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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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弘煜阴沉着脸色,望向话这人,掩唇咳嗽了两声,“魏大人此话意有所指啊。”

    魏仲廷同人直视,花白的鬓角泛着银辉,非但不退而是又上前一步,“君主薨逝,新皇继位,兹事体大,仅凭片面之词,如何教百官信服,教天下人信服,王爷既将承大统,不如拿出圣旨诏令,也好堵住悠悠众口。”

    严奕恶狠狠盯着这人,余光瞥向孙海,后者胆战心惊,连忙出声辩解,“陛……陛下去的突然,未来得及留下诏令。”

    “可前几日,皇上召见下官,明明有意传位于五皇孒,让下官尽心辅佐,这短短数日过去,秦王怎就成了新皇?”

    “皇上却是有意传位于五皇子,”杨永台附和,“下官自是未曾怀疑王爷,只是未见遗诏,却是不妥了些。”

    众人议论纷纷,质疑之声越发明切。

    李弘煜眯了眯眼睛,沉声问:“那依诸位大人所言,该如何?”

    闻言,底下的官员面面相觑,各执一词,有人应由五皇子继位,有人瑞王才是将承大统之人。

    场面一片混乱,只见李弘煜抬手,露出手中一块令牌,骤然间冲进来一支巡察卫,将四周围的水泄不通。

    “巡察卫的令牌!”严时正认出那东西,慌了心神,“你将严青怎么了!”

    “镇国公息怒,也怪严统领不识时务,只能吃点苦头了。”

    像是知晓严青怕是凶多吉少,严时正红着眼眶怒吼,“你在殿前举兵造反,如此所为便是乱臣贼子,就不怕成为大晋的罪人吗!”

    “乱臣贼子?”李弘煜重复着,他神情阴鸷,含情眼格外漠然,缓缓开口:“朕乃名正言顺继承大统,何谈造反,朕身上同样流着李氏血脉,为何做不得这个皇帝!自古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朕朕是大晋皇帝,谁敢不服!”

    “呸!乱臣贼子!”有人啐了一句。

    李弘煜剑眉一挑,那人便被长刀捅了个对穿,那人还未来得及反应,满面惊恐踉跄几步,朝着人群跌去。

    眼前局势发生的太过突然,群臣被吓的不清,失声叫了出来。

    “一人不服,朕便杀一人,十人不服朕便杀十人,哪怕今夜血溅朝堂!诸位大人衷心为国,实在令人钦佩,就是不知府中妻儿可也是如此,拥护新皇还是犯上作乱,就看诸位大人如何择选,做人需得识时务者为俊杰的好。”

    他擅长算计人心,三言两语便让人为之动容,踌躇犹豫间,已然有人下跪高呼新皇千秋。

    “你们……你们……”魏仲廷看着周遭俯首称臣的同僚,怒火中烧,“尔等皆是大晋臣子啊!”

    “魏大人,皇上薨逝总是得有新皇继位,五皇子年岁尚怎能当此重任,不如择明主而行,拥秦王为君!”

    双方争论不休,杜衡趁人不注意望向季思,后者冲人他摇了摇头,他随即明白,掀起官袍下摆朗声而言,“见过陛下!”

    杨永台身形踉跄,嘴唇抖动,咬着牙长叹,“老天当是要亡我大晋啊!”

    眼见尘埃落定,李弘煜转身望着那象征这至高无上权利的皇位,有些癫狂和急迫的走去,便是此时!一旁本应动弹不得的季思挣来绳索,一个箭步飞跃上去,抽出袖藏匿的匕首横在这人脖颈间。

    局势骤变,那些官兵纷纷拔刀怒目相向,将要冲上来之际,季思压了压手中匕首,厉声怒吼,“都别动!”

    锋利的刀刃碰到脖颈划出一道血痕,血珠顿时冒了出来,严奕脸颊抽动着,目光阴鸷,终是挥手让众人退下,面上满是怒火。

    “你会武?”明明有性命之忧,可李弘煜却半点不显得慌乱,只是斜瞅着季思问了个无关紧要的问题。

    季思未答,而是冷声警告,“王爷还是莫出声的好,省得我一个走神伤到王爷。”

    李弘煜却并不放在心上,而是自顾自道:“季思就不会,只是空有些聪明罢了,我到有些好奇这具身体里,装的究竟是个怎样的人了。”

    “让你的人退出去!”季思恶狠狠的:“退出去!”

    将士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待严奕抬手示意才心翼翼退了出去,季思亦压着人步步紧逼。

    大殿中安静下来,只闻轻微的脚步声,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大气也不敢喘,将目光落在那手持匕首的人身上。

    殿外大雪纷飞,吹来的寒风刺骨逼人,季思缓缓走下乾清宫外那长长的台阶,站在广场正中央,被风雪吹迷了眼,整个人的面容比这冰雪还要冷上几分。

    “你要做什么?”李弘煜问。

    季思依旧未答,他也不知晓自己要做什么,只是待反应过来已经擒住了李弘煜,可整座宫城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他什么也做不了,能做之事仅有等。

    许是瞧见这人眼中茫然,李弘煜眯了眯眼睛,放轻了语气,“江山易改,君王更迭,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这天下能者居之,我有治世之才,能让大晋有不一样的将来,四国分争太久,需要一人让这天下一统,我自诩不比任何人差,比李念更适合做这个皇帝,你为何处处同我作对?”

