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禁区
一片叫好声中, 贝琪手臂微微一抬,尼尔斯.阿贝尔就借着她的手劲儿站了起来。
艾玛走过来,先给贝琪递了条毛巾后, 才把另外一条毛巾递给汗如雨下的尼尔斯.阿贝尔。
贝琪拿着毛巾在手里掂量了下, 她其实没有出多少汗,也就没有用毛巾擦。
之前每天都被希尔押着训练,虽然曾经累得想要他, 可是刻苦训练的成果却在此时展现出来,希尔曾经过他的义体各项数值仅次于她,想来是真的。
最初贝琪的确如临大敌, 因为她心里没底, 不知道让希尔看好的联邦第二战力究竟是什么状态, 不过经历了最初的紧张后, 贝琪发觉尼尔斯.阿贝尔也没那么可怕。
至少比不上训练状态的希尔。
押着她训练的希尔才是个魔鬼!
所以几次交手之后, 贝琪的状态积极多了, 不再只是被动等待尼尔斯.阿贝尔主动出手, 察觉到他的破绽时, 贝琪也敢主动进攻了。
不再被动后,形势立刻不同了。
尼尔斯.阿贝尔把毛巾盖在头上狠狠揉搓,没一会儿整条毛巾就湿得能拧出水来。
跟他的狼狈相比, 那个女人在一番激烈的比斗之后甚至没有流汗。
……或许刚才的比斗,只有他自己觉得激烈。
尼尔斯.阿贝尔盯着手里的毛巾沉默了,没有人比他更清楚第一和第二之间的差距。
贝琪.冯.格里菲斯是一道他永远也无法越过的鸿沟, 尼尔斯.阿贝尔的所有努力只是为了将这条鸿沟缩一点,再缩一点。
很多人对他寄予众望,认为他是贝琪.冯.格里菲斯的接班人,但自家人知自家事, 尼尔斯.阿贝尔清楚,五十年内不会有比贝琪.冯.格里菲斯更出色的指挥官。
也许几十年后,他能勉强拥有那个女人现在的战力,可是……五十年后她又会成长成什么模样?
尼尔斯.阿贝尔既觉得可怕,又感到兴奋。
“主人,毛巾。”
希尔不知什么时候走上擂台。
贝琪愣了下,接过那块叠放整齐的毛巾,不知道银发机器人怎么办到的,竟然在训练室里也准备了毛巾。
不是像艾玛递给她的那样的,干燥整洁的毛巾,而贝琪手里一下有了两条毛巾,看了看艾玛给的干毛巾,再看看希尔给的热毛巾,贝琪心中的天平理所当然地偏向那条她熟悉的……
贝琪视线在擂台上扫了一圈,艾玛手中拿着几瓶水,尼尔斯.阿贝尔无奈地甩了下手中完全内汗水浸湿的毛巾,一脸想要拧干又找不到地方的尴尬。
“呐,给你。”贝琪将手里的干毛巾一抛,展开那块湿的,在没有怎么出汗的脸上擦了擦。
温热的毛巾熨帖极了,贝琪顿时清爽起来。
尼尔斯.阿贝尔反射性地接下朝他抛来的东西,看见抓在手里的毛巾的时候忍不住露出笑容。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不过贝琪.冯.格里菲斯受伤之后似乎柔软了些,似乎……更容易亲近了。
对他来,这是个好消息。
擦干净身上的汗,尼尔斯.阿贝尔才向正在擦手的女人走去。
尼尔斯.阿贝尔草根出身,能在短短几十年里爬到联邦中将的位置,战斗能力自不用,不过尼尔斯.阿贝尔认为他能走到今日,最重要的优点是会看人眼色。
尼尔斯.阿贝尔曾经多次和她近身搏斗,虽然贝琪.冯.格里菲斯掩饰得很好,尼尔斯.阿贝尔仍旧发现她不喜欢汗味,这很容易理解,没有多少人会喜欢汗臭的味道。
贝琪.冯.格里菲斯是德塔利亚的王室成员,根正苗红的贵族,这点偏好甚至算不上讲究。
更不用,那个女人哪怕流汗身上的味道也很淡。
