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念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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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起,天空中下起蒙蒙细……

    翌日起, 天空中下起蒙蒙细雨来,雨成丝,坠于窗前, 倒是凉爽许多。

    陆澜汐坐于妆台前,瞧着窗外雨花枝倒是看的入神。

    身侧是凌锦安手持梳子给她梳头, 一下一下的倒是越发熟练了。

    天色一阴, 人就总容易犯困,陆澜汐也忍不住了个长长的哈欠。

    凌锦安抬眼瞧她, 一脸坏笑明知故问, “怎么昨夜没睡好?”

    陆澜汐自铜镜里瞧他, 而后朝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你呢。”

    她微一闭眼,昨夜的事便重浮于眼前, 两个人几乎折腾到天快亮了, 他才肯让自己睡觉。

    转身去瞧他,盯了他片刻,瞧着他红光满面脸上透光, 不禁奇怪道:“怎么你没事?”

    “我若有事,还如何做得了你夫君。”他浅笑, 从妆盒里挑了一件白玉扣的耳珰挂于她的耳上,“我的澜汐还是最适合用这白玉的东西。”

    “对了, 澜汐, 你怎么没有名的吗?”

    陆澜汐一晃头,只觉那白玉的耳坠也跟着晃,“从前娘亲就是叫我澜汐,没旁的名,哦对了, 母亲唤我迎迎。”

    “我想叫个不一样的,只有你我二人才知道的。”

    “什么啊?”陆澜汐回头,倒是颇有些期待的看向他。

    凌锦安似是很认真的想了下,“比如.....比如....比如......”

    “比如什么啊?”

    凌锦安朝前凑过来,低声在她耳畔道:“比如红豆,比如樱桃。”

    陆澜汐一脸未解,实不知这两个名称同自己有何干系,再瞧他一脸的叵测笑意,亦不觉这两个名字有什么好背人的,倒让他念叨起来偷偷摸摸的。

    “为什么是红豆,又为什么是樱桃?”她问。

    他笑意更深,却也不答。

    陆澜汐一皱眉,眼睛微微眯起来,联想了好一会儿,几乎想破了头方觉出他话中的深意来。

    一时脸若涂了胭脂,又羞又恼,忍不住一拳敲在他身上。

    凌锦安也不躲,笑着任凭她,后来见她够了,他才抓住她腕子又道:“好了,该是时候入宫去给长公主请安了,等从宫中回来,我让你个够,给你出出气,可好?”

    “你有什么用处,脸皮比城墙还要厚,当初谁知道你这样?”陆澜汐双手掐了他的脸颊,“你真的是凌锦安吗?那个玉树临风不苟言笑的凌世子?”

    她歪着头左看右看,明明是一模一样的,怎的现在越发不正经了。

    “如假包换,怎么的,你现在是后悔了?”他轻笑一声,“我告诉你,后悔也来不及了,我这辈子可就懒上你了!”

    他无论何种模样皆是初心未改,在外仍是冷言冷语的承安王,唯在她陆澜汐的面前才会展露独特的那一面,也唯有她看得见。

    .......

    承安王府的马车缓缓驶在宫道上,按礼数,他们先行去了皇上和皇后娘娘跟前奉茶请安,而后才要到长公主宫中去。

    自皇后宫里出来,正在御花园里行过,御花园中正是百花争鸣的时节,陆澜汐见着许多名贵的花种倒也不觉着稀奇,这些在承安王府中已是常见,府里大园中皆种了许多花草,原本没这么多,后来是凌锦安见陆澜汐平日就爱整弄花草,便干脆将眼见之地皆种上了名种,杂乱种在一起,倒也显得繁花美艳。

    陆澜汐正随脚步观着园中景致,不经意瞧见凌锦安的神色有些局促,而后他忽然停下,转过身去,朝身后大喝一声:“出来!”

    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二人才路过的石桥柱后似隐约藏着一个人影。

    凌锦安这声响亮,似是将那人也吓了个激灵。

    只见那人犹豫了片刻,而后缓缓自桥柱后站出来。

    第一眼见这人,陆澜汐便觉着好生奇怪,身材瘦,整个人看上去有些猥/琐,手里捧着一方大盒子,看衣着倒也不像是宫人。

    “三皇子!”凌锦安朝他唤道。

    这一声叫出来,倒是真让陆澜汐觉着十分吃惊,单看这人没一处出彩,谁想竟是位皇子。

    “承安王。”他终是捧着盒子上前,脸上没有表情,亦不敢抬眼直视旁人的样子。

    凌锦安方才陪着陆澜汐一路前行,一直觉着身后有双眼睛盯着他,倒没想到竟会是他,“三皇子怎么在这?”

