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41
糖糖待在门外等他，应该是又想知道外面怎么了又怕他醒过来了不知道。冥修又不在房间里，想到刚才的梦境，沫北心里就咯噔了一下。甩甩脑袋，把不好的想法给丢出去：“别着急，慢慢。”
他安抚地拍着糖糖毛绒绒的脑袋，心里也是千回百转。
糖糖抽噎了一下，到底没哭出来，拉着沫北往外面走去：“城里好些人一下子变成了两个，冥修是上次森林里面那些东西在搞怪。”
好，沫北也明白了，为什么冥修会不在，而糖糖会在门口那么着急了。才子应该也出去帮忙去了，想到出了无际森林的包罗镜像可都是成年体，沫北也轻松不起来。抱着糖糖，冲出去。
他也不敢放掉糖糖，万一孩被复制了呢？！
大概是昨天幽兰的来到和他的提供的信息，这里的人都找到了应对包罗镜像的方法。两个熟悉的人互相配合，之间系着一条绳子。
包罗镜像能够复制的也不过是一个整体，这样的情况导致如果要复制，就连着相互牵连的两个人一起复制。也不知道是谁想出的法子，虽然可能有些受制于人却把最坏的情况杜绝了。
城中好些人都已经被复制了，真实的和虚假的混在一起，哭闹的哭闹，求救的求救，还有一些也在战斗。不同种族的“人”那么多，这是沫北第一次那么明显地感受到，他们所在的地方是暗世界，与他熟悉的世界完全不一样。
不过没有时间给沫北感慨，冥修一个人拿着妖异的巨刀站在那里，巨大的气势无论是人还是包罗镜像都不敢靠近。才子骑在残的背上，每每残用爪子或者嘴巴撕开眼前的人的时候，才子也会将一缕灵力凝聚成锋利的形状，然后利用他专业的医学知识，准确地找到一个的口子就可以让对方毙命的地方。毫不留情。
沫北眼睛一眨，能够感受到从自己心脏部位开始涌动出来的暖流，流淌在全身。然后，灵力就像有自己的意识一样倾泻。几个跳跃就到了残的身旁，把糖糖放在他的背上：“我来就好。”
身体里面涌动的力量，顺着回路一遍遍冲刷心脏，感觉有更多的东西要出来了……
不用多看，不用多想，一下子就能够分辨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世界的真实与虚假此时看起来那么清晰。戒指幻化成钢琴，停留在空中在一片白色的布帛上。沫北看着冥修挥舞着巨刀，黑色的刀身上面的纹络犹如血管一样跳动。他的动作那么流畅，没有停顿——是不是，你也能够在这个时候分辨得清楚呢？真实和虚幻？
……
穿着细致的男人走进门，微微低下头看着自己袖口精致的蕾丝，等待。富丽堂皇的房间里最显眼的是一张火红的大床，而床上没有任何遮蔽，上面有两个人正在缠绵不休。
有人进来，上面那人扯过一旁的衣服披上，根本没有在意自己身上留下的痕迹：“怎么样了？”一边着一边往外面走去。
理了理自己袖口本就不乱的蕾丝，转过身，眼神扫过床上犹如破布娃娃一样好似没有生机——喔，的确是已经失去了生命——的孩子。这个，是才不过十一岁的，刚刚发育的孩子。只是，心里明白，眼中却没有任何悲悯和多余的情绪：
“依旧没有找到，不过今天在比格大陆的端瑞城发生了包罗镜像之祸。”
系着衣带的手一顿：“继续查。”
“是。”
抬起手摸了摸耳朵上面越加鲜艳欲滴的鸡血石，他露出一个有些贪婪的笑：“把床上的拿去丢掉。最近找来的，一个比一个劣质。怎么，你们想亲自上？”
对方倒没有被他的语气和内容吓到，语气平淡：“只可惜，我们都是不合格的。”
低低地笑了几声：“给我认真找！至于比格大陆上那个人，现在还不是时机……”想到那个人旁边的那个嫩得好像一掐就会出水的孩子，生气的时候瞪大的翠绿色眼睛，粉色的嘴。不由自主的，又把手摸上了耳朵上面的鸡血石，敛去眼睛里面的贪婪欲|望。
……
