尽职尽责。”

    这是戳到点了,海成孝气得话都不出来,盯了会儿路野,发出一声嘲讽明显的笑,推门走了。

    半天海远才偏过头,噗嗤一声笑了,路野:“熊猫的笋都被你夺完了,以前也没发现你这么能怼啊。”

    路野:“跟你学的,你嘴皮子是不是都是跟你爸吵架练出来的?很难不吵架,我理解你。”

    海远笑得停不下来,:“我一般吵不赢,还是你厉害。估计你被我爸拉黑名单了。”

    路野:“那不刚好,跟你一个名单了。手表收好上个锁,确实应该也防着点。”

    “手表你真不要?”海远一脸无欲无求地瘫沙发上,每次跟海成孝炸完,他都能出家一阵子。

    路野:“我不要,主要这是林姨送你的,是个礼物。”

    海远笑了声看天花板,天花板白得晃眼。

    其实他跟林姨互相都清楚这个礼物是什么意思。

    林姨是愧疚,是赔罪,是感谢。

    因为林姨已经知道,海远为了海文,成了个学渣。

    只有海远成了个学渣,海成孝才能更多地关注海文。

    但是林姨不知道,海远这个学渣是可以给315举报的假冒伪劣产品。

    路野见海远出神,:“你早上见了他直接把门拍上是干什么?”

    “你呢?”海远坐好,没好气地瞥路野,“做贼心虚,觉得我爸这是捉奸在床,怕他给我当法海,给你丢张支票让你走,行吗?”

    路野愣了愣,:“戏这么多呢,你也是多虑了,本来没什么也像有什么了,谁跟你有奸情在床了?”

    一句话海远又炸了,蹦起来就锁路野的喉,:“没有奸情是吧!你是不是还算躲得远远的呢?”

    路野搂住他,在他耳边:“不是,我就是想,我考虑的就只是你,没有其他的。”

    他就算跟海远有什么问题,那也是他们之间的问题,用得着海成孝过来当法海么?

    海远头埋在路野脖子上,闷闷地咬了口。

    路野也只好受着。

    海远:“我知道你考虑的就只是我,所以你不能走。”

    路野不走,就长在安平了,还能走哪儿去。

    海远抬起另外一条胳膊圈住路野,把气息都埋进路野肩头,不话了。

    路野知道海远因为海成孝这样,还是难过了。

    海远不是对海成孝全无感情的,这才更让他难过。

    这种软软的难过让路野心里发酸,他也只能这么抱着海远。

    海成孝叫了个车开到二院去,进去跟海珍了两句。

    他到底也没什么重话,就是丢了张卡,里头有五个被赵尊骗走的钱那么多,让海珍做点生意。

    海珍不肯收,柳云也抚养费都给到位了,这个真不用了。

    海成孝一脸“这个世界都特么跟我作对”地走了,把卡丢那从已经枯萎的红玫瑰跟前。

    海珍看着那卡,眼圈漫上红。

    海成孝过来她很意外,但她不是要一张没有温度的卡片的啊。

    亮银色,高端,刻着名字的银行VIP卡。

    她跟这位VIP客户,很多年没见过面了。

    好像她跟柳云是海成孝唯一的不体面一样,海成孝几乎不跟她们联系。

    柳云看着那张卡:“妈的,想给撅了。”

    海珍吸了口气:“别,留着。我确实缺钱,他不在乎这点钱,但是我要靠这笔钱,把我丢了的生活捡回来。”

    路野抱了会儿海远,接到爷爷电话让过来吃饭。

    马叔带马琳琳上补习班去了,路野跟海远锁了门到医馆。

    爷爷刚做完早课,看了眼路野,:“你跟你爸一个德行了都,跑你朋友家里一晚上游戏是咋的?一晚上没睡啊?”

    路野:“爷爷,给我保全点面子成么,我朋友就在这站着呢。”

    海远板着脸:“叫谁朋友呢?”

    爷爷笑着看海远:“帅哥,拿碗筷吃饭。”

    爷爷煮了稀饭炒了个菜,四个男人围一桌吃饭。

    海远感觉路德正脸色极差,问:“路叔,你休息不好吗?”

    路德正笑了声,浅色眼珠带着点微光,:“偶尔。”

    海远心里想,昨天爷爷路德正要吃安眠药,路野给他调理的那种药袋,是不是以前都是给路德正用的啊。

    路德正看起来状态很差啊,跟他刚从泰明书院出来那时候差不多。

    路野吃好饭去洗碗,海远接到柳云电话,知道海成孝给海珍丢了张银行卡又事了拂衣去了。

    海远来到路野家半露天厨房,跟路野海成孝已经回久治了。

    路野十分疑惑:“你爸大早上坐飞机过来,然后呆了不到两个时又飞回久治,是来干什么来了?”

    海远:“如果不是坐飞机玩,以及把我气成真河豚,那应该是来看下我姐的。他毕竟不想让别人听见他不管女儿,虽然确实没管。我以前一直以为是我妈不要我了,不乐意联系我妈,也不肯来看她们,现在看来,好像不是这样的。”

    路野:“你爸不让联系吧?”

    海远:“嗯,我爸确实重男轻女,但是应该也不会到这种地步,应该还是因为我姐考了个专科,他就瞧不上了。他就是精英偏执。”

    路野顿了顿:“那你考上北大青鸟的梦想,就是为了跟你爸斗争?”

