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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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铃叮叮一声响,  每日邮报准时地落入门口的信箱。

    为了紧跟时事和准备考试,陈竹订了当地的报纸和每日邮报。

    间,他一边吃粉,  一边翻阅报纸。

    “哥哥,  好吃嘛。”叶熙撑着脸,  坐在陈竹对面。

    他知道陈竹吃不惯西餐,  比起面包牛奶更喜欢热乎乎的汤粉面,  所以,  叶熙特意学了一手地道的贵州米粉。

    每天早,陈竹都能吃上一碗热乎乎的米粉。

    “叶熙,周末我有空,你想不想去好时镇?”陈竹抬起眼,看了看叶熙。

    毕竟吵了一架,就算和好,  叶熙都难免有些无措。

    陈竹不想叶熙因为这次争吵而不舒服,他还是更喜欢看见那个阳光的、开朗的少年。

    而不是此刻心翼翼的可怜。

    “想去么?”陈竹翻过一页报纸,手上沾染了漆黑的墨迹。

    叶熙伸手,用纸巾一点点擦拭着陈竹指尖的污迹。他摇摇头,:“哥哥,你需要休息。”

    “可我也想让自己的男朋友开心啊。”陈竹垂眼一笑,  顺势勾了勾叶熙的指,轻声,“我们可以去吃巧克力。”

    叶熙眨眨眼,眼里分明已经动摇,可嘴上还是:“我怕你太累了呀。”

    “不累。”陈竹抬手,想摸摸他的脑袋,可看着手上的墨点子,  还是收回了手。

    而叶熙正等着被摸摸头,见陈竹伸手过来下意识往上蹭。

    结果蹭了寂寞。

    两人都是一愣,随即都忍不住笑起来。

    “傻子。”陈竹一边笑,一边刮了刮叶熙的鼻尖。

    叶熙心里的那点儿阴翳,轻易消散在陈竹温润的笑意中。

    他原本以为,爱情就是轰轰烈烈,要爱得死去活来才算是爱,可跟陈竹在一起后,叶熙却在这份细水长流的感情中,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

    他们的生活简单到甚至有些枯燥,陈竹很忙,每天除了上班就是学习,而叶熙只能见缝插针地取得一些关注。

    但叶熙还是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

    只要跟陈竹在一起,哪怕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就已经心满意足。

    “嗯?”低着头看报纸的人微微低语。这是陈竹的习惯,每当遇到不懂或者疑惑的部分,都会下意识发出一声细的轻哼。

    叶熙撑着脸,偏头问,“怎么啦。”

    “没事。”陈竹一笑,“不知道是谁,每天都会花钱在邮报上刊登一则情诗。”

    陈竹低声读起那个匿名者的情诗,“一美元的玫瑰。”

    “如果我的口袋里只剩下一美元,我会用最后的一美元买下那朵娇艳的玫瑰。

    亲爱的,我愿意陪你浪漫至死。”

    情诗每天都会出现在报纸的角落,起初陈竹并没有留意到,直到近几天才发觉。

    那个匿名者的情诗往往只有短短的几行字,简单、甚至还带着点儿幼稚。

    却日复一日,从未间断,像是有诉不完的爱意。

    陈竹简单地阅览过,便随手翻过,继续浏览新闻。

    “好浪漫啊。”叶熙捧着脸,笑着。

    陈竹:“浪漫?”他淡淡地,“如果只剩这么点儿钱,他应该去买一块儿面包,或者是牛奶,然后再找份工作,才不至于饿死。”

    叶熙噎了噎,:“我是,在报纸上写情书很浪漫呀。”他眨眨眼,跃跃欲试似的,“能被人每天这样告白,是不是很幸福啊。”

