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的时候，我还没有什么感觉。

    四个月的时候，我就已经出门需要搀扶了。

    我是大自然生长留下的神迹，所以无法体会到孕育的含义。

    我躺在床上，看见阳光照在这个房间，散发出一股难闻的奶腥味儿。

    从一周前，我就已经开始散发出这样的味道了。

    即使是他，我敬爱的、如同神明一样的老公也会在踏进这个房间的时候微微地皱一下眉。

    他这样的皱眉使我心慌，只要我一感到漫过四肢百骸的心慌，一感到那种恐惧，我就能清晰察觉到孩子 们在踢我。

    “如果是花妖的话，不应该是甜丝丝的蜜水味道吗？”

    甜丝丝的蜜水味道？

    那很可愔，并没有发生那样的事情，任何一刻都没有。

    我很抱歉，没有讨得你的欢心。

    三天前，我这样的抱歉可以是来得更加猛烈了。

    我开始呕奶，只要一闻到那种腥味儿，不论是人还是牲畜，都让我无比的恶心。

    每天都来给我检查的医生围着我转，一直用那些我根本无法下嘴的奶液试探我的底线。我得一遍一遍地 用行动告诉他们，我有多恶心这样的奶液，恶心他们熏人的味道。

    “他的情况并不算太好，母亲没有晡育的能力，这样就会害死孩子。我从来没见过任何像这样的情况， 人类和妖怪结合的事情。”

    我的眼里满含泪花，干呕个不停，呼吸都喘不上。

    我该怎样反驳医生的话，我该怎样告诉他？告诉他什么？

    告诉他......我的老公并不是一个严格的人类，他拔掉了我的妖晶，把他短暂的生命嫁接在我无尽的生命

    中。

    他拔掉了我的妖晶。

    这就是我无意间偷听来的内容。这个世界对我来是什么样的？ 一边是他们反反复复向我不停陈述的东 西，一边是我自己探索的东西。

    它们两个加起来的话......但它们两个并不能加起来，它们正在互相矛盾。

    我在哭，本能地泪水划过了我的脸颊，一直抛到了对方的怀里。

    “不要......不要暍......我不要暍……”

    我求他让他们把那些可恶的奶腥味儿拿得远远的，这只会让我想起我是怎样挺着大肚子在这个家里行动 不便。

    95.第一人称：北北的孕夫生活（3)

    因为我是一个孕夫，所以我便被限制去做任何事情。

    原因都是为了我好。

    我理应感谢他的好。

    “老公......”

    我的声音尽量软绵绵的，使自己看起来像一个逆来顺受的妻子，这是我最近的品德教育中的课程，他们 教给我如何去当一个更加合格的妻子，就在医生最后判定我对奶味儿的恐惧是一种心理疾病。

    “老公......老公......我乖的，我乖的，求求你，求你让我出去吧。让我看看这个世界的太阳暍月亮吧。闻

    一闻这个世界的微风吧。当四季如春的清风拂过我的手臂，我便能感觉到那样的触感根本就是丝绸。我愿用 那样的丝绸给你织就一件世上最华美的衣袍，只为他们能够配得上你的俊美。”

    我学着诗的语言，百般地讨好他，奉承他，在他的心上洒下了一片又一片的羽毛。

    我在他的怀里亲吻他，吻他的脸，吻他的脖子，甚至还想吻遍他的全身。

    “老公......”

    “宝贝儿，你的嘴总是像你整个人一样如同抹了蜜一样。我会一口一口吃下你这样的香露，就像吃下每 一块蜂蜜蛋糕。”

    我根本听不出他是同意还是不同意，他的回应也飘在云层中，就像我的心情。

    “为什么想出去？ ”他问我。

    我摇头，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因为好久没出去了，所以想要出去？抑或是其他什么原因？但是我本没有理由去诉这个原因的，我本 身就是一个原因。

    我的手掌轻轻地抚摸着肚皮，带着歉意：“没有能力克服那些的话，就是我对你们最大的愧疚了。不 知道经常去走动走动，看到不同的事情，会不会有什么其他不一样的感觉呢？”

    好孩子，请看在孩子的面上，请看在孩子的面上......

    让我出去走走吧。

    我完，抬着头看他，手掌轻轻地托起了他的脸，“太阳和月亮，你会愿意吗？”

    他看着我，一把拉住了我脑后的头发往后拽。我如同一只濒死的鹤，在他的手里露出了光滑弯曲的脖

    颈。

    那里因为曾经长时间的佩戴颈环，已经保留了一圏一圈缠绕上去的红色痕迹。

    他的手拽着我的头发，使我的脖颈暴露得更多。

    然后......

