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片六 王府里的二三事 7
耳边是轻柔的呼吸声,池衍觉得自己应该是醒了,他迷迷糊糊的想着,自己到底是睡了多久,好像是梦见了什么,貌似自己生了病,楚桓还在身边照顾来着。
楚桓!池衍猛的睁开眼睛。
他记得,他好像看见了碎片。
没错的,碎片的确出现了。
池衍有些震惊的看着在自己身边睡熟的楚桓,此时的他正将自己的手置于他的胸前,抓的有些紧,而他的头上,那道发着光的碎片正在不停的转动,虽然不是很明显,但是池衍知道,这就是他一直都追寻的东西。
“叮咚,池先生,任务已送达,请您查收~”活该一号在池衍的思维中道,听上去还蛮开心。
池衍挑了下眉,笑道:“样吧,什么任务?”
“嘿~这次真的超简单的,要你去查楚桓的身世,当楚桓知道自己的身世之后,任务就结束了!”
“咦~都不用我献身的么?垃圾...”
“...”原本挂着笑脸的活该一号瞬间鄙夷的看着池衍,“你能不能有点出息?”
池衍哼笑了声,“人不好色好什么?好吃懒做么?”
叮的一声,信号屏蔽!
得逞的池衍得意的勾了勾嘴角,便看向一旁还没醒的楚桓。
外面的天黑漆漆的,屋子里的灯也只点了床边的两盏,虽然不是很亮,但也足够看清楚桓的睡颜。
池衍抽了抽自己被握住的手,还真是挺握的很紧,池衍无奈的笑了下,用另一只手清点楚桓的鼻尖。
有些凉。
还不等池衍转移到下一个目标的时候,楚桓便睁开了眼睛。
“你醒了?”刚睡醒的楚桓鼻音有些重,到是给他添上了点软糯。
池衍嗯了声,“我睡了很久么?”
“一天了。”楚桓一边,一边伸出闲置的那只手,探寻的摸着池衍的额头,“还好,不烧了,你饿不饿?”
池衍眨了眨眼睛,并没有回答楚桓的话,而是轻声问道:“你一直在这守着我么?”
被询问的人突然有些不好意思,他咳了咳嗓子,恢复了他平日里有些清冷的声音。
“你病了,作为你的贴身侍卫,我有义务守着你不是么?”话音落地楚桓便后悔了,这番话下来,倒像是在掩饰着什么。
池衍哦了声,故意拉长了尾音,指了指自己到现在还在被握着的手,坏笑着问道:“所以,这样也是贴身侍卫应该做的事情,对么?”
楚桓顺着他的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猛地松开了自己的手,像是烫嘴一样,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就,不是,内个,手就是不是握着..”
池衍看着楚桓惊慌失措的样子,实在没忍住的笑出声来,他一边笑,一边半跪在床上直起身子,他扯着楚桓的腰带,轻轻的向前一拉,将自己的额头抵在楚桓的额头上,吐着温热的气息,轻声道:
“想要测试体温,要这样才行,怎么样,我还烧么?”
