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微风掠过,茫茫大漠边境泛起一道淡粉色的霞光。
没人知道这是黎明还是黄昏,只见一处沙地上,两个男人相拥靠坐在一起。
“别怕,都过去了。”
三天后。
个把月前萨拉城是怎么把这批人迎进来的,现在这批队伍就是怎么走出去的,城内的人们看着这批绵延不绝的队伍,内心都不知道该摆出什么心态。
他们来的时候是来避难的,这么久以来,凡是进了萨拉城的人,基本都把这里当做了最后的归宿,当时他们作为“本地人”对这些人是充满了自傲的鄙视,那段时间他们还有人又开始那套“抢占我们生存资源”的高谈阔论,那时的“本地人们”还以为又多了层沾沾自喜的砝码……直到今天。
他们看到整装待发的队和部分自愿跟着他们的民众。
愿意从世外桃源、乌托邦一样地方离开,重新回到那个斗兽场似的厮杀中去过朝不保夕的生活,是很多人根本不会明白的事,只是这对越来越远的队伍对他们而言,好像给他们“本地人”这层光环之上泼上了一抔洗不掉的黄土,暮暮地散发着昏。
他们怎么敢呢?他们要去往何方?他们是怀着怎样的心呢?
延绵队伍开头处的夏子路回过头,朝身后的装甲车队伍看了一眼,转过来对着斯皮尔淡淡道:“我们这只队伍现在的目标就是和当初独自前往探路的第三只队伍集合,也就是押送会计那个兄弟,单止的队伍,他当初顾及我们队伍的平民太多,所以没有提过要我们去找他剩下的兄弟,但现在都安排好了。我们是中国军人,去找寻队友对我们来是分内的事,萨拉城确实很安逸,你没必要带着人跟过来的。”
斯皮尔摇头:“我已经了是自愿的,也有人们留在了萨拉城。”
“你不必害怕我们离开后他们会苛待你,我们有他们的把柄,我们也可以保持联系,就算我们离开,你们在萨拉城也可以过得很好。”
斯皮尔苦笑一声:“你忘了最开始我们为什么不能去萨拉城吗?”
最后一辆皮卡在沙地上摇摇欲坠,车内白发苍苍的老人心地拧开瓶盖,近乎享受地轻抿一口,又万分谨慎地盖上盖子,护在怀里,许多的老人紧紧依偎在一起。
夏子路沉默不语,他看着垂下眼帘的斯皮尔:“我了要保护他们,这不是终点,安逸永远不会是终点。他们安稳,你们颠沛流离,但颠沛流离起码可以保证,不会有一天,我们遇到的丧尸是我们身边的人,我们不会拿起武器面对你们……我们不是乌托邦的对手,没有底气相信他们,你也知道,弱者是没有选择权的。”
车内传来淡淡一声叹息,很久没有人言语,更新了全套装备的特种兵们坐在头的卡车里,闭上眼睛疲惫地休息。蒙童呆呆地坐在董叔身边,眼神神情里再也没有当初的天真纯洁,王合文抱着一台微型计算机叩叩叩地字,十几个人的卡车厢里,居然只有指尖敲击键盘的声音。
车队静静行驶,直到夜色将尽,严炀彻起身走到驾驶台,递进去一根烟:“连着开了快三十个时了,下来换我吧。”
姜烽回过头,用满是血丝的眼睛看了眼他,伸手接过烟,他太久没换姿势,抬胳膊的时候还能听见骨节咔咔作响,满是肌肉线条的手臂在半空僵了僵,严炀彻直接一把把他拉起来自己坐进去。
“啊!”车内几人没反应过这突然的颠簸是怎么回事,喊了出来。
刚眯下的夏子路揉着眼睛,跌跌撞撞地走过来:“怎么了?”
姜烽靠在一遍,带烟的手伸出窗外:“没事,跟他换了个位。”
夏子路点点头,看着他那副乖巧的样子,姜烽难得心情好了点,伸手摸上他的头发:“斯皮尔的人是怎么回事?来了多少?”
“好像是老人都跟来了,他们只相信斯皮尔。”
驾驶舱里严炀彻补充道:“孩子也来了一个,那个天天跟着桃的,那叫什么来着……”
“安德鲁安。”夏子路补充了一嘴,“那是个好孩子。”
姜烽点点头,掐了烟扔进废物娄:“他是a吗?看不太出来。”
严炀彻搭腔道:“那谁知道,后期这些人不管是变异还是存活的原理越来越混乱,一点没规律可言,要我最奇怪的就是明明是通过空气传播的,现在后头那辆陀螺开的那个一车的老太太还好好的。老子现在每天睁眼都要问一句‘这tm又又又是个什么情况啊’。”
车下的废物娄随着严炀彻的情绪一起转了个大弯,姜烽一直看着晃了一圈的废物娄,然后在它差一点倒地的那瞬间伸脚挡了挡,顺便跟严提了嘴:“好好开。”
而夏子路则是反应了半天什么叫“陀螺开的车”,大概是作者断更太久,他过几分钟才想起来邵钰那个木乃伊头型,暗暗笑出了声。
严炀彻笑道:“没经常回顾前文吧。”
夏子路笑了笑推搡过去,严炀彻又道:“最近顾炎和大娇花还好吗?”
提起弦思姜烽就生理性想皱眉头,夏子路笑着掐了把他脖子,还不忘应着严炀彻:“能有什么事?”
严炀彻目光沉了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自嘲般笑了笑:“好久没找个情儿了。”
姜烽蹙眉:“你那些歪风邪气少给我带到这里来。”
“知道知道。”严炀彻握着方向盘的手背紧了紧,“我哪敢给你添乱。”
夏子路摇了摇头,拿了个垫子坐在一边:“你为什么不停地换?”
“遇到合适的人难啊。”
“感情不都需要磨合改变配合吗?你要是为了某个特质去找人,那你找的就不是恋人,是个标签,要是一心想找好看的,那岂不是遇到更好看的就能放手了?恋人对你来只是可替换的、要对号入座的吗?”
严炀彻咬了支烟:“磨合太难了,大家舒服就处,不舒服就算了,我喜欢温柔乖巧的,我就只找温柔乖巧的,别人喜欢我这种浪子,就只跟我这种玩玩,大家互不用心,享受当下,都能开心,不是很好吗?”
“那你可能一辈子都没法有真正爱你的人。”
“一辈子?”严炀彻顿了顿,他将嘴里的烟直接扔了出去,看着灯光在漆黑夜空中铺洒出的白光,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然后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自嘲道:“咱们哪有资格谈一辈子?”
“活在当下啊。”他忽然侧过身狠狠拍了把夏子路,“让我生气了,得你。”
姜烽稳住步子沉下脸:“你发什么疯!能不能好好开车?”
严炀彻哈哈大笑,直到车后蒙童一瘸一拐地跑来:“不好了……”
夏子路拍了拍她:“没什么大事,严哥刚跟我开玩笑了,抖了一下。”
“不,不是……我们看到,”蒙童狠狠喘了几口气,“我们看到东边有火光。”
“火光?”
蒙童将手里满是汗液的夜视望远镜交出去,指尖微微颤抖,指着窗外一眼望不到底的夜色:“那,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