    海远想了想,:“野哥看人低,你等着,我现在就发帖子下战书,张得志等着吧,期末考试看谁进步大。”

    路野:“……”

    菜鸡互啄还挺有瘾啊。

    不过海远因此肯好好看看书也还行吧。

    就海远这天资,认真学个两年的,可能会有奇迹。

    十三岁就拿围棋业六的呢。

    但是海远还是不很想务正业,在路爷爷准备开始跟路野清算昨晚上的账时,海远回家拿了自己那一套云子过来。

    海远哄爷爷跟自己下棋,爷爷就先放路野去写作业了。

    他俩分工十分完美,一个写卷子,一个哄长辈。

    云子落子清脆,海远很喜欢。

    重要的是云子的黑子是墨绿色的,光下,像一团清透的玉。

    路爷爷知道海远是个机灵鬼,但没想到这么灵。

    老神仙差点遭到职业生涯滑铁卢,一个时让海远赢了一局。

    路爷爷思考着复盘,下入迷了,:“你这个东西,还真的有点东西啊。”

    海远偷笑,他其实已经手下留情了。

    海远陪爷爷下棋,还好听的,爷爷很高兴。

    一会儿海远想到什么,问:“爷爷,谦谦君子用涉大川是什么意思?”

    爷爷随口:“周易谦卦,意思是路野你别以为自己是个角儿了,还不成气候呢,给我谦虚点,不谦虚点这条大河你过一半就淹死了。”

    屋里算题的路野:……

    好了在朋友跟前给点面子呢?

    海远:“我只听过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海远看着爷爷手里的黑子,问:“这个黑子这样的,算不算温润如玉?”

    爷爷:“算,但是哪家的君子不分青红皂白跟人架,你别影射路野了,路野跟玉没一分钱关系,路野是孙猴子那种破石头,疯着呢,长歪了。”

    “爷爷,您看看我,”海远认真,“我得给您演示一下,我这种,才是歪得不能看的,路野是我们学校学神啊。”

    爷爷嘁了声,:“他也就骗骗你们朋友了,人身上有没有正气,只有老神仙才看的见。”

    “哦,”海远,“那我也不用演示了哦。”

    爷爷抬了抬眼皮,笑得莫测:“你比他正多了。”

    路野笑了笑,确实。

    如果不是爷爷一直敲,他真的很难自己会不会上演“屠龙少年终究成了恶龙”的戏码。

    即便不会出现这种戏码,他也可能在某些疯批时刻,出什么事。

    他们正着,有人进了医馆。

    来人推开门就喊“爸”。

    路爷爷脸色瞬间不怎么好了,:“有事?”

    进来的是路大跟他媳妇儿,路铭的父母,路野的大叔跟婶婶。

    海远一听就知道,这个大好儿子路爷爷不很喜欢。

    可能路大跟他媳妇儿成天耗在赌桌上,不够正。

    家长不成器,孩多半跟着混,路铭也是,年纪什么浑水都蹚过了,作奸犯科一把老手。

    “看你们,父子哪有隔夜仇啊,爸您过来也不一声,到家里去吃饭啊。”路野婶婶人情世故功力还没有到化境,脸上的笑容不够真。

    路爷爷:“不了,下午海珍姑娘出院,我办完事儿就回去了。”

    路大脸上带着青紫色的淤伤,捞了把木凳子啪一声放路爷爷跟前,仰头看路爷爷:“您是真心想让我死啊爸。”

    海远感觉看这个气氛,觉得不好参合人家家事,准备叫路野去上学。

    路野已经走出来了。

    路大是真的被人胖揍了一顿,诚心过来碾路野出气的,他指着路野:“那女人外头带回来的野种你当亲孙子,路铭您亲孙子了人,人家找上门来揍我要债,您不闻不问,爸,您可够偏心了啊。”

    海远一震,看向路野。

    这什么意思。

    什么叫那女人外头带回来的野种?

    路野婶婶索性也不装什么父慈儿媳妇孝了,指着路野鼻子:“路野,做人不能没有良心,你那妈走的时候留下一屁股债,我们家因为你那妈这些年遭了多少罪啊?你爷爷现在一点都不帮着我们,是真准备让我们死了啊。”

    路野看着路大,这样的事他经历过很多次。

    次次都是路大欠了一屁股赌债,过来逼他,他们也知道他一个学生没多少钱,榨不出来什么了,过来碾这么一顿,就是为了跟路爷爷拿钱。

    但这是头一回,他像整个被撕开一样,暴露在别人面前。

    这个人还不是别人,是海远。

    海远一眼盯向路大。

    不管这事儿是什么意思,不管前情提要是什么,不管路野是不是并非路家的孩子,不管路野的妈妈是不是欠钱殃及到了路大。

    海远现在只知道一件事。

    他不能让他野哥受这种侮辱。

    他不能听这人,骂路野是个野种。

    海远一把揪起路大的领子踹开路大的凳子,凳子落地砰一声。

    海远:“你要是不闭嘴,你现在就死了,不用等人上门讨债了。”

    作者有话要:  听人被刀就会死。

    但好像似乎貌似怎么听,还没开始走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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