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门外的那一道威严声音的响起，所有人的目光倏然转向声音的来源，待看清是何人后，立刻跪倒了一片，恭敬的行礼，“参加天尊。”

    天尊微微点头，免了他们的礼，大步迈进了九阙殿，目光在雪衣和大长老扫过，淡淡问道，“仙界之内怎会有妖在此？还有方才谁剩下一天时间了？”

    黎轩心绪复杂一时也不知道该从何处起，天尊为度万年大关闭关已久，恐怕对所发生的事皆不了解，想了想回道，“禀天尊，这两人上天是为了见流清一面，而先前所剩下一天时间的也是……流清。”黎轩的话语中不无伤感之意，即使是现在他也不愿相信流清只有一天的时间。

    “哦？”天尊的眼中露出惊容，他心中虽对流清不喜欢，但自知流清的本事如何，这世上谁想要伤到他，绝非易事，而景澈又对流清深有情愫，以景澈的脾气可不会放任流清不管，开口问道，“景澈去哪了？还有溟胤呢？”

    “二殿下去凡间了，大殿下……”黎轩欲言又止，那溟胤因为伤过流清早被景澈关进了天牢，日日以莲花钉刑罚。

    天尊也不是傻子，一见黎轩为难的神色便知此事不简单，“吧，是不是溟胤又闯什么祸了？”黎轩叹了一口气，再度跪了下来，“陛下闭关已久对天庭情况尚不了解，让下官从头禀明陛下。”

    待天尊点头后，黎轩开始从妖帝重现起，并没有忌讳雪衣他们在场。

    饶是天尊的心智在黎轩的诉中也是几度变化，心中也是忍不住的叹息，天界大祸终又是流清和景澈解除了，不得不承认流清那孩子是大义之人，不论是前世的云寒还是这一世的流清都于天庭有大恩。

    “羲仪仙子……不在了？”听到黎轩到羲仪仙子去世的消失，天尊的脸色勐然变得难看下来，极为勐烈的劲气从他体内爆发出来，震的宫殿内的桌椅顷刻化为了齑粉。

    “是……”黎轩脸上同是悲恸之色，继续道，“与妖帝战争结束后，大殿下恐二殿下威胁到他的地位，以羲仪仙子为质要二殿下交出兵权，却又在二殿下交兵之时用斩魂刀杀了羲仪仙子。”

    “孽障！这个孽障！他现在在何处？”天尊面色铁青，恨不得一掌噼死自己这个不成器的长子。

    “大殿下已被二殿下下狱，天尊息怒，事后查明此事乃是另有人指使。”

    “是谁？”天尊强行压住怒火，耐着性子听黎轩下去，不想自己闭关，天庭中竟发生这样翻天覆地的变化。

    “是妖王，听闻亦是流清之母……”

    “是她？”天尊身子一僵，脑中出现一张模煳妖异的绝美容颜，原本的怒火忽然凝固住了。

    “继妖帝殁后，妖王接下剩余的妖兵一度占领了天庭，后来二殿下和流清带领天兵反败为胜，当日他们几人在此殿中相聚，无人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那日过后，妖王也死了，大殿下被二殿下下狱，执掌天庭，天界重新恢复平静。”

    ……殿中的诉声，半日不绝，天尊越来越沉默，等黎轩将所有的事全部完后，看向天尊只觉得他冷的像一座冰雕，猜不出他的半分想法。

    “你们先下去吧……”良久的沉默后，天尊神色颓然的吩咐了一句。

    “是。”黎轩带领着一干人等缓缓向后退去，一直没有话的雪衣忽然出声道，“你既为天尊，法力无边，可有方法救我哥哥？”

    天尊目光冰寒的看向他，淡淡道，“你想救他？他现在的伤势不是也因为你吗？”

    雪衣冷着一张脸，目光也毫不畏惧的与他对视，“这是我的事，我只想知道现在的你有没有办法能救他。”

    天尊看了他一会，声音忽然凝重起来，“若有，你却要因此付出极大的代价，你可愿意？”

    雪衣郑重的点了点头，漆黑的瞳孔先是极为复杂的情绪，慢慢的映出一抹坚定。天尊意味深长的叹道，“黎轩，你下凡尽快去将神赦请上天。”还未等黎轩话，他又开口，“算了，还是我下凡跑一趟吧……”身影一闪已是消失在大殿之中。