原本这点嗜好很容易解决,只要喷点香水就好了,可是贝琪.冯.格里菲斯不愧是个难以取悦的女人,她也不喜欢香水的味道。
尼尔斯.阿贝尔曾经用香水掩饰过,只是在看见贝琪.冯.格里菲斯微耸的鼻尖后弃用了。
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身为德塔利亚的贵族,艾玛、乔尼、里克却从来不在身上喷香水。
要知道在身上喷洒香水是德塔利亚贵族间的礼仪和传统。
十分不巧,尼尔斯.阿贝尔虽然模样俊秀,汗腺却十分发达,简单地,尼尔斯.阿贝尔的汗有点臭。
他是战士,免不了训练,战斗更是家常便饭,他不能用止汗剂,更不可能除去汗腺,极限训练的时候体温急速升高却没有汗水降温会出人命的。
所以尼尔斯.阿贝尔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择快速将身上的汗水擦干净,试图缩汗液带来的影响。
尼尔斯.阿贝尔微微抬起胳膊,鼻子微微耸了耸,再三确认自己身上的味道还能接受之后,尼尔斯才走近了些。
“原以为受伤会让我们之间的差距变些。没想到你还是这么厉害。”尼尔斯.阿贝尔真心赞道。
贝琪抬眼,漫不经心地:“很多人都是这么想的,所以才要和你一场啊。毕竟现在军心不稳,做点什么总比什么都不做强。”
尼尔斯.阿贝尔爽朗一笑:“原来你早就知道了,我以为乔尼会保密。”
“他倒是想要保密。”贝琪轻笑,睁着眼睛瞎话,“不过我太了解他了。”
“得也是。”
想到乔尼的出身,尼尔斯.阿贝尔轻易被服了。
联邦军队中上层,很少有人不知道贝琪、乔尼、艾玛、里克几人的关系。
青梅竹马,至交好友,政治同盟,没有比他们几个更铁的。
“好意我领了。”贝琪笑了笑,顺手把手中的脏毛巾递给了希尔。
尼尔斯.阿贝尔瞳仁一缩,他始终站在距离贝琪两步远的地方,因为两步远是贝琪.冯.格里菲斯对他的心理安全距离,哪怕他主动靠近,贝琪.冯.格里菲斯也会不着痕迹地拉开距离。
尼尔斯.阿贝尔不会做没有意义,还徒惹人厌的事。
尼尔斯.阿贝尔仔细观察过,与他相比,贝琪.冯.格里菲斯对艾玛、里克、乔尼的心理安全距离是一步半,至于那个银发机器人……
尼尔斯.阿贝尔眉头一拧,发现银发机器人就站在贝琪.冯.格里菲斯一步之内,而她完全没有避开的意思,反倒顺手把手中的脏毛巾递给了那个银发机器人,那个银发机器人竟然也理所当然地接了。
那可是联邦七个人格化人造人之一的希尔!
没有人喜欢被监视,按理来贝琪.冯.格里菲斯对代号为希尔的人格化人造人应该排斥才对,可是……
可是为什么这个叫做希尔的人格化人造人的姿态反倒那么低?分明他也是手里掌握着大把权利的执政官之一。
尼尔斯.阿贝尔回想起一路走来,除了在擂台上斗的时候,希尔没有离开贝琪.冯.格里菲斯一步之外,不由若有所思地盯着二人。
希尔的视线在贝琪和尼尔斯.阿贝尔之间来来回回地看了好几圈,他的心情本就不好,在主人主动把毛巾递给尼尔斯.阿贝尔的时候,希尔糟糕的心情更是达到顶峰。
可是他只是主人的机器人,他可以提出建议,影响主人的判断,却永远不可能越过主人直接替她做主。
主人仍然是主人,哪怕希尔郁闷气闷至极,也只是他一个人的郁闷和气闷。
这是早就写在希尔的程序里的东西,希尔无法改变。
他无法在此时做什么,更无法像个吃醋发狂的男性人类一样咄咄逼人地对上尼尔斯.阿贝尔,因为这会影响主人作为指挥官的形象。
她必须是掌控他的,而不能是被他掌控的,否则战士们会如何看待主人?主人的威信又要如何维持?