池衍还烧不烧楚桓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的内心深处的某个地方在不停的灼烧,烧的他耳根发红,烧的他眼底生光。
离他们最近的蜡烛似乎碰到了烛台,兹拉了几声,便悄然的灭了光。
氛围总是恰到好处,池衍想。
他勾住楚桓的脖子,轻轻向前一抵,一下,两下,刚开始楚桓还很僵硬,瞳孔不断的放大,喉结也不安的动着,池衍伸手将他的眼睛蒙住,黑暗中潜藏着不一样的光明,很快,他们便相互追逐起来,带着一丝丝的放纵。
当他们分开的时候,眼神中还带着不愿割舍的柔情。
“辛苦你了,这是奖励。”池衍看着楚桓,一字一句的道。
从未奢求过什么的楚桓,此刻竟是主动的抱住池衍的腰,单手扣住他的后颈,低沉沙哑的道:“我还要。”
可那里能那么简单的随了他的愿,他的话音还未落,门外便响起叩门的声音。
听到林子那声熟悉的楚公子,楚桓认命的闭上眼睛,眉宇间似乎带着些怒气。
池衍安慰似的在他的脸上啄了下,“去开门。”
“楚公子,楚将军来了。”林子看着开门的楚桓,嘿嘿一笑。
楚铭已经在军中任职,在外所有人都称他为楚将军,他拎着食盒,刻意带着一些不耐烦,“母亲你守了一天,自己也要吃东西。”
其实吴婉嫣还了后半句:再担心也要把自己照顾好,知道你心疼王爷。
但是楚铭不想,他不想承认,楚桓很在意这个只相处了个把月的混世阎王。
“刚好他醒了,多谢哥。”楚桓伸手想要接过食盒,他儿时生病的时候,都要吃一碗吴婉嫣做的面,白天那碗早就不能吃了,现在这个正好。
“这是给你的。”楚铭握着食盒不肯放手,有些倔强的看着楚桓。
楚桓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心中升起一种不该有的想法,他极力的将这样的想法压在心底,不愿去想。
他不希望,他与楚铭之间,夹杂着其他的东西。
“厨房里还热着饭,我这就去取来。”楚桓松开食盒,朝着楚铭笑了下,转身离开。
林子有些茫然,屋内的池衍一直没发话,他也不知道该不该请楚铭进去。
正当他有些难为情的看着楚铭,楚铭便将食盒重重的塞到他的手上,冷哼着离开。
他才刚走,去厨房取饭菜的楚桓便回来,两手空空。
“给我吧,王爷已经醒了,把药热热端上来。”楚桓轻声嘱咐着。
林子应了声,松了口气匆匆离去。
回到房间,池衍已经将那道灭了的烛火点亮。
“在病中你还光着脚下地,你不生病睡谁生病。”楚桓低喝了声,单手拦腰将池衍架起来,扔回床上。
突然觉得,池衍真的好轻。
而被呵斥的人却一点反思的意思都没有, 他朝着楚桓嘿嘿一笑,伸手就要接过食盒。
楚桓无奈,只好将食盒递给他,池衍欢喜的开,里面是一碗牛肉面加上几道菜。
楚桓见此,眼眸黯淡了下,他知道,这是楚铭最拿手的面。
楚铭前些年随过军,回来以后便做了这碗面,当初强迫楚桓吃了很多回,是要让楚桓试菜,实际上楚桓觉得,他第一次叫楚桓吃的时候,已经很好吃了。
后来楚桓才听军中的副将,早在军营的时候,楚铭就总提起楚桓,他爱吃荤的,着着,就学做了这碗牛肉面。
“想什么呢?”池衍见楚桓神游着,出声问道。
楚桓回过神来,“没什么,你快吃,吃完还要吃药的。”
池衍用筷子搅了搅面条,一看就是刚刚做好,正是筋道的时候。
心明如池衍,他怎么会想不到这是楚铭做的,很快便一根不剩的全都吃光,想在他眼皮子底下送温暖,下辈子吧。
“你慢着些,这样胃受不受得了?”楚桓拿出手帕,擦拭着池衍的沾着汤汁的嘴角。
莹白的皮肤细嫩软滑,一看就是蜜罐里泡大的贵人,一想到自己在不久之前刚刚侵犯过这柔嫩的红唇,楚桓突然觉得不太真实。
被遮住的眼睛迟早会被放开,当光明袭来之时,那些潜藏在心底里阴暗的想法便缩了回去,不敢在冒出头来。
池衍似乎感觉道了楚桓的异样,他扯住楚桓的手腕,恶狠狠的道:“亲都亲过了,你若是想现在退堂鼓,本王弄死你。”
突如其来的狠厉,像是刚刚觉醒兽性的奶猫,看似吓人,实则一点威慑力都没有。
楚桓笑了下,手指有意无意的滑过池衍的脸颊,“我只是觉得,不太真实。”