    天尊走后，黎轩先是愕然继而脸上浮现喜悦，天尊这意思是流清有就救了吗？可是依流清身体的伤势而且魂魄不全，按神仙也无回天之力啊……

    不管怎样只要有希望就好，听天尊的意思，似乎这事还跟雪衣有关，黎轩转向雪衣，雪衣也正好看向他，不等他问便，“这次上天出来见见哥哥，还希望你能带我去拿回墨曜的本体。”

    黎轩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墨曜的本体现在对天庭并没有任何的危害，给雪衣也没什么，他是怕雪衣看见了后，会情绪失控，不过也许日后因为流清的事会有求于他，黎轩自然不会拒绝他。

    只是没想到的雪衣看见了墨曜的本体并没有太大的失态，只是失落的将散落在桌子成为一块块的黑石心的拾起来放在怀中，他没有哭，甚至神色表现的很平静，但是黎轩知道雪衣心中的感觉绝不会这么平淡，不管他以前为人如何，他对墨曜的感情之深恐怕不下于景澈对流清，若非如此，几人的也并不会这般收尾，黎轩叹息了一声，转身欲离开将空间留给雪衣，走到门前，耳边传来雪衣平静的声音，“我知道你帮我是因为哥哥，若能救哥哥，要我付出什么代价我都愿意，这是我欠他的。”黎轩怔了怔，他能听出雪衣声音中的寂冷，如一潭寒波再无生气，眼中只有雪衣背对着他单薄的背影，看不见表情，黎轩心中突生出几分不忍，不在停留，将门帮雪衣掩上退了出去。

    屋外，阳光明媚，照在身上生出一股暖意，黎轩忽然想到了流清，在流清决定为景澈献心的那一晚，他也是这样平静，他忽然明白了真正的悲伤不是痛苦流泪，而是麻木到没有感觉，能够以最平静的姿态承担下来，情之一字如毒，沾之必毁，哪怕是再淡漠高贵的人也逃脱不了，这四人的爱恨情仇，如今已经没有人有责怪的立场。

    此时凡间。

    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所有的喧嚣忽然安静了下来，而安静的源头只因那忽然出现的两个清俊公子，皆是看似二十来岁的样子，一个桃衣邪魅威严，一个白衣清冷尊贵，两人仿佛从画卷中走出来的仙人一般，让周围的一切都失了声。

    片刻过后，街道再度沸腾，不过话题转到这两个少年身上了。

    “莫不是京城的王公贵族来这选亲吧？”

    “搞不好是呢，这两个公子摸样可真俊俏，若是能看上我家闺女就好了……”

    他们的对话自然也传到景澈两人的耳中，两人走在街道上，心中都有所感概，凡间的热闹一如从前啊……耳中不少贩的叫卖声，沧州的繁荣可见一斑。

    景澈手中折扇轻展，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取回的扇子，边走边摇，一副纨绔子弟的风流样子拉着流清在闹市中招摇过市，凡是流清目光在哪有所停留，他必定将流清目光停留之处的东西给买下来，不管是什么有多贵一概收入囊中，不多一会怀中就多出了各式各样的玩意。

    “拿这么多东西你不累吗？”流清斜睨他一眼淡淡道。

    “不累！”景澈咧嘴一笑，“看看还有什么喜欢的，我一并买了！”

    流清还未开口，便听见景澈忽然大叫一声，“烟花还没买呢！”吓的几个大着胆子想要搭讪的貌美姑娘一起惊叫了一声转身就跑，也不知谁踩到了谁的裙角，一起跌倒在地上，虽然摸样有几分狼狈，但是春光泄露，一副活色生香的场景，不少人看的眼睛都直了！

    流清忍不住抚额，“你就不能低调点吗？”

    “低调低调！”景澈连忙赔笑，目光在街上转悠，最后停留在大娘身上。他的目光在哪停留，整条街上人的目光也跟着他转。

    景澈对他邪魅一笑，那大娘顿时心如鹿撞，感觉自己仿佛回到黄花闺女的时代，找到了年轻的感觉，结结巴巴的问，“公、公子想要点什么？”

    景澈含笑道，“大娘这不是买烟花的地方吗？出来烟花我还能买什么呢？”