在希尔的程序里,主人的形象,主人的利益始终排在第一位。
至于尼尔斯.阿贝尔,那个家伙偷偷向这边看来,那张斯文败类的脸笑得不怀好意。
银发机器人早就暗暗做过统计,每次尼尔斯.阿贝尔找上门来,80%会选择近身搏斗,简直……其心可诛!
尼尔斯.阿贝尔作势看了眼手表,笑着邀请:“快到午饭时间了。海鲸号餐厅的味道出了名的好,不知道今天能不能尝到厨师长的手艺?”
贝琪在脑袋里默默搜了一圈,发现自己的潜意识里,并没有任何关于海鲸号餐厅的内容。
艾玛拿着几瓶水走过来,一边把水递给贝琪和尼尔斯.阿贝尔,一边道:“当然,老杰克早就准备好了。”
着,艾玛看向贝琪:“还有你最喜欢的糖醋排骨。”
“是吗?”贝琪眉毛微挑,不置可否。
白皙的手指微微用力,瓶盖被拧了下来,简单至极的动作,不知为何由贝琪做出来却成了一副赏心悦目的图景。
贝琪微微仰头,露出一段莹白如玉的脖颈,透明瓶子里的水“咕嘟”、“咕嘟”地减少,滋润了红得艳丽的唇瓣。
尼尔斯.阿贝尔暗暗咽了下口水。
他从没见过贝琪.冯.格里菲斯这种女人,一个人独自美丽,兀自绽放,全然不顾旁人的看法,也从未见她垂青哪个。
像一朵骄傲玫瑰,气场强大地盛开着,鲜少有人敢于染指,女王一般。
“老杰克的左宗棠鸡味道超级赞!不愧是海鲸号的厨师长!”尼尔斯.阿贝尔掩饰般地咽下口水,伸出大拇指。
贝琪眨眨眼睛。
Excuse me?
左宗棠鸡是什么东西?
就是那个某国人都不知道的某国菜吗?
一直沉默的机器人终于找到了合适的切入点,轻咳一声道:“主人不喜欢左宗棠鸡。”
尼尔斯.阿贝尔目光骤然一缩,惊疑不定地看向联邦计算速度最快的人格化人造人。
刚才希尔一直沉默,尼尔斯.阿贝尔没有想到他对贝琪.冯.格里菲斯的称呼居然是主人。
贝琪了个哈哈:“糖醋排骨倒是不错。”
“主人,午饭我已经准备好了,有你爱吃的糖醋排骨。”
贝琪:“……”
希尔的糖醋排骨……心里的天平稍稍偏移了一些。
尼尔斯.阿贝尔摸了摸下巴想要什么,机器人却没有给他机会,只听银发机器人继续道:“主人,我已经按照食谱和训练计划为你调好了营养液。”
艾玛微怔:“营养液?不会是我想的那种吧?”
