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彩球？”他问。

    衔莲短促的笑了一声， 没有回答，其中意味却不言而喻。

    “你到底想要什么？”看着江意在别人怀中，祁栎真是一刻都忍不了， 但是那人掐着江意的脖子，他又不敢轻举妄动。

    衔莲扣住江意脖颈的手一下下轻点着。

    良久，他带着江意站起身，“我要带他走，可以吗， 老虎？”

    “不行！”祁栎激动上前一步，却又因为他的动作畏手畏脚。

    衔莲挑眉看他一眼，挑衅一般。下一秒， 他就掳着江意腾空而起，从院子中离开。

    江意也不知道这人要带着他去哪，身体还是不能动，他只能试着跟他商量。

    但是身后祁栎迅猛的追击明显让衔莲没有功夫理会他， 衔莲脸上的表情明显开始有些吃力。

    三人已经出了天界，意外地，并没有守卫追来。

    看着脚下的景物不断变化， 在经过一片茂密的树丛时， 衔莲猛地扎了进去。

    林中树多， 此时又是下界的夜晚，视野不怎么好。

    身后的人似乎已经拉开一些距离， 衔莲带着江意站定，咬破自己的指尖，递到江意唇边。

    “喝。”他简短地了一个字，江意像是被操控的人偶一般，根本不能反抗。

    他被迫咽下那滴血， 心头一烧。

    与此同时，正在追寻的祁栎猛地停住了脚步，眼中划过一丝茫然无措。

    他捂着心口，有些不敢相信。

    先前在江意身上结下的印感知不到了。

    犹如一头困兽，他原地踱步两圈，蓦地想起腕间的红线。

    祁栎手心划过腕间，一条红线显形，他勾了一下。还好，红线还没断。

    正当他松口气的时候，却见那红线一点点消失了，

    ——————————

    江意被衔莲带到河边，跟块石头一样躺在地上，手腕上跟祁栎绑定的红线也被斩断。

    他都已经忘记的事情，结果这人倒是记得清楚。

    像是笃定了祁栎追不过来，衔莲很悠闲，甚至还有心思从江意随身携带的锦囊里挑衣服。

    “你要帮忙就直呗，有什么事不能商量的？”江意浑身上下只有一张嘴能动。

    衔莲换好衣服走过来，拽着他坐起，自己跟他面对面坐下。

    “阿意，你记性也太差了。”衔莲语气带着点责备，宠溺地道，在他额间轻点了一下。

    江意一晕，眼前景色开始变化。

    又是幻境？他起初这么以为，但后来，发现应该是自己遗落的某段记忆被重新挖出。

    一个个场景闪过，最终停下。

    一片桃林之中，江意看见两个少年，是他和......应该是衔莲。

    “阿意，你神君好当吗？”衔莲坐在树下，捏着一片桃花瓣，问道。

    这个时候江意还没继位，但是基本已经定下他就是下一任濛山君。

    少年江意躺在一根粗壮的树枝上，闭着眼睛道：“我也不知道，但是听不是什么好差事。”

    “那到时候我们就一起努力，相互扶持！”少年衔莲倒是干劲十足，眼神坚定地道。

    就到这里，画面一转。

    上一任濛山君陨落的消息传遍天界，还很年轻的江意被迫坐上新一任濛山君的位子。

    衔莲始终陪在他身边，两人形影不离。

    渐渐的，天界有话传出，衔莲是他的跟班。

    江意跑去安慰衔莲，但是对方表示自己并不在意。

    这之后没过多久，上一任衔莲君陨落，下一任顺理成章继位，也就是现在这个衔莲。

    两位年轻的上神相互扶持，发展的一直都挺好。

    大约过了一百年，魔界暴动，当时的八上神都被派去平定**。

    江意和衔莲两人因为年轻，被分至一处。当神魔交战正酣，一个魔人盯上了八上神中最弱的一位，也就是江意。

    画面中，魔人使了计从暗处攻来，衔莲正好看到，便帮着江意挡下。

    之后，虽然魔界**被平，可衔莲却也命不久矣。

    画面中，江意看到“他”整日守在衔莲榻边，看着衔莲一日日衰弱。

    兴许是衔莲长的太像祁栎，江意看着不自觉也难过起来。

    最终，不知从哪里知道的法子。江意跟衔莲商量，将他的两道精魄提前留住，滋养起来。

    再由衔莲主动剔下神骨，化为本体重新修炼。等时机成熟，两道精魄归还本体，可以避过天劫，重新升仙。

    在衔莲痛苦的哀嚎中，江意看见“他”从对方体内抽出两道精魄，其中一道没入自己体内，另一道则暂时封存。

    衔莲剔骨，化为彩雀。

    记忆到这里便结束了，可是江意丝毫没有因为回忆起而感动，他觉得自己更像一个旁观者，看完了所有故事。

    只是他又一个疑问，没什么看起来纯良无害，甚至甘愿用自己生命为江意挡下魔人攻击的衔莲，如今会是这副模样？

    “想起来了吗？”天旋地转，江意回到现实。衔莲盘腿坐在他面前，拄着下巴。

    想起方才记忆中的景象，江意装作很感动的样子，“所以你是因为我……？”