    大娘被他一趣，有些尴尬了起来，景澈自然不会让她尴尬下去，随手在摊铺上拿了一大把问道，“这些多少钱？”

    “三十文。”

    景澈取出三十文放在摊铺上，大娘见景澈和流清两人虽然看起来尊贵感觉却十分亲和，呵呵笑问，“现在可过了放烟花的时节呢，莫非公子有喜庆的事？”

    “是啊！”景澈勾唇，看了流清一眼，笑意更深，“今日，我和他可是要办喜事的呢！”

    “喜事？”卖烟花的大娘也是笑，指了指不远处的地方，“那里新开了一家蜜饯店，公子既然要办喜事可以去买些红枣莲子。”

    “红枣莲子？”景澈一愣，他倒是没想到要买，“是啊，既然要办喜事自然少不这些东西，这些可是少不了的，代表着早生贵子（枣生桂子），也不知道是哪两个姑娘有如此的福气，能嫁给你们两个！”

    景澈也没解释，事实上他已经了是他和流清的喜事，只是被理解错了，摇了摇头，“有福气的人可是我，早生贵子？我可不需要！”

    “公子这是没算要孩子，哎呀，这古人有训，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公子怎么能不要孩子呢！”大娘惊讶道。（画外音：浪费这么好的基因是可耻的，景同学。）

    景澈碰了碰流清，嬉笑道，“你要孩子吗？”

    流清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景澈故作苦恼的对大娘道，“你看啊，大娘他不愿意要孩子，我也没办法啊！”

    再迟钝的人也明白了景澈是什么意思，大娘瞪大了眼睛，一直关注着他们的整条街的人也因为景澈的话瞪大了眼睛！

    景澈也没在意，自顾自的道，“还得买酒，这红枣莲子不要，酒可不能少！”

    抛下因为自己的话而目瞪口呆的众人，景澈和流清缓缓消失在他们的视线里，直到他们走远，人群中才有人率先回过神来大叫，“我认识他们！以前在沧州出现过，但那是几十年前的事了！他们的相貌竟然一分未变！”

    “沧州素有神仙传，莫不是……”想到某种可能，众人心下凛然，纷纷顿悟，这世上若真有神仙，也只有他们那样的人能般配的上，也难怪喜欢的人都跟凡人不一样，“其实那两位公子在一起也不错，不然哪家的姑娘能配的上呢！”

    他们的想法，景澈自然是是听不到了。

    沧州买不到轮回酒，如今时间紧迫，景澈也不想专门回到南州去买，便用定位术寻了一家不错的酒肆。

    那酒肆地方不大，酒香却传的十分远，价格也出奇的贵，所以店内除了老板并没有人，在流清无语的目光中，景澈一掷千金的买了两坛。

    “东西买完了？”走出了酒肆，流清似笑非笑的问。

    景澈状似认真的思考了下，神色温柔，“差不多了，现在就差去桃花谷了，如今这凡间也有三月多了，那里的桃花必定开的十分繁茂。”

    流清怔了怔，心中也明白了景澈的意思，露出会心的微笑，“那就去吧。”

    “恩，当初那里有一事未完，若不能完成便是我终身之憾。”

    精致清雅的竹屋静静伫立桃花谷中丝毫未变，漫天的花瓣似蝶翼蹁跹，清香袭人。

    推开了门，屋内的场景收入眼中，长久未曾住人，室内光线有几分昏暗。

    景澈视若无睹，屈指一弹，红烛上火焰燃起，照亮了屋内的景像，熄灭的红烛，狼藉的地板，碎的酒杯，一切都是最初的样子，连带着气氛也凝重了几分。

    流清看着屋内一片狼藉脸色微微变得苍白，似乎又想到了那日景澈就在此地倒在了自己的怀中，那是两个人分离的开端，那痛苦仿佛穿越了时光让自己重温一边。

    景澈将手中的东西放在桌子上，取出酒坛给两人倒了两杯酒水，温厚的手掌抚上流清苍白的侧脸，邪魅勾唇，笑容是发自真心的愉悦，“今日我们就来完成当年那场还未完成的婚礼吧。”

    似乎是被他的笑容感染，流清抿了抿唇，点漆般的眼瞳荡起了波光，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屋外无数的桃花瓣忽然无风自动，被吹了进来，夹杂着一股凛冽的寒气。