希尔微微点头:“按照最优化的动态营养配比制作出的营养液,可以满足人体每个细胞的营养需要。”
贝琪:“……”她是不是错过了什么,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
听到这里,艾玛消了想要把贝琪拐去餐厅一起用餐的想法,看向贝琪郑重道:“午餐的时候,尼尔斯.阿贝尔中将有我们陪同就好了。从今天起,请你务必按照希尔订制的食谱用餐。”
贝琪:“……”
虽然艾玛没有把话全,可是贝琪听出来了,就是禁止她去餐厅用餐的意思。
尼尔斯.阿贝尔这才反应过来希尔在什么,按照动态营养配比制作出来的营养液……尼尔斯.阿贝尔听过,却没放在心上,他以为那是只存在于理论中的东西。
得轻巧,满足人体每个细胞的营养需要,可是要做到却千难万难,不但要计算人体的动态消耗,还要精确配比,让营养剂里的营养物质被每个细胞吸收,快速恢复受损细胞的状态……
这其中的计算量,人类根本不可能完成。
怪不得贝琪.冯.格里菲斯重伤初愈至今不过一个月,实力却和受伤前相差无几。
尼尔斯.阿贝尔吸了口气,即使是在世俗摸爬滚了几十年,自诩通透,看淡了世事的他,也不禁艳羡起来。
为什么有人的气运那么逆天,几乎占尽了这世间人类想要追求的一切。
如果……
如果能够得到她,是不是就能拥有她所有的一切?
这个阴暗的想法曾经无数次出现在尼尔斯.阿贝尔心里,却从没有哪一次比现在更清晰。
……
“笃笃——”
门被敲响,维吉尼亚耳朵动了动,把被子裹得更紧了。
“笃笃——”
门再次被敲响,维吉尼亚的眉头皱了起来,随手拿起一个枕头蒙住脑袋。
“笃笃——”
敲门声依旧,耐心得很,似乎笃定维吉尼亚就在舰舱里。
维吉尼亚的手臂有气无力地晃了两下,终于在下一次敲门声响起之前拉开被子,只是眉头已经皱成个“川”字,眼睛里满是被叫醒的愤怒。
怒气冲冲地开门,巴伦露出白牙的笑脸让维吉尼亚的怒火退了些。
“什么事?”维吉尼亚话的时候鼻音很重,没有隐藏她的不悦。
巴伦笑嘻嘻地提着手中的袋子在维吉尼亚的眼前晃了晃。
那是巴伦常用的灰色保温便当包。
维吉尼亚觉得自己的怒火又退了些。
“刚才去餐厅,发现新鲜的鱼片粥,就给你带了一份。”
维吉尼亚摸了摸肚子,发觉自己的怒火彻底没了,胃里反倒像着了火似的。
饿了。
维吉尼亚让开位置,巴伦轻车熟路地走了进去把灰色便当包放到维吉尼亚床边的矮桌上。
普通战士的舰舱空间不足十平米,不过是个带卫浴的单间,卧室里有一张床,一个壁柜和一个矮桌。
战士的床其实是医疗舱。医疗舱上方的外壳做成床架的模样,在中间的凹槽里放上一张床垫就是战士的床了。
训练时造成的损伤和普通的轻伤不需要去医务室,只要把床板拉起来,躺进医疗舱就可以治愈。
巴伦盘腿坐在地上,开保温袋的拉链,又开壁柜,从里面拿出两只勺子两个水杯,从内嵌在壁柜里的微型冰箱里取出两个橘子。
等巴伦把一切准备好的时候,维吉尼亚才洗完脸,穿着睡衣从浴室里走出来。
维吉尼亚一屁股坐在地板上,拿起勺子。
她刚刚睡醒思维还有些迟缓,巴伦有鱼片粥的时候她只觉得开心,等到嫩滑的鱼片落入胃袋的时候,维吉尼亚才觉出味来,惊讶地:“真是鱼片粥。”
海鲸号的菜单里,鱼片粥里的鱼片,来自鲜活的淡水鱼,海鲸号自重新启用后,佩尔诺斯要塞没有提供这项补给。
维吉尼亚已经很多天没有喝过鱼片粥了。
“我睡觉的时候海鲸号进港了吗?”维吉尼亚看向巴伦。
巴伦摇摇头:“还没有,不过每天有型飞船过来保证咱们的鲜食供应。你知道很多战舰的储备都低得不像样子,咱们这里虽然伙食下降了,但是营养液还是管够的。”
听到营养液,维吉尼亚反射性地皱起眉头,根本不想听到。
虽然营养液的口味众多,不过战士们没有几个想要在非战斗状态下喝那玩意的。
巴伦也拿起勺子,开自己的保温盒,一边吃一边道:“昨天咱们俩值夜班,早上回来后就睡了,醒来都快晚上了。今天早上咱们舰可热闹了,可惜没赶上。”
“怎么回事?”维吉尼亚随口问道,注意力还在粥上。
“早上海胆号的阿贝尔中将来了,你该猜到究竟发生了什么了吧?”巴伦挤了挤眼睛,还算能看的脸瞬间猥琐起来。
维吉尼亚被他逗笑了:“和格里菲斯将军了一架?”
