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的时间对于神仙来，几乎是弹指之间，此时却是弥足珍贵，甚至没有多余时间去诉心中的悲伤。

    流清的苏醒在天庭并未掀起多大的波澜，实是景澈下令有意为之，流清的身份去留已在天庭传出了太多的非议，他不想将流清的情况泄露丝毫引起更多的评。

    尽管，他知道流清并不在意。

    这些事情景澈都交由黎轩去处理，自己专心的陪在流清身边。

    两人十分的默契的不提时间，眼中只余彼此。

    从厢房中走出，阳光洒落在白衣上，流清思绪有片刻的混沌，他摊开手掌任由阳光倾漏似散沙一般耀眼。

    他的脸色很白，精神却不错，转首对着景澈道，“我想去桃花林看看。”

    景澈一怔，目光满含歉意，嗫喏道，“桃花林毁了大半。”当初心死，不想留下孤独的桃林，灵魂之火烧毁了大半，在天界想要再次种植不是朝夕之事。

    “无妨。”流清轻声开口，抬脚向桃林行去。

    往日开的十分茂盛的桃林，如今残留一地的枯枝。

    几乎能看见那日大火燃烧的惨烈。

    流清下意识的侧首去看景澈，华发在白日下更显得刺目，当日他定是心如死灰生无可恋的想要陪伴自己消失吧。

    真傻……

    似乎是察觉到流清目光流淌的伤感，景澈却是不在意的邪笑起来，手掌在自己发丝一抹，满头的银丝立刻又变为了乌黑之色，他侧过身子在流清耳边吐气，“我猜你肯定喜欢我现在这样。”

    这样的动作，这样的神情，几乎算的上调戏，曾经景澈做过无数次。

    流清勉强一笑，即使用术法将头发的颜色恢复，那痛苦又怎会减少半分呢？况且这障眼法落在自己眼中形同虚设。

    景澈有意转移话题，建议道，“不如往深处走走？”

    流清点了点头，随着他的迈步，凡是他走过的地方原本焦黑的土地，再度冒出一颗颗大树，瞬息之间，长枝，冒芽，抽苞，开花。

    无数的桃花瓣在风中纷飞了起来。

    流清停住脚步，站在最大的一颗桃树下，手指微动，原本枯黑的树干重新焕发生机，烧的面目全非的树皮若隐若现突出一行模煳的字迹，他自言自语一般道，“这样好看些。”这幻象维持不了多久，这话也不知是给景澈听还是在安慰自己。

    这棵树景澈记得，上面刻着流清和自己前世的名字，甚至还记得，自己许诺他要陪他下凡做一世凡人。

    如今连下凡陪他做一世凡人这微的心愿也无法实现。

    一天过后，流清的一魂再无法维持身体，将排斥在三界之外，消散在这六道之中。

    虽然知道这结果，也能平静的接受，想着仍是一片心痛。

    目光追寻那抹清冷白衣，他似乎在想着什么，神情不便悲喜，惯见的淡漠，眼角的朱砂迷离红尘如画。

    忽然又有些释然，景澈想到那个关于朱砂的故事，这一点殷红怕是永远都不会消失，也不会让自己丢了他。

    如今，他还在自己身边，不就是最大的幸福么？

    只是，若是可以，真希望时间就此停下。

    “二殿下——”两人正看得入神，忽然传进黎轩的声音。

    景澈有些不悦，他不想同在一起流清的时间浪费丝毫，心中又知道若非十分重要的事情，黎轩绝不会来扰自己的。

    “何事？”

    “天尊闭关的灵境传出了一些不寻常的波动，似乎他要出关了。”

    “恩。”景澈点了点头，淡淡的恩一声，又微不可查的看了眼流清，他依旧看着桃树，情绪并未因黎轩的话有丝毫的变化，这让景澈略微松了口气，虽然这次醒过来两人都没有提过以前的事，但那些事不并不代表不存在。天尊这个词不论对景澈还是流清都纠缠太深，甚至两人的母亲间接都是因天尊而死。

    不过这些事对于只有一天时间的两人已经无关紧要了，他摆了摆手，示意黎轩退下。

    黎轩看了眼流清，欲言又止。

    “怎么？”景澈微微挑眉。

    黎轩咳了一声，轻声道，“雪衣同狐族大长老上天了，被”请”到了九阙殿，雪衣想见……”

