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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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哥,  对不起。”半夜,叶熙在门外轻轻挠门,狗似的,  “对不起,  对不起。”

    陈竹缓缓翻过一页书,  拿起笔,  将上课时听得不太懂的地方圈了起来。

    “论气候条件对农作物的影响…”陈竹低声翻译着课上的内容,  “日照和雨水…”

    叶熙将头抵在门上,  悲伤极了,“哥哥你不要我了吗?”

    陈竹笔尖一顿,墨点晕开,字迹模糊。

    一场秋雨一场寒,窗外的枯树被寒风摧折,嘎哒砸在路边的车上,  鸣笛声响彻整个街道。

    陈竹叹了口气,:“门没有关。”他也不是那种天寒地冻将人关在门外的人。

    可叶熙却闷闷地:“哥哥,我不敢进去啊,我怕你生气。”与其是怕陈竹生气,其实他更害怕的是看见陈竹冷漠而失望的眼神。

    那比揍他一顿更让他难受。

    陈竹继续做笔记,连头都没抬,  “既然你喜欢吹冷风,就吹着吧。”

    门被轻轻推开,叶熙不敢跟陈竹犟,他进了门,却跟面壁思过似地贴墙根站着。

    叶熙没有出声,就那样静静地“罚站”。

    直到午夜的钟声滴滴作响——叶熙心疼陈竹总是熬夜,每晚都要督促他在十二点准时睡觉。

    陈竹按停了闹钟,  像是终于想起来站在墙根的鬼。

    他起身,朝浴室走去,经过叶熙的时候,只是了一句,“等着的。”

    “哦。”叶熙吸吸鼻子,低着头,嘴角微微向下撇。

    他是从被家里人捧在手心中宠爱着长大的孩子,别站墙角,就是重话也没听过几句。

    可在陈竹跟前,叶熙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心里隐隐委屈。

    不一会儿陈竹一边擦着半干的发,一边收拾书桌。

    他虽没有看叶熙,却并不像生气的样子,只是问他:“知道错了么?”

    “嗯。”叶熙闷闷地,“我不该吃醋。”

    陈竹身形一顿,原来是吃醋么。

    他转身,慢慢走到叶熙跟前,“你吃什么醋?”陈竹不解,难道他给的安全感不够么?

    他已经跟徐兰庭几乎完全没有联系,而徐兰庭也没有再来扰过。

    叶熙很委屈,“他是你的前男友。”

    “所以呢?”陈竹,“他跟他的事儿你又不是不知道。”他顿了顿,气笑了,“你不会觉得他耍耍心计,玩玩儿手段,我就跟个哈巴狗似地又回到他身边?”

    “哥哥,我不是不相信你。可对方是徐兰庭。”叶熙已经领教过徐兰庭的心计和手段,他只想带着陈竹远离这个危险的男人。

    “是徐兰庭又如何?”陈竹有些头疼,叶熙对于徐兰庭的恶意——更准确地是防备,已经到了病态的地步。

    陈竹沉声:“叶熙,你知道我喜欢你,正是因为你的赤诚和开朗。”

    陈竹确实是个温柔完美的恋人,可被触及到底线时,却不会留情。

    “你这样玩儿心计耍手段,我很不喜欢。”他不喜欢隐瞒自己的情绪,更不喜欢另一半隐瞒情绪,他必须将一切摊开来,“你这样跟徐兰庭又有什么区别?叶熙,你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儿么?”

    “哥哥!”叶熙急哭,他又生气又着急,“我不是徐兰庭那样的人!你不要这样我。”

    金发男孩低声哭起来,像一条被抛弃的狗,迷茫又无助,“我不是,哥哥,你别生气。我不会再这样了。”

    看着眼前哭泣的人,陈竹叹气,还是:“别哭了。”

    他的目的并不是将叶熙拒之门外——否则,今晚这扇门不会为叶熙敞开。

    反而,陈竹将这件事儿摆开在明面上,看似叫叶熙下不来台,其实是希望以这样残忍直白的方法,叫叶熙因此长个教训。

    陈竹的目的,一直是希望两人拥有一段健康的恋爱关系。

    徐兰庭给陈竹的阴影太大,那段畸形的感情似一道阴霾横在陈竹心头。

    他已经受够了徐兰庭的虚伪狡诈,并不想这段刚刚建立起来的感情,因为那个男人的出现再一次误入歧途。

    所以,任何在感情中跟的隐瞒、欺骗、耍手段、玩儿心眼,陈竹都格外反感。

    陈竹严肃地:“你心里介意徐兰庭,就需要直接出来;你想让远离徐兰庭,搬去另外的城市居住,可以跟我商量、甚至跟我一起努力存钱。”陈竹冷声,“可是叶熙,你选择了最糟糕的方式。”