非战斗状态下,尼尔斯.阿贝尔中将只要遇见格里菲斯将军,总免不了要和她一场,最后也总是免不了以失败收场。
“格里菲斯将军赢了?”
话问出口的时候,维吉尼亚顿了顿,其实巴伦的表情已经给出了答案。
如果是在格里菲斯将军手上之前,她根本不会这样问,只会可惜自己提前睡了,错过去现场观看的机会。
可是现在,她的第一反应却是再问输赢。
虽然一直让自己不信,一直告诉自己要相信,可是不知不觉间,怀疑的种子已经深深植入了她的心中。
只要一个契机就会生根发芽。
“当然!”巴伦眼神亮了亮,开心地道,“据很精彩,最后格里菲斯将军把尼尔斯.阿贝尔中将狠狠摁在擂台上。”
虽然早有猜测,可是最终结果从巴伦的口中出来的时候,维吉尼亚仍然松了口气。
这是这些天里为数不多的好消息,维吉尼亚只希望好消息能越来越多。
在这样下去,她紧绷的精神会抗不过去。
“可惜训练室不给录像……唉,运气不好。”巴伦遗憾极了。
维吉尼亚却更在意,从格里菲斯将军获胜的消息里传达出来的信息。
尼尔斯.阿贝尔中将是战斗力仅次于格里菲斯将军的强大战士,格里菲斯将军重伤归来之后仍旧能够将尼尔斯.阿贝尔中将败,明哪怕格里菲斯将军还没有恢复到全盛时期,现在的状态也不差。
至于那个格里菲斯将军是克隆人的传言,更是不攻自破。
被催熟的克隆人能把话周全了就不错了,根本不可能在众目睽睽之下败尼尔斯.阿贝尔中将。
维吉尼亚没有半点失落,多天以来一直勉强维持着笑意的脸,终于露出真心的笑容:“只要活下去,还怕没有机会看两位将军之间的比斗吗?隔段时间尼尔斯.阿贝尔中将就会来海鲸号,找格里菲斯将军比斗。”
“也是。”巴伦附和,看到维吉尼亚的笑脸时,暗暗松了口气。
维吉尼亚快速舀了几勺鱼片粥,很快装了满满一碗的保温盒就被维吉尼亚吃掉一半。
感觉没那么饿了之后,维吉尼亚才擦了擦嘴道:“比起看两位将军的比试,我更想被格里菲斯将军亲自指导。”
“嗯?”巴伦一怔。
“过去我总是不够积极,觉得自己的实力低微,不够格让格里菲斯将军指导,应该把那些机会让给资质更好的人,”维吉尼亚捏紧了勺子,咬着唇道,“其实格里菲斯将军从来不会拒绝。她每天早上都会巡视战舰,傍晚的时候也会出现在训练室里。很多时候,明明有机会,却被我自己躲开了。”
“奥布里就不一样,他总能找到机会让比他强大的人指点,所以也进步得最快……”维吉尼亚的声音闷闷的,强忍着情绪,“我要像他那样。”
巴伦:“……”
“我要变得更强,”维吉尼亚抬起头,眼中流出倔强的泪水,“只有变得更强,才不需要总是被同伴保护。”
她知道自己的资质有限,即使如此她也下定了决心,从就先开始她要尽可能地做保护同伴的那个。
巴伦张了张嘴,目光柔软下来。
他会和维吉尼亚一起变强,因为……他也想要保护他的同伴。
……
贝琪换上睡袍,了个呵欠。
今天下午的训练强度有些大,吃过晚饭再给热气一蒸就有些困了。
掀开被子躺下,被子还没裹紧某个机器人已经自动自发地上来了。
贝琪:“……”