    陈竹翻阅报纸的手一顿,莫名想起某一年,某一夜那场璀璨热烈的烟火。

    那年的他孤身站在街头,耳边是永远不通的电话,眼前是旁人盛大的欢喜。

    当时陈竹那样羡慕,那样向往。他看着满天璀璨的烟火,想着,要是能被人那样轰轰烈烈、坦坦荡荡地爱着,该是多么幸福。

    如今回想起来,只剩淡淡的叹息。如同烟火散尽后,也不只不过是徒留一地狼藉。

    二十岁以前的陈竹喜欢盛大的浪漫,二十岁那晚过后的陈竹,穿过了莫斯科的寒冬和澳洲的烈日,拥抱的,是平静而细水长流的爱情。

    陈竹看着眼前热热的汤粉,和叶熙阳光般的笑意,他想,也许浪漫的方式不止一种。

    轰轰烈烈的爱固然令他向往,但终究,平平淡淡才是真。

    陈竹:“我们比他幸运。你不用费尽心思在报纸上写诗,我就在你身边,可以随时倾听你的情话。”

    毕,他跃过餐桌,在叶熙额上落下一个吻。

    “我上班去了。”陈竹轻轻笑着,“下个周末,哥哥带你去玩儿。”

    “好!”叶熙灿烂一笑,他确实更加幸运,他的爱人就在眼前,他的幸福触手可及。

    叶熙快乐地想,能跟陈竹这样好的人在一起,这世上大约没有比他更幸福的人。

    上班的路上,陈竹看见路口的商场在装修。

    那儿原本是个繁华的贸易市场,可不知为何却一夜之间人去楼空,只剩下装修工人忙碌的身影。

    陈竹推着车子从楼盘支架下绕过,他无意中瞥见初见雏形的门店。

    那个立在门口的logo竟然是全美有名培训机构的标识。

    陈竹忍不住走近多看了几眼,确认是那间十分专业的留学公司旗下,最专业的培训机构。

    忽如其来的幸运让陈竹有些无措,毕竟,这儿是宾夕法尼亚最靠近郊区的位置。

    陈竹没有想到,他期盼已久的那间进修班,会一夜之间出现在他家楼下不到十分钟的路程范围之内。

    一夜之间,陈竹眼前最大的困境迎刃而解。

    他不必再为高昂的车旅费发愁,也不必为搬家租金的事情苦恼。

    他可以安心地上班挣钱,下班后有大量充裕的时间汲取知识。

    这样一来,陈竹不必背负过多的经济压力,对于未来的方向更加清晰。

    “您好!”一个黑影忽地从角落里窜出来。

    陈竹后退几步,他没想到没装修好的办公室里竟还有人。此刻他不过是刚好经过,那人却忽然冒出来。

    那架势,像是特意在等他似的。

    陈竹看着那人掏出一张传单,脸上带着讨好的笑意,“进修班新开业有免费试听课,同学,想了解一下吗?”

    要不是门上的那个logo确实是那间专业的进修班,陈竹都要以为这是什么坑人的机构在忽悠人。

    陈竹接过传单再三确认,是进修班无疑。他迟疑地问起了费用。

    那人笑得眼角的褶子都挤成了一团,“开业大酬宾,费用很实惠。”

    陈竹:“那,试听课有多少节?”

    “你想要多少节——”那人咳了咳,尴尬一笑,“这个嘛,要看您的成绩。”

    那人一本正经:“不妨告诉您,我们正在开展偏远地区的业务,为了在本地提高知名度,凡是在联合模拟考试中取得前三的留学生,学费全免。”

    陈竹:“学费全免…”他顿了顿,又问,“联合模拟考试是什么时候?”

