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以后重点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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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锐果然乜了乜工会主席,倒没发火,把人先发了下去。

    他不傻,工会主席没有胆子背着他私自解散罢工,但他抓不住贺见真参与的证据,只能吃这个亏。他惊讶的是,这位新任总经理一个晚上就解决了问题,并非传言的那样不中用。

    已经是摊牌的时候,他:“是我不好,我管理能力不足,还给董事长丢脸。这几天祝总和我谈了很多,我也在反省,是不是不应该再留在公司了。”他得很恳切:“贺总,我和你句心底话,我是毕业就进公司的,在公司二十几年的时间,对公司有很深的感情。我也不要求别的,你把我发到综管部杂也行,但我还是想再为公司干几年。”

    贺见真也是毕业就进公司,黄锐觉得他能体会这份感情。

    “你对公司二十几年的感情就是贪公司的钱,然后鼓动工人罢工?”贺见真不买账。

    黄锐脸色一僵,没料到他这样不留情面。

    贺见真很坚定:“公司不会留你的,黄锐,我今天把话放在这里。你主动走也好,开掉你也好,再闹下去报警抓人也好,你可以自己选,但是公司一定不会留你。”

    “董事长都没动过我!”黄锐拔高声调。

    贺见真疾言厉色:“那你去他的墓碑前!”

    立刻安静了。只有祝力叹了一口气。

    贺见真冷漠地看着眼前的人:“董事长为什么不动你,你心里没数吗?他留十分的面子给你,你怎么回报他?天青是他一生的心血,你对他的感恩就是偷窃他的心血挪为己用?你敢把刚刚那番话拿去董事长面前吗?去他的墓碑前磕头,看他要不要降雷劈你!”

    “他会原谅我的。”黄锐急切地:“他之前肯定有交代过,他不会动我的……”

    真是被惯坏了。

    贺见真揭穿他:“他遭人暗算、死于非命的时候你在哪里?他为公司殚精竭虑、日夜操劳的时候你在哪里?你遭罪了,开始想他了,开始知道拿他出来保自己了。但他已经不在了。”

    黄锐震惊地抬起脸,仿佛今时今刻才明白过来梁崇正已经走了。

    贺见真的话近乎残忍:“黄锐,董事长已经去世了。”

    这位第一负责人、年轻的总经理助理脸上的血色一点点退下去。他不装模作样地笑的时候其实更好看些,更有些沉郁的俊美,也更像个正常的人。

    “是啊,他走了。”他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他走了,所以你们这些人迫不及待地要清理门户了。天青是他的心血,呵,那你现在还不是占了他的心血,用他的权力?那么多高管、那么多他的人,你以为就我一个贪?”他一转脸,指着祝力:“你以为他祝力就没有贪?你以为管理团队里有几个是干净的?凭什么就赶我走?就抓我?改朝换代了,你拿我立典型,也不过是借了他的权力罢了。”

    祝力连正眼都没看他一眼。

    贺见真也不生气:“真的要清理门户,我就不会过来和你谈,你也没有机会还坐在这里。”

    “既然这样,为什么不能让我留下来?”

    “你损害了公司的利益,你为什么?”

    “钱我会还的。”

    “这已经不是还不还钱的事情了。”

    见黄锐仍然僵着脸,贺见真觉得他太不懂事:“黄锐,大家是成年人,你自己做了什么自己清楚,也该为自己做的事情承担后果。董事长不是你拿来为自己脱罪的工具,借了董事长权威的人不是我,你才是。”

    “如果我走了,制造基地的高管也会跟着我走。”黄锐咬牙切齿。

    贺见真岿然不动:“有多少人?”

    “整个管理班子都是我的人。”黄锐微微得意。

    贺见真也笑:“行啊,辞职报告包递过来,我批一次就够了。”

    黄锐急得脖子红:“人都走了,我看你怎么转得动这个地方!这是天青最大的制造产线!”

    “没什么转不动的。再找人补就是了。”

    “你!”

    “董事长最经常教育我们的就是危机意识,没有人不可替代。你应该最熟悉的,不是吗?咱们是企业,又不是公务系统,没有谁是铁饭碗。做不好就滚蛋,这不是最正常的吗?”

