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片六 王府里的二三事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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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府,楚铭正擦拭这个一把银色的剑鞘,这是他准备送楚桓的生辰礼物。

    自楚桓就喜欢这些东西,总是会偷偷的拿他的兵器玩,最后弄得一身伤,因为这事楚铭没少跟他置气。

    当楚铭第一次发现自己对楚桓有不一样心思的时候,他是感到害怕的,明明很讨厌这个跟在自己身后喊哥哥的人,不仅将母亲的宠爱分走一半,就连盘子里的肉都叫他吃去了不少。

    的时候楚铭总是喜欢跟楚桓架,总要把怨气撒出去才好。

    后来楚铭发现,除了自己,谁都不能对楚桓不好。

    原以为,他们会一直这样下去。

    楚铭的眼前突然闪过楚桓看着池衍的样子,险些没拿住手中的剑,他还是第一次看见,楚桓这般肆意的看着一个人。

    以前楚铭总觉得,楚桓是不知道什么算作喜欢,现在他才知道,楚桓的喜欢就如明火,一旦点亮便可燎原。

    门外传来楚桓的声音,那声音是从侧院发出,不用细想也知道,楚桓定是又从那道墙上翻了进来。

    “你怎么能跳那么高,可吓死我了。”

    “怕什么,不是有我在么。”

    楚铭刚想走出去,却发现,此时的自己似乎是有些多余的。

    池衍走在楚桓身边,见四下无人,便纵身跳到楚桓的背上,“不行,你吓到我了,要惩罚你。”

    楚桓宠溺的笑了下,固定好池衍的腿,猛地在原地转了一圈,还故意的四下颠簸。

    惹得池衍惊叫连连,死死的扣着楚桓的脖子。

    “你这是要惩罚我,还是要勾引我啊?”楚桓微微侧头,池衍正抵在他的颈窝旁边,只要向前一挺,便能触碰到他细滑的脸。

    池衍用力的在楚桓身上蹭了蹭,“本王什么就是什么,你还敢顶嘴!”

    还不等楚桓做出什么反应,楚铭的房里就发出一声巨响。

    楚桓吓了一跳,他还以为楚铭的房门关着,院子里没有别人。

    将池衍放下,犹豫了片刻,还是敲了敲楚铭的门。

    “哥,你在里面么?”

    楚铭靠在门边没有话,他不想开门,更不想见到他们在一起。

    “你家不会有野猫把,怎么我院子里就没发现。”池衍心里跟明镜似的,但也要装糊涂不是。

    楚桓也不在执着与此,回手揉了揉池衍的头发,“我去换衣服,你在这等我一下。”

    池衍点了点头,安静的呆在院子里,等着楚桓出来。

    只不过没等到楚桓,却把满脸怨念的楚铭等了出来。

    “见过王爷。”楚铭保持着理智,轻声道。

    池衍把玩着院子里的已经开了花的海棠,直截了当的道:“楚将军,你始终都是楚桓的兄长,你明白么?”

    楚铭微愣了下,他没想到池衍这么直接。

    这一刻,什么君臣之礼也顾不得,他直视着池衍,有些阴暗的道:“我们不是亲的。”

    “胜似亲的阿,若要楚桓这辈子除了楚国公以外最敬重谁,那大概只有你了,不是么?”

    池衍在很清楚的告诉楚铭,楚桓只把他当作哥哥,当作敬重的兄长。

    可楚铭又何尝不知呢,只不过,刻意的去忽略罢了。

    正巧楚桓换好衣服,从房门里出来,见到楚铭愣了下,“哥,我还以为你不在。”

    楚铭没有回头,他看着池衍,可到底还是没有那一份底气。

    他根本没有能去争的资本。

    “回来了就去见见母亲,老盯着我做什么。”楚铭甩手离开,留下有些茫然的楚桓。

    “你们什么了?”楚桓走到池衍跟前,轻声询问道。

    池衍耸耸肩,“没什么,你哥问我们什么时候过来的,我刚从墙上翻过来了,估计我走了也得从墙上翻回去。”

    楚桓知道池衍在谎,但是他也不想去计较,毕竟有些时候装糊涂,对所有人都好。

    生辰宴上,吴婉嫣给了俩个儿子一人一块玉佩,上面分别刻着他们的名字。

    “这叫同心玉,娘只希望你们兄弟俩个可以相互扶持,相互体贴,彼此有个照应。”