    “啊__请……请……”

    我不安地搔动着双腿，被晈住脖颈的时候留下了一粒痛苦又欢乐的泪水。我的余光看到我的医生正在饱 含兴致地看着我。

    他的眼神看上去很冷，什么都不剩。但是却牢牢地锁在我的身上，随即舔了舔嘴唇。

    他这样的动作，这样的眼神仿佛像是美食鉴赏家在评论菜肴之前做出的玩味欣赏。不过，他怎么可能会

    95.第一人称：北北的孕夫生活（3) 吃到我这一条菜。

    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任何东西，人也好，妖也好，不过就是一长串的压迫和歧视构成的链条吧。

    我看到医生在看我被咬住脖子时绷紧身子*潮，我的目光也留在了他的身上，眨了眨眼，稍微地撰写一

    些“求救”、“请求”。

    我决定试试能不能杀死他。

    无聊的时间又过去了一周，又到了医生定时检查的日子。

    我的手放在了腹部，并没有让他迅速地解决自己工作，而是询问了一下他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他低着头，偶尔会回答，偶尔又不会回答。

    “真的吗？真的是这样吗？ ”我扶着肚子，往他那里挪了挪，想要慢慢地接近他，“但是为什么会那样 呢？我听不清他的声音，我也听不清自己的声音。我心里的声音太了。”

    我的手指轻轻地碰了碰他，感觉到他猛烈地骤缩，如同碰到了什么豺狼虎豹一样。

    我在心里笑开了花，但是还是在脸上保持着应有尽有的镇定。

    “我需要一个更大的声音。我一直想着如果我自己没法出现了，那就应该教给我真正想要的人。告诉他 们，我需要这样的声音，洪亮的声音。”

    我的双目流转了片刻，落在对方的身上却化成了点点斑驳的雨。

    “我会找到那个声音吗？不关乎自己，只关乎......”

    我的话还没完，门就吱呀一声开了，他回来了。

    我赶紧起身，扶着身体，步履蹒跚地走向他。一路上，我跌跌撞撞地碰倒了不少东西，都被周围的死灵 一一扶了起来。他们同时也扶住了我。

    “很高兴你能回来！在和医生话呢！他我的身体没有问题，可以出去了。可以吗？”

    我因为怀孕，没有办法整个人挂在他的身上，只能通过这样的方式来表达我的心意。

    但我可以本能地感觉到他用力把我捋了下来，因为我身上的奶腥儿更浓了，还混着一种挥发不掉的臭味 儿。

    他推开我，把我放在一边，简单地对死灵交代了一下。

    最近，他总是忧心忡忡的样子，听是他所在的人类世界出了什么问题。但是，我是远远不知道那问题 是什么的。

    多亏了那些问题，他总是对我黏人的态度保持暴躁的心情，有一次甚至还吼了我。

    “不要哭！”

    他的声音闷闷的，对我吼完这一句话就停住了，而后转身又把我搂在怀里，轻言轻语地喊我是“宝贝 儿”，让我不要生气。

    我没有生气，从来都没怎么生气过。生气的，一直只有他。

    我在窗边坐着，好几次看到他的背影时都能感觉到他的无能、无力、无助。

    是什么能够让我感觉到这些呢？

    我想也只有他的把戏了。

    但是，我也有我的把戏。

    他把我推得远远的，我却一直粘着他，想要滚到他的怀里，就带着他最讨厌的味道。

    “宝贝儿，今天感觉怎么样？”

    他随心所欲地摸着我的头发，一只手捂住鼻子，眉头皱得更深。

    他明明和我一样讨厌奶腥味，但是为什么又执着于治好我的讨厌呢？

    如果要治疗的话，他绝对是我不可多得的一位病友。

    “感觉......感觉......啊__”

    我假装镇痛去看仍然没有机会离开的医生，把问话人的目光吸引到了另外的地方。

    医生察觉到了我的视线，接下了我的话，汇报：“夫人今天一切都很不错。”

    在我向他诉完心中的苦水后，他还是可以肆无忌惮地着这些冠冕堂皇的话。

    那么，现在只有一个可能性了。

    我的鱼儿上钩了。

    我想看看这条鱼儿可以给我多大的浪花。即使不能完全摆脱现在，但至少也应该拉我进入完全不乏味 无聊的故事中，也应该让我的生活因为他的介入而增光添彩。

    是的，孕期第四个月的月末，我把升天的希望留给了经常来往我家的医生。

    这些过去没有多久，他就开始主动联系我，关心我，更想品味我了。

    他的手掌抚摸在我的腹部，对我：“夫人，这里面可是有三个。”

    有三个，你生不下来的。

    作者有话

    聪明的读者擅长看懂写了什么：

    顾维把顾北北的妖晶拔出，用它来延长了无尽的寿命。

    顾维用顾北北保全了大判官的荣誉，留在妖怪世界获得很大地位。

    顾北北怀孕前后偷听了一些事情，勾.引家庭医生，为了从这里逃出去。

    (嗯，反正我瞎编的，开心点儿写吧，剧情+车版丢群里了，动动手指推荐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