    衔莲闻言凑过来，用鼻尖蹭了蹭江意的脸颊。江意强忍着不适没有躲开，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手搭在他的臂上，动作亲昵。

    他试探道，“那你那两道精魄，一道在我体内，另一道，就在祁栎体内？”

    衔莲笑着点点头，“没有我那道精魄，那笨老虎怎么可能得道？”

    接下来，江意装作十分担心的模样，询问他该如何收回这两道精魄。

    让他意外的是，两个方法截然不同：在他体内的，只要自愿抽出便可，但是祁栎体内就必须连带着神骨一同取出。

    这无疑是让祁栎去死。

    “那我能帮你什么？”江意稳住他，脑袋里有了新的法子，这个法子不定能一举两得。

    “那老虎看起来对你情根深种，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刚好可以利用他这一点。”衔莲听他这么问，抬手解开江意身上的禁制。

    他现在已经对江意有了一定的信任。

    江意表现出十分配合的模样，听完了衔莲所有的计划。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江意跟着衔莲一边看着他修炼，一边躲避这祁栎的追踪。

    不得不，这兽类的嗅觉就是好，他们连着换了好几处，但每一次祁栎都能找过来。

    “还要多久，我怕再等几天躲不下去了。”江意堆了堆树枝，明明灭灭的火光照亮山洞，衔莲在角落里坐，他安静下来的样子真的很像祁栎。

    闻言，衔莲缓缓睁开眼，他的周身已经隐隐环绕着浅淡的白光。

    时机已经成熟，可以取回精魄。

    两人最后确认好计划，第二日天刚蒙蒙亮，江意便开始行动。

    他跌跌撞撞走在树林中，身上是剐蹭的血痕。走了一阵，他开始呼喊。

    “祁栎——祁栎——”

    喊声传出去没多久，林中开始出现骚动，江意能够明显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疾速朝这边赶来，踏平沿途的一切阻碍。

    熟悉的气息越来越近，江意虚弱的靠在树干上，勉强支撑自己的身体。

    终于，在他的注视下，一头棕红斑纹的老虎出现在面前。江意松了口气，软软倒下。

    老虎迅速变回人形，将他接住。

    江意再次醒来，已经被祁栎带到了安全的地方。

    这一觉睡得不错。

    他悄悄伸了个懒腰，却还是被守在旁边的祁栎察觉到了，对方立马凑过来，关切的看着他。

    “你怎么样了？那家伙没对你做什么吧？你怎么逃出来的？”一连串问题让江意脑袋发懵，他看着祁栎，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

    祁栎也察觉到自己问得有点多，他懊恼地闭上嘴，扶着江意坐起来。

    “我能靠着你吗？我坐不住。”江意身子晃了晃，看起来十分虚弱。

    祁栎怎么可能不同意，他赶紧挪到江意身后，让他靠坐在自己怀里。江意感受着身后结实的胸膛，拉起对方的手，玩似的捏来捏去。

    “他也没做什么，就是把我当作俘虏。

    我趁着他睡着就跑出来了。”江意开始解释。

    可是祁栎心思根本不在这上面，反正江意现在是安全的，他就放心了。

    他看着江意和他交叠在一起的手，喉结上下一动，主动屈指。

    这样，两人便是十指交握的姿势。

    他感觉到怀里人身子颤了一下但是没有拒绝，心中强烈的冲动指引着祁栎去寻江意的唇。

    江意乖顺极了，察觉到他的动作，还主动仰起头。这样一个迎接的姿态，将祁栎彻底点燃。

    一连带着这几天的思念和担忧，尽数通过这个吻发泄出来。江意的唇是软的，刮过唇瓣的牙尖却有些锋利。

    祁栎直觉现在这个江意乖的有些不对劲，但是他无法抗拒，只能越陷越深。

    不知道什么时候怀里人换了个方向，面朝着祁栎坐在他怀里。祁栎手掌滑向对方劲瘦的的腰，呼吸开始变得急促。

    当肩膀攀上一双手臂的时候，祁栎彻底疯了。肖想了千年的人，现在就在面前，在迎合他的吻，在主动拥抱他。

    “阿意……”他停下来，抵着江意的额头，缱绻地念着对方的名字。

    听见对方柔声回应，“我在。”

    太好了。祁栎眼睛有些湿润，他把人用力抱在怀中，下巴靠在江意的肩上缓缓闭上眼。

    时间在静静流逝，祁栎却只想停在现在。

    突然，他身体猛地抖了一下。之后，祁栎慢慢直起身子，不可置信地看着江意。

    江意也看着他，眼神中带着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