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是谁
桌上的饭菜早已冷却却纹丝……
桌上的饭菜早已冷却却纹丝未动, 凌锦安身子坐的僵直,牌位立在桌上,他手指捏着木座, 指节泛白。
方才百无聊赖上街转转,却被摊位上一只莲花灯吸引, 谁知竟能看见那样双眼睛, 那样一个人。
他现在一想到方才那个轮廓,心里便动荡不安, 片刻不得安宁, 血液里的那股跳跃亦是沸腾不停歇, 使得他坐立不安。
他双目模糊时, 日日见的那个轮廓,跟方才所见几乎无差, 更可怕的是她身上的气息, 还有她给自己的感觉……
因为不安宁的缘故,凌锦安的呼吸也急促起来,他将目光挪到陆澜汐的牌位上, 她的名字刻的那么清楚,好像一笔一划都在提醒他人已经不在了。
可他分明觉着, 那人好像就是陆澜汐,可他脑子一时糊涂混沌, 似乎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 若陆澜汐还在人世,为何不去找他,又怎会与他相逢不识。
方才那姑娘的眼光,分明充斥着陌生不认,若真是他的澜汐, 又怎会以这样的眼神。
这一条,足以将他所有的幻想和设出的可能破散。
他肩膀逐渐沉下来,也一点一点的平静下来,良久才自嘲笑道:“许是我太想你了,定是看花眼了。”
“当当”——门外传来两声叩门声响。
“进。”凌锦安道。
随之单通推门而入,一眼便见着桌上摆着的牌位。
素日里凌锦安将其装进梨花木匣中走哪带哪,他早已见怪不怪,“主子,您让我查的,已经查到了。”
“今日在街上看见的那位姑娘,是渡州富商许黑子之女,名叫许丝雨。”
凌锦安将这个陌生的名字在心里过了一遍,心又凉了一截。
果然不是陆澜汐,是一个毫不相干的名字。
“知道了,下去吧。”他眼睫未抬,将眼中的空欢喜牢牢遮住。
单通颔首,没有立即出去,而是上前端了未动过的饭菜道:“饭菜凉了,我去换新的回来。”
凌锦安并未着只言片语,任单通去了。
他独自在屋里,起身踱步到窗前,此时夕阳未落,给整条长街都盖上一层霞色。
他眼珠子盯住楼底下一个接一个人头,眉目一寸寸疲惫发紧,将压抑在心底的苦楚咽下,闭上眼,白日里的那个姑娘再次出现在他眼前,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深刻。
无数念头在他脑海里交织挣扎,他像是陷入了一个怪圈,爬不出,也逃不掉。仿似一个无形的枷锁将他牢牢禁锢,挟制着他步步寸移。
渡州富商……
许丝雨……
眼神……
轮廓……
莲花……
画像!
凌锦安猛然睁眼,眼珠里映着夕阳的光影。
怪不得看着那姑娘的五官有种难以言的熟悉感,她的眼神,和挂在他房间里的画像有种难以言的符合感。
随着心底一阵猛烈的震颤,心底一股烟火冉冉升腾,他忽然想要给自己一个答案,无论如何,他得亲自去瞧瞧。
这个想法一经产出,便再也摁不下,他猛然回身,大步出门去,正撞见单通端着新热的饭菜过来。
见他走的急,单通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忙问:“主子有何吩咐。”
“去许家!”
…………
许府并不难找,像许老爷这样有头有脸的富商,在渡州城里随便一听便能知他家住何方。
到了许府门前时,最后一抹夕阳落在许家朱红色的大门上。
单通前去叩门,不多时,许家门房厮将门拉开一条缝隙,探了头出来,瞧着一行十几人,没有一个眼熟的,便问道:“你们是谁啊?”
“我们是京城来的,想见你家许老爷。”单通道。
听这话不太客气,许府是生意人家,每日迎来送往不少,却也没见哪个登门时候不一句拜访。
“可提前送过帖子?”厮语气也越发不善起来。
“没有帖子。”单通脸色未变,却暗自捏了手里的剑鞘。
“想见我们老爷,得提前送帖子,没帖子不见。”着厮将头缩回去就想着关门,不成想没来得及关,便被单通一脚踹开,力道不,门里的厮吃劲,摔了个仰壳朝天。
许家大门被踢开,单通最先闯进来,随之又是两个护卫跟上。
凌锦安仍不紧不慢的随在正中,大步迈入许府。
门房厮一见不妙,忙从地上爬起来,吵嚷着连滚带爬的跑开了。
许家的护院们听见声响,忙持着棍棒跑来。
许老爷和许夫人本来在后院下棋,见门房厮像是丢了魂似的鬼叫着跑来,“老爷,夫人,有人闯进府来闹事!”
