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义无反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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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靖梣的吻十分青涩,嘴唇像婴儿的皮肤一样,柔软细腻,开?始只知道胡乱吮咂那两片娇艳欲滴的唇瓣,就像时候吃糖葫芦那样,或舔或咬,不厌其烦。花卿心花怒放地受了半晌,发现她的吻技差不多?也就这样了,已经触到了天花板,无奈只好抢过主动权,替她开?新世界的大门。当那条温热滑腻的舌钻进来的时候,皇太女身体明显一震,睁大眼睛吃惊地看着?她。花卿察觉有异,也睁开?眼睛,与她四目相对,暗自讶异,难道她不知道接吻可以伸舌头吗?哦,也对,这都是天花板上面的知识,她不懂也是正常的。

    她心中暗笑,呼吸却更急切,继续用舌头撬开她的贝齿,触到另一只惊慌错乱的同类,像无赖招呼似的,非得追着人家头抵头地进行安抚,最后把它勾引出来与己同欢。

    在她的引导下,皇太女似有了悟,不仅师夷长技,而?且融会贯通。先引蛇出洞,后反守为攻,狡猾得很。花卿被她咬住三寸,垂死挣扎,结果皇太女放长线,深深的一吮,她立即骨头酥软,三魂被钓走了七魄,几乎魂不附体。一番纠缠下来,几无还手之力。

    一吻之后,花卿脑中白茫茫一片,骨头酸酸麻麻,魂魄好像还在云端飘着?,无法归位。李靖梣也有些筋疲力竭,气喘吁吁,加上困意上头,便把她往怀里一带,抱着花卿睡了过去。

    醒来后双方都觉得那个吻不真实,也不知道谁先主动的,两人又吻在了一起。这回比第一次多了丝矜持,浅尝辄止,之后花卿看着?她红扑扑的脸颊,会心一笑。拉她起床。

    花卿把煮好的茶端到矮几上,递给?对面的李靖梣一杯,自己一杯,闻着那水汽中蒸腾的茶叶香,还有对面美人身上若有似无的阵阵幽香,真是神清气爽。

    李靖梣捧着茶,轻轻地抿了一口,认真地:“这些日子我其实也想了很多?,我想,我也是喜欢你的。”

    花卿乍一听到她的告白,心口突突直跳,勾着一双惑人的眼睛微笑看?着?她。李靖梣脸一烫,微微错开?那道毫无遮拦的视线,

    “你不必觉得我会介意这种事,我其实很理解。我的姑姑之中就有喜欢女人的,三百多年前,玉瑞还有一位宗室女远嫁去了蓝阙,做了那女儿国的王后。”

    “你的可是曾经的金王世女李攸玳?”

    “你知道她?”

    “嗯,我去蓝阙做过生意,这位蓝阙王后在那儿很有名的,当年她为了嫁给?女王,放弃了唾手可得的金王王位,而?蓝阙女王为了娶到她,以五十座城池做聘礼,轰动一时。记得当时在位的皇帝好像是世祖吧,也只有世祖皇帝有这样的魄力力排众议玉成此事了。”

    “嗯。”李靖梣欣喜地点了点头,觉得她们之间又近了一层,“世祖皇帝的确是一位很能破陈规的皇帝,正是他第一个把皇位传给?了自己的亲生女,这才?开?启了玉瑞女皇治世的先河。”就连自己能够被立为皇太女,也要?感谢这位先祖当年的开?创之举。

    她定了定神,“我想,在正式地投入这段感情?之前,有些话还是要清楚的,你若觉得不适或者不妥,可以选择现在离开?或者放弃。”

    花卿见她秒变严肃的神情?,也收敛了调笑的心情?,正襟危坐听她讲。

    “好,你吧,我听着。”

    李靖梣有些沉重地放下茶碗,似乎在酝酿接下来的情?感。斟酌了一会儿,她柔和的目光盯着花卿,平静缓言道:“我是玉瑞的皇储,去年已和涂家联姻,名