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吴姨娘惦记林太太嫁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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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边送走了姐弟, 却发现林尚杰不知何时到了身旁,出去找她的家丁也陆续回来了。

    “二表哥怎么来了。”真珠舒了一口气,还好还好,比二舅来要强点。

    林尚杰笑道:“能不来吗,听你走丢了,可就你这一个表妹,真丢了姑妈不得哭死, 祖父祖母也饶不了我。”

    指了指那姐弟的背影笑:“一来就听见你满嘴跑马车, 瞎扯糊弄孩子。”

    真珠斜眼看他, “谁我胡扯的,什么叫旺夫你懂吗?所谓旺夫,就是夫妻同心,其利断金;就是夫妻恩爱,家和万事兴!”

    又望了一眼月和大鹏离开的方向, 希望他们一切都好,有一种坚持叫微笑地走, 有一种顽强叫努力地做。

    心中有希望的人,是不会被挫折败的, 因为他们会一次次地站起来走向终点。

    林尚杰噗嗤笑出声来:“丫头巧舌如簧, 快上车回家吧,再晚你娘该担心了。”

    直到真珠的马车驶入了赵府的院子,和几个丫头笑笑地回房,常凤卿房中的灯光才熄灭。

    正月十六,年算是过完了。老话, 要走三六九,各位封地在外的皇亲国戚纷纷启程,庄亲王携家眷亦返回江南,此处暂按下不提。

    只是可怜了那位红鸾星动的张三姐,见了杨润澜一面,竟彻夜难眠,日日思虑,却又不出口。

    转眼就到了二月,赵真博去应县试,整整考了四天。

    儿子在考场里,吴姨娘在外面干着急,使不上力气,只得临时抱佛脚,日日一大早就起来洗手焚香,求佛祖保佑。

    赵甲仁虽嘴上不什么,却整天板着脸,弄得家里的气氛非常紧张,于是林氏也在佛前努力替赵真博了许多好话。

    真珠以前看电视,以为考个秀才是很容易的事,到了这个时代才知道,原来的一个秀才,要经过县试、府试、院试三轮考试才能考取。

    赵真博考到十八岁了,却连县试还没有通过。

    到这个家的最初真珠觉得她这个大哥是城府深,心机重。

    后来一起上了几个月的学,终于明白他脸上那种木讷的表情,并不是刻意的伪装,而是真情流露。

    世人都觉得林氏生了个智障儿,但实话,真珠觉得赵真博才是智障,只是智障得不太明显而已。

    赵真博的智商,在正常人里面应该属于偏低的。

    他看起来行为举止没有异常,但是脑子简单,不会拐弯,和他话必须直来直去,有时候在家塾里,她个笑话连真良都咯咯笑了,赵真博却听不懂。

    八成因为是近亲结婚的缘故吧,真珠心中这样想着,嘴里却不敢出来,只是觉得这赵甲仁和吴姨娘把希望寄托在赵真博身上,十有八九是要落空的。

    智商挣扎在温饱线上,后天再努力,弥补效果也是有限的。

    但凡是人总有个长处,这赵真博在偷懒方面便极有天赋,惯常做做样子给他爹娘看。

    真珠曾有心劝他,千万不要假装努力,因为结果不会陪着你演戏。

    赵真博莫名奇妙的看着她,完全不能理解。

    真珠想,那就算了吧,既然是赵大人和吴姨娘的爱情结晶,这块木头就由他俩亲自雕琢吧,旁人还是不操这份闲心了。

    考完,放榜。

    果然,落选。

    不知道为什么,赵真博落榜了,赵甲仁和吴姨娘仿佛也并没有很失望,只是把赵真博叫去训斥了一顿,讲了讲光宗耀祖,子孙福利,也就罢了。

    考试的事情算揭过去了,全家似乎都长出了一口气,绷了几天的神经可算是放松了下来。

    看来赵真博落榜这件事情,大家早有共识,只是残存了一点希望,不到黄河心不死而已。

    新年已过,赵家的儿女们又大了一岁,另外一件烦心事变得更急迫了。

    赵真博、赵真兰都到了必须亲的年纪,唯一有婚约的赵真珠还被退婚了。

    赵甲仁去给吴老太太请安的时候,老太太几次催他赶紧解决儿女的婚事。

    夜深,事后,夫妻二人叙话,赵甲仁仰面躺着闭着眼道:“慈母多败儿,博儿学业毫无长进,都是你惯的。”