    “王爷可信因果?”对于这个问题,季思却是做了回应。

    “你莫不是想,处处同我作对,便是为了因果。”

    “也许吧,兴许我重活一世,为的便是破了王爷天下霸主的梦。”

    “只怕你是难以如愿了。”

    随着李弘煜话音落下,严奕振臂一呼,从四面八方涌出成百上千的杂军,将季思团团围住,长/枪弯刀,早早埋伏的弓箭手更是拉弓待发,只待一声令下,便能将万箭齐发。

    “传令下去,季思残害先帝,挟持新皇,意欲颠覆大晋江山,有谋逆之心,罪无可恕,就地诛杀!”严奕高声怒吼,声音透过寒风传来,带着不容置喙的肃杀压迫。

    季思抿紧了唇环顾四周,眉头皱得死死,用力握紧了手中匕首,眼中杀气四溢,暗自有了鱼死网破的决心。

    漫天纷飞的白雪,笼罩着这座一国都城,好似沧海变迁,岁月更替,它也能屹立不倒,见证历史如何变化。

    正旦节的街道上显得格外冷清,他们阖家欢聚之时,根本不知道此时的大晋正在经历着一场,关乎未来的改朝换代。

    祁府被人围住,那群穿着禁军服饰的人,一言一行却同真正的禁军不同,身上匪气极重,眼神更是淫邪贪婪,像仅仅只是批了层衣服般不伦不类。

    祁家父子为官多年,一眼便能看出其中端倪,对视一眼,心中有了盘算。

    祁匡善上前一步斥问,“你可知这是什么地方?禁军贸然带兵闯进我祁府,就不怕我参严青一本!”

    钱多咧开嘴乐了乐,“就怕祁相没这个机会了。”

    罢,他脸色骤变,阴沉下来,扬声而言,“皇上有令,祁家上下欺君罔上,蛊惑皇嗣,结党营私,数罪并罚,下官奉旨彻查,还望祁相多加配合,莫要让下官为难。”

    “奉旨?”祁煦冷声问了句,“不知你奉的是何人的旨?”

    “自当是新皇的旨意,”钱多拱手朝着皇城的方向拜了拜,目光凛冽的望着二人,“丧钟的声音大公子莫不是没听见?皇上薨逝,如今继位的乃是新皇。”

    “皇上薨逝了,”祁匡善虚晃几步,似被这个消息砸的五雷轰顶,慌了心神,幸得祁熙将其扶住才稳住身子,忙道:“我要进宫!我要面圣!”

    他方才上前一步,便被人横刀拦住,被推的踉跄,“木已成舟,祁相此时进宫又能改变什么?皇上念在祁家世代衷心,也并非有意为难,祁相和大公子聪明,想必也知晓皇上用意,若祁相能将五皇子交出来,拥护新皇登基,皇上保证祁家依旧风光无限,不仅如此,还能下旨让大公子再登仕途,祁相不如想想,你为大晋所做的一切,到头来得到了什么?”

    闻言,祁匡善微微弓着身子,好似被这漫天风雪压弯了腰,一直秉承祖训,谨记昔日豪情壮志,可如今那些个重担被这一推,悉数化为青烟。

    够了。

    祁匡善闭上眼想着。

    这辈子为大晋做的够了,既救不了这个在风雨中飘摇的王朝,也放不下心中责任,不如就由心而去,看看这天能乱成何等模样。

    再抬眸时,祁匡善抬手抹掉面颊上化成水的雪,目光凛冽,一字一句怒道:“我祁家世代忠良,要跪也是跪大晋正统!而等乱臣贼子,怎配!”

    “祁相一身傲骨,却是佩服,既如此也怨不得皇上了,”钱多收敛了笑意冷声吩咐,“动手!”

    随着他一声令下,周围士兵抽刀而上同祁府护卫斗起来,刀光剑影,嘶吼哀嚎,祁家众人被护着躲避,就连李念也是脸惨白,知晓这群人是为自己而来,窝在陈平安怀里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祁府护卫训练有素可也不是那些人的对手,被的节节败退,却见钱多提刀步步紧逼,场面极其混乱。

    没有退路了啊。

    那刀在雪夜中泛着凛冽的冷光,刀刃滴落的血液粘稠温热,高高扬起倒映出挥刀人狰狞的面容,祁匡善闭眼慷慨赴死,可预料的刀刃并未落下来,身旁传来一股重力将他推向一边,他跌坐在地上,眼睁睁见那把刀距离祁熙越来越近,双目猛地瞪大,撕心裂肺的怒吼:“熙儿!”