明天醒来的时候,大概又会头疼欲裂。
不过贝琪已经放弃挣扎,灌输记忆对她来并非没有好处。
那些具体的记忆暂且不提,贝琪更看重的是随着那些记忆而来的潜意识。
这些潜意识虽然不是具体的某段记忆,却能方便她做出判断,快速提升她在对战时的判断力。
若非如此,她的实力也不会在那么短时间内提升迅速。
贝琪翻了个身,面向希尔躺下。
按照往日的节奏,不一会儿这个机器人的额头就会贴上来,之后她会不知不觉地入睡。
贝琪又了个呵欠,哪怕希尔不贴上来她也有些困了。
贝琪觉得她开始渐渐迷上训练,目前为止她的实力仍然在快速上升期还没有触碰到瓶颈,只要付出时间和精力,实力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再没有比这更美妙的事了。
记得上辈子贝琪曾经看到过一个话题,问为什么人类喜欢玩游戏。
回答的理由各种各样,其中一个回答却让贝琪印象深刻,知道现在还记得,那个答主:沉迷游戏,是因为游戏系统的即时反馈系统,让玩家觉得只要付出就有回报,及时反馈让大脑产生多巴胺,从而获得满足感。
贝琪现在的状况也是如此。
想着这些有的没的,贝琪再三了遍呵欠才发觉有些不对,她躺下已经有一阵了,那个总是格外积极,格外缠人的机器人却没有贴上来。
贝琪疑惑的睁开眼睛,机器人已经面向她侧躺下来,这间卧室的床没有海鹦号宽大,只有一米五左右,勉强算是一张双人床。
床上只放了一个枕头,希尔侧身睡在她旁边,银色的发散在枕头旁边,只委委屈屈地枕了一个边角。
贝琪:“……”
她不信希尔那里没有备用枕头!
话虽如此,贝琪终是不忍心,往旁边挪了挪。
“过来吧。”
贝琪淡淡道。
枕边塌陷下去一块,如贝琪想的那样,机器人不会放弃任何更靠近她的机会,快速地占领了她的半边枕头。
原本还算长的鹅毛枕瞬间拥挤起来。
机器人仍旧静悄悄的,没有话。
贝琪第四次了呵欠,眼睛都快黏在一起的时候,机器人叹了口气。
身边的人动了动,温暖的被子被人往上拢了拢,盖住她裸露在外的肩膀。
贝琪睁开困倦的眼,希尔正看着她,似乎有些不开心。
贝琪:“……”
如果她就这么睡下去,希尔绝对会盯着她的脑门盯到天亮。
揉了揉眼睛,贝琪努力让自己起精神,困倦地:“怎么了?”
拜尼尔斯.阿贝尔所赐,贝琪今天很忙,贝琪不想因为尼尔斯.阿贝尔的到来乱她原本的训练计划,所以她只能增加训练强度,并且把时间排得更加紧密。
希尔虽然一直在她身边,贝琪却无暇他顾,直到现在贝琪才察觉希尔的情绪有些异常……
这样的表述并不准确,应该直到她训练完毕,希尔才开始在她面前表现出异常。
机器人认为他自身情绪的重要性,还在她的训练进度之后。
贝琪抬手,手指探入机器人的柔软头发里,喃喃道:“真是个傻瓜。”
希尔伸臂紧紧搂住贝琪,把头埋进她的颈窝里,柔软的发丝擦在颈边,像揉碎了的月光交织在贝琪白皙的皮肤上。
“有点痒。”贝琪忍不住笑出了声。
机器人绝对是故意的。
“主人!”
“嗯?”