    那人一笑:“下个月。”

    时间可以是非常紧迫,但陈竹却久违地燃起了斗志。

    他看见了希望,“好的,谢谢。”陈竹将传单收好,又问那人要了一张报名表。

    机会和挑战往往是并存的,陈竹不会因为挑战而退缩,因为在他的认知里,挑战就等同于机会。

    那人朝陈竹挥挥手:“同学,祝你成功。”

    “嗯。B  wi射s  ——”陈竹顿了顿,改口,“good  露ck  to  me”

    虽这样着,但陈竹从来不会将希望寄托于所谓的“幸运女神”。

    无论是在那个穷山沟里,还是在徐兰庭的掌心的那些日子,陈竹从来没有向命运屈服过。

    他不信命,也不认命。

    然而老天似乎格外喜欢磋磨不认命的倔骨头,在陈竹踌躇满志的年岁,让他遇见了徐兰庭。

    赐他虚假的温柔深情,折他不甘屈服的脊梁骨,伤他敏感脆弱的自尊。

    毁他近在咫尺的理想。

    可尽管如此、哪怕陈竹在命运中撞得头破血流,也不曾低过头。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是陈文国教给陈竹的第一个处世之道。

    陈竹的一身傲骨,也来源于此。

    “谢谢。”陈竹填好报名表,踩上单车。

    他徐徐行驶在海滨路上,一路秋风相迎,落英缤纷。

    而在陈竹离开后,那个派传单的人摘下墨镜,看着报名表上陈竹飞扬的字迹。

    “啧啧啧。”周继宇感叹,“就冲这一张脸,别五十度的龙舌兰,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他徐兰庭也得上赶着去。”

    周继宇意味深长地一笑:“徐兰庭那种人渣居然还真特么栽了,怪好玩儿的。”

    他也不介意,让一切变得更好玩儿。

    周继宇往总部传了封邮件,叫那边派遣机构里最有名的讲师过来。

    “徐兰庭…”周继宇笑着发送了邮件,“看在你喝得够爽快的份儿上,哥们就帮你到这儿了。”

    趁着上班的间隙,陈竹迫不及待跟叶熙分享这个好消息。

    电话那头的人却沉默了一瞬,随即轻声地问:“那,我们不搬家了吗?”

    陈竹一顿,他原以为叶熙会替他感到高兴。

    不上来什么滋味儿,陈竹随意闲聊了几句便挂断了电话。

    原本满腹的喜悦也都落了空。

    到底,叶熙心里的疙瘩还在,他最在意的始终是陈竹跟徐兰庭的关系。

    那一道阴翳深深地横在叶熙的心上,无论陈竹如何给他安全感,叶熙都无法释怀。

    慢慢来吧…陈竹叹了口气,躬身拎起垃圾袋推开后厨的门。

    餐厅的后门是专门安置厨余垃圾的地方,平时除了倒垃圾之外,很少有人出现。

    可陈竹却意外瞥见了一个高挑的身影。

    他还以为是哪个同事在那儿休息,转身想走,却被那人叫住。

    “陈竹。”——是中文,听着很低沉的男声。

    陈竹回过头,眼前的男人身穿黑色运动服,剃着寸头,凤眼,神色不善。

    他想起来,这人是徐兰庭的发。

    陈竹后退几步,警惕地看着这个面色不善的男人。

    “我没有恶意,也不是来挑事儿的。”霍焰知道自己生得凶,刻意放缓了语气,“有件事儿,我想,还是跟你清楚比较好。”

    陈竹冷声:“什么事儿?”关于徐兰庭的一切,他都无心了解,也不想知道,“如果是徐兰庭的事儿,那没必要。我不关心,也不想听。”

    他转身就要走,却听见霍焰淡淡的声音。

    “那孙子进医院了,胃出血,昨儿夜里才抢救回来。”

    抢救…陈竹眉头微皱,他偏过头,张张嘴,又不知该些什么。

    他本能地回避着关于那个人的一切,但陈竹骨子里终究不是一个冷血之人。

    他沉默着,等着霍焰的下文。

    “废话我就不多,不耽搁你时间。”霍焰想起徐兰庭那死撑着的模样,叹息,“你要是有空,就去看看他,没空…那就算了。”

    陈竹想了想,还是:“抱歉。”

    看着转身离开的人,霍焰忍不住多了一句:“陈竹,你就当拉他一把。”

    “什么?”陈竹疑惑,甚至有些荒唐,对方可是徐兰庭,是无所不能、将人玩弄股掌之中的老狐狸。

    他需要人拉一把?

