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湿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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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年的没成年的几个皇子还在凤宁宫唇枪舌剑,皇后神色淡淡的看着却没有多,保持着嫡母风范。

    祁北寒撩开布帘冲进来的时候,裹夹的寒气让几个人都不免皱了皱眉头。

    皇后见着他来了眉头跳了一下,“老七怎么去而复返了?”

    那丫头睡到现在没吭声,莫非是叫人悄悄告状了?

    不会的,孙皇后否定这个想法,派去把门的人可没见什么人出去。

    因此她安下心来。

    祁北寒把她的神色变化看在眼里,并没有立刻什么,而是环顾兄长和弟弟们,“也没什么,就是想着不能叫皇后娘娘和诸位兄弟们累着了。”

    嗑瓜子的、抱着汤婆子的众人脸僵了僵。

    祁傲天但笑不语,这个七弟从剑云山回来,平日里沉默寡言,但是噎起人来也一针见血。

    就在这时,屋子里忽然传来沈麼麽惊喜的声音。

    “太后娘娘醒了!”

    方才还微妙的气氛顿时散去,所有人不管真心的还是假模假样的都露出笑脸来,没有任何的破绽。

    生在天家,装模作样乃是必学的本事。

    祁北寒落在后头,也不往里挤。

    太后精神不济,见着媳妇儿孙子挤在面前多少有些欣慰,“好好,你们有心了。”

    早已有人去通知皇帝和端亲王。

    众人你一言我一句的着保重凤体的话,生怕自己表现得不够贴心让太后记不住。

    皇后坐在床边,一副天底下最好的儿媳的模样嘘寒问暖,还招来太医给太后把脉。

    她使了个眼色,那太医就知道怎么做了。

    “太后娘娘幸得上天庇佑,接下来只需要好好静养,就无大碍。”

    绝口不提鄢听雨的事情,好像这一切都是他妙回春似的。

    皇后满意地点点头,看了眼杵在门口的祁北寒,在心里冷哼了一声。

    她只是给那妓女一个的教训罢了,就算被发现了,有的是理由推脱。

    眼看祁北寒没有话,孙皇后就以为他什么也不知道。

    没多久祁隆昶就坐着轿撵来了,抬轿的太监因为走得急愣是在这大冷天累出一头大汗。

    祁隆昶在外面耐心驱了寒气才进了里间,眼看儿子满堂,不由得老怀甚慰。

    “好好,你们都有心了。”

    孙皇后识趣地站起来让位置,给皇帝扮演一个孝顺儿子的空间。

    祁北寒冷眼看他们嘘寒问暖过后,才上前一步,“父皇,皇祖母醒过来,应当叫平善再来诊个平安脉。”

    众人只以为他出来是为了求功劳,皇帝也这样以为。

    只有孙皇后不着痕迹地瞄了他一眼,笑道:“臣妾让平善在偏殿休息,想必寒儿惦记着。”她又看向祁北寒,“寒儿啊,方才太医已经诊过平安脉,莫着急。”

    话里话外都是祁北寒迫不及待揽功劳的暗示。

    祁隆昶原本五分的好感都成了三分。

    祁北寒却不退让,“这些个太医碌碌无为,如何信得?”

    祁傲天抱着汤婆子诧异地看向不卑不亢却没有丝毫退让的七皇弟,如此不像他的行事作风,莫非还有什么隐情?他的目光落在皇后绞紧的帕子上,眼底划过淡淡的精光。

    “儿臣以为七皇弟得对,这些太医要是有用,也用不着请七弟内人入宫了。”

    忽然开口的三皇子把气氛引着走向怪异。

    前皇后嫡子对上现皇后,可有得看了。

    人心自古难测。

    祁北寒提议祁隆昶觉得他急功近利,但是多一个儿子来又觉得确实对亲娘好。

    “那就把平善叫来。”

    沈麼麽转身就要去,皇后却笑着叫住她,“沈麼麽伺候太后吧,让翠跑一趟。”

    她得好好敲打敲打那妓女才行。

    众人等着,谁知却等了个面色焦急的翠回来。

    她心翼翼地瞄了眼皇后,不出的怪异。

    孙皇后心里一咯噔,“人呢?”

    翠不知道该怎么,忽然祁隆昶冷哼一声,“哑巴了?”

    翠噗通跪在地上,埋首道:“平善医女在偏殿昏倒了!”

    她的声音颤抖,透着害怕。

    众人那个不是人精,纷纷发现了端倪:就算昏倒了,可你害怕什么?

    皇后看了眼浑身散发着冷气的祁北寒,摆起冷脸,对翠发难,“让你好生伺候平善,你怎么做事的?”

    翠知道自己难逃一劫,被主子扔出来挡箭也无可奈何,谁叫她一家人性命都在娘娘里,咬牙道:“奴婢知罪!”

    祁北寒蓦地握紧拳头,浑身散发着冷气要往外走。

    “寒儿且慢,到底是你皇祖母的宫殿,到处都是丫鬟,你还是莫要到处走。让太医去瞧瞧就好了。”

    这话得难听,好像祁北寒就是个专门爱拈花惹草的登徒子似的。

    祁北寒停了下来,回过身的时候面色极为平静。

    如果不是顾忌着这是凤宁宫,他早就直接把人带走了。

    皇后自以为应付过去了,便让太医去,但在这里做主的却是太后。

    她老人家在后宫浸淫数十年,皇后如此遮遮掩掩她会看不出来?

    “沈麼麽,你去瞧瞧。”

    苏皇后当即变脸色,“母后。”

    太后根本不看她,淡淡地了一个字,“去。”

    房间里安静得落针可闻,作为一家之主的皇帝向来不管后宫的争斗,但是事关他亲娘,不管如何他都是站在母后身边的。

    没多久沈麼麽就回来,里拎着两床湿哒哒的褥子,冷笑道:

    “老奴倒是不知,我们凤宁宫年年翻修,被子怎么会被水泡着。”她看也不看皇后,提起被子指着某一处,“这水还有茶叶渣滓呢。”

    孙皇后千算万算就没有算到一点:鄢听雨发烧了直接晕过去,连给她遮掩的会都没有!

    明眼人都看得出她是要给祁北寒难看,但这段也太下作了!

    被这么多晚辈瞧着,孙皇后脸上以真情一阵白,恨不能把地毯掀起来把自己藏住。

    皇帝和太后那双相似的目光,都透着沉沉看着她,叫孙皇后心里没底。

    只是她到底身在后位,板着脸再次把锅甩给翠,“到底怎么回事?”

    论厚颜无耻,当真无人能及!

    翠差点喘不过气来,恨不能就这样晕过去,可是不行,皇后娘娘不会放过她的。

    “是是奴婢看不上她”她眼前天旋地转,“看不上她一个妓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