    “祁熙!”

    群鸟纷飞,山林间的战火亦未停歇,厮杀怒吼,尸横遍野,马蹄从人身上踏过,变得血肉模糊,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血腥味,连寒风都吹不散这股味道。

    朱雁雁重剑横扫,连连的气喘吁吁,白嫩的脸上此时已满是血污和泥沙,目光凶狠狠的扫过那群杂军朝着地上啐了口唾沫,“他娘的,这群人不好啊,赵叔怎么还不来!”

    话间一个身着杂军衣衫的将士,自她背后挥刀砍来,眼见刀刃就要落下,朱雁雁甚至来不及躲避,正欲咬牙舍了一只手。

    在这危机时刻,一把剑自那将士身后捅穿,又猛地收了回去,朱雁雁随即一脚将这具温热的尸体踹开,便看见祁然满面阴鸷的站在眼前,低声提醒,“心些。”

    “这么下去不是办法,”朱雁雁皱着眉思索,“他们人马比我们多,又挡着不让进城,便明城里出了大事,此时城门已关,贸然带兵入城是死罪,咱们该如何?”

    祁然薄唇紧抿着,望着皇城的方向。

    他离开临安有些日子,自是挂念城中至亲,也不知眼下是何局面。

    还有季思,他半点不敢去想季思如何了,生怕听到什么噩耗,这些日子连睡梦中都能被惊醒,满是恐慌。

    稍加思索,便有了定夺,抹了把湿润的脸,哑着声道:“管不了这么多了,今日必须得进城,他们若拦那便一路杀过去!”

    朱雁雁觉得这人八成是疯了,他们仅仅五千人,一无投石机,二无攻城器械,却妄想踏进临安城?

    这不是疯了是什么?

    这明明是痴人梦!

    可余光瞥见这人神情,那些个话却收了回去,只专心杀敌军。

    疯就疯了吧,要是真能进去,那她朱雁雁也算是名垂青史了!

    第一声战火在城外响起时,临安的百姓正共聚天伦,轰隆一声,亦如烟花在空中炸裂,浓浓的黑烟散去,那漫天的火光燃了起来,照亮了天际。

    百姓纷纷出门查看,本空荡的街道变得拥挤起来。

    有人瞧了一会儿,方才不确定的:“这……这是东门那里传来的,瞧着不像烟火啊。”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马上之人厉声高呼,声音歇斯底里的混合着风声传来,“戒备!戒备!有敌军夜袭!有敌军夜袭!”

    声音传到临安城的每个角落,人群中爆出发吼叫,顿时乱了起来,随处可见起初逃命奔跑的百姓,红色的灯笼和福字被踩在雪地之中,哭喊声响成一片,短短一瞬间,整座临安便慌乱了起来,迎来数百年从未有过的逼迫。

    街道上的哀嚎哭声揉成一团,却未有传到祁府众人耳中,他们只能咬着牙同厮杀着。

    祁熙眼中倒映出那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的长刀,未有半点惊慌,眼见将要落下,便是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人影跃墙而来,将祁熙揽在怀中,那刀刃顺着他肩脊斜着划下,顷刻间鲜血便涌了出来。

    “杨钦!”祁煦引以为傲的冷静轰然倒塌,紧紧抱住倒在自己怀中的人,撕心裂肺的吼出声来。

    “找死!”被突然坏了好事,钱多面露狰狞,扬起手中长刀便要再次砍去。

    骤然间,一把匕首自远处飞来,不偏不倚正中钱多面门,逼得他不得不退后几步,怒火中烧,紧接着忽听喊杀声响起,外禁军冲进了祁府。

    明亮的铠甲在黑夜里闪烁出光辉,参差不齐的刀枪泛着凛冽的寒光,以不可阻挡之势袭来。

    眨眼的功夫,四周便充满了刀剑相击的交锋碰撞,白雪落在血渍上,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杀气腾腾,危机四伏。

    一个浑身带血的兵卒纵马而来,远远的便翻身下马,湿润斑驳的面容上透着掩饰不住的慌张,也顾不上皇城中紧张的局势,匆匆下跪行礼指着城门口的方向,慌道:“……来了……有人在攻城,天启八营的人在攻城,祁然谋反了!”

    祁然谋反了?

    这五个字落在每个人心上,惊起惊涛飓浪。

    “不可能!”严奕脸色骤变,嘴角抽搐,双目狰狞泛红,“祁然不是被关押在大理寺吗?他不是……”

    话到这儿,严奕突然噤声,像是突然想明白了什么,瞳孔猛地瞪大,厉声质问,“是你,是你们,是你们事先安排好的!”

    季思还未从祁然谋反这五个字中反应过来,便听这人振振有词,一时没大明白,只好皱眉不语。

    可这副模样落在严奕眼中便加深他的猜测,抬手一挥,怒吼出声,“祁然攻城,狼子野心已然昭然若揭,此等反贼就地诛杀,莫要让他踏入王城半步,传令下去,全城戒备,势必让这群反贼有来无回!至于你……”

    他隔着风雪望着季思,目光冷冽,话中不掩杀气,“我看这次还有谁能来救你!”