    楚桓接过同心玉,“儿子谨遵母亲教诲。”

    楚铭犹豫了下,还是接过母亲手中属于自己的那块同心玉,那块只属于兄长,属于哥哥的同心玉,而自己费劲心思寻来的剑,也送不出去了。

    “儿子谨遵母亲教诲,定会好好呵护弟弟。”

    一直站在后方的池衍,听到这句话,他心里明白,楚铭放弃了,虽然不甘心。

    夜晚,楚桓将池衍送回王府,自己则坐在王府与自己家里的隔着的那道墙上,呆呆的看着夜空。

    每年这个时候,他总是要坐在这里,望着一望无际的星空,若是运气好的话,还能看见流星。

    他的手边放着一壶酒,先在地上撒点,自己在慢慢的喝着。

    敬自己不曾见过面的亲生父母,敬老天能让他遇到楚家。

    以往这个时候,他的心情总不是很好,但是今年有些不一样,他知道这是因为池衍的缘故。

    或许是心里有了牵挂,所以对自己究竟是那里来的,也没有那般执着了。

    想起池衍,楚桓的心里流进一股暖流,他以前怎么没发现,池衍这样惹人喜欢。

    正想着,突然感觉有东西飞过来,楚桓一个闪躲,猛地跃起来,又稳稳的落在墙上,转身朝着异物的来源望去。

    这一看,他便笑了。

    “你无不无聊?”楚桓看着下面掂着石子的池衍,无奈的道。

    “谁叫你宁愿自己发呆喝酒,也不肯与我多呆一会儿。”池衍歪着脑袋,不讲理的道。

    楚桓跳下来,揉了揉池衍的头发,“太晚了,你病才刚刚痊愈,不想你吹风。”

    池衍像是早有准备,跑进屋子里拿出披风,当着楚桓的面系在身上,“抱我上去。”

    这下楚桓也没有了可以拒绝的理由,他扣住池衍的腰,纵身一跃,将人抱到的高墙之上。

    今晚的月色异常的亮,衬得这郎安城静谧且祥和。

    池衍靠在楚桓的肩上,与他一同欣赏这般好景色。

    “楚桓,我觉得你不开心。”池衍在楚桓喝下第四口酒的时候,轻声道。

    “也不算不开心吧,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心。”楚桓叹了口气,看着月亮中的暗影,那似乎是一个母亲抱着襁褓中的幼儿。

    池衍看着他,见他眼中流露出的伤怀,他有些心疼。

    连生辰这样的事情都要借别人的,他怎么会开心。

    “楚桓,如果你想的话,我可以去帮你寻寻你的亲生父母。”

    楚桓摇摇头,“父亲不是没寻过,可是当时战乱,死的死伤的伤,哪有那么容易。”顿了顿,楚桓的眼中又蒙上一层哀伤,他慢慢的,轻声的:“如果他们已经不再人世,没个亲戚朋友,我也定是寻不到,可若他们还在,又怎么会丢下当时还在襁褓中的我呢?”

    不是不想去寻,而是不敢。

    看着楚桓低垂的眼睑,池衍的心疼得不行,为什么他的男人总是不得安生。

    池衍抱住楚桓,他想,那我们就不找了,你有我就相当于有了全世界。

    “碎片,任务,就差俩片了池先生,你在想什么?”活该一号的声音适时的响起来。

    池衍缓慢的呼出一口气,他抬起头,捧着楚桓的脸,“若是他们死了,你能为他们立一座坟,若是他们活着,你大可以告诉他们,你只是想过一次真正的生辰。”

    “很好池先生,您继续,我就不扰你们卿卿我我了。”活该一号火速的屏蔽了信号,以免带着怨念的池衍殃及到自己身上。

    楚桓看着池衍的眼睛,无奈的笑了下,轻声道:“没意义的。”

    “怎么没意义,我就想给我夫君过一次生辰怎么了?”池衍梗着脖子,一脸的理所应当。

    楚桓眨了眨眼睛,慢慢的凑近池衍,诱寻的问道:“你叫我,夫君?”

    听着楚桓极具诱惑的声音,池衍竟是罕见的脸一红,他有些尴尬的咳了下,无措的看着四周,“嗯...太晚了,我该睡了,我..”

