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靖靖忙碌地身影在厨房里来回忙碌着，买的排骨已经在锅里用开水煮一滚，放上几片姜去腥味，郭靖靖手里切着土豆丝，脸色很不好看。

    张清站在一旁偷偷看着儿子的脸色，缩着脖子，脸上露出谄媚的笑，对郭靖靖道：“阿靖？有什么爸爸能帮忙的吗？”

    这么近的距离，也不存在听不见，可郭靖靖这次却没理张清，低着头认真切着菜，脸色冷硬。

    “阿靖？”张清又叫了一声，郭靖靖还是不理他，张清撅了撅嘴，“阿靖，你别生气，我的手其实没有那么严重，都怪医生大惊怪的，你看，都包成粽子了！”

    张清举起被包扎的手，在郭靖靖面前晃了一下，他原本也就是想做做样子，哪知道郭靖靖还真停了手上的刀去看，张清“咻”一下把手缩了回来，嘿嘿笑了笑：“真没事，过几天就好了。”

    郭靖靖抿了抿唇，拿起刀继续闷不吭声的切菜。

    “阿靖……”张清是彻底没招了。

    郭靖靖放学回来，一看他这手，当场就黑了脸，什么只是割破了一点，郭靖靖还以为一个创可贴就能解决的事，没想到竟然这么严重，郭靖靖心里气的慌，不光是气张清不告诉他，也是气他自己，竟然这么粗心大意。

    张清无奈站在旁边，陪着儿子一起留在厨房，即便他现在什么忙都帮不上。

    堂屋里，送张清回来的郭子章还没走呢，郭子章掐着点送张清回来，他自己还没来得及走人呢，果然，贺梵行开着车送郭靖靖回来了，既然碰上了，凭贺梵行跟郭子章的关系，也没道理不吃饭就走人了。

    郭子章这点把戏贺梵行自然了然于心，郭子章也不是只占便宜不给回报的人，这会儿不用贺梵行问，他就原原本本把他为什么会跟张清在一块的事情告诉了贺梵行。

    “我只知道，张叔当时应该受了很大的刺激，身上的衣服也有些凌乱，他不让我告诉你这件事，应该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一会儿你跟靖靖一声，让他别逼太紧，张叔站在校门口，整个人精神都有些恍惚。”

    贺梵行低头看着地面，那里已经没有碎玻璃渣了，照郭子章的法，张清当时的精神状态，不可能还有心思收拾屋子，如果是王江民给收拾的，那也就是，张清抛下王江民就跑了，是什么让张清跑的如此匆忙慌乱，贺梵行想猜到并不难，毕竟……王江民对张清的态度已经够明显了。

    贺梵行眼神暗了暗，如果王江民真的做出那样的事情，那么他和张清之间，这辈子就真的没可能了；张清外表看似柔弱，不过这段时间的相处，贺梵行知道，张清骨子里带着一份文人的风骨，典型的吃软不吃硬，难为他忍了这么多年，最终还是功亏一篑。

    “对了，今天郭子华给我了电话。”

    郭子章拿着茶杯的手一顿，抬头，一双眼睛如狼似虎。

    贺梵行倒是错开他的手，不疾不徐喝了一口茶水，郭靖靖给倒的，喝着味道都有些不同。

    “她想见阿靖。”

    贺梵行完，就见郭子章握着被子的手紧了紧。

    “不过阿靖没有同意。”

    郭子章张了张嘴，话还没出口，贺梵行举起手，挡在二人之间。

    “子章，你知道我的底线。”

    郭子章心中酸涩，低着头，轻点了点：“我知道，你绝不会逼郭靖靖做他不喜欢做的事情”贺梵行双手抱臂，无言点了点头，不过他态度是摆在那儿了，郭子章能跟他成了这么多年的朋友，因为他们尊重彼此，夫妻之间尚且也有对方不能逾越的底线，朋友亦然。

    贺梵行笑了笑，伸手拍了拍郭子章的肩，郭子章隔了会儿，抬头道：“你放心，郭靖靖的事情，我不会告诉子华！”

    “谢谢，抱歉。”

    郭子章扯了扯嘴角，嗤笑一声，他根本不想接受这份道歉好吗？！

    *

    吃过晚饭，郭子章就先回去了，郭靖靖还是没有跟张清话，不过吃饭的时候，糖醋排骨摆在了张清的左手边，张清伤的是右手，晚上吃饭都是用的左手拿勺子。

    “阿靖，”张清看着蹲在自己面前帮自己洗脚的郭靖靖，伸手摸了摸郭靖靖的脑袋，“阿靖，你别生气了。”

    郭靖靖抿了抿唇，还是不话，就这么仔仔细细帮着张清洗了脚，擦拭干净，端起洗脚水就走了，留下张清一个人坐在那儿，吸了吸鼻涕，可怜巴巴的。

    贺梵行站在水池边刷牙洗脸，见郭靖靖出来倒水，放好毛巾拉住他手臂。

    “怎么了？还跟张叔冷战吗？”

    郭靖靖抬头看着贺梵行，抿了抿唇：“我爸不老实，他不肯告诉我那伤是怎么来的。”“那你有没有想过，也许并不是你爸不愿意，而是他不想呢？”贺梵行瞥了眼躲在门内偷听的人，影子都被光照在地上，一清二楚。

