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王八犊子的媚药
斗场中,曲寒音看着腰间正闪烁淡淡光芒的传音符,剑眉微敛。
"怎么了?"沈云逍凑过去,"千面招架不住丁成宴?"
"应当不是。"
曲寒音还是知道千面的能耐的,丁成宴那几只傀儡于他而言根本不在话下,况且沂寒城中的修士灵力修为普遍较弱,想来千面是能应付的。
除非是其他门派的人……
思及此,曲寒音站了起来,"流照,你与傀儡留在此处,我与云逍过去看看。"
"啊?"流照不解∶"为什么我不能去呀?"
难道逍逍修了符道之后,便不再需要她了吗?
如此想着,流照白嫩的脸肉眼可见地耷拉了下来。
沈云逍一眼便看出了她的想法,揉她脑袋道∶"你莫不是忘了先前那个沙弥。"
"……对哦。"若是没人守在这儿,和尚找不见济玄法师来求助,岂不是要扑了个空。
流照马上又漾起笑容∶"快去吧!我乖乖在这里等你们!"
"好。"点了点头,沈云逍与曲寒音朝斗场下方的入口处走去。
那里原是有守卫的,沈云逍一靠近便能感知到隐约的灵力波动。
应当是千面设下的。
堪堪到筑基期的守卫倒还算尽职尽责,一见有人靠近,便按紧了手中武器欲要挡人。
可惜修为悬殊过大,在他们作出动作之前,几乎是眨眼的瞬间,便被定在了原地。
曲寒音颔了颔首,自己先进了密道,将沈云逍严严实实护在身后。
"唔唔!"方靠近密室,便听到一阵细碎的声音。
沈云逍步子一顿,不知道想到什么,眼中震惊与怒气交杂∶"千面莫不是……"
不知曲寒音当真是太相信千面,还是镇定使然,竟瞧不出一丝焦急。
只是也同身后人加快了步子,三两下便转到了密室门口。
"唔唔……唔唔!"
到了此处,这声音已经十分明朗了,能够听出其中的愤怒。
除此之外,竟还传来了一声近似叹息的"阿弥陀佛"。
沈云逍一怔,与曲寒音对视一眼,同时想起沙弥所的话来。
走进密室,果然看到了济玄。
济玄坐在地上坐,口中正喃喃念着佛经。
若不是手上佛珠转得过快,动作间带了几分焦躁,从他清心寡欲的脸上,怕要以为他当真是在虔心诵经。
端的是一派无欲无心的模样。
千面就不一样了,他双手被缚在身后,任凭用多大的力气都挣不开手腕上的佛珠,口中未堵东西,双唇却张不开,显然是被噤了声。
这还是沈云逍第一次见千面如此狼狈的模样——
因着灵力的剧烈波动,千面早已褪去漂亮精致的假面,显露出又高又瘦的身形来。
面容是带着书生气的温朗,只是发丝被汗胡乱地贴在脸上,实在有些可怜。
在察觉到有人靠近密室时,济玄便从入定的状态中抽离了出来,只是在感知到熟悉的灵压之后,便放松了警惕。
此时他将将化了体内的药劲,起身∶"流照仙君,前辈。"
现下的情形,饶是曲寒音也难免惊讶∶"济玄,这是……"
"晚辈方才在与千公子发生争执时不慎吸食了散药,不得已出此下策。"
济玄看了正被沈云逍扶起的千面一眼,施法解了佛珠。
"药?"
一向冷清自若的佛修忽然抿紧了唇,不语。
倒是千面一被解了闭口禅便破口大骂∶"还不是你这臭和尚!若不是你非要与我拉扯,丁成宴那王八犊子的媚药能泼在你身上吗?"
沈云逍一下子理清了状况,安抚了千面片刻,随即担忧济玄∶"济玄法师无碍吧?"
难怪方才进来时见济玄额角与下颌都淌下汗珠来。
好在丁成宴准备的药烈性不强,济玄又修有佛门清心经,对情欲本就是寡淡的,媚药很快就已被逼出体外。
他立掌对着沈云逍微微一鞠,"已无事了。"
千面本还欲什么,被曲寒音凉凉地瞥了一眼,只得讪讪闭上了嘴。
半晌,憋出一句∶"他怎么办?"