    话音刚落,杂军压着群臣走了出来,刀刃横在众人脖颈之处,那寒光格外的刺眼。

    “季思,你降是不降?”

    “季大人!”严时正仰头大喊,“莫要管我们,我等皆是大晋臣子,誓与大晋共存亡,此等乱臣贼子,弑父杀兄,无视刚理伦常,若大晋真当落入他们手中,便是真正的毁于一旦,倒不如拼死一搏,杀了此等反贼!”

    “我不想死……季大人,救命啊……”

    “这天下谁做皇帝不是做,季思,你不想活我们还想活呢!”

    “便是因为有你们这群人,大晋才会走到如今这个地步!”

    ……

    人群骚乱不断,百态不一。

    “那若是满城百姓呢?”严奕立于高台之上,低垂着眸,一字一句开口,压迫感直面而去,“你担得起天下人的谩骂指责吗?”

    这人用意已然不言而喻,季思无意识握紧了手中匕首,雪花落在他的眼尾,触及到温热的皮肤,便渐渐化成水珠,留下一道水痕。

    一直未出声的李弘煜微微侧眸,望着身后这人精致的侧颜,半点不显慌乱,带着胜券在握的自信询问,“季思,你敢杀我吗?”

    季思并无回话,只是直视前路。

    祁然。

    季思在心中默念着这个名字。

    我怕是等不到你了。

    风雪太大,遮住了这条看不见尽头的路,黑夜太长,等不到破开天际的新生。

    火光满天,映衬着皑皑白雪,血腥味在四周弥散,哀嚎和厮杀之声久久不停,被击中的兵卒伤处血肉模糊,狰狞而可怖,这种肃杀的压迫旁人窒息而紧张。

    朱雁雁操起地上的雪抹了把脸,冰冷的雪带来刺骨的寒气,逼得自己不得不起精神,哑着声道:“临安的城门牢固的紧,就咱们这点人,压根不进去,带来的火药也差不多快用完了,不如先撤另寻法子,总好过在这里干耗的好。”

    祁然仰头望着这座高耸的城门,微眯的眼睛中倒映着数不清的兵影和火光,他的轮廓一半隐在黑暗中,让人瞧不清脸上神情。

    “赵副将还有多久到?”他的声音有些低沉,在寒风中显得有些不真切。

    “就快了吧,”朱雁雁不确定的,“我们再等等吧。”

    “等不了了。”

    他能等,百姓能等,祁府上下等不了,季思也等不了。

    望着城墙,沉思了会儿,祁然侧眸道:“你将飞檐爪给我。”

    像是知晓这人要做什么,朱雁雁神情变得凝重,“你疯了吗,你这是去当活靶子啊!那些箭能把你射穿你信吗? ”

    “所以需要你盯准了,”祁然皱了皱眉,神情肃穆,“没有时间了。”

    二人僵持不下,最终却是朱雁雁松了口,咬着牙怒吼,“死吧,死吧,我不管了!”

    厮杀声此起彼伏,城里城外都被着火光笼罩着,可祁熙眼中只容得下一个杨钦,她紧紧抱住怀中之人,任由周遭如何刀光剑影也不为所动,生怕一松手这人便会消失。

    “莫要……哭了……”杨钦抬起手替人抹去眼泪,“我最见不得你哭了……”

    祁熙这才发现自己流了满脸的泪,她张了张嘴,却只是发出一声哽咽,“你……”

    杨钦盯着眼前这个连哭都极好看的女子,不知为何又想起二人初见那次,祁熙依旧是那么好看,像天边月,亦是水中花,只是他未有自知之明,妄想摘月捞花。

    哪怕他明白祁熙待他终是不同的,可世事无常,有缘无分已是二人今生写照,只盼着求个来生,他定变成祁熙心悦的那般模样。

    思及至此,杨钦笑了笑,“我若死了……你便不要记着我了……不值当……”

    “杨钦,我心悦你……”祁熙死死咬住下唇,断这人的话,将那些藏在心中许久的情意悉数告知,眼泪止不住的落下,“你不能丢下我一人……求你……”

    这四个字让杨钦呆愣了许久,抬手用拇指在祁熙唇上用力一按,好似落下一吻,扬唇笑道:“我亦心悦你,自始自终,都是你……”

    随着话音消散,他的手渐渐从祁熙手边滑落,脑袋垂了下去,缓缓合上了双眼,连仅留下唇角的那抹笑一如往昔。

    纷纷扬扬的白雪落在他的身上,连动作都变得轻柔起来。

    “杨钦!”

    哭声响彻天地,混合着杂乱的脚步声和哀嚎,听的人心头一慌。

    季思的衣衫被寒风吹得纷飞,他阴沉着一张脸,收回目光,咧开嘴乐道:“谁我不敢!”

