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亲娘是个猪队友,总给亲爹送人头
真珠愉快地道:“大哥娶妻是大事, 关系到赵家的香火,当然应该为爹爹分忧。”
赵甲仁捋捋胡须,满意地点点头:“把珠儿送去学堂读点书,确实颇有成效,如今果然通晓人事了。”
林氏和李妈妈狐疑地对视了一眼,不知道真珠葫芦里卖什么药,这个丫头一向机敏, 今日怎么犯了糊涂。
真珠接着道:“珠儿好奇, 买个二舅舅家那么大的宅院大约需要多少银子?”
赵甲仁思忖了一下道:“吴姨娘听过了, 买个五进带后花园的宅院,连上置办各样家具,布置花园,大约需要一万两左右。”
一万两!林氏和李妈妈俱惊呼出声。
真珠眼皮一跳,这赵大人也真敢开口, 自己一年摆在明面儿的俸禄还不到两百两银子,张嘴就找能老婆要一万两, 吃相太难看了,怪不得他和吴姨娘能尿到一壶里去, 贪婪到这种地步也是一种境界。
林氏实在忍不住了, 吞吞吐吐地开口:“妾身,妾身不是不想帮忙,可实在是,实在是拿不出这许多银子。”
赵甲仁的脸色沉了下来,都林家有钱, 怎地如今一万两都拿不出来。
“早些年赵家蒙尘,岳父确实帮衬了些,我一直铭记在心,虽然你没有生养,为夫也一直敬重你。自我出仕之后,扪心自问再不曾要过一分一毫,如今是确有难处才来开口,十几年夫妻情分竟连这丁点银子也不值吗?”
真珠赶紧接过话头:“爹,你误会娘的意思了。娘不是不愿意给,只是一时间拿不出来这么多现钱。”
“外公百万两白银嫁女的事情我也听过一点点,但是世人不知,爹应该知晓啊,这百万两并不是真金白银的抬到咱家来的,要是在家里放那么多银钱,雇个老虎当门房也看不住啊。”
“娘的嫁妆大头是林家生意的占股,店铺、庄子;头是首饰、家具。首饰家具换钱容易,但是如果咱家为了买个宅子,连主母的首饰都拿去卖了,这样传出去外人觉得咱赵家外强中干,那不是更不到好亲家了。如今要筹措银子只能去变卖股份、店铺、田产,但是这些东西哪能卖就卖掉呢,找到出价合适的下家才能出手。还需要跟外祖家商量一下,毕竟这些生意一直都是外祖父安排人手在理,需要时间,也需要外祖父在生意场上放出口风找人接手。”
赵甲仁被真珠这番长篇大论,绕得有点晕,就只记得她要时间、要人手去办。
真珠转头又劝林氏为父亲分忧:“娘亲,你想想看,你的那些店铺庄子分布在各地,处理这些资产,不仅要经过许多掌事的手,还要到各地官府去备案。到时候大家都知道当年百万两嫁妆出门的林氏千金大姐,如今拿自己的嫁妆为赵家庶子购置宅院,这番作为,这等高风亮节,堪称嫡母表率,美名天下传。”
李妈妈到此时终于反应过来,连忙接着劝道:“太太,姐得有道理,当年老太爷百万两白银嫁女,林记的名头响彻大江南北,出去谈生意一提岳城林氏,那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啊。前几日,还听林二爷北方几省的生意一直没有起色,老太爷正好可以趁此机会大肆宣扬一下,博个美名,日后结交各路神仙也容易些。”
赵甲仁越听脸色越难看,当初江南林氏千金姐百万两白银做嫁妆的美事疯传天下。
每每同僚间喝酒,常有人艳羡地提起此事,那些同僚看他的眼神,有羡慕有鄙夷,就仿佛他赵甲仁是个赘婿,吃软饭的一样。
他一心要摆脱这个名声,能自给自足之后,就不再接受岳父家的救济,也从不觊觎林秀琴的嫁妆。
二十年过去了,离岳城越来越远,官也越做越大,终于此事渐渐被人淡忘了,没人提及了。
可如今要是收了林氏银两,只怕又要被好事者挂在嘴上许多年,不只是自己,连带博儿也要被人议论上许多年,越想便越烦躁。
赵侍郎忽的又想到自己连续五年考绩优良,早该要高升一步了,只是苦于上面没有位子。
年前礼部尚书中风了一次,虽然救回来了,八成不久要告老还乡,正是个好机会,他为了争取这个官职,几个月都在兢兢业业的好好表现,想在几个资历相许的同僚中脱颖而出。
如果这个节骨眼儿上又闹出来吃软饭的传闻,一来肯定会被人抓住辫子;二来实在丢不起这个老脸了。
正想着,真珠笑嘻嘻得凑过来:“就请爹爹去书房修书一封寄给外祖父一下此事吧,我娘写不好字,我认得的也不多。”
林氏见女儿和李妈妈都这么了,就点了点头,“那就请老爷给我爹写封信,尽快寄出去,尽快办吧。”
赵甲仁强笑了一下:“路途遥远,书信来往商量几个月,等卖出去不知道何年何月了,不定到时候连孙子都抱上了,既然如此麻烦,还是算了吧。”
林氏看赵甲仁脸色不太好,心中不忍,便道:“老爷也不要太过焦虑了,儿孙自有儿孙福,我这里有八百两现银,明天再去找老二借两百,凑个一千两给老爷,也足够给博儿买个三进的宅院安稳过日子了。”
真珠听了她娘的话气得血压飙升,简直要吐血三升,倒地暴毙。
饿的滴个神啊,亲娘啊,我刚把这事挡回去,你可倒好,又给揽回来了,这真是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她赶紧道:“我觉得还是不找二舅家借钱好,人家是到京城送考的,估计也没带多少银子,再人家算是客,咱家没尽啥地主之谊,还找人家借钱,传出去话不太好听。”
没法子了,猪队友已经主动送人头了,话出口,覆水难收,只能尽量止损,少赔一点是一点。
吴姨娘像热锅上的蚂蚁,在屋里转了不知道多少圈,又不好派人去叫。
赵甲仁一迈进门槛,她连忙迎了上去,期待地问:“怎么样?”
赵甲仁背着手踱进来,“八百两。”
“什么!怎么才八百两!”吴姨娘声线一下子飙高了,她觉得不妥又立刻捂了自己的嘴。
看赵甲仁在太师椅上坐下,赶紧倒了一杯水端给她,又问:“老爷,你快怎么回事呀,她是怎么回话的,不愿意给是吗?”
赵甲仁刚端起的水杯又重重地放在了桌上,袖子里掏出八百两银票塞给吴姨娘:“以后不许你再提这件事。”
罢起身,拂袖而去。
把吴姨娘吓得一哆嗦,也不敢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