    “他为什么不想？我是他最亲的人。”郭靖靖倔强的梗着脖子。

    “正因为他是你最亲的人，所以他才无法告诉你，因为他不想让你难过，阿靖，这一点，所有人都一样，就像你，你也有不想让你爸知道的事情，不是吗？”

    郭靖靖这次没话了，贺梵行得对，他也有过不想让张清知道的事情，只是这时摊到他身上的时候，他就给忘记了。

    贺梵行伸手揉了揉郭靖靖的脑袋，：“给你爸一点时间，你是他最亲的人，如果有一天他真的觉得累了，想出来的时候，到那时，你只要紧紧抱着他，让他觉得自己并不是一个人就可以了。”

    郭靖靖半晌才点了点头：“我知道，我一定会保护好他。”

    贺梵行留宿已经是家常便饭，郭靖靖的衣柜里甚至不知什么时候还有了他的几件衣衫，不多，但是够醒目，尺码不同，质感不同，款式更是天壤悬隔，不过看起来却出奇的适合，透着一股淡淡的温馨感。

    贺梵行这会儿正在换衣服，郭靖靖装了一个热水袋塞进被子里，床上的电热毯在他被证实怀孕之后，已经被张清撤掉了，也不知道他在哪儿听来的，是电热毯对孕妇不好，郭靖靖这个孕夫自然也不例外。

    咚咚！

    房门被人敲响，张清探入一个脑袋，看着郭靖靖心翼翼道：“阿靖，你今晚能不能陪我睡？我一个人有点害怕。”

    完之后，张清又觉得似乎有点不好意思，他挠了挠脸，连忙补充道：“其实也没什么，我还是一个人睡吧，晚安。”

    张清完，收回脑袋，关上门就走了。

    郭靖靖站在床边没动，贺梵行走过来，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去吧。”

    郭靖靖看着贺梵行，贺梵行朝着他露出鼓励的笑，郭靖靖抿了抿唇，点了点头跟贺梵行：“那你早点睡。”

    “知道了！”

    郭靖靖抱起自己的外套，拉开门出了自己的房间。

    张清正坐在床上发呆，电视上放着泡沫剧，张清平时最爱看这些，今天却一个字都看不进去了。

    房间里的灯火通明，张清抬头看了看，因为灯太亮了，看了一会儿眼睛都出现斑影了，张清闭了闭眼，伸手揉了揉脸，叹了口气：“看来今晚要开着灯睡了，明天一早起来就要关掉，被阿靖看到肯定要我浪费电了……”

    关上电视，被子一路盖到下巴，张清却睡不着，眼睛时不时往周围扫一扫，闭上又睁开，扫一眼再闭上，再睁开。

    房门被人推开的时候，张清掀开被子猛地就坐了起来。

    郭靖靖进门的那一刹，就看见张清脸色很难看，似乎受了惊吓一般，可等他关上门想再仔细看的时候，张清已经恢复了正常，不，应该脸上都是希望和欣喜。

    “阿靖……”

    张清叫了一声，见郭靖靖手里连衣服都抱过来了，连忙讨好地掀开被子。

    “快进来，别冻着了！”

    郭靖靖抿唇，把衣服抱着放在床头柜上，脱掉毛衣，这才上了床。

    “你脚冷不冷？爸爸给你捂着。”

    张清还像时候一样，让郭靖靖把他的脚放到自己腿间，郭靖靖伸手阻止了他的举动。

    “不用了，”见张清脸上都是失落，郭靖靖又补了一句，“我不冷。”

    张清还是不放心的摸了摸，确实，郭靖靖的身上暖烘烘的，手脚都很热，摸到郭靖靖肚子的时候，张清明显一愣，平日郭靖靖穿的衣服多，他自己也表现的跟平时没区别，不刻意去想，张清都快忘了郭靖靖已经怀孕快五个月了。

    “已经能摸出来了呢，有点鼓鼓的。”张清感叹着，眯起的眼睛里泛着光。“阿靖，你能感觉到他的存在吗？他会动吗？”

    郭靖靖还是有些不太习惯，张清摸他，他就这么躺着，浑身都僵硬了，却没有阻止张清的行为，张清问他，他想了想，还是了一句：“我不确定。”

    郭靖靖能跟自己话，张清心里开心不已，不想让郭靖靖冻着，他有些依依不舍地收回手，盖上被子，身子紧紧挨着郭靖靖躺下。

    张清含笑问道：“怎么不确定了？”

    “我不确定是肚子饿了叫，还是他在动，有时候明明刚刚才吃饱，也会有肠胃蠕动的感觉。”郭靖靖一脸困惑。

    “那是他在跟你招呼哦。”张清轻声道，“以后等他大了，力气也会越来越大，到时候你的感觉就会更明显了，现在他还太了。”

    郭靖靖想问张清，为什么这些，爸你都知道，但是贺梵行的对，张清无法出口的理由，他身为最亲的人，又怎么能去逼他？

    “爸，以后你受伤，要第一时间告诉我，我不想让你一个人就这样去医院。”

    张清点了点头，想到郭靖靖看不见，哽咽着：“好，其实……爸爸也不是一个人，郭子章那孩子一直陪着我呢。”

    “我想一直陪着你，我会一直陪着你。”

    郭靖靖的两句话，彻底让张清泪奔，他抱着儿子的手臂，哽咽的哭泣起来。

    “阿靖……”

    郭靖靖瞪大眼睛，眼圈都红了，也不知道是瞪眼的缘故，还是因为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