    这个异常的场景不论是景澈还是流清都没有在意。

    他们只是神色庄重的各自将桌上的两杯酒拿了起来，手臂缓缓交叉将那杯送到嘴边。

    没有竹鼓乐声相伴，没有宾客祝贺相随，甚至没有人看见。

    可是又有何妨呢？

    仰头，冰冷的液体顺着喉间流下，事隔多年，两人终于喝完了那杯多年前未完成的交杯酒。

    礼成。

    低沉好听，又满含着感情的嗓音响在流清耳边，“如今，你是我的人，不管在哪都甩不掉我了。”

    一句话，泪水冲破眼眶。流清依旧没有话，只是拼命点头。

    回忆似潮水来袭，并肩作战的那些年，奈何桥边的三千年无望等待，化身为妖的忘却，历经天劫的痛苦，轮回道中的回忆，桃花谷的相守，相思缠的分离，杀母之仇，身世的真相，征战的数十年……

    这段感情纵然违背人伦又如何！纵然无人祝福又如何！纵然只剩下一天又如何！！

    就算死亡也无法将二人分开了。

    碧落黄泉，烟消云散，都同你在一起，再也不分开了。

    景澈温柔捧起流清的脸颊，低头轻柔的吻了上去，流清缠绵回应，再无羞涩，唇舌之间滚烫的温度仿佛要将两人融化。

    屋外忽然响起了一声极轻的叹息。

    屋内的两人有所察觉，景澈方才温柔的眼神变冷了几分，“既然来了就出来吧。”

    身着庄严锦袍的天尊从门外走了进来。

    他的到来两人早就知道。三道目光在空中相会激荡起一串火花。

    流清的淡然，景澈的冷锐，天尊的则是复杂。

    他之所以之前并未阻止是知道明白璟澈的性子，不管他们二人之间是何关键，对于景澈来他都不会在意，哪怕自己抽掉他的情种亦是无用，也无所谓自己阻止不阻止。

    “怎么，见到父皇来了，连被酒水也不肯给吗？”剑拔张弩的气氛因为天尊的一句笑语放松下来几分。

    “若是来喝酒，我们自然欢迎。”流清声音清润，听不出什么感情，他没有将他和天尊的关系挑明，因为那件事已经对他没有半点的重要性。

    看着清俊无双，脸色却格外苍白的流清，天尊心中一阵感慨，这孩子怕是他见过最大度的人，一种深深歉然，甚至带着几分慈和从他眼中流露出来，他踏步欲进，璟澈却不肯。伸手一招，桌上的褐色酒坛随着一道劲风向天尊扑了过去。

    天尊稳稳的接住了酒坛，景澈的声音随之而起，“父皇既然想喝酒这一坛好酒就送给你了，如今天庭事多，父皇还是早日回去理吧。”

    瞪着手中飘着香气的酒坛，天尊一阵无奈，景澈这是……对自己下了逐客令？！心中又是一声叹息，这孩子唯恐自己再有对流清不利的想法，对流清的爱护恐怕还在自己想象之上。

    “不让我进门吗？我这次下凡可是想送你们一份大礼。”天尊苦笑道。

    “父皇的大礼恐怕我们承受不起。”景澈面无表情的道，他如今只想早点让天尊离开，虽然天尊自对他不错，但是他在此地，流清心中必然不好受。

    “你这孩子！”天尊微怒，脸色略沉，”如今流清身体损伤严重，依他的伤势就算在凡间呆着也活不过一年，现在我可是有办法能帮到他。”

    “你能治好他？”景澈语调平静，经历了这么多次大喜大悲，又被神赦亲口证明已无解，他并不抱什么希望了。

    天尊盯着他们，发现他们两人的情绪都没有太大的波动，心知他们已经做了最坏的算，摇了摇头道，“不能。”

    似乎是早就知道他的答案，景澈神色未动。

    “但是……”天尊语气认真，“我有一个法子能护住流清余下一魄不散，你们现在随我敢去南华山找那个神医神赦，合我们二人之力应该能让流清有轮回的机会。”

    本以为景澈和流清必会满口答应，然而他们却只是沉默。

    天尊疑惑，“怎么……？”

    轮回……代表着忘却。

    忘却是两人最不愿的事。

    沉默了一会，景澈先开口，“父皇难得下凡，不如今日先在此歇息一晚吧。”