    楚桓没有给池衍再下去的机会。

    月光正好,一壶清酒也喝得恰到好处,酒香肆虐的唇齿间,一下子醉倒了俩个人。

    楚桓抱着池衍,指尖流连在他的发丝间,没有什么是比这一刻更加满足的。

    “阿衍。”楚桓呢喃了声。

    “我在。”池衍回应着,就像自己在半昏迷的时候听见的楚桓的声音。

    楚桓觉得,这一句我在,便是他听见的最令他心动的词了。

    #

    郎安迎来夏季,宫中各个殿里都备上了冰鉴。

    池衍奉命进宫请安,一进到玉宁太后的宫中,便恨不得趴在冰鉴上,现在的他没什么想法,只恨这个年代没有空调。

    “哎呦,你这孩子,怎么还没个样子,心着了凉。”玉宁太后赶紧叫人把池衍拉开,离冰鉴远一些。

    “母后,这也太热了,我都要中暑了。”池衍不停的扇着扇子,幽怨的道。

    玉宁太后无奈的笑了下,对一旁的掌事宫女道:“派人给衍王送些冰鉴去。”

    池衍一听,连忙道:“别别别,母后您自己留着把,我府上可比你这凉快多了。”

    “是么?看来你皇兄为你选的府邸还不错。”

    池衍挥挥手:“跟皇兄没多少关系,主要是楚桓,在院子里给我修了凉亭,正好是通风处,还挨着池子,但凡有风吹过来,可舒服了。”

    提起楚桓,池衍便滔滔不绝起来,玉宁太后越听,心里越鼓。

    “我听楚家的那个公子,已经进了军营?”

    “嗯,还没入夏的时候就去了,十天半个月才能回来一次,这不昨天才走,走的时候还给我留下好多玩意,有一个还会动,等下次进宫我拿给母后看。”

    玉宁太后放下茶杯,有些正色的道:“多大个人了,还像个孩子似的整日里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看是该好好找个王妃管管你了。”

    一听这话,池衍不干了,他坐直了身子,也冷了下来:“我不要,母后您要是无事,就琢磨琢磨皇兄把。”

    不是兄弟我不讲义气,实在是夫君面前无兄长!

    正着,池丞变成门外进来,“你这个混球,又把什么破事推我身上了。”

    见池丞过来,池衍立即迎上前去:“臣弟拜见皇兄。”还是有些心虚的。

    从池丞见状,哼笑道:“怎么,出宫住一阵,反倒学会规矩了?”

    “这不还是皇兄您的威严震慑,使我不得不守规矩嘛。”

    “这么多年了也没见我震慑得住你,你究竟干什么了这般心虚?”

    还没等池衍什么,玉宁太后便开口道:“他还能干什么,自立府门也不知道寻个王妃,我看都是你这好榜样带得。”

    池丞微微皱了下眉头,转头甩给池衍一记眼刀。

    池衍猫似的吐吐舌头,别开眼睛闪躲着。

    玉宁太后又唠叨了好一阵子,池丞实在受不住,以国事繁忙为由离开,池衍抓住这个机会,是要与池丞商议要事,这才一起跑了出来。

    “母后的年岁也不大阿,现在怎么这般唠叨。”池衍双手把愣着耳朵,就好像这样做,便能将玉宁太后念叨得那些话扔出去。

    池衍抬手就拧上池衍的耳朵,咬牙道:“你是不是又在母后面前提祁离了?”

    池衍冤枉阿,他连个离字都没过。

    “疼疼疼,我没,皇兄你松手,我真没。”

    池丞这才放开池衍的耳朵,沉闷的呼了口气,问道:“那母后怎么又提起纳妃一事了?”

    池衍揉着耳朵,“我哪知道,我就楚桓给我拿了一些好玩的,母后就开始了呗。”

    “楚桓?你俩不是没事么?母后紧张些什么?”池丞有些诧异的问道。

    池衍比他还诧异,宫中不是一直盛传他把楚桓收了么,怎么突然之间就没事了?

    池丞见池衍有些诧异,便解释道:“也就你搬出宫那几天,宫中盛传你与楚桓不和,更是因为这莫须有的谣言了一架,你住到楚家附近,就是为了方便报复。”

    “...”池衍有点无语。

    没啥事的时候传的神乎其神的,现在真有事了,还给传成仇人了。

    这都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