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再次伤心
厨房里,张氏顾着锅里又顾着添柴,忙得不可开交,听见身后有人进来,以为是张富贵,就:“让你出去看一眼,你倒好,还不进来了,快给我拆包盐,盐没了。”
郭靖靖在橱柜上钉的挂钩上找着了未拆的盐包,撕开袋子把盐灌进了泥坛子里,盐粒发出沙沙的声响。
张氏回头拿瓷勺舀盐,发现倒盐的手年轻又细长,抬头一看,眼里染上慈祥地笑意。
“来了?怎么也不在外头坐着,跑进来做什么,都是油烟。”
郭靖靖笑了笑,没话。
张氏见他身上还穿着张富贵的大褂子,嘴里嘬道:“这老头,就知道躲懒,我喊你们来是让你们来吃饭的,可不是来帮他干活的。”
“爷爷也在忙着招呼呢。”
“你别替他话,他能招呼什么啊?”张氏翻炒着锅里的羊肉,“阿靖,吃微辣的还是麻辣?”
郭靖靖想了想,贺梵行好像过他不能吃太辣的,就回了一句:“微辣吧。”
“行。”张氏将切好的红尖椒,指尖捻起几个丢进锅里。
郭靖靖洗完了手里的蘑菇,帮着把灶上水吊子里翻滚的开水装上,水吊子这东西现在以后很少有了,估计也没个正经学名,各个地方叫法都不同,苏浙那边貌似叫汤罐,把它镶再铁锅边上,蓄上水,烧菜的时候还能顺便烧些开水,省时又省柴。
做完了这些又钻去锅底,锅洞里的柴火快烧完了,郭靖靖赶紧添了些新柴进去。
“火别太旺,现在得火慢慢炖,炖烂了才好咬。”熟能生巧,张氏不用去锅底看就能知道现在的火候有点旺。
“知道了,奶奶。”
郭靖靖把塞进去的两根柴抽了一根出来,插进脚边的洞里,这个洞里都是上边燃着柴火的锅洞里漏下来的灰烬,即使柴上带着火,扎进死灰里,过不了多久也会自己灭了。
“阿靖,你爸这几天忙什么呢?也没见过来。”张于河没回来之前,张清见天往这边跑,张于河一回来,这两天张清就没影了,张氏心里惦记着,怕张清乱想,就想先从郭靖靖这探探□。
郭靖靖也不傻,知道老人心里想什么,自然不会把张清跟张于河争执的事情出来,想了想,就:“我爸不心在家把手给弄伤了,不想您看见了担心,就没过来了!”
“手怎么伤了?严重吗?”张氏显然没想到这个,问着郭靖靖语气里带着关心。
“嗯,不轻,不过也不严重,就是冬天,伤口好的慢。”张氏可不像张富贵那么粗心,郭靖靖也没想隐瞒,但也不想让老人担心,就这么回了。
张氏听了,还是不太放心,围兜上擦了擦手,就:“不行,我得去看一眼,不然我不放心,靖靖,锅里就这样你不用理,看着柴火就行,我去看一眼你爸的手。”
着,迈开脚步匆匆就进了堂屋。
“妈。”
张清一见张氏出来,本能地就想把手往身后藏,显然他也知道,他妈可没他爸好忽悠。
“藏什么,让我看看。”
张氏虎着脸,拉过张清的手看了看,眉心都爪起来了。
“怎么搞得?怎么伤成这样了?难怪电话你不愿意来,敢情是想瞒着我是吧?”
“没那回事,妈,我没事,就是不心一手按玻璃渣上了,”张清讨好地朝张氏笑了笑。“已经快好了,妈,你别担心。”
张氏翻来覆去看了看,:“最近别吃酱油,到时候流黑疤难看,知道不?”
“知道。”张清老老实实应着,这世上,一个他妈,一个他儿子,这俩人什么话,他都只有乖乖听话的份儿。
张氏见他这态度,脸色才好了点,叮嘱他别碰水,别拿东西,这才转头跟贺梵行了声招呼。
“奶奶,不好意思,扰了!”