    “来、来、惭.......惭愧.......”三皇子蒲念礼不光其貌不扬,连话都是磕磕绊绊的,“昨日、昨日你承安王、大、大婚,我没有去、去.......听、听、、、听你们今日、、今日入宫,所以、我便、想着、在父皇殿外等候、谁、谁想、你们脚步倒是快、我.......”

    听他讲话实在是费力,此时陵锦安已然了解了他想的话,于是也不等他完,便接着道:“你素来不爱热闹,也从不参与这些事,我知道的,三皇子不必挂怀。”

    “但、但是礼、得送到,”着,他将手里一直捧着的锦盒举到凌锦安的面前,“这、这里面、是珊瑚、听、听王妃是、是从渡州来、所、所以我想将这同是渡州来的珊瑚送与你们、做、做为新、新婚贺礼!”

    “既然如此,那这礼我们便收下了。”凌锦安见他一片真诚,也不好推脱,亲自从他手中将锦盒接过,这才转送到身后的单通手上。

    “三皇子一片好意,澜汐在此谢过。”陆澜汐上前一步微微颔首。

    这一下子更让蒲念礼不知所措,“不、不必、客气、我先走了......”随即,他二话不便转头离开,整个人瞧上去慌慌张张的,句不好听的,给人的感觉就像是过街的老鼠一般,见不得人。

    瞧着此人背影,陆澜汐觉着好生奇怪,若不是旁边站着凌铁安,死她也想不到这个人会是三皇子,“他......”

    合适的话还未讲出口,便听凌锦安同她解释道:“他确实是三皇子,起来,也是可怜,他的生母是个宫婢,生下他人便去了,据他本身长相又像极了他的生母,皇上从不关爱他一句。听怀玉提过,一年四季他能病上三季,又没什么家族势力可倚仗,连教他课业的夫子都他天性愚钝,能识几个字已是不错了。久而久之,连气质都畏畏缩缩起来,宫里无人同他亲近,不过是生于富贵之所的边缘人罢了。”

    “成亲前夕我给他送了请帖,也料到他不会来,他素来怕人,能躲则躲,”他扭身瞧了身后单通捧着的锦盒道,“他既然亲自寻了时机来给我们送贺礼,还不知是鼓了多大的勇气,定然也是掏着他觉得最能拿得出手的物件,心意难得,咱们好生收着吧。”

    “听你话里的意思,好像他对你倒是有几分亲切之感,”陆澜汐歪着头瞧他,“按理来,这样不乐意见人的人,许是连礼都不会送吧。”

    “起来也是从前的事了,一次秋猎上,他一早便入了林中,后来忙伙了一日,又是空手而回,瞧着我们手里的猎物紧张局促。”凌锦安一顿,“于是我便将我的均给了他一些,好歹算是交了差。”

    “不到为何你要均他?”陆澜汐对这种事一无所知。

    “那场秋猎皇上也在,若是只见了他空而归,定然又要当着众人的面骂上他一顿,不免让他在众人面前露些难堪得些耻笑,所以我便均了。好在皇上那次见了,虽未夸赞,也确实没有骂他,正是因为这次,后来偶然在宫中碰见时,他会朝我点头笑笑。”

    “原来是这样,起来,他无亲无故,他父亲又不喜欢他,独自于这宫中,也算是可怜,”想到他方才所言,陆澜汐不禁又笑道,“想不到你还真的善良,若是旁人,谁会管这样一个人啊。”

    “才知道你夫君善良?”他浅笑一声,抬手搂过陆澜汐的肩膀调侃,“不过这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秋猎而已,于这种事上,我从不争长短,所以分也就分了。”

    “好了,时辰也不早了,长公主许是已经在宫里等的急了,咱们还是快些过去吧。”

    “好。”陆澜汐道,随着他的脚步前行。

    二人步伐行出去好远,拐到花门后随之不见,一人的身影慢慢从洞门后显出来,双目阴沉,如若寒刀紧逼方才二人离开方向。

    “大皇子,想不到这三皇子也有巴结凌锦安之意,许是看那凌锦安娶了郡主,他可从来不同旁人接触,居然还送礼给他!”随侍自蒲贺元身后探出头来,替自己主子抱不平。

    蒲贺元冷笑一声,对此事十分鄙夷,“就凭那个蒲念礼,一个废物而已,他以为沾了承安王的边儿,就能翻身了,不过是个郡主罢了,等我登上太子之位,什么凌锦安蒲怀玉,一个一个的好好收拾!”

    “最近那陈爽如何了?”

    “回大皇子的话,派过去的人已经回来了,是陈爽那边进行的很是顺利。”

    “没人察觉吧?”

    “没有,一切正常。”

    这话让蒲贺元听的十分舒畅,方才一直阴着的脸这会儿才放晴,好像太子之位,就如探囊取物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