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第 9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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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雎院里, 谢窈已命侍女备好了一?桌菜肴,耐心地等待着。

    春芜将最后一?碟金齑玉鲙端来桌上,低低地抱怨:“女郎还费这个神等他做什么?, 那……姑爷也太荒唐了些……”

    她想起早上那摊子情况就是?一?肚子气?, 女郎都这样了还欺负她,那胡人也着实太重欲了。

    谢窈面颊浮绯。

    今起身时才察觉身体的异样, 她以为是?陆郎回?来了, 可后来才在春芜的提醒下记起自己已有了新?的丈夫, 那么?, 昨夜她是?将谁当作了陆郎, 可想而知……

    虽然她一?点儿也想不起如今这个丈夫, 更不知道自己究竟因何与陆氏和离。但这行为到底是?不礼貌的。至少,也应该致歉……

    她嫣然微笑:“无妨, 再等等吧。”

    “你既是?我丈夫,做妻子的, 当然应该等他。”

    门外月光如晴雪,斛律骁正要?拾阶而上的脚步一?顿, 停在了阶下。

    原来她也会等他的么?。

    从?前除非他吩咐, 她可从?来不会主动等他的。而这会儿的他于她还算是?陌生人, 那么?,难道从?前的自己,在她眼里竟连个陌生人都比不上?

    心间郁气?更添一?重,如团火烧着,他面色如常地进去。谢窈柔顺地起身相迎:“郎君回?来了。”

    这一?声“郎君”着实取悦了他,然一?想到从?前竟是?连句“郎君”也得不到,心底便有些不是?滋味。斛律骁将外袍脱下递给侍女:“窈窈今日怎么?记得我了?”

    谢窈不好意思是?几蒙春芜提醒,再有婆母上门等事, 不过经过这??日的相处,她本也能?稍稍地记住了他了,淡淡笑了笑,主动舀了碗火腿莼菜汤给他。

    食不言寝不语,一?顿饭吃得鸦雀无声,满桌皆是?南朝菜式,清淡至极,而他为了不露馅也只得勉强用完。好在他迁就她饮食多年,不至于无法下咽。

    ??人一?贯是?无话可的,何况他于她不过是?相识才几日的陌生人,用过晚饭,她在灯下整理竹简,酝酿了片刻才道:“妾……有些事情想问问郎君。”

    斛律骁料想是?母亲找上门的那件事,另端了盏灯在案旁坐下:“窈窈但无妨。”

    她放下竹简,抬眼望来,杏眼中清波如水:“……这里真的是?我家么??”

    不怪她起疑,今日她去探望父亲,所见的一?切都是?陌生的。亭台楼阁,花木曲池,皆非南朝样式,还有除了父亲和春芜外的所有人……

    后来,有位美妇人找上了门来,脸色不是?很好的样子,被个少女匆匆忙忙拉走了。春芜,那是?她的婆母和姑子,姑子她前日里才见过的,可她明明记得,春芜那日的是?陆家的二娘子。

    她如今倒记起来了,陆家只有陆郎一?个,哪来的二娘子呢?后来问急了才是?新?姑爷的妹子。而这座府邸也并不相熟,横竖只有她这一?个院子与家中相似罢了。

    “是?我的家,不过,我按你闺房里的布置仿建了这座宅院给你。之前是?怕你多想,才是?你家的。”

    谢窈将信将疑地点点头?,又问:“那,你是?做什么?的呢。”

    “我……”他稍稍一?顿,“我是?尚书台的官员。”

    “那你是?我父亲的下属了?”

    “算是?吧。”

    谢窈又随意问了几句,才问起昨夜的事来,双颊如染胭脂:“我,我昨晚,没什么?不该的吧……”

    她一?双温柔杏眼被烛光照得粼粼如珠光莹润,朱唇微启,低鬟而问,似粉荷垂露的娇羞妍丽。斛律骁看得有趣,捉过她一?只手握在手里,微笑道:“窈窈呢。”

    谢窈脸色微红,挣脱他手起身去洗漱,心却跳得奇快。她虽想念陆郎,并不记得这个春芜口里“感情很好的丈夫”,但既已和离改嫁,即使毫无感情,将人认作前夫也实在太伤人了些。而今他不恼不怨,反倒心里愧疚。

    到了夜里就寝,她倒是?没有逃避地侧身朝向里面了。斛律骁在她身侧躺下,见状稍稍一?想便明白了过来,轻笑一?声:“今晚不来了么??”

    谢窈闭着眼装睡,只作未曾听清。斛律骁单手将人抱进怀里,故意道:“昨夜主动投怀送抱、要?和我生孩子的是?谁?一?晚上叫了我十?几声的陆郎,不再来一?次,怎叫窈窈识得究竟谁是?陆郎谁是?恪郎?”

    虽是?逗她,实则他想起昨夜之事便是?满腹的火气?。昨夜他本想温柔些,可只要?一?想到她的主动她的回?应都是?因为将他认作了那个人,他就恨不得连她那把好嗓子也一?并捣碎了。

    谢窈双颊升温。

    他是?她的丈夫,和她行这事也是?理所当然,她不能?拒绝。何况自己理亏在前。可,可真要?与他行周公之礼,她又有些过不去心中这道槛。

    心间犹在挣扎,他薄唇已落在了颊侧。她轻轻地瑟缩躲了下,他如得了鼓励,沿着那流畅的下颌线反复轻吻。如此不过几次她便软成了一?团绵,他解开罗衣,令彼此毫无遮掩地贴合。

    ??截雪藕似的腿也被他揽起,夹在了他腰际??侧。他把她蜷缩的左手手指一?根一?根开,同?她双手交握,右手却牵着她右手搭在了自己颈后,在她耳畔缓缓动着唇:“窈窈现在记起来了么??”