    黄锐神情灰败下去,眼眶甚至有点红:“我不会走的。我就坐在这里,你报警吧,我等着警察来把我抓走。你今天这么对我,其他人都看着的。”

    这就是耍无赖了。

    连祝力都有点看不下去:“你不在乎体面,你也不顾董事长了吗!”

    “那你就坐在这儿吧。”贺见真也气,“我让人力走个开除的流程,等流程走完了,你还要守着你的办公室的话,只能让保安过来把你抬出去了。你是要自己收拾东西走,还是让人抬出去,你自己看着办。”

    他愤而离开,祝力跟在他身后。

    “我看就是董事长对他太好了,怎么这种人也能当上总助?长得人模人样,骨子里就是一流氓!”进电梯里面了他还在絮絮叨叨地骂。

    祝力被他逗笑了:“消消气,和这种人生气有什么必要嘛。”

    “他要是赖着不走,真的要保安抬他,外头还不知道怎么看公司笑话。”

    “没那么严重。一个子公司负责人,谁关心他。咱们又不是沈飞那些名声在外的大公司。”

    贺见真还是生气,他以前对高层没有这么多了解,再加上和他走得近的高层都是祝力、唐礼涛这些尽职尽责、德才兼备的类型,所以贺见真对高层抱有的幻想还是偏美好的,理所应当地认为高层都应该像他们一样。

    理论上,他也清楚高层有腐败,也不乏人渣,但他总以为身居高位的人,怎么样会在乎体面。黄锐的出现彻底破了他最后一点期望。

    “就是走开除流程还得想个名目,贪污这个事情不太好明。”贺见真也想听听老领导的意见。

    祝力好笑:“他的制造基地,都闹罢工了,第一负责人肯定要追责的嘛。就写管理失职,破坏公司正常生产秩序。”

    现成的把柄,还是黄锐自己送到手上来的。

    “我还真想他的那帮蛀虫高管全跟他走。”

    “水至清则无鱼。你想想怎么完善财务制度吧。”

    贺见真对祝力很感激:“这次要谢谢您,又是查账又是录音,要是换了别人,我是肯定不放心的。”

    祝力摆手表示不在意:“能解决问题就好。”

    事情处理得比贺见真想象中顺利,他还在西安休息了一天才飞上海,与唐礼涛、贺彤汇合。

    贺彤公主背着她的粉红色肉桂狗的书包,左手一杯饮料,右手一只毛绒玩具,兴奋地朝他招手:“爸爸!这里这里!”

    贺见真看一眼站在旁边的男人:“麻烦您带着她,没给您调皮捣蛋吧?”他是从西安直飞过来的,所以女儿只能让唐礼涛带过来。

    唐礼涛含笑去揉孩子的发顶:“蛮乖。”

    做爸爸的和女儿拥抱,亲她的脸蛋:“宝宝,玩具谁买的呀?”

    “是唐伯伯。”贺彤冲着唐礼涛眨眼。

    “谢谢唐伯伯没有?”

    “有。”

    贺见真把她的行李箱从唐礼涛手里接过来:“谢谢您。”

    唐礼涛暗地里勾他的手:“走吧。”

    一家三口个车直接到迪士尼,酒店套房有两间卧室,贺彤公主站在刻有童话雕画、装饰了玻璃花朵壁灯的大床卧室和能和爸爸一起睡的双人床卧室中间,眉头紧紧皱着,犹豫了很久,两个大人站在她身后等她耐心地挑。

    贺见真拍拍她的肩膀:“唐伯伯带你坐飞机很辛苦,让他好好休息吧。”

    他的意思是让女儿把大床房留给唐礼涛,他们父女俩睡双人间。

    唐礼涛睨他:“孩子喜欢漂亮的公主床,你让她睡嘛。好不容易来一趟。”

    贺见真背着女儿瞪他。

    贺彤压力很大,紧张得两只手都是攒紧的。她觉得爸爸是有道理的,唐伯伯是外人,应该让他一个人睡一间,她和爸爸睡在一起。但是在机场的时候唐伯伯跟她,订了迪士尼的酒店就是因为看到房间很可爱,她肯定会喜欢。以前和爸爸旅游都不舍得住这么漂亮的酒店套房,不住好像又可惜了。

    最终是唐礼涛推了她一把,把她直接推进了大床房,行李和玩具也一起放了进去:“来都来了,就两个晚上,你让她开心一次就是了。” 她慌慌张张想去道谢,就听两位已经转到客厅收拾行李。