    随着话音落下,他朝着李弘煜腹部腹部用力扎去,刀尖刺进皮肤扎进肉中,与此同时,距离严奕最近的一个官员也被一刀毙命,叫惨叫声都未来得及出口。

    周遭的兵卒见状便要冲上去,季思猛地一下抽出匕首对准李弘煜锐步的脖颈,厉声警告:“别动!要不然下一刀他可就没命了!”

    “季思!你当真不管他们死活吗?”许是未曾想到这人疯成这样,严奕神情也未有刚刚那般镇定。

    李弘煜捂住腹部,因为失血的缘故,脸上血色尽数褪去,快似雪一般白,他望着眼前局势,身后传来季思急促的呼吸声,有些惬意的笑了笑,“你当真次次出乎我的意料,若我是你,便会将这把刀扎准些,刺入骨肉,让鲜血喷涌出来,不留一点喘息的机会,季思,你在犹豫什么?”

    “闭嘴!”季思恶狠狠呵斥。

    “你在怕什么?亦或是你在等什么?”

    “我让你闭嘴!”

    季思额头青筋爆起,呼吸变得急促,他知晓这是李弘煜对季大人的影响,心下一沉,暗道:今夜一切因这人而起,这人必须得死。

    想着,攥紧了匕首,正要扎进去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自远处而来,紧跟着的还有兵卒着急的速报声,“报!祁然率兵冲进城了!”

    众人哗然,神情各异。

    “怎么可能!”严奕大吼,“临安城池固若金汤,祁然那点人马就这么点时间,如何攻地下城门!”

    “城门是从里面被开的,”那人忙,“是外禁军,定威将军府的二姐,率领外禁军开的城门!”

    话音落下,错杂急促的马蹄声混合着马匹嘶吼传来,声音渐渐逼近,便见祁然身着银色铠甲,威风凛凛,立于骏马之上,他带着一队人马冲进宫门。

    隔着风雪,穿过人群,季思能感觉到那抹视线落在了自己身上,可是他不能回头,连看一看祁然的模样都做不到,只能听见那道声音被风送至耳中:

    “陛下遗诏在此!”祁然收回目光,高举着手中圣旨,朗声而言,“尔等乱臣贼子若是束手就擒,定能从轻发落,若冥顽不灵,等同叛国!”

    “莫要听他胡,”严奕阴鸷狠辣的目光传来,话语中更是不掩杀气,“祁然率兵攻城已然明他的狼子野心,里应外合怕是蓄谋已久,此等反贼定是要颠覆我大晋正统,断然不能让他如意,秦王才是天命所归,那遗诏乃是他伪造!”

    祁然露出抹嗤笑,“陛下有意传位于五皇子,玉印在上如何能作假。”

    他停顿片刻,丟了出一道惊天大秘密,“燕宜,你大势已去,我看你还能翻出什么波浪。”

    此话一出,众人脸色骤变,严时正更是颤抖着唇,难以置信道:“西羌先太子,燕……燕宜……”

    随后孙海更是咚的跪下,哭喊着出实情,“遗诏是真的,陛下早早便有意传位于五皇子,也是陛下让祁少卿去蜀州调来兵马,为的便是拥护五皇子,真正的乱成贼子是秦王!陛下,陛下也是被他们逼死的!”

    呜咽声被风雪掩盖,却足以让不少人听的清楚。

    恢复身份的燕宜阴沉着脸,发丝被风吹的纷飞,他冷冷地扫过祁然,又将目光落在季思脸上,眼中神情复杂万千,好似自言自语道:“为何,所有人都要同我作对?”

    话音将落,便听燕宜抬手一挥,怒吼,“放箭!不留一个活口!”

    骤然间,黑压压的箭雨朝着祁然逼去,双方人马撕在一块,刀光剑影,鲜血四溢。

    场面极其混乱,只见各种尸首残骸,本负责看守群臣的杂军乱了心神,便让杜衡寻到了可趁之机,他猛地起身撞向人腹部,只把人撞的踉跄几步随后滚落下台阶,另外几人勃然大怒,正欲提刀砍来,却不是谭洋对手。

    杜衡替严时正他们松绑,回首看了一眼混乱的战场,只得领着群臣退回大殿,吩咐他们藏好后转身便要离开。

    “杜大人,外头这般危险,你是要去哪儿啊!”杨永台苍白着脸色将人拦住问。

    “阿言还在外头,我不能留他一人,得去帮帮他!”

    罢,杜衡将殿门合上,急匆匆往外奔去。

    季思此时却是心力憔悴,严奕不仅想除掉祁然,还想救回李弘煜,可只要李弘煜还在他手中,严奕便不能下死手,即便如此,季思也招架不住一波又一波的攻击。

    他扯着李弘煜退后,官帽不知落在了何处,发丝凌乱,风雪落了满头,身上的官袍沾了不少血,有他的也有别人的,身形狼狈不堪,呼出的白气急促慌乱,连握着匕首的手都微微颤抖。

    李弘煜失血过多,脸色惨白一片,捂着腹部不停流血得伤处,目光从季思颤抖的手腕微微落在他的侧脸上,露出抹浅笑,声音虚弱的问:“你一直未动手是在等祁然吗?”