“什么人?还敢跑到许府来?”许老爷站起身来,瞪着圆大的眼珠子不敢置信。
多少年了,还没听过哪个不要命的敢来许府闹事的,今日听了倒是觉着新鲜。
“是京城来的!”厮这会后背屁/股还疼的厉害。
听闻京城二字,夫妇二人更是摸不到头脑,许夫人眼珠子在眼皮底下活动两下,二话不先行一步,许老爷随之跟上。
到了前院,只见护院一众已经被翻在地,许老爷大步跑来,瞧着此情此景,又抬眼看着几人,都是生面孔,看起来来头不,许老爷虽然做生意多年阅人无数,一时间也瞧不出这些人的身份,不像匪也不像官,只好客气道:“几位尊姓大名,为何闯入我许府来?”
话音才落,单通便将长剑脱鞘架到了许老爷的脖子上,速度飞快,让身后的许夫人一惊,险些原地跳起来。
“我们是京城来的。”单通着,从怀中掏出一只白玉牌,放在许老爷面前。
许老爷觉着脖子寒凉,哆嗦着看清了玉牌上的“凌”字。
试问京城谁敢用这种白玉牌,谁家又姓凌。
“看清了?”单通问。
“看、看清了。”许老爷吓的大气也不敢喘,头更是不敢乱动,生怕稍有不慎,人头落地。
“我家主子有事问你,借一步话。”
……
所谓借一步话,便是将凌锦安奉于正堂之上,许氏夫妇跪在下面。
二人像是犯了什么天大的罪过,余光瞧着两侧凶神恶煞的护卫,头也不敢抬,更不敢看一眼上面的承安王究竟是何模样。
“许老爷许夫人不要害怕,今日我们来不为旁的,只是想见一见许家姐。”单通在前,代凌锦安言。
夫妇二人对视一眼,脑海里第一个冒出来的便是许家蓉,想不通怎么又跟家蓉扯上关系。
“草民斗胆问大人,女可是犯了什么错,惹了贵人?”许老爷颤声问道。
“只见一面即可,旁的你无需多问,快将许姐带上来即可,我家主子有话要问。”
许夫人觉着这事不对,眼前等于刀架在脖子上,若是不见,怕是这事儿完不了,恐有灭顶之灾。
许老爷还在犹豫,只见许夫人轻掐了许老爷一把随后道:“民妇这就去叫她过来,请贵人稍等片刻。”
不多时,许家蓉由许夫人拉着入门来,来时听母亲了缘由,闹的许家蓉也是颤颤巍巍。
“民女许家蓉,见过、见过承安王。”许家蓉随着母亲跪在地上,大着胆子自报家门。
单通脸上一阵移云闪过,随即回头看向凌锦安,见他眉头微蹙,是也认出这姑娘并非白日见的那个。
于是单通又道:“你是许家姐?”
“民女正是。”许家蓉规矩回道。
“许老爷,你只有这一个女儿吗?”单通有些摸不着头脑。
“草民的确只有这一个女儿……”
“啊,其实还有一个义女!”许夫人恍然,断许老爷的话,本来两口子出于紧张,又压根没将陆澜汐当成自己人,所以才将人落下了。
“我这就去叫她!”虽然不确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若是事情能转移到她身上,那自然是好的。
许夫人不敢耽搁,再次爬起来出门去。
再归来时,带了陆澜汐回来。
陆澜汐来时,虽然听许夫人了个大概,可还是一脸懵懂一步一步走进来,座上凌锦安的目光锁在她身上,随着她渐行渐近瞳孔一点一点撑大,又是那种熟悉感扑来……
“民女许丝雨,见过承安王。”陆澜汐眼眸不抬,跪拜下来,心里疑惑,不知为何大名鼎鼎的承安王会要见她。
她的声音温柔又清脆,像是清甜的脆梨咬上一口,醉人酣畅。
他眼盲时,日日听着陆澜汐讲话,她的声音,他自是再熟悉不过,简单的几个字,却跳跃一般朝他心口袭来,翻江倒海,凌锦安强压制住心口的猛动,缓缓将眼睛闭上,故作镇定,唇齿轻启道:“你你叫什么?”
听承安王竟然亲自开口问话,底下跪着的一家三口面面相觑,忽觉事件不简单。
“民女许丝雨,见过承安王。”陆澜汐不卑不亢,又重复一遍。
这次凌锦安骤然睁眼,像是挑错了哪根筋,猛起身三步并作两步冲到陆澜汐面前,双手捏住她的肩膀将她从地上一把拎起来,迫切又不忍心大声吼,强抑制着嗓音急促又沉重的问:“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陆澜汐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便被拎起来他对视,她看见眼前人的瞳孔里映着她的身影,此下她才认出,这人不就是白天在街上碰见的那个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