    陈竹:“我没那个能力,也没那个时间。”

    霍焰没有再话,只是看着陈竹的背影消失在门后。

    有些话到了嘴边,却始终不出口。

    他恨不得将徐兰庭的傻比事迹一股脑都跟陈竹交代清楚。

    可想起医院里,刚睁开眼睛就叮嘱他不许多的那个混蛋玩意儿,霍焰无奈地闭上了嘴。

    临近离开的时候,霍焰想了想,还是将徐兰庭的住院地址留给了经理,嘱托他交给陈竹。

    他没有再扰陈竹的生活——或者,是遵照徐兰庭的意思,不去扰陈竹平静的生活。

    他懂徐兰庭的意思,所以没有多问,也不会多。

    回到医院的时候,徐兰庭刚完营养针。

    失血过多的缘故,徐兰庭的脸色苍白得如同瓷釉,好似轻轻一碰就会碎裂。

    “三天之内您都不能进食,只能开营养针维持基本的能量,所以您不要有过多的运动,最好躺在床上好好休息。”

    医生交代完后,又叮嘱霍焰,“千万别让他四处乱跑。”

    或许医生也是被徐兰庭前几天的动静弄得有些发怵。

    那天徐兰庭刚醒过来,不知道抽什么风,在医生护士离开后,竟不要命似地开了电脑,是要跟进一个什么狗屁工程。

    最后,还是霍焰发现了险些晕倒在电脑前的人。

    在霍焰火气冲天的逼问下,徐兰庭才要死不活的地了一句:“怕周继宇那子食言,得盯紧点儿。”

    霍焰这才知道,徐兰庭为了在陈竹家附近开一家分店,竟跑去跟周继宇交道。

    他也明白了,为什么徐兰庭喝得烂醉的缘由。

    似乎看穿了霍焰的心思,徐兰庭阴阴地:“你别去陈竹那儿找事儿。”

    “成,我不去。”霍焰气笑,“反正是你自己上赶着找死,随便你。”

    “不是。”徐兰庭有些虚弱,他缓了缓才,“他那人,性子倔,要是知道是我,肯定不肯去。”

    徐兰庭扯起一个自嘲的笑,“我在他眼里,连过街的老鼠都不如,哪还敢在他跟前现眼。”

    “霍焰。”徐兰庭严肃地,“算哥们求你,别去扰他。”

    他的阿竹,有远大的志向要追求,有光明的未来在等待,还有一颗赤诚的报国之心。

    他已经毁了陈竹一次,不能再毁他第二次。

    徐兰庭帮不上太多的忙,也不敢明目张胆出手。

    但徐兰庭却甘愿做陈竹成功路上,那一节阶梯,为陈竹的前途尽一点儿力。

    是弥补,也是徐兰庭隐藏在阳光之下的忏悔。

    命运磋磨着陈竹,也同样磨着徐兰庭。

    曾经傲慢得眼高于顶的男人,如今甘愿匍匐在心爱之人的脚下,哪怕默默无闻,也心甘情愿。

    霍焰夺走了徐兰庭的笔记本,警告他,“你再这么玩儿命,等你哪天把自己玩儿死了,也算是成全了陈竹跟他那个朋友。”

    徐兰庭长眸一眯,冷笑,“叶熙?不能是他。”

    那鬼看似无害,可徐兰庭一眼就看透了叶熙眼底隐藏的凶狠,那人绝非什么纯良的白兔。

    陈竹的干净纯粹是从骨子里透出来,是从灵魂里散发出来的;而叶熙则是一个喜悦只流于表面,凶狠却掩藏在心底的人。

    徐兰庭绝不允许这样的人,站在陈竹身边。

    “能不能都是陈竹了算,你凭什么干预。”霍焰无奈地开监控,替他盯着开工的机构,“人家日子过得有滋有味,你倒好,搁医院演苦情剧也没人搭理你。”

