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烈火在天边燃烧,巨大的火幕下起深渊,上至天边。
熊熊烈火日日夜夜无尽燃烧,好似永远没有疲惫的那一天。
男孩无论多少次试图接近那团火焰,身体永远会立刻让他抽搐癫痫、触电一样轰然倒地,然后花费很久很久才能醒来。
想要出去……可是四周都是这样。
男孩半跪在火幕前。
恍惚间他看到两个人交谈着走近他:“可以么?”
“不然呢?老板他一但练成,那就是人挡杀人佛挡杀佛——反正很牛就是了,咱得有个手段能牵制住啊。他要是真成了什么都不怕,最先死的可不得是咱哥几个。”
“诶?那我看昨天老板还让人调试千度高温免疫的那个训练系统呢,我还当是给他用的。”
两人粗暴地将男孩拖起来,拖在地上往回走,边交谈道:“那不是给他的,是给另外一个接受了改造的孩,他就是老板心心念念的那个omega。”
“这个练出来,怕控制不了,那个就不怕?怎么光让那个练火免疫?”
“嗨呀,这你就不懂了吧。你知道什么是omega吗?”
“什么啊?”
“就是女人似的,弱得很。根本不用牵制,练一练就行了。”
“跟女人一样弱,老板练他干嘛?”
后者自己也答不上来,支吾了半天:“呃,可以给alpha配种吧……哎呀你问那么多干嘛。”
“我不就好奇嘛……”
男孩被扔进休息室,两人关上门离开。
他瘫在地上,四周都是为了方便观察他而做的全透明钢化玻璃。
过了好久,男孩才觉得体力稍稍恢复一点,双手支撑着膝盖站立起来,走向房间的角落——那里有一个角可以不被看到。
他坐在角落,背靠墙角,轻轻喘着气。
忽然,他看到旁边的房间里也瘫着一个男孩。
那男孩看起来比他要,还穿着的校服短袖,领口别着姓名夹,手肘上还有黑色的铅笔灰。
那是谁?
001愣住了,自他有记忆以来,这还是第一次看到和他一样年龄的人。
前来记录他身体状态的医生到了,面无表情地走到他面前,完成测体温、咬合力、腕力等一系列日常测试,到快要结束的时候,001忽然忍不住了,开口问道:“那是谁?”
医生看了眼旁边,眼帘垂下,继续唰唰地做着记录。
“那是002。”
002,男孩愣了一下,继续看着那边的弟弟。
也许是瘫软太久导致的身体机能自动不适,男孩翻了个身,领口的姓名夹漏了出来。
黑暗中隔着层层玻璃,001定定看去。
他不是叫——夏子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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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氛有些沉闷。
不像严炀彻他们提前离开了断崖,两人是亲眼看着姜烽和夏子路双双坠崖的,赵嘉一路上不是开枪狠砸就是默然无声,顾炎也难得安静下来。
天色渐渐黑了,周围甚至听得见几声鸟雀的声音。
顾炎顿了顿,咽下心里的不舒服,生硬地操起活泼语气缓解气氛:“我要傻了,这什么地方啊?”
他看着漫漫原野痛苦呐喊:“学长,要是搁以前理论课上,置身孤岛要干啥啊。”
两人对视半响,赵嘉虽然觉得这样分神没什么用,但还是无力地败下阵来,他嘴角微微抽搐:“寻找生存资源,武器,确保淡水和食物充足,寻找颜色鲜艳、引人注意的布料或染料,制造求救信号。”
顾炎叹了口气:“那现在能用到吗?”
看赵嘉不语,顾炎先帮他破尴尬:“没事没事,照本宣科和教条主义是我国教育系统的老毛病了,错在社会不在你,要知道纸上谈兵可是两千多年前就有的,你只是中国封建教育下的失败品和受害者,要怪其实也能怪我当时的‘考试革命’失败了,如果成功的话,学校的实战成绩就是百分之六十,到时候大家就会更注重实战成绩而非书面成绩,你也不会有手足无措的今天……”
赵嘉忍无可忍,掏出所有剩余的手榴|弹。
顾炎瞬间一个激灵:“!”
顾炎:“不至于吧?”
赵嘉半空中的手僵了一下,慢慢回过头,他反应过来顾炎的恐惧是真实的,不是为了缓和气氛而做秀的,眼睛定在后者身上,半晌,精英军校生的精英面具碎了一地,他诚恳问:“顾炎,你到底是怎么考上咱们学校的?”
顾炎:“……”
赵嘉随即温柔道:“我要掏了这些火药做信号弹求救的。你知道吗?信号弹就是一种天黑时放出后可以吸引……”
顾炎:“我知道什么是信号弹!”
