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长偏的心
又有些下雪了。
丁志明走在校园的道上,仰头看着天空中飘下的雪花,眼尾溢出的泪水划过脸颊,湿了他鬓角的发丝。那双黝黑的眸子迷茫地望着天空,毫无焦距,也不再有往日的光彩。
“丁志鸿,有时候想想,我真的挺羡慕你的……”他低低地喃道,唇角扯出一抹僵硬的笑,眼眶里的泪水因为挤压,凝聚成剔透的水珠,吧嗒一声融进衣服外套里。
你相信吗?世界上真的有这种偏心的父母,同样都是从妈妈肚子里生出来的,先出来的那个受尽宠爱、后出来的那个却如同不是亲生的那般,活得像个透明人。
丁家在以前,最多只能算是一个康家庭。丁父是家里的独生子,受尽父母的疼爱,因为家庭还算不错的缘故,大学出来后并没有什么负担,和单位里的一个女同事谈了一年多的朋友后就步入了婚姻的殿堂。
两人一路顺风顺水的,在第二年就生下了一对白白胖胖的双胞胎儿子。
本该是儿孙满堂、其乐融融的一家人却在丁爷爷、丁奶奶的一次外出买东西遇车祸后,大变了模样。丁母是爱漂亮、爱扮的主,孩子生下后没有带过一天,就连母乳也不曾给孩子喂过一口,丁父自是更不必,整日和狐朋狗友在外聚餐,抱孩子的次数连手指头都能数过来。
两位老人的去世让这个家一下子乱了套,丁母自从怀孕后,就不曾上过班,丁父找的工作很安逸,属于工资不高的那种,还不够他平日间的喝酒开销。丁爷爷丁奶奶是属于国家高级退休干部,每月都能领到一笔不菲的退休金,一个意外就直接将那笔钱源给掐断了。
饶是家里还有些存款,丁家的日子还是过得很拮据,因为钱总是要花完的。
不能经常逛商场买奢侈品还要带两个整日间哭闹的孩子让丁母很是烦躁,动不动就发脾气摔东西骂丁父没有赚不到钱。
两个孩子嗷嗷待哺,丁母不得已,便开始用母乳喂养孩子。喂着喂着她发现,大的孩子喝她的奶并没有什么不适,反倒是的那个,每次喝了她的奶后,都会吐奶、拉肚子,额头上冒虚汗。
她跟丁父提过这件事,丁父一脸烦躁地问是不是她奶有问题。
这一下惹恼了丁母,她甩了门回到房间后隔着好几天都没有再和丁父话。
再次喂奶时,丁母还是有些胆战心惊,她发现,儿子拉肚子拉得越来越严重了,脸都已经泛着不健康的黄色,她害怕,便带着他去看了医生,诊断之下才知道是乳糖不耐受。
医生建议她给孩子买无乳糖的奶粉的,丁母手头本就没什么钱,便去和丁父要。那日的丁父恰好因为工作上的不顺心出去多喝了点酒,一回来就听到丁母朝他要钱,一气之下直接将烟灰缸往丁母额头上砸去。
丁父看到血,有些心慌了,赶紧送了丁母去医院,从医院包扎完回来后,丁母看着摇篮里的儿子,心中生起了浓浓的厌恶。
若不是因为他的身子骨不争气,她怎么可能会受这种罪,那么大的一个伤口,肯定要留疤。要知道她是最爱美的了,怎么能忍受自己脸上留下那么一道疤。
她将恨意全部侵注在了儿子身上,也根本没有听从医生的建议去买无乳糖的奶粉,照样用母乳喂着孩子,而且还是要等大儿子完全吃饱后,才有可能抱起儿子给他喂点奶。
就这么边喂边洗拉稀的尿布,丁母对儿子的厌恶一日更比一日深,她将所有不顺心的事都乖在了儿子头上。
艰难的日子度过了有一年多,丁父在一个饭局上遇到了以前同寝室的同学,听他正做着玉石生意,拿出全部的家底入了股,他那个同学的专业水准很高,带着丁父赚了一笔又一笔的钱,乃至后来开了一家规模不算的珠宝公司。
丁家的日子逐渐好过了起来,丁母不再需要那么辛苦地自己带着孩子了,新请的几个保姆将她伺候得妥妥当当,她又做回了那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少奶奶”。
额头上的疤也被她用高昂的钱给整平了,可就算是这样,她还是对儿子喜欢不起来,她甚至隐隐有种想法,想着丁爷爷丁奶奶那日出门是不是就是给儿子买无乳糖的奶粉去了,会遇上车祸也是因为这孩子的缘故,导致她吃了那么多的苦。
这个念头在丁母的心中牢牢地扎了根,她甚至不再抱儿子,而是总逗弄着白白胖胖的大儿子,他是上天赐给她最好的宝贝。
保姆会看眼色,自是知道太太对大少爷疼爱有加、对少爷甚是不喜,她们开始忽视起少爷起来,只要不闹出人命,她们一般不予理会那哭声,甚至连将孩子抱起来哄一哄的想法都没有。
两个孩子日渐长大,因为营养不同的缘故,身高差了很大一截,上学一年级时,弟弟还没有哥哥肩头高。
从所处的环境不同让两个孩子的性格相差很多,哥哥长得白白胖胖的,特别爱笑,很讨老师和同学的喜欢,弟弟长得瘦瘦的,总是抿紧嘴唇不爱话,同学们都不太敢接近他。
当然,这都是表面看起来的。丁母的肆意宠溺和偏心让哥哥的性格很是娇纵,他在老师的面前表现好是为了得到表扬、好让老师觉得同样都是丁家的孩子为什么弟弟会那么不讨人喜欢;他时常和同学表达友好拉进关系是为了告诉大家,弟弟讨厌别人和他话,好让大家都不再敢接近弟弟,让他成为透明般的存在。
其实弟弟都知道这些,不过他不在意,他时常把自己缩在床上,抱着幼儿园同学送他的兔子盯着窗外发呆。
哥哥看他那个走到哪都抱到哪的兔子很是不顺眼,直接拿剪刀把那粉色的兔子剪了个稀巴烂,他本以为会看到弟弟生气的模样,却不想对方只是默默地捡起兔子回了房间,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