    霍焰毫不留情:“徐兰庭,你就是死这儿,人陈竹也不会回头看你一眼。”他皱着眉,,“所以,你他妈最好别搞寻死觅活那一套,你想要陈竹就赶紧好起来,捆也好,绑也好,将人弄在自己身边。”

    徐兰庭知道霍焰想让自己振作起来,一笑,“捆也好、绑也好,得可真有底气,你怎么不去捆,不去绑。”

    “艹”霍焰低声骂了一句,有些同病相连,“都他妈是命。”

    徐兰庭收敛了笑意,跟霍焰:“那天,我确实有点儿丧。”

    “有点儿?”霍焰想起那天的事儿就来气,“你分明是诚心找死。”

    一个人孤身去酒局,五十度的龙舌兰不要命地灌,喝醉了就躺那儿等死。

    霍焰:“徐兰庭,你知道自己在阎王跟前走了一遭么。”

    徐兰庭沉默了一瞬,笑着:“放心,祸害遗千年,这不是好好的么。”他闭着眼,像是累极了想休息,实则,实在不想再旁人跟前流露出软弱。

    哪怕那个人是他的发,是他最值得信赖的哥们,徐兰庭也做不到将自己的软弱流露哪怕一丝。

    在人前,他永远是那个谈笑风云、运筹帷幄的徐家掌权人。

    那是刻在徐兰庭骨子里的高傲,是徐兰庭的母亲姜瑜花了近十年时间,灌输给徐兰庭的道理。

    这个世界,弱肉强食,只有强者才配在世上里生存。

    而爱情,则是最杀人意志的利刃,姜瑜不许他碰。

    她要的,是一个能在徐家站稳脚跟的接班人,是一个能将徐永连送进牢笼的当家人。

    徐兰庭一直做得很好。他面善心狠,虚情假意,身边的情儿流水似地换。

    他飞鸟似地游戏于人间。

    直到,一个晴朗的早,在那个嘈杂的礼堂,出现了一个名为陈竹的少年…

    徐兰庭分明虚弱得很,却没事儿人一样,轻飘飘开着玩笑,“就是死,我不得拉个垫背的,我可不能让那鬼得逞。”

    这样着,可徐兰庭心里却清楚,那天的一切有酒意上头的缘故。

    但,内心深处,他确实想通过这种方式放过陈竹。

    他知道,就算没有叶熙,也会有其他人出现在陈竹的生命中。

    光是想想,徐兰庭就痛得近乎窒息。

    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深入骨髓的绝望,日日夜夜地折磨着他。

    但徐兰庭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他就算再痛,也精心布置好了陷阱,等着叶熙一脚踩下去,让那个虚伪的鬼从陈竹身边滚开。

    可,最终醉意上头,徐兰庭看着空荡荡的房间,有种一切都已了结的错觉。

    陈竹会有很好很好的未来,会有一个更爱他,更合适他的恋人。

    他们会一直幸福地在一起。

    方旭的话、陈文国的话、甚至是姜健仁的话都萦绕在徐兰庭耳边。

    “要不是你,陈竹会有最好的未来。”、“你就当放过我们家竹儿”、“你才是陈竹人生路上,最大的绊脚石”…

    徐兰庭醉倒在了一片漆黑中,昏迷之前,他想:陈竹光明未来的前提,是徐兰庭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只有他消失了,陈竹才能安安心心地奔向那个圆满的、幸福的结局。

    就是那一瞬间的颓丧,几乎要了徐兰庭的命。

    当然,徐兰庭清醒过来之后,又是那个死死抓着陈竹,哪怕是下地狱也不肯松手的恶鬼。

    徐兰庭淡淡一笑,:“当时脑子犯浑,再不会了。”

    他长长呼出一口气,笑着:“阎罗殿里没有他,我可不去。”

    徐兰庭:“他在人间,我就在人间。”

    他是深渊里爬出来的恶鬼,却抓住了这个世界上最干净的灵魂。

    从此地狱不再是他的归途,他向往的,是这个虽然无趣至极,却有陈竹的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