    也未等季思回答,李弘煜又自顾自道:“你面上不在意那群人的生死,实则却是以进为退,要不然也不会同我周旋这般久,为祁然争取时间,你同他当真不一样。”

    话中的“他”是谁,二人心中都清楚明白,季思并未接话,而是全神贯注的观察着四周,薄唇抿成一条直线,眉间紧皱,浑身的肌肉都紧绷着。

    “你这般笃定祁然能救所有人吗?”李弘煜又问,随后有些癫狂的大笑,“季思,你们一个都走不了!”

    下一刻,便听李弘煜厉声怒吼,“传令下去,谁若杀了祁然,赏黄金万两,加官晋爵!”

    声音传至每一个人耳中,有些杀红了眼的杂军口中发出嘶吼,高举着手中武器,疯了一般朝着祁然冲去。

    季思依旧未回头,只是咬着牙低声咒骂,“放心,你定会先死在我们前头。”

    话音未落,他握紧匕首朝着李弘煜心口刺去,谁料弓箭手早早便有了准备,见季思分神,弓箭咻的一声刺破云霄,直直朝着人飞来。

    “季思!”

    祁然的声音自远处传来,有些悠远,含着深深地恐慌和绝望,穿过人群,隔开风雪,清晰无比的落在季思耳中。

    他心乱了半拍,本已刺入李弘煜心口的匕首的动作顿了下来,下意识侧眸,便见那箭带着势如破竹的威力,刺进后背直直穿过自己的胸前,带着他鲜血的箭矢同样刺进半在李弘煜后背之中。

    二人的血交融在一块儿,没一会儿功夫季思胸前的衣衫便被鲜血淋湿,绯色变成了深色,他疼的眉头一皱,额头涌出冷汗,脸色渐渐变得苍白,霎那间,连四周的声音都听不真切。

    厮杀声此起彼伏,风雪迷了双眼。

    季思忍着痛握住箭羽将之拔了出来,箭矢上的倒勾牵扯着李弘煜的皮肉,他疼的大喊,“季思,你疯了吗!”

    带血的箭被扔在雪地中,季思脸色血色褪尽,四肢脱力,整个人步履蹒跚,随后直直往前倾到趴在雪中,温热的血融化了些许积雪,匕首从他手中掉落,他动了动手指,却连一点力气都提不起来,喘着粗气望着不远处的李弘煜。

    与之相比,李弘煜的伤势远没有那么严重,他捂着腹部,有些摇晃的躬身拾起那把匕首,缓缓走了过去,低声咳嗽着,垂眸端详着眼前之人,露出些许怜悯的神情,扬唇笑着,“我了,你一定会输!”

    罢,他高高扬起匕首,算给季思最后一击。

    杜衡出来时瞧见的便是这一幕,有些慌了心神,不要命一般朝着季思冲来。

    祁然死死盯着这处,双目通红,握剑的手都有些颤抖,疯了一般斩杀面前所有挡路之人,鲜血溅洒在他的盔甲上,连面容都变得混浊起来,口中发出野兽般的嘶吼,像是哀嚎,像是哭泣。

    天地间好似安静了下来,风雪声消散,厮杀声停歇,季思满心满眼只能听见一个声音。

    祁然啊。

    他动了动手指,用尽了浑身的力气,想回头看看祁然,可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把尖锐锋利的匕首距离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瞳孔中倒映出渐渐逼近的刀尖,由一条线变成一个黑点,将要刺下来时,匕首却停在了半空之中,握住匕首的那只手战栗不止。

    “咚”一声,匕首落了地,紧接着便见李弘煜跌跪在雪地之中,他紧紧攥紧衣领,面目涨红,口中发出嘶嘶声,像是窒息到难以呼吸,不一会儿,便呕出一口口的鲜血,浑身抽搐不已。

    这一夜瞬息万变,众人万万没想到本已成胜局的局势还能出现变故,脸上神情精彩纷呈,讶异不已。

    严奕似瞧见李弘煜情况不对,远没有先前那般镇定,慌乱了心神,厉声大吼,“救……救陛下……快……暻明……暻明……”

    他疯了一般扒开护着自己的杂军,跌跌撞撞的朝着李弘煜奔来。

    战火还未停歇,无论是城门处亦或是宫墙内,都燃着漫天的火光,将整个临安城照的亮如白昼,城中四处可见奔跑的百姓,各种哭喊和嘶吼构成了今夜所有的声音。

    祁然的带来的天启八营一千人马不足以同杂军制衡,强撑了许久,已是强弩之弓,莫其他兵卒着急连他自己都由着乏累,可却不敢停下,举步维艰,却咬着牙往前,慢慢靠近他的王爷。

    纷纷扬扬的白雪落了满地,盖在了季思身上,他趴在那儿像是没了生气,只是望着抽搐呕血的李弘煜。

    后者模样极其恐怖,双目透出凶狠狠的目光,恨不得将季思碎尸万段。

    “是你……”嘶哑粗粝的声音响起,“是你!你何时下的毒!”