“这有什么扰不扰的,看你的什么话。”
张氏善意地笑了笑,转头看向张富贵,脸色就没那么好了,道:“就知道干坐着,还不给于河他们电话,一会儿就开饭了。”
“我这不刚准备呢。”张富贵边边把手机掏出来,给张氏看。
张氏懒得理他,转身回了厨房继续干活。
张富贵给张于河电话,那边就快了,可等张氏把菜都烧好了,端上了桌,张于河夫妇俩这才姗姗来迟,进了门。
“妈,爸,抱歉,来晚了。”张于河进门就给二老道歉,山田枝子也跟着他后面朝张氏她们俯了俯身。
走到张氏面前,张于河双手虚搭在张氏肩上,一派母子亲密的模样,做商人的直觉都非常敏锐,一进门,张于河就注意到贺梵行了,心中讶异这样的人怎么会出现在自己母亲家,面上不动声色地问道:“妈,这位先生是?”
“哦,这是靖靖的朋友,姓贺,叫贺梵行,这不前段时间我受伤的事,还是贺帮忙找的医院,贺有心,今天还特意买了东西过来看望我。”
张富贵帮着作了解释,不得不,贺梵行找了个非常完美的理由,解释了自己为什么会在这。
“怎么还买东西了?”张氏还不知道这事呢,“富贵,你怎么好意思收啊。”
张富贵委屈道:“我也不要啊,可贺直接就给撂下了,你孩子的一点心意,我总不能再给拿出去吧?”
贺梵行也帮着解释:“奶奶,都是自家的东西,不花几个钱,况且我也是想让爷爷顺便帮我推广推广,其实是我不好意思才是。”
“再怎么不花钱,成本也是要的啊,下次可不能再这么客套了。”
东西都进门了,就像张富贵的,总不能再给塞回去吧?这样贺梵行也没面子,张氏只能勉为其难的收下了。
张于河不动声色地将贺梵行上下量了一番,眼神越来越沉,视线转向郭靖靖的时候,眉头蹙了蹙,似乎带着些许疑惑。
忽然感觉有双视线直勾勾盯着自己,张于河立刻迎了上去,贺梵行礼仪得体地朝他颔首,张于河回了礼,之后收回目光,没再去量任何人了。
一屋子人围着八仙桌坐下,张富贵发现竟然少了张旗,转头问张于河:“旗旗那孩子呢?怎么没过来?你妈不是,让你们一道来吗?”
张于河犹豫了一下,山田枝子已经开了口。
“公公,旗儿身体不舒服,来不了,对不起。”
“怎么?哪儿不舒服啊?去医院看了没?”张富贵一听张旗病了,也是一脸的紧张。
“看过了,我跟于河刚从医院回来,”山田枝子着,抬头看了张清一眼,“我们本来是要带旗儿过去,给张清先生道歉的。”
“什么先生不先生,阿清比于河大,你叫三哥就是了。”山田枝子话没话就被张氏断了,山田枝子有些为难地看了张于河一眼。
“枝子,听妈的。”
张于河抿着唇神情严肃,嘴上那么,可人从进屋开始就没正眼看过张清一眼。
“是,”山田枝子点头应下,继续道,“本来是要带着旗儿去给三……哥道歉,旗儿那边于河也狠狠教育了一番,可半夜他突然高烧不退,我们立刻就把他送去了医院,医生并没有大碍,公公婆婆,你们不要担心,再观察两日就能出院了。”
“什么?还得住院?住院都不严重怎么才严重啊?”张于河一听住院,脸色都变了。
张于河便:“爸,确实不是大事,只是发烧而已,医生要做个抽血检查,我让他索性多住一晚观察观察,况且医院里随时有专业人士照顾,也好过我和枝子什么都不懂。”
“旗儿这次病的突然,我也没能及时通知公公跟婆婆,希望你们不要生儿媳的气。”山田枝子的道歉一轮接着一轮,“不过有件事,我想跟三哥商量一下,今天的事,我知道三哥心里不舒服,不过我跟于河,我们并没有别的意思,作为父母,相信自己的孩子也是人之常情,三哥也是做父亲的人,应该能够理解我们,对吗?”
“什么事啊?”张氏蹙着眉看了看他们双方,“不是于河去道歉吗?难不成你们吵架了?”
山田枝子刚要开口,张清抢在她前头道:“没有呢,妈,我怎么会和弟妹他们吵架呢?只是我当时有些生气,于河来道歉,我语气不太好,让弟妹误会了,我下次不会了,旗旗是辈,我当长辈的,不应该跟他计较才是。”
山田枝子张嘴:“并不是这样的,婆婆,我……”
“弟妹,是我不好,我做哥哥的不该这么肚鸡肠,都是一家人,我敬你一杯,你就当哥哥没见过世面,别生气了!”