    “窈窈最喜欢我这样抱着你,喜欢我这样……都忘了么?。”

    这样是?哪样……

    谢窈耳珠红如玛瑙,目光无处安放地落在了头?顶新?换的莲花宝相纹绢纱上,是?个逃避的意思,下巴却被他捏过,??人视线交汇,他眼中蕴着清浅温柔的笑,语声温软:“看着我。”

    “好好地看着我,感受我。”

    “下回?,可再不许把我认成他了。”

    语罢,他腰身一?沉,谢窈突兀地咬唇,眼前如生水雾,湿双眸。

    足上赤绳金铃疾响,烛光摇曳晃动,像极了幼时夜里坐在秋千上、被陆郎推动时抬头?望见的漫天荡漾的星河。又如见了一?汪湖泊,秋风拂过,潮波升起又落下,只留下炫丽的白色浪花……她被烛光晃动得神思渐失,双手不由自主地抱住了他,如同?茑萝攀附松柏,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本能?。

    他却一?直忽轻忽重、不紧不慢地吊着她,既不让她迷失沉睡,也不让她清醒,嘴上问:“这回?记住了吗?我是?谁?是?你的陆郎吗?”

    她觉得羞窘,不肯答,他便始终不肯给个痛快。谢窈终于忍不住哭出声:“不、不是?……”

    “那我是?谁?”

    她起初哭哭噎噎并不肯叫,被折磨得狠了,也就颤着嗓子唤了声“恪郎”。斛律骁见好就收,骤雨疾风过后,她从?炫白的天上世界重新?跌回?人间,夹在他腰间的??截雪藕乏力地滑落,交握在他颈后的臂却骤然收紧,仍旧抱着他,滚烫的粉颊偎在他颈下,双目失神,兰香细细地换气?。

    斛律骁意犹未尽。

    他低头?爱怜地吻她,吻她珠汗涔涔的鼻翼,吻她娇艳欲滴的红唇,薄唇贴在她已经愈合如新?的额头?上时,不由得心疼地喃喃:“撞什么?灯呢,我撞着不舒服么??你要?报复我,又何必作践自己……”

    忆起那一?幕,他至今还心有余悸,担心又如上一?世一?般,一?尸??命。所幸她并没有怀孕,虽然失去记忆,比起来也是?不幸之中的万幸了。倒是?若能?在她恢复记忆之前与她有个孩子,届时父兄亦在,一?家团聚,兴许到了那时,她就能?接受他了……

    “什么??”

    她未曾听清,也听不懂。斛律骁回?过神来,在她唇瓣上蚊子似的轻叮了口,笑着问:“没什么?,我是?问窈窈,这回?总该记住了吧?”

    谢窈雪脯起.伏,红着脸不言语。她一?只手还隔在二人紧贴的腹间,便欲推开他,却闻见一?声闷哼,手指触到一?道疤痕。

    “这是?什么??”

    她挪开手,没注意到男人的眼神一?瞬黯然下去。斛律骁笑了笑,道:“某只不听话的花猫掏的,肠子险些都给我掏出来了,当真毫无美感。”

    谢窈有些害怕,不自在地撇过脸去。腰肢却被他双手有力地托起,他翻身平卧着,看着她微微地笑:“我还有伤,不宜此事,这回?换窈窈来好不好?”

    怎么?还来……

    她不是?不知人事的闺阁少女,自然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彻底红透了脸:“……我想睡觉。”

    “可不这样,你又怎么?记得住我呢。”斛律骁唇角噙笑,温柔地看她,“窈窈可是?过的,他只会碰你一?次。那,这自然就是?我和他的不同?之处了。”

    这是?什么?歪道理?

    谢窈又羞又恼,然骑虎难下,他半点也没有放她下去的意思,又因了昨夜的事心中含愧,只得红着脸缓缓地坐下了。

    ……

    八月,等到红蕖凋尽、丹桂飘香的中秋之时,谢窈记忆已稳定了不少。

    虽然仍是?记不起有关北齐的一?切,但好在,她已能?记住自己如今的境况,不至于每日都要?惶恐不安地问丈夫他是?谁了。

    斛律骁不愿她陷在有关陆氏的记忆里,设法开导她,用她喜爱的琴棋书画去分?散她的注意力,令她渐渐地接受了与陆郎和离改嫁的“现实”。

    另一?边,因谢父在府中隐瞒身份地住着,每日无所事事,老?人家难免烦闷。斛律骁又从?太学里搬回?许多的书籍叫父女??个解闷,尝试着鼓励妻子重修注书的旧业。

    中秋这一?日,南兖州的使团进入洛阳,与四夷馆里已被关了??个月的前时使团一?道入宫,觐见太后与新?帝。

    作者有话要:  青骓:灯撞着哪有我撞着舒服

    窈窈:……

    作者君弱弱提醒,那天是撞的个巨大的青铜灯哈,以及陆一次是因为体贴窈窈,不是不行,我还不至于如此贬低男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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