    雪衣的身份实在敏感，虽在之前的战争中，雪衣的的确确是天庭不共戴天的仇人，但是又是流清的弟弟，流清多次对他手下留情，可见他在流清心中的地位，如今他擅自上了天宫，又非得见流清一面，于公于私都不好处理，黎轩只能将这个烫手的山芋交给景澈。

    “雪衣？”光是听见这个名字已是让景澈眼神上染上寒霜，若不是因为雪衣当初的那一刀让自己中了噬魂，自己又怎会和流清落得如此地步？！

    “不见，让他走。”他直接对黎轩下了命令，若是以前这方面景澈虽然不爽却会依着流清的性子，这次却是问也没问流清的意思，足见他对雪衣不喜到何等的地步，在他看来雪衣的存在就是对流清的威胁。

    而在景澈下令后，流清并未出声，只是将目光移到了黎轩的身上。

    “是。”黎轩低声应是，又知雪衣不是省油的灯，若是不愿走，怕又是一番麻烦，道，“若是雪衣和大长老执意要见公子……？”

    “那就押他们去天牢，天庭可容不得他们放肆。”景澈面无表情的回答。

    流清斜睨了他一眼，天庭上最放肆的可是非你莫属啊！心中无奈，知道景澈对他们实在没有好感，转而对黎轩吩咐道，“他们若是纠缠，劳烦黎大人转告雪衣，我和他该的话早在上次就完了。”

    “是。”得了流清的回复，黎轩总算放下心来，也知道怎么发两人，退下去的时候，听见风中传来流清轻语，“勿要伤害他们。”

    “哼，自己都成这样子了，还管别人伤不伤，你也真是好雅兴，要不找个地方给你们坐下聊聊？”景澈冷哼一声，话语略显尖刻。

    难得的，流清没有反唇相讥，只是清淡一笑，提议道，“不如去凡尘一趟如何？”

    他如此了，景澈也不想再为别人浪费两人的时间，点了点头，走上前，无比温柔牵起他的手，开口道，“走吧。”

    而在他们身形消失后，原本开得茂盛的一片桃林再度恢复成了荒芜的景象。

    瀚阳宫中。

    一老一少的两个身影站在宫中，身周站了不少天兵，将他们团团围住。

    对于他们的行为，雪衣如今心境平和，并未有太大的抵触心理，毕竟他的功力高强，天兵们如此慎重也是理所应当的。

    “咔——”随着这一声响起，宫门大开。

    雪衣立刻下意识的将目光投了过去，然而除了天兵为黎轩让出的一条路，并没有自己想见的那个人影。

    “哥哥呢？”雪衣虽然有所预感，瞳孔中依旧有些期盼的光亮。

    黎轩看着他有些怔然，不知为何，如今站在他面前的雪衣跟在战场上相遇的雪衣有了完全迥异的感觉。

    若战场上的那个少年是阴毒而狠辣的将军，此刻站在自己眼前却分明是一个才脱了稚气的少年，眉目虽跟流清不像，但同样是趋于完美，宛如最精美的玉饰雕刻。

    虽然心中因为雪衣带给他完全不同感觉而泛起了波澜，黎轩面上却丝毫未露，口气平淡疏离，“公子该的话，上次他已经完了。”

    “他不见我……”一瞬间，雪衣俊秀的脸上满布了失落。

    眼前又闪现出那日的景象。

    自己借着他不想伤害自己的机会，施计伤了他最爱的人。

    他没有杀自己，扶着中毒的景澈消失在夕阳的余晖中。

    他对自己的最后一句话，“我从未恨过你，但是也不想原谅你。”

    在那一刻，在他心中，怕是跟自己再无关系了吧。

    “呵呵。”雪衣自嘲的轻笑了一声，脸上的表情渐渐消失，化为灰白色，失了所有的色彩，低声了句，“我知道了……”

    着，一步步朝着门外走去。

    单薄的背影显得格外瘦孤单。

    “少主……”狐族大长老连忙追了上去。

    黎轩驻足在原地看着雪衣，有些于心不忍，仿佛是自己破灭了雪衣眼中唯一的期盼，到底也不知道到底谁对谁错，或许每个人都没错，只是都有自己的立场和不得已的选择。

    “不要怪你哥哥，他如今只有一天的时间了。”

    这话本不该，黎轩不知怎的脱口而出了。

    原本走近门口的雪衣陡然驻步，而随之门外传来一道充满威严的声音。

    “谁只有一天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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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米娜桑，圣诞快乐，送上一章祝福，天气越来越冷，大家注意身体，别感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