赵嘉:“好好好,我知道你知道。”
这语气听起来温柔礼貌无比,可此刻的顾炎明白赵嘉的每个字都有一种“我知道你是傻i逼,但是我素质好我要照顾你”的感觉。
顾炎彻底尴尬了,只好没事拉拉别的话题:“我们可以不讨论信号弹了吗!哦对了你不要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别人援助你上,你这样掏了火药,这些手榴弹就彻底不能用了,万一到时候召唤不来同伴,也再没有手……”
话音戛然而止,两人显然都想到了之前姜烽气势汹汹扔出去的那个哑弹。
严炀彻的那句“失败乃成功之母”再次萦绕在他耳畔,顾炎了个寒颤,随即把自己所有的事手榴|弹都扔出来给赵嘉:“掏掏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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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洞内的严炀彻了个喷嚏。
邵钰递给他一件战备外套:“严哥,冷,别撑着,穿上吧。”
严炀彻一回头,邵钰蹲在层层包裹的弦思身边,一只手举着衣服:“弦哥不缺这一件。”
严炀彻正色:“裹回去!”
邵钰沉默了一下,然后又吭哧吭哧地裹在了卷饼弦思的身上。
严炀彻也走过去,蹲在他身边:“都裹了这么多层了,烧怎么还是不见退呢?”
邵钰将弦思翻了两个滚,从层层衣服中伸进去一只手,上下试探了一下:“严哥!脸在这呢!来摸!”
显然是对之前在车后座上,老流氓没有兽i性大发的举动表示了充分的肯定,并且赋予了严炀彻充分的信任,以至于可以把弦哥凑出去给摸了。
严炀彻:“……”
严炀彻:“我看人体温用得着摸吗!”
“哦……”邵钰委屈巴巴地转身走了。
王合文靠在洞口了个哈欠,眼神迷离:“严哥,天快黑了,今晚上我不守夜了,我困死了……”
金荀早已经靠在车垫上睡过去,被严炀彻嫌弃了技术不够的邵钰也蹲去了金荀旁边,占了点垫子,抱膝坐下:“我也不守了,困死我了。”
严炀彻盯了三人几秒,三人都是一水的装作没看见严炀彻:“……”
空气继续寂静着,严炀彻败下阵来,叹了口气:“睡睡睡!都欠你们的!今晚我守行了吧!”
如蒙大赦的三人一头倒下去,王合文满意长舒一口气:“太爽了——比在学校的那个大软床上还爽!”
夜幕即将降临,洞外天色深蓝,白色鹅毛雪花飘舞。冷气森森透过石头间隙吹进来,靠在火堆边上的严炀彻感到无比温暖,一时竟也眯起了眼睛。
火苗噼啪作响,洞内充斥上一股甜蜜的味道。
睡一会儿吧,反正都下雪了,外面的丧尸也跑不动了。
睡一会儿吧,那些石块和“大蟑螂”的铁皮堵在洞口可不是盖的,不会有事的。
空气的气味渐渐变得甜腻,洞内火苗高窜,木材劈啪作响。
忽然,层层毛毯、车垫、衣服、围巾等等围起来的卷饼弦思微微颤抖,一只手伸出来,一层一层撕掉了身上的枷锁。
弦思站起来,轻轻活动了一下手腕,从口袋掏出一瓶只剩瓶底的助睡剂,将玻璃瓶扔进火堆,火堆顿时劈啪作响。
男人看了眼温暖山洞里横七竖八躺尸的特种兵们,幽深的眼睛只剩下跳动的火苗,不知在想什么。
半晌,他走到严炀彻身边,从他口袋掏出那两个沾着腐尸烂肉的护腕,用消毒湿巾细细擦过,珍宝似的看了许久,重新带回自己的手上。
温暖甜美睡梦中的特种兵们忽然觉得洞口的风大了些,可随即火苗伴随着极其强劲的甜蜜味道充盈洞穴,让他们接着昏睡。
他想了什么呢?遗憾吗?洞里怎么没有他呢?
希望你们能回去,带着希望,回国去。
暴风雪还在继续,身子单薄、步履挺直的男星大步向前,他什么也没带,一深一浅地走在苍苍茫茫的雪地,任雪花飘舞在肩臂、和那张精致易碎的面庞。这张面庞曾经连一滴雨水都不会被溅上。而现在,漫天雪花和污浊的空气、血腥与硝烟……都留下了或深或浅的痕迹。暴风雪吹在他浅灰色的瞳孔,他那弧度好看的眼睑却动都没动一下,像是在专心干着另一件事,比如回忆什么——
“行了行了,不愿意就不了,顾哥是个好人,不干强人所难的事。决定呆下来了以后就乖乖听话,弦思同学以后就是我们b组的一员了,来来邵钰金荀,给我们的四同学来点热情的鼓掌——”
“他对你不好么?”
“不就不呗,顾哥还能掐死你怎么滴,行了行了赶紧睡吧。别扭什么啊都是大老爷们,少扭扭捏捏的。”
“我天,弦思同学你的行为已经严重侵害了我们b组四同学的人身安全了,下次再这样顾哥可是要惩罚你的,来来来,顾哥给你把药涂上……瞪什么瞪,知道现在医药资源多珍贵吗?下次在这么浪费顾哥可就要挠你了,诶等等,别急着收回去,顾哥给你个礼物——看看,亲自做的护腕!下次再掐坏了顾哥可不给你新的啊。”
弦思的脸上看不出表情,阴霾深深投在侧颊。
深蓝夜色中,只见一道挺拔背影渐行渐远。
然后就不见了,烟消云散了,再也没有了。
不远处冲天强光一闪,信号弹出,半边天际被照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