“他一定在那里！”原本空灵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嘶哑，“他一定在那里！他也在那里……我要过去……”投影出来的影像，美丽犹如水晶的少年脆弱而易碎。
“可是城主，您的身体……”
他的虚影闪了闪：“再怎么心身体身体，还不是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来不及了，再按照这样下去就来不及了！一定是他在那里……镜像森林里面的孩子们都不见了，我就知道一定是他来过了。除了我，就只有他能够控制那些孩子了。”
“您要放弃这里了吗？”这里一直是你最后的归宿，如果你坚决离开，水晶就再也没有效果了。
他看着恭敬地站在一旁的一排人，挥了挥手，本应该是和脸庞一样剔透的手却是满是褶皱，甚至有些发乌。
“你们去安排吧，去端瑞城。”
“……是。”
等到整个宫殿里面又只有他一个人，他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干瘪的犹如死了好多天的老人的手。撩起袖子，上面的皮肤还是莹润的，剔透犹如水晶一样美好。他突然低下头，用双手捂住自己的脸，发出不知是笑还是哭的呜咽声：“那么好看做什么啊……有什么用啊！你还真忘记了，你原本就不过是一对烂泥！”
……
“住手！住手——”长着鱼鳍一样的耳朵的女人阻挡在冥修的巨刀面前，“住手，不要杀他！”
冥修金色的眼睛闪烁，刀上血红色的纹络鼓动，似乎可以听到杳杳流动的血液的声音：“他是假的。”
“不——”鱼鳍一样半透明的耳朵抖动，女人流过眼泪的脸颊上覆盖上一层细的鳞片，“不——他是真的，他是我的孩子，不要杀他——你不要杀他——”
哭得撕心裂肺的女人紧紧抱住怀里的少年，他同样有着类似的鱼鳍耳朵。此时，他像是受到了惊吓一样缩在女人的怀里，瑟瑟发抖。
皱着眉，冥修算用刀背挑开那个女人，解决了她怀里的少年。但是，沫北却突然出现然后拉住了他的手：“算了。”
他，算了。
整个场景惨不忍睹，不是因为血腥也不是因为那些人的死法各异，而是因为，那一个个死去的脸上带着不甘的人他们互相都熟识。
他们不知道死去的是不是包罗镜像的复制体，有时候他们看见一个两个一样的尸体，抬起脸却看到带着同样的脸的人正在不远处。没有人可以相信，却又不愿意杀死任何人。是那样的绝望啊……害怕杀死的是自己的亲朋好友。犹豫亲朋好友已经死去，面前带着他的脸的包罗镜像到底是不是该杀。
那是完整的复制体，一样的模样一样的行为一样的能力甚至是一样的性格。已经失去了原本的对方，怎么舍得让你死两次？
包罗镜像之祸，最大的从来不是被复制，被替代。而是，人们已经无法承受更多次的判断和失去。宁愿，就这样吧……
冥修金色的眼睛扫过周围，面前是抱着少年哭泣的鱼鳍耳朵的女人，不远处是两个一样的人在厮杀，还有不远处两个复制了一对姐妹的包罗镜像紧紧贴着墙站着，互相抱着像是要给予对方勇气和温暖。有些在尸体里面找自己重要的人，不管那是不是本人都抱起来，堆在一起，大概是算时候去埋葬的。
原本还帮忙着厮杀的人除了看到与自己模样一样的会冲上去疯砍，已经呆愣得不知所措。还有好些人，红着眼睛看着冥修他们。
算了……
不管那些人知不知道是真实还是虚幻，对于他们来拥有一个寄托就是唯一的希望了。不是每一个人，都想要一个一样结果，也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承受那样的结果的。
沫北身上涌动的灵力慢慢顺着回路流回心脏的部分，他用复杂的眼神看着眼前的场景：“算了，让他们自己选择吧。我们给不了每个人结局，让他们自己顺应自己所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