池衍抬头看着楚桓,等着他将自己的心里话完。
“若不是那日在宫门前我推了你一下,我们这辈子都不会有任何交集,你是天子的弟弟,高高在上的王爷,我是国公家的养子,此生注定与行军作伴,可如今,我却能看着你,照顾你,甚至,甚至可以心悦于你,我很怕,怕这一切,在明早太阳升起之后,你又变成了王爷,而我,结束了这段当差的日子,就要回去,等着跟父亲一起驻守城关。”
池衍看着楚桓望而却步的样子,及欢喜又心酸。
喜的是这个男人不是个榆木疙瘩,他敢承认他的心。
酸的是他虽然勇敢,却对自己没有信心。
池衍转手搂住楚桓的腰,将脸靠在他的身上,深深的叹了口气。
“第一次,我十岁,你生了一场大病,皇兄派太医前去,后来你与国公爷进宫谢恩,我在养心殿殿前等着,结果你前脚踏出殿门,母后就派人将我叫走。”
“第二次,我十三岁,听你随国公夫人进宫请安,我直奔母后宫中,结果被告知你刚刚离开。”
“第三次,我十五岁,在皇兄的宴会上,我便挨桌耍混吃酒,就快到你所在的桌前,你却借口身体不舒服,提前离席。”
“第四次,我十六岁,围场狩猎,我故意将你看重的猎物夺了过来,你却不曾言语,甚至在我射杀了一只灰兔之后,就再也没有来过围场。”
“第五次,我十八岁,站在宫门前两个时辰,终于冲到了你面前,虽然被你无意间推倒,但是好在,我的目的达到了。”
楚桓听的有些震惊 ,他从未想过池衍竟是为了一次相遇,足足守了八年。
“楚桓,我们的交集都是我刻意而为,这辈子,你怕是甩不掉我的。”
池衍紧紧的抱着楚桓,他承载着原主的记忆,虽然这些事情不是他亲力而为,但他就像亲身经历过一样,那其中滋味,品得他万般难过。
楚桓将池衍拥在怀里,他不知道该些什么能来回应他,彷佛什么都是错的,只好将满腹柔情化作一汪春水。
#
三天以后,楚铭的生辰,楚桓是战场中捡回来的孩子,原本吴婉嫣是将他抱回来那日当作他的生辰,后来楚桓长大,不想因为这莫须有的生辰让母亲费心准备,便要与楚铭同一天庆生,在他的坚持下,这一天也算做了他的生辰。
楚国公一大早便叩响池衍的府门,借着生辰之名,想要将楚桓带回去。
“王爷,老夫是来接桓儿回家的,今日是他当差的最后一天,正巧赶上他的生辰。”
池衍疑惑的看了下楚桓,在他的印象中,每个世界的楚桓不管是长相还是生日,都是与原世界中一样的,怎么会提前这么多。
“今日是你生辰么?”池衍问道。
楚桓点了下头,“我自便于兄长一起过生辰。”
池衍这下反应过来,这个世界的楚桓是孤儿,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生辰八字。
想到这,不免有些心疼,他勾住楚桓的手指,柔声道:“你怎么都不告诉我。”
“又不是什么大事。”楚桓笑了下,刚想习惯性的揉揉池衍的头发,便听见楚国公用力的咳了一声。
楚桓及时的收回手,语气也不似之前那样柔和,“多谢王爷惦记,属下都听王爷的安排。”
池衍轻飘的翻了个白眼,这不就是在明白的告诉自己,他想回家么。
“今日虽是最后一日当差,可到底还是要当到今天晚上的,可既然是你与楚将军的生辰,那不如带上本王吧,我也想给你们庆贺庆贺,正好,你也在我身边,也算当差了,国公爷,您是吧?”
楚国公还能不是么,无非是多双筷子的事,况且以前先皇也不是没跑他家里吃过饭,他只是怕如今的皇上池丞会介意。
敢给公然的到军臣家里吃饭的皇胄,也就池衍一个了吧。
“王爷若驾临,老臣自是欢迎。”
池衍笑了下,他心里清楚,整个楚家不欢迎他的人,也之有楚铭一人了。
“父亲,我去收拾下自己的东西,一会儿便随王爷一起回去,”楚桓道。
回到卧房,还不等楚桓话,池衍便扑向他,猛地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下。
“生辰礼物,喜欢么?”
楚桓笑了下,转手将池衍按在椅子上,坏笑着捏着他的下巴,
“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