“你都没有感觉吗?”机器人抬头,气闷地盯着他的主人。
“什么?”贝琪目露茫然,不知道希尔在什么。
感觉……
emmmmmm
是在问她和一个男性机器人同床共枕有什么感觉吗?
贝琪习惯性地按了按额角,若要感觉的话……就是很头疼。
被灌输记忆头疼,还要防着被机器人钻了空子更头疼。
银发机器人仿佛看出了贝琪在想什么,更郁闷了。
“主人和尼尔斯.阿贝尔比试的时候没有感觉吗?”
主人的神经太大条了!
“感觉?”贝琪莫名其妙的,想了想之后,“尼尔斯.阿贝尔的拳头的确很硬,不过还比不上你的义体。”
“你又没有被他击中,怎么知道?你们比斗的录像还在我的资料库里呢,这点我还不至于弄错。”希尔把头埋在贝琪颈窝,见她没有拒绝,得寸进尺地蹭了蹭。
只是到比斗的时候,好听的声音几不可闻地沉了沉。
他的声音变化十分细微,贝琪仍然听出来了,只是仍旧不知道希尔的郁闷从何而来。
她没有纠结,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这里告诉我的。”
因为,希尔会告诉她。
机器人清楚,在这种事情上她不喜欢猜来猜去。
银发机器人抬手,手指若有似无地划过睡袍之下优美的曲线:“比试的时候,主人没有注意到这里吗?”
贝琪低头,沉默了。
某个机器的手指擦着许可和禁止的临界,停在了微妙的位置。
清了清喉咙,贝琪命令:“拿开。”
机器人抿了抿唇,听话却委屈地收回了手。
他是她的保姆、守护机器人、是他的监察人,却还不是她的伴侣机器人,所以那些敏感的部位,对他而言全是禁区。
只要她还是他的主人,他就不可能在没有许可的情况下碰触那些禁区。
而她是他永远的主人。
贝琪垂眸,手心向下,将机器人的耳朵包在掌心里,若有似无地把玩。
“主人……”
银发机器人轻轻颤了一下。
“我和尼尔斯.阿贝尔只是在比试,近身缠斗之下身体发生一些碰撞不是很正常的吗?”贝琪眯起眼睛,希尔不会连这点都不知道。
“你在纠结郁闷什么呢?”
紫色的眸子微颤,希尔垂眸,手搭在贝琪的腰上:“因为我是你的机器。我……”
机器人骨节分明的手往上移了一点,但也只有一点:“这里就是我碰触的极限。”
“我羡慕尼尔斯.阿贝尔!羡慕人类!他们没有禁区,可以无意的,或者有意的碰触你,可是我不行!”银发机器人抬头,紫色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看向贝琪,深切的渴望如旋涡一般,想要将她卷入其中。
“只有等到主人授权,我才可以!”
贝琪想起,这些天来她和希尔对战的时候虽然得激烈,希尔却从来没有碰触过任何他所谓的禁区。
这么一想,贝琪不禁怜悯起银发机器人,忽然觉得他真的有点可怜。
不论心里如何想,都会被一道权限拦得死死的。
笨拙得有点可爱。
所谓的AI,真的和人类不同,全然两个物种。
“所以……”贝琪安抚地揉了揉希尔,“你觉得自己被超越了?不是排在第一了吗?”
希尔抿着唇,委屈地:“我只是觉得……人类好狡猾。可以用各种各样的藉口……”
“唔……”贝琪轻笑,意有所指地,“你是人类起擦边球来,比你更容易吗?我觉得反倒是你更加明目张胆。”
其他人可不会擦着她的耳朵、嘴唇或者脖颈做什么。
希尔噎了噎,忽然狠狠抱住贝琪,受到权限制约,他无法把头埋在她的胸前只能向上埋进她的颈窝。
“主人欺负我!”银发机器人的声音闷闷的。
“我过,把底牌全部亮出来会被欺负的。”贝琪手指探入机器人银色柔软的发丝中,漫不经心地摸着。
“可是……”机器人把她抱得更紧,“过去,主人不会允许我这样。”
贝琪梳毛的手微顿,好笑地盯着机器人的发心:“所以你是觉得自己赚到了?”