    未答应也未拒绝，天尊虽然疑惑却也没在什么，点了点头，退出来了房门，屋内又只剩下景澈和流清二人。

    “流清，我们去外面放烟花如何？今日可是个喜庆日子。”景澈没有提天尊方才所之事，折扇一展，兴冲冲将桌上的一大把烟花抱了起来，邪气道。

    着就拉着流清出去，跃上了屋檐。

    两人并坐屋檐上，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在溶溶树木间投下了一大片的阴影。

    景澈点燃将烟花在身边放置好，点燃火折子。

    “砰砰砰——”

    久违的烟花声响彻在竹屋檐上，将整个夜空染上绚烂之色。

    流清仰头看着天空中流散的火光，清冷如雪的容颜染上暖意，好看的唇角轻轻掀起弧度，若最幸福的时刻怕就是此刻了……

    他侧目看向景澈，雪色长发随着夜风飞扬，指端是明亮的火焰，映出了他坚毅的侧脸。

    多少年过去，容貌染上风霜，眼中的深情却从未变过。

    景澈不知道，流清这几世的烟花，都是他所燃放的。

    “咳咳——”体内涌起的骤疼让流清身体颤了颤，脸色立刻白了几分，景澈因为他的咳嗽声身体也是僵了下，担忧的看了他一眼。虽然他不，景澈也知道，他这身体早已是强弩之末，每拖一分钟就会虚弱一分，而疼痛亦会加深一分，这剩余的时间几乎分分秒秒都在痛苦中煎熬。“你没事吧？”这四个字哽在喉间却怎么也问不出。

    “我没什么。”神色恢复如常，流清深唿吸了一口桃花香，流清将头搁在景澈的肩头，感受到从他身上传出的温暖，幽柔一笑，“明日我们随天尊去找神赦前辈吧。”

    景澈身体一怔，眼中流露出复杂的情绪，“当真？”

    “恩。”轻柔却坚定的回答，流清笑意不散，唇边绽放出的风华让漫天的流光都黯然失色，“就算再走一次奈何桥我也知道你不会丢了我。”

    “是啊。”景澈伸手揽住他瘦削的肩头，语调是无尽温柔的宠溺，“不论你在哪，不管你还记不记得我，我都会找到你，不会让你等太久的，还记得吗，我对你过纵然这世间万物皆有枯朽的一天，唯独此情与天地共存，永世不灭……”

    …………

    “吹一首曲子给我听如何？”流清拢了拢了头发，少有的慵懒，选了一个更为舒适的姿势与景澈靠在一起，手掌一转，血玉笛凭空出现在手中。

    景澈怎会拒绝他呢？望进他的眼底，幽深的眼瞳少了一贯的孤寂和清冷，只余下柔情，接过了他手中的玉笛，玩笑道，“若是听了，流清可有何奖励给我？我可是很少吹笛的。”

    “很少吗？”流清带着几分嘲弄的笑，“当初西湖河畔不知是谁为了讨佳人欢心在船上卖弄音律。”

    景澈笑容一僵，很快又冲他挤挤眼睛，不怀好意的笑道，“这么久远的事情你也记得，这醋可吃的有点久啊~”

    习惯了他的强词夺理，流清目光瞬间变冷，唰了他一眼。

    见好就收景澈向来拿手，立刻一副认错的样子信誓旦旦的保证道，“我发誓以后只为你一个人吹笛。”

    流清轻哼一声，“随你。”

    话虽然的无所谓但眼中的寒意明显减少了，景澈只觉得他的流清可爱无比，嘿嘿笑了一声，横笛悠悠吹起。

    想当年万花丛中游的游亦灵官，为了泡得仙子可谓什么都会一些，音律自然不在话下，他在音律上造诣步凡，但显然还是不如流清，乐声响在夜中，不似流清的笛声偏向冷寂，入耳只感觉是诉心语一般柔情万千，流清听的很用心，目光从没有移开过景澈的脸，近乎贪婪的看着他，如果可以，真希望时间可以停滞在此刻。

    整个屋檐月光倾洒，在两人身上镀上了一层水银，暗色的夜空流光缤纷，桃花瓣悠悠荡荡的飘在二人身周，渲染出一幅绝美的画面。

    竹屋前一道威严身影久久伫立，望着相依相偎的二人，沉默无语，良久，却也是轻轻一声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