    吴姨娘不想提这个事,便岔开话头道:“老爷,你也算吏部半个主事,你听听,哪家有合意的闺女,挑那家境殷实的去给博儿提亲。哪怕亲家现在官儿些,考绩的时候老爷多多照拂些。”

    末了,又补了一句:“太的官家也不能要,何年何月能爬上来。”

    赵甲仁道:“提亲,拿什么去提,一问起来连个童生都没考中,哪家大姐愿意跟他。”

    吴姨娘忍不住长吁短叹:“可博儿已经十八岁了,取不中秀才也不能不娶媳妇啊,赵家香火不能断啊。”

    赵甲仁只是气话,儿子不争气焉能不愁,闻言轻轻叹了口气。

    吴姨娘侧身,从被子里伸出个雪白的胳膊来,轻揉那赵甲仁的眉心:“表哥,你也老了,不要总是叹气,瞧你都长皱纹了。”

    赵甲仁伸手将那只柔夷捉住了拽进被子里,拍了拍,以示安慰。

    吴姨娘轻轻靠近,将头靠在他肩膀上:“表哥,初二那天从林二爷的别院回来,几个孩子都夸那宅子又大又好。我心里就想呀,等咱家两个儿子都成亲,再生出许多孙子,眼下咱家这个宅子住着就了,迟早要另买一处。”

    赵甲仁回忆了一下林家别院的气派,点了点头:“是要重买一处,可惜眼下没有这么多银两,所幸良儿还,攒几年钱,正好留意寻摸着。”

    吴姨娘道:“表哥,我倒是觉得,咱们如果能想法子买一处大宅搬过去,将这处记在真博名下,往后出去亲的时候,博尔虽然没有功名,可是有宅院傍身,京城这地方寸土寸金哪,娶到大家闺秀是不是容易些。”

    赵甲仁思忖了一下道:“你的倒是有几分道理,可是银两短得太多,一年半载也凑不齐。”

    吴姨娘指了指东北方向:“表哥没钱,但是家里有人有钱啊。”

    赵甲仁顿时沉了脸。

    吴姨娘便嘟了嘟嘴,带了点撒娇的语气道:“表哥,古话: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既然进了赵家的门,就是赵家的人了。平时怎么样咱也就不啥了,可这既然是一家人,哪有看家里窘迫却袖手旁观的道理。表哥你总爱要讲礼法、懂礼数,真要按着礼法,虽然儿子不是她肚子里生出来的,她却是嫡母呢,怎能对儿子的亲事不管不问呢?”

    赵甲仁没有接话,只翻了个身道:“睡吧,不早了。”

    心里却五味杂陈,他不想去找林氏要嫁妆,奈何儿子太不争气了,眼下着实不好亲。

    吴姨娘见状,对着赵甲仁的后背心中一阵气恼,气得也翻了身用后背对着他。

    半晌,赵甲仁又转过来,涩涩地道:“明日下朝我去和秀琴。”

    真的!吴姨娘大喜过望,立刻转身抱着丈夫,两人相拥而眠。

    第二日一下朝,赵甲仁就硬着头皮去找林氏要钱。

    赵大人毕竟探花郎出身,把昨天吴姨娘那番嫡母的理论,润饰了一番,话得更加冠冕堂皇、道貌岸然。

    林氏听完呆了,没想到赵甲仁会主动来找她,更没想到是为了这样一件事。

    林氏当然不想掏钱,她虽然老实,却并不傻,她在赵家过得并不如意,甚至连和离的事情都考虑过。

    她对给那半愣不傻的儿子当嫡母也没啥兴趣,好容易才拉扯大一个真傻的,实在是累够了。

    林氏踟躇着,正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拒绝丈夫。

    一直静静着赵甲仁教的真珠,不易察觉的笑了一下,突然开口道:“这是好事啊,一定要支持爹爹。”

    林氏愕然地看着真珠。

    赵甲仁也有些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