    闻言,季思惨白的脸上露出一抹嘲讽的笑,有些一直被自己忽视的东西突然明确起来:

    比如枯神草是子母蛊,季大人给他中了子蛊,那母蛊去哪儿了?

    比如枯神草用的是季大人鲜血滋养,自然嗜血如命。

    再比如为何在梦境之中季大人如此肯定,李弘煜会死。

    一切的一切,在这一刻都有了答案。

    季思咬着牙双手攥紧一把雪敷在自己伤处,冰冷的积雪渗进去,虽是止住了血,却同样疼的他发出嘶嘶声,满头大汗,哆嗦着嘴唇,像是吊着一口气一般。

    他拾起那把匕首,摇摇晃晃的起身,发丝和衣袍被风吹的纷飞,一身的血污,身后的火光印出那张如玉的面容,带着无悲无喜的淡然。

    “你若是待他有半点情意,今日又怎会落得如此局面,害人终究害己,要怨只能怨你自己。”

    话至此,李弘煜脑中闪过不少画面,最终停在季大人那张有些阴沉的脸上,那些被自己忽视的细节点点浮现。

    他疼的浑身抽搐,呕血不止,颤抖着伸手攥紧季思衣摆,微微仰头,喑哑的声音响起,“季思……”

    未曾想季思却未给他多加言语的机会,匕首直直插进李弘煜脖颈之中。

    “暻明!”

    严奕撕心裂肺的哀嚎声传了过来。

    李弘煜口中发出呜咽声,温热的鲜血从伤处止不住的流下,他有些难以置信的低头,张了张嘴却涌出大口大口的鲜血。

    他愣愣的望着周遭厮杀的将士,望着这见证大晋百年的皇城,望着季思冷峻的面容,涌起阵阵不甘。

    不甘心啊!

    衣襟被风雪湿,眼前所见变得模糊起来,他感觉到鲜血自体内流出,温度在一点点降低,不禁了个哆嗦。

    李弘煜这个人是带着罪恶出生,不被世间任何一个人祝福,他少时盼着母妃喜爱,后头才明白,没有人会爱他,这世间唯有权势最为可靠。

    穷极半生都在忍让,可是凭什么,凭什么旁人都能争取的东西,他不可以,只因他身份低微?体内流着一半西羌人的血吗?

    可他偏要逆天而行,同天作对!

    竭力挣扎了,输赢有数,拼死一搏,他从未败给任何人,只是败给了时机,天地不公,怎能甘心!

    咕叽咕叽的声音自李弘煜口中发出,粘稠的鲜血自从下巴处滴落,他仰头充血的双眸望着季思,抬手好似想抓住什么,却突然顿在半空,双瞳猛地瞪大,直直朝着前方倒去,嘴角抽搐,量着乱糟糟的世道。

    他瞧见了母妃的冷漠,宫人的欺辱;瞧见了那些死在自己手上的冤魂;也瞧见了诉情意的季大人。

    所有人都想要他死。

    何其可悲?何其可悲啊!

    燕宜被眼前画面震在原地,嘴唇翕动,未语泪先流,眼中爆出惊天恨意,仰天大喊,“季思!”

    李弘煜这一死,杂军兵卒有些慌了,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得随着燕宜拼死一搏,却听季思沙哑道:

    “秦王已败,尔等还要做顽强抵抗吗?”

    他声音不大,可周身气势逼人,带血的官袍在双方兵马黑白色的衬托下格外显眼。

    突然间,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与之传来的还有士兵惊慌失措的呼喊声,“报!报!天启八营……天启八营大军进城了!”

    尘埃落定,胜败已出。

    杂军军心涣散,气势大减,祁然率领的天启八营兵卒乘胜追击,一鼓作气,生生将局面扭转,此时本应撤退,可燕宜已然失去理智,满心满眼都是要同季思同归于尽。

    红着眼眶,有些癫狂的死死盯着那身处风浪中心的人,一把夺过弓箭朝着那人射去。

    “阿言!快避开!”杜衡惊慌失措的声音在不远处呼喊着。

    季思看着那箭逼近,可四肢却提不起一点力气,鲜血从崩开的伤处涌出,单薄的好似风力再大些便能被掀翻。

    箭矢的速度极快,避无可避,退无可退,眨眼间便飞了过来。

    骤然间!一柄长剑从中一挑,那箭应声而落,一道人影落在季思身前,将他挡的严实。

    二人抬眸,视线相交,却是这么久以来的第一面,那些被强压着的思念和想念悉数冒了出来,莫名熏红了眼睛。

    “还好……”季思冲人扬了扬唇,声音虚弱道:“这次,我等到了。”

    眼皮渐重,季思缓缓倒去,落入了一个怀抱,意识消散的那一刻,他听见祁然带着哭腔的声音,“季思……为了我……求你……求你活下去……”

    活下去啊!