的是丁成宴。
曲寒音也不看被捆成粽子瘫在地上的丁成宴,声音淡淡∶"他招惹的是你,自然是你来决定。"
"我?"千面从鼻孔里哼笑几声,眼中的狠辣霎时暴露∶"若是交由我,定然是要割了他那绣花针玩意儿,然后绑在城门口晾他个三天三夜。"
千面着,看着丁成宴的眼神可谓是"磨刀霍霍向猪羊"。
沈云逍瞄了济玄一眼,见他阖上了眼,薄唇微动诵经。
不知是被千面这话污了耳朵不忍再听,还是在平复灵力。
千面还在慷慨激昂喋喋不休∶"我还要把他扔青楼里,然后……"
"不可。"曲寒音否决∶"他与童仲还有干系。"
至少现在还不能与童仲撕破。
千面无语∶"又让我决定,又这不行那不行,你直接发话得了。"
"也好。"曲寒音着,与沈云逍耳语几句,最终道∶"正好三日后是开城宴,不若我们今日便上门拜访。"
"现在?"千面撇嘴∶"你可想好了,若是今日能进城主府,恐怕就得在那儿住上三日了。"
"无碍。"曲寒音对着丁成宴点了点下巴,"先往城主府送一份礼罢。"
千面认命,用外袍遮了地上人的脸。
"你们先出去,我稍后过去。"
完,千面又幻作丁成宴的模样,见济玄还站在原地,火气一下子又上来了∶"秃驴,还不出去?难不成想替我抬人?"
他原本只是想激一下佛修,出奇意料的是,济玄眼瞳微微缩了缩,竟当真朝他走来。
一言不发将丁成宴抬到了肩上。
千面骂人的话顿时堵在了嗓子里,怔了一瞬,抬肘便要往他身上杵。
济玄也没躲,硬生生挨了那一下,鼻间发出一声微不可查的闷哼。
"你个呆和尚……"千面没想到这一出,心思有些乱∶"为何不躲?"
"贫僧该。"济玄忽然这么了一句,背起被罩了脸的丁成宴往外走,留下一句∶"……莫要再伤了肩。"
佛修声音不大,轻到千面觉得有些恍惚,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跟了上去。
路无话。
到了地方,济玄放下人就去找渡云寺其他佛修了。
"千面千面,你没事吧?"流照平日里虽惯与他斗嘴,却还是担心的。
"我能有什么事。"
"还想瞒我,你不如拿镜子瞧瞧自己的脸色?"
千面难得不与流照争了。
流照犹在好奇∶"是那个大师惹你生气啦?"
"废话。"千面顶着丁成宴的脸冷哼,倒也有几分凶神恶煞的味道。
"那秃驴定然是馋我身子馋我脸。呸!正经和尚会盯着人肩膀看?还冷着一张脸假正经……"
肩膀
着着,原本激愤的声音便弱了下来。
想到方才济玄那句话,心头忽颤——他肩上的伤,是幼时在一座寺庙中被人伤的。
除自己之外,只有一人知道。
彼时,他在那沙弥脑袋上画乌龟,仗着自己香客少爷的身份偷穿过他的僧袍,甚至同睡过一张禅房的床,
可那个人,早就随着他的家破人亡,随着寺庙的滔天火光死在了炎夏中。
济玄的话,只是巧合么?
"喂!千面,千面!"流照的声音在耳边炸起∶"你想什么呢?"
千面深吸口气抿了抿唇∶"没事。"
几人到城主府时,恰是傍晚。
门口由傀儡守卫,不知来人身份,上前拦住∶"客人可有请帖?"
"可否通报一声?"沈云逍道。
请帖自然是没有的。
"抱歉。"傀儡木着脸∶"若无请帖,一概不得入府。"
因着外城人的涌入,几乎每一处地域的修者都集聚于寒沂城。尽管童仲事先告知一概在三日后设开城宴,这几日来上门拜访的人仍旧不计其
数。
沈云逍无奈回头朝曲寒音求助,却见他面色淡然,启唇∶"至多半刻钟,童城主会派人过来。"
事实如他所料,丹药房中的童仲透过傀儡的眼看到了府门口的这一幕。
眯了眯眸子,对正在府内待命的黄金傀儡吩咐∶"去将人领到前厅。"
傀儡领命,行动速度极快,连曲寒音估量的半刻钟都不到。
几人到了前厅,等了许久,丁成宴还未出现。
"他义弟干了这事,怕不是做鬼心虚怕了吧?"千面不屑。
没人应声。他往旁边一看,见沈云逍与曲寒音袖下的手不知何时又勾在了一起。
白玉青葱似的手指时而被大些的手轻挑,时而又摩掌,复又交叠在一起。
千面看得牙酸,正欲同流照话,却见她从椅子上一下子跳下去∶"我去找无拘!"
傀儡—律不得带进厅中的。
流照风风火火奔了出去,东跑西蹿,不知在何处撞上了一袭玄衣。
一只手按在她脑袋上,"流照,跑这么急做什么?"
流照吃痛仰头,霎时被那人的眼神吓得滞住了呼吸。
童仲嘴角残留着血渍,像是刚刚茹毛饮血的野兽。他眸中荡着嗜杀寒意,语气却是温柔至极∶"孩子不该乱跑,会被坏人抓到………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