    当爸爸的唠叨:“你不能太惯着她,孩子总是满足她她会娇气的。”

    “那还不是因为她是你女儿?”唐伯伯一句话封住了贺爸爸的嘴。

    贺见真其实心里是高兴的。迪士尼这种地方唐礼涛自己肯定不愿意来,但他愿意陪他和孩子来,还照顾得这样周到精细,实在难得。

    两人自从有了暧昧关系后,贺见真一直不想表现得太任性,怕唐礼涛觉得他不懂事,对他不满。但唐礼涛有时候纵得他自己都羞愧,话做事情越发得不要脸皮,分寸也越来越模糊不清。像是这种要求唐礼涛陪他和孩子玩的活动,他也不自觉就拿出来提了。提完了他才觉得不太妥当,可当时又无比的自然而顺利。

    望着双床卧室里面那两张床,贺见真脸更红。

    突然一双手从后面抱过来,男人低沉的声音很性感:“我看一张床也够。”

    “孩子还在呢!”话是这样,贺见真没开他的手。

    丫头在洗澡,卧房的门关了,老男人才敢这么大胆子亲昵。但贺见真还是心跳速率疯狂上飙,明知道是危险的,却又感到一种隐秘的刺激和兴奋。

    这时候反正已经晚了,明天一早才进园子里玩,两人关起浴室的门就亲。浴缸虽然不大,但也纳得下两个成年人,贺见真红着脸脱了衣服往老男人怀里坐,热水往他皮肤上扑,他两边颊腮熏得两团洇湿的粉。

    跑一趟西安贺见真是真的累了。他从前没出过差,做行政基本不需要出差,到了西安又马不停蹄地处理工作,外头的床他也没睡个踏实,这会儿到了亲密的人怀里,他才放松下精神来,只管靠着这堵宽阔的胸膛停歇。

    唐礼涛给他洗头发,细细密密地抓头皮,一边抓一边按摩穴位,老男人手法醇熟,又难得伺候人一回,贺见真躺在他怀里舒服得直叹气。  “您这是从哪儿学的?”贺见真趣。

    唐礼涛抓得一手泡泡:“我们家老爷子一辈子就是这么给老太太洗头。我从看到大的,今天总算给你试上一手。”

    贺见真回头望他一眼:“就给我试过?没给别人?”

    唐礼涛低头深深看他,不答话。贺见真怕错话,还没想明白被唐总低下头亲在嘴巴上。

    “就你,”唐礼涛餍足:“不然还能有谁?”

    贺见真浑身燥得厉害:“我怎么会知道。您要是有别人,我也管不着。”

    “翻旧账啊?”老男人反而高兴:“行啊,我老实交代了,你也得老实交代吧?”

    “我可没旧账能给您翻。”

    “进公司不久董事长给我介绍过一个,这你好像也知道的吧?姑娘是好姑娘,但是人家也看不上我,女飞行员,巾帼英雄,我哪里配得上。后来还和一个女零件商走得近些,其实她是挺不容易的,单独斗的也辛苦,就是想找个依靠,后来我把她介绍给了沈飞的一个领导,人家现在二胎都生完了。我出去交道的人是比较多,但是也不至于那么乱,你想得太多了。”

    贺见真不是真的要翻他的旧账,他还没资格。唐礼涛这么一,反而弄得他窘迫地抬不起头来,水面倒映出他带着嫉妒的悲哀的一张脸。

    “又想什么呢?”唐礼涛用力掰过他的脸:“嗯?还有什么叫我要是有别人,你也管不着?”

    贺见真怯生生对着他,知道惹人不高兴了。

    “你还不想管?我告诉你,这才是你要管的头件大事!”老男人恶狠狠咬一口他的嘴唇:“该管的事情不管,不该管的鸡毛蒜皮都揽到头上。那是你该管的吗?跟你了无数遍了,捉大放、捉大放,永远搞不清楚重点,典型的管理思维混乱……”

    贺见真缩着脖子给他训,越听脑袋里越是一团浆糊,只顾得上回应热烈的亲吻。

    唐礼涛还要考他:“乖,再一次,以后重点管什么?”

    贺见真已经被亲得迷迷糊糊,两眼迷离而情痴,满心里已经全是这个人:“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