    风雪在天蒙蒙亮的时候停了下来。

    新年伊始,天也格外明亮。

    白雪盖在那些断壁残垣上,遮挡了昨夜那场战火留下的痕迹,恍惚间,好似什么也未发生,实则大晋却有了翻天覆地的改变,一个新王朝的开启便是从此刻开启。

    禁军同天启八营的士兵在穿梭在城中角落,处理着战后的大事宜,无人注视到一辆平平无奇的马车距离临安越来越远。

    穿过树荫,那驾车之人的面容清晰了起来,赫然便是跟在李弘煜身边的阿鲁,他眉头紧锁,凝声问:“你往后有何算?”

    一会儿才听车内传来声音,“听天由命吧。”

    风将帘子掀开了一个角落,露出了里面觅儿的脸,她撩了撩头发,轻声问:“你可后悔?”

    阿鲁抿了抿唇不语,新婚第一夜是他圆的房,后面更是数不胜数,他从未想过会有这么一日,因为一个女人背叛自己主子,垂下眸,还是顺应心回了句,“不悔。”

    觅儿唇角露出抹嘲讽的笑,抬手轻轻抚摸着腹部,望着窗外,语气淡淡地:“冬天快过去了啊。”

    冬天过去了,春天也就不远。

    季思见到逐鹿原的春天,草原一望无边,风吹而动处处现牛羊,他纵马奔腾,双亲尚在,没有战争和分离,仿佛所有一切都未开始,同样没有祁子珩。

    他陷入了一段由幸福编织的梦中,被困在了这处,缓缓沉沦,欢声笑语明明离自己很近,可却又很远。

    猛然间,季思瞧见了一个模糊的人影,一系青衣,拿着把刻着竹纹的长剑,就站在不远处,声音缓缓传来,“莫要丢下我……”

    周遭景物碎成一片,他挣扎着从美梦醒来,重回这繁杂的人间。

    初入眼时瞧见的便是祁然,风光霁月的祁二公子双目通红眼底青黑,瘫坐在床边泛红的眼眶流出泪来,张了张唇却一句话也不出。

    “祁然,”季思同样红着眼开口,“我听见你唤我了……”

    “你听见了什么……”

    “听见你求我活下去……我想和你……一起活着……”

    这世间没什么好,可恰恰有一个祁子珩,那便够了。

    哭声融在交织的唇中,那些苦难留在了原地,他们将要迎来不同的往后。

    此事过后,燕宇同大晋定下协议将燕宜带回西羌,承德帝薨逝之事昭告天下,朝堂之中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仲春之际,大晋最年轻的帝王登基,改年号为永兴。

    季思同祁然分别立于新帝两侧,俯瞰着百官和大晋都城,他们视线相交,纷纷看出了对方眼中情意。

    他们得继续走下去,去迎接大晋往后的盛世。

    执手,并肩。

    未来,还很长!

    正文完

    *

    作者有话要:

    2019年11月11日-2021年11月21日

    整整两年多,时间快的让人震惊,却又慢的好似在昨天,一时之间,我竟然不知该点什么好。

    这本文的初衷,不过是因为想写自己脑海中的朝堂和天下,固执,热血,心怀天下。

    在这期间,经历了疫情,面试,找工作,适应工作,外公去世等等一系列的事情,不少朋友都以为我放弃写文了,其实并没有,我只是放慢了自己的脚步,以至于在不知不觉中发现百万了啊。

    两年的时间,110万的文章,这是以前我不敢想象的事,可真当要完结得时候,却格外舍不得。

    季思的成长,祁然的深情,岑大夫的大义,祁相方太傅的衷心,每一个人物在我文字中一点点变得丰满起来,我并不是创作者,而是和所有读者一样,只是一个旁观者,见证他们的人生经历,所以热爱着每一个人物。

    正因为这份热爱,在很长一段时间好比单机的更新中,我咬着牙挺下来,没有收益,没有收藏,没有读者,只是抱着要对文中人物负责的态度,让他们有各自的结局。

    毕竟是作者的孩子,认真负责对待自己孩子是每一个作者应该做的。

    实话,这段时间我非常感谢驼驼,很长一段时间里,我甚至以为我只有一个读者,她叫驼驼,她可爱善良,会和我讨论剧情,会在每一章评论,哪怕离开晋江,我们其实只是两个陌生人,但却是她给了我很大的鼓励,让我觉得我也是必须完结这本,为了自己,也为了她。

    我很喜欢这个故事,也希望你们能够喜欢这个故事。

    还是那句老话,这本不是结束,而是你们认识我的开始,我叫十三,一个随便写故事你们随便看故事的作者的。

    感谢喜欢这本的各位,谢谢!

    ps:后面应该还有一个番外,周三的时候更,刚好110万,155章,有一个完整结局,各位点的番外到时候会放微b,到时候大家可以去那边看,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