    陈竹厌恶被人欺骗,而叶熙这次的举动堪称是算计。

    “哥哥。”叶熙终于意识到了什么,他急急扯着陈竹的袖子,“我知道错了,真的知道了,我不会再骗你了。”

    陈竹:“我要的,是我们一起面对困难。”他的确生气,可看着叶熙鼻尖通红,陈竹明白,到底,是徐兰庭的出现让他们的生活变得不平静。

    “以后,有什么事情我们得一起面对,知道么?”陈竹低头,取下毛巾,胡乱擦了擦叶熙眼泪斑驳的一张脸,“叶熙,不要再骗我。”

    “嗯。”叶熙闷闷应一声,张了张口,却始终不敢在这个档口坦白。

    到底,他太过在意陈竹,哪怕是一丁点儿风险,都让他诚惶诚恐。

    叶熙抱住陈竹,将脸埋在陈竹肩头,他想:等过几天吧,他需要一个完美的时机,一个完美的地点,将一切和盘托出。

    他的家世,他的背景,还有他背后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

    叶熙太过畏惧陈竹的冷漠,也害怕陈竹的失望,所以他在最不该后退的时候,选择了后退。

    他错过了一次又一次的机会,冥冥之中,将陈竹越推越远。

    凌十二点半的时候,楼上的灯熄灭了。

    司机费力地将砸在车上的树枝都搬开,而后,弓着身子走到车窗前,低声问:“徐总,还要继续守么?”

    徐兰庭的身影隐没在昏暗的车厢里——车子被砸坏,车里的感应系统出了问题导致四周一片漆黑。

    不过徐兰庭生来就属于黑夜,他并不会因为死寂的夜色而不安,反而愈加清醒。

    他一手懒懒地搭在车窗边,指尖夹着一支烟,已经快要燃尽。

    司机看着黑乎乎的街道,心里发怵,不由问:“徐总,楼上的灯都熄了,大约都睡下了。不如您先回去?这车坏了我给您安排一辆新车?”

    徐兰庭像是没听见旁人的话,深邃的眼眸透过夜色,直直地望着远处。

    忽地,男人开口:“他还是这么心软。”

    陈竹好像对所有人都分外宽容,格外温柔。

    哦,除了对他…

    在面对徐兰庭的时候,陈竹心狠到了极致,莫宽容,就是回头看一眼都不愿意。

    “你,他这样儿软的一个人,怎么就对我怎么狠呢。”徐兰庭毕,又很快自嘲一笑,“啊,是我活该。”

    男人狠狠吸了口烟,短暂的火光让他的眼眸在夜色中一现。

    徐兰庭眼底一片腥红,眼神跟凶狠的兽类相差无几,可语气却平静到了诡异的地步。

    只一眼,男人眼底的疯狂、偏执、隐隐的崩溃,就让人脊梁骨都生出寒意,一步也不敢靠近。

    司机吓得后退几步,紧紧攥着拳头,一句话也不敢接。

    徐兰庭嗤笑一声,似乎所有人都对他避之如猛虎:陈竹、叶熙、方旭、还有徐家那一群白眼狼。

    他就这么讨人厌么,徐兰庭勾着笑,眼底却是苦涩。

    凭什么那个子就能轻易取得所有人的喜爱呢?难不成,就因为那该死的、看上去像傻子一样的笑容?