张清举起酒杯,没等山田枝子再开口,就把杯子里的酒给喝了。
张氏瞪他:“受伤了还敢喝酒,不许喝了,跟着靖靖喝果汁去,枝子,既然你三哥已经道歉了,这事也别再提了,一家人,别伤了和气。”
山田枝子桌下的手,指甲都刺进了手心,她颔首,牙齿咬了晈下唇,低声应了一句:“是,我知道了,婆婆。”
张于河看着张清,眼睛藏着一抹怒色,山田枝子还没开口就落了完败的下场,张清这不管不顾首先认错的态度,乱了山田枝子所有的计划,虽然张于河开始并不赞同山田枝子的这项决定,他也不希望当着张氏的面跟张清闹不愉快,但张清今日的话实在过分,张于河才临时决定旁观,由着山田枝子作为,却不想……还没开始,就落了个惨败。
张于河忍住心头火,抿了抿唇,开口道:“既然三哥也自己是长辈,不跟晚辈计较,那我今日就替旗儿跟三哥道了这歉,子不教父之过,这件事本就是我的过失,旗儿如今精神状况不是很好,生了病,还闹着不敢去医院,他年纪还,不如靖靖经得住事,还希望三哥能看在我的面子上,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可否?”
“不行!”张氏直接就把张于河给否了,“就因为是长辈,旗旗更应该道这个歉,这是教养问题。”
张于河晈了晈牙,看着张氏道:“妈,您的意思我自然明白,只是旗儿现在……”
张于河到关键上,就停了,张富贵是个急性子,连忙问:“旗旗怎么了?快。”
张于河看了郭靖靖一眼,道:“旗儿……1te见到靖靖,是见他被人,靖靖非但没有帮忙,还让那人往死里他,妈,这件事我原本并不想出来,旗儿做错了事,理应得到些教训,现在既然起来了,我希望靖靖对这件事,能给我一个解释。”
郭靖靖抿了抿唇,一字一句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他拿了别人的钱没有能力还,自然要自己承担后果。”
“旗儿从衣食不曾短缺,怎么可能会去向别人借钱?”山田枝子不相信,看着郭靖靖眼里含着泪,带着无声的控诉。
“张旗确实在那家酒吧工,你们如果不相信,可以亲自去查。”郭靖靖丝毫不退让,着转头看向贺梵行,“你还记得地址吗?我不认识路。”
贺梵行点了点头。
郭靖靖转头跟张于河:“如果您查出是我撒了谎,我愿意给张旗道歉,赔偿他一切的损失,他如果想回来,我不会还手。”
话都到这份上,张于河见郭靖靖底气这么足,而且,照情况看来,贺梵行也对这件事也知道的一清二楚,所以,即便觉得张清父子俩城府深,心机重,有可能故意策划这些,可贺梵行那样的人,哪里像是随便就能被“收买”的,难道真的是自己的儿子撒了谎?
山田枝子可没那么多考虑,她是全然相信张旗的,当即抹着眼泪就:“这里是你们的国家,自然你们怎么怎么算了,即便你们旗儿杀了人,我们又……”
“枝子!胡些什么!”张于河厉声厉色地训斥了山田枝子,山田枝子也吓了一跳,慌乱的抬头,见张于河脸都黑了,她连忙看向张氏。
“婆婆,我……我并没有别的意思。”
“这饭还吃不吃了?”张氏没等她完,就给断了,冷声冷气了一句,转头冲贺梵行,“不好意思,贺,你吃你的,别管他们。”
贺梵行颔首笑了笑,张氏一张脸黑的吓人,不过这之后倒是没人敢再什么了,这餐饭吃的出奇的安静,吃完之后,张于河带着山田枝子匆匆就走了,张氏也是一脸的心力交瘁、神色疲惫。
没能阻止山田枝子出那番话,伤了张氏的心,张清的心理是既难受,又自责,也没在什么,郭靖靖帮着把碗洗了之后,跟着贺梵行的车也回去了。
晚上,张氏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隐约里,张富贵好像听到张氏:“富贵,你是我这么做,又有什么意思?自己十月怀胎辛苦生下的孩子,到头来还不如……”
还不如什么,张富贵没听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