“总比根本不能接近要好。”
“也是。”贝琪赞同地点头。
“不过希尔……”
“嗯?”
“其实你只是段程序,对吧?”
“嗯。”
“这具身体只是受你控制的义体,对吧?”
“嗯。”
“所有的感知,都是因为程序的反馈,对吧?”
“嗯。”
“所以,希尔。你对我真的有欲望吗?”
银发机器人猛然抬头,看着她的主人。
因为临近睡眠时间刻意调暗的灯光,映的女人的表情明暗不定。
这难不倒银发机器人,因为他有最先进的热成像技术,哪怕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他也可以清晰地看见他的主人。
银发机器人看得清女人每一丝表情变化,却难以分辨她究竟在想什么,他只是本能地知道,他必须心,否则之前的一切努力都会化作泡影。
贝琪没有等待机器人的答复,继续道:“人类的欲望是因为激素变化,某些时候我可以感觉到身体深处的某种冲动。不因为任何人,只是因为我成年了,这是写在我的基因里的最原始的本|能。只是因为我是一个健康的人类。”
“可是希尔,你是机器。所以你总是,一直陪伴我就可以了。因为你原本就不可能对我产生人类才会有的欲|望,所谓的伴侣机器人程序不过是一段可以任由你调整优先级的算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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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室里沉默下来,只有两个人的呼吸声,一个属于人类,一个属于机器人。
一个声音是生命的必须,一个声音只是取悦人类的装点。
他们是完全不同的物种,从出生起就注定了。
“主人,你得对。”
最终,机器人道。
“我是一段程序,我的身体是一副可以随意更换机器。每一个人格化人造人都是独立的个体,我们的程序无法像人类的DNA那样遗传下去。分开只是一堆没有意义的代码,合起来则是独一无二的具有人格的程序。我可以被复制,却永远不会有后代。”
“我可以被复制无数次,只要网络承载得下,但是那些都是希尔,都是我。一样的行为逻辑,一样的代码,一样的希尔。哪怕断网时不同的复制体可以发展出不同的记忆,一旦联网,又会变成同样的我。永远不可能像克隆人一样,随着环境经历的不同,发展出性格、行为完全不同的个体。”
“AI无法延续后代,所以不需要有交|配的欲|望,也不会有。”
贝琪抿唇:“……”果然。
“我永远不会像人类的男性一样,因为克制不住身体的本能去做违背异性意愿的事,也体会不到人类才有的本能冲|动和无序暴虐。”
“因为我是AI。”
“可是主人,我想要成为你的伴侣机器人。”
“不是因为身体的本|能,只是因为只要靠近你我就会觉得快乐。如果AI也有本能,想要靠近你就是我的本能。我想要满足你一切需要,想要独占你,不只是身体。”
“我想要让你快乐。却不能忍受有人比我更亲近你,不能忍受你和其他的人在一起亲密生活,也不能忍受有人给予你比我更多的快乐。”
“你是人类,总有一天你会想要遵循基因里最原始的本能,我能做的就是满足你。我可以满足你,如果仅仅是身体的本|能。”
“只要单纯地陪伴,我就已经足够幸福,我不知道当我成为你的伴侣机器人的时候,会不会更加幸福,我还没有数据,我甚至不曾亲吻过你。”
“可是当我拥抱你的时候,比仅仅只是跟在你的身后更幸福,当我的鼻尖擦过你的发丝的时候,甚至可以感觉到程序深处的颤动,那的确不是人类的欲|望,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
“只要你露出笑容我就觉得快乐,只要能够满足你……或许你就不需要其他的异性。”
机器人抬眼,紫色的眼睛没有多余的效果,只是无机质的看向他的主人,暗含祈求。
“……这样,不行吗?”
“主人。”
“这样的我,不能爱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