    可那样的笑容,是徐兰庭注定无法拥有的。

    从他出生在徐家那个狼窝里,他学会的第一件事,就是迅速地长出獠牙,生出利爪。

    他注定要行走在黑夜里,无法与阳光下的陈竹并肩。

    “行了,安排车。”徐兰庭往后一趟,闭着眼陷入浓厚的漆黑之中。

    楼上的灯已经熄灭,风平浪静。没有徐兰庭预料中的分道扬镳;没有他所期待的撕破脸皮;更没有分手。

    这一切,只不过是人家两人情侣之间的吵闹。

    徐兰庭能感觉到,陈竹挺喜欢那子。

    不然,按着陈竹的性子不会将一切都来摊开。

    徐兰庭亲眼看清了陈竹跟叶熙之间的关系。他们是坦诚的,互相包容的,真心互相喜欢的,彼此珍惜这段感情的。

    男人眼前忽然浮现陈竹离开前假意乖顺的笑。

    同样是犯错,叶熙得到的是陈竹坦坦荡荡的责怪。

    而徐兰庭,却是陈竹的假意原谅,蓄意离开。

    在机场的那一天,他徐兰庭以此生最为狼狈的姿态恳求陈竹留下。

    而陈竹却毫不留情地给了他一刀,头也不回地离开。

    那样狠决,那样残忍。

    从那以后,徐兰庭清楚地知道,正真的离开,从来都是不动声色的。

    而大吵大闹之后,往往是还能走下去的。

    比起跟徐兰庭在一起时的阴暗扭曲,这段感情看上去那么干净,那么纯粹…

    思及此,男人深深喘了一口气,皱着眉等一阵阵强烈的痛感过去。

    “陈竹,你就这么喜欢他么。”徐兰庭低声自语,他缓缓抬手按在心脏的位置,那里太疼。

    疼得他想杀人。

    午夜两点,酒吧街的夜色才刚刚开始。

    嘈杂的鼓点声一下下振动着耳膜,白日里一本正经的人都在舞池里忘我地舞动。

    “徐哥你可真不够意思啊,来这儿这么久了才联系哥几个。”带着墨镜的男人靠在沙发上,身边搂着一肤白貌美的洋妞,活脱脱一副二世祖模样。

    包厢里的音乐并不嘈杂,只有隐隐的鼓点声,一下下,似心跳在振动。

    “这不是刚闲下来。”徐兰庭噙着恰到好处的笑意,跟那人喝了一杯。

    “知道您贵人事忙,”墨镜男一口喝尽杯子里的酒,“怎么样,徐家那帮老家伙不好对付吧?啧,也就我徐哥能治得了他们,换个人试试,不得脱层皮。”

    徐兰庭淡淡地寒暄吹捧几句,等过场走完,他才慢悠悠地问起对方的生意。

    “就瞎开了几个店,挣点儿零花钱。”墨镜男翘着二郎腿,一只手搭在女人细细的腰上,一只手摇晃着杯子里的冰块儿。

    他挑眉,笑:“怎么,徐哥也算一块儿玩玩儿?”

    墨镜男名叫周继宇,看着是个副吊儿郎当不靠谱的富二代,实则在早年间,他算得上是徐兰庭最大的对手。

    当年两人没少明里暗里地斗,不过合作也不少,甚至私底下交情还不错。

    不过后来徐兰庭势大,国内的市场基本都被徐兰庭捏在了手里,周继宇才出国开展生意,将重心放在了国外。

    周继宇心里憋着气儿,嘴上调笑,心里却藏着几分烦躁。

    “随口一问,听你通了这边的留学业务。没想到当年你出国闯,能这么快闯出名堂。”徐兰庭从不会将底牌率先亮出,他漫不经心地喝着酒,闲聊似的,“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周继宇:“谁不是呢,这不风水轮流转么。”他笑眯眯地往女人脸上亲了一口,“徐哥,你就直呗,是不是想一块儿挣钱?”

    徐兰庭仰头,微微垂眼,俯视着对方,“怎么个玩儿法?”

    “嗐,我徐哥想加入还不简单么?”周继宇笑着给徐兰庭倒满了酒,“喝几杯的事儿。”

    徐兰庭看着杯子里近五十度的龙舌兰,连眉毛都没动一下,仰头喝了个干净。

    “哟,难得徐大少怎么爽快。”周继宇笑着又给人满上,“啧啧啧,这洋酒可是个好东西,我刚来那几年可没少喝,那滋味儿,永生难忘啊。”

    徐兰庭没有废话,举杯又喝了个干净。

    第三杯下肚,徐兰庭喉间已经被烈酒烧得发疼。

    但他没有一丝拖泥带水,仰头又喝了第四杯。

    场子上的人都看傻,这样的喝法,不得把人喝死?

    周继宇好歹停了手,他不过想出出气,徐兰庭也心知肚明,给足了他面子。

    “吧。”周继宇这才坐直了些,手也从身边女人的腰上撒开了,“啥事儿。”

    “宾夕法尼亚,我投钱,以你的名义,开新分店。”徐兰庭一字一句,酒精几乎将他的神志抽空,可他眼底却风平浪静。

    “宾夕法尼亚。”周继宇摸摸下巴,考虑了一会儿,否决,“那块儿就一高等大学,有这钱,投在哈佛更划算。”

    周继宇摸出支烟,递给徐兰庭,“徐哥,你可从不做亏本买卖,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不会不懂。”

    徐兰庭婉拒了递过来的烟,“抱歉,最近在戒。”

    他实在头晕,顺势靠在了沙发上,微微眯着眼,“就当帮我个忙。”

    “什么…”周继宇觉得荒唐,有生之年竟能从徐兰庭嘴里听到这种话,“徐兰庭你他妈疯了吧。”

    徐兰庭抬手抵住额头,皱眉,“钱我全出,你只管——”

    话未完,徐兰庭抬手狠狠按住了胃,烈酒几乎将他的胃灼伤,强烈的疼痛叫他不出一句话。

    周继宇傻眼了,这眼看着是把钱往水里砸,都未必能听着响。

    他一面叫人照顾徐兰庭,一面见鬼似地看着徐兰庭睁开眼,,“就这么定了。”

    一张卡轻飘飘落在台面上,周继宇更加无语。

    “成,你爱砸钱。”周继宇接了钱,“反正亏的是你。”

    “谢了。”徐兰庭强忍着胃里的恶心,,“把人撤了,我清净清净。”

    “艹这是老子组的局,可真有你的。”周继宇也不敢太放肆,毕竟这人是徐兰庭。

    这样着,他还是叫来侍应吩咐人好好照顾里头那位大爷,而后就带着妞儿撤了。

    霍焰赶到酒吧的时候,徐兰庭正扶着沙发吐得昏天暗地。

    男人的衣襟微微敞开,整个人都被酒熏得通红,他额上青筋暴起,难受得一句话都不出。

    “谁这么灌你?”霍焰见徐兰庭这副鬼样子,火大地,“徐兰庭,你到底在做什么?”

    徐兰庭灌了口水,虚脱般倒在了沙发里。

    霍焰见他这样,也不好多什么。

    只是,他从来没有见过徐兰庭这样狼狈。

    哪怕是时候,徐兰庭也像是比旁人多生了一个心眼,莫吃亏,就是一丁点儿不如意,也会暗地里找机会找补回来。

    徐兰庭踏入徐家后,更是混得风生水起,雷霆手段将一群吃里扒外的人清除得干干净净。

    生意场上,只有旁人阿谀奉承徐兰庭的份儿,莫灌他酒,就是一块儿喝酒玩儿,所有人的杯子都得乖乖垂下,低于男人的杯口。

    霍焰想不出,这人究竟是为了什么非得把自己折腾成这副模样!

    未等他出声,徐兰庭又偏头——这次,竟是吐了口血出来。

    看着地面上鲜红的血色,霍焰低声骂了句脏话,二话不,背起徐兰庭就往外跑。

    “徐兰庭,你给老子撑住了。”霍焰一边跑,一边低吼。

    徐兰庭张了张嘴,殷红的血浸湿了霍焰的衣襟。

    混乱之中,霍焰仿佛听见徐兰庭了什么。

    “帮我照顾…竹儿…”

    “妈的!”霍焰咬着牙,将人塞进了车里,“你他妈自己照顾去,滚蛋!”

    可徐兰庭却紧紧地握住了霍焰的手腕,死撑着,一字一句,“算我…求你。”

    他可以死,可他的阿竹,不能再受苦。

    徐兰庭分明已经快要休克,可一双手仍死死抓着霍焰,嘴里来来回回,全是陈竹。

    “闭嘴!”霍焰忍不住,他不忍心再看徐兰庭咳嗽着往外吐血,抬起胳膊按住了男人的嘴,“竹你妈,闭嘴!”

    霍焰扭头朝司机:“要出人命了,快!”

    司机也被吓得一身汗,重重地踩着油门。

    车子一路飞驰在黎明的街头,载着近乎昏厥的人,进了急诊室。

    icu的灯终于熄灭。

    “人救回来了。”霍焰松了口气,跟电话那头的人:“傻比玩意儿这几天连饭都不吃,一上来就玩命似的喝酒,妈的五十度的龙舌兰…”霍焰顿了顿,喘匀了气儿,“徐兰庭真他妈疯了。”

    “我艹。”杨毅听得一身冷汗,他知道徐兰庭爱上了个人,却没想到是这么个要死要活的爱法,“霍焰,你看着点儿他。我觉得,他有点儿不对劲。”

    是啊…霍焰回想着这一晚,按着徐兰庭的性子,出入这种场合这么可能一个人都不带?

    更何况,在喝醉的情况下,徐兰庭竟就将自己直接撂在了包间,连个人都不找。

    这不是存心找死呢么?

    霍焰恨不得将那人扯起来揍一顿,可看着昏迷不醒的人,再多的怒火,也化作了一声叹息。

    “霍焰,你想想办法。”杨毅挠挠头,试探着,“大不了再找个差不多的,分分他的注意力?”

    霍焰沉默了一瞬,最终叹气,他再明白不过,陷进去了就是陷进去了,除了眼睁睁看着自己往坑里跳,别无他法。

    “没用。”霍焰,“徐兰庭他栽了。”

    两人都沉默了许久,他们都心知肚明。

    徐兰庭这回算是彻底栽了。

    他栽在了那个名叫陈竹的少年身上。

    作者有话要:    今天早点儿更啦!

    谢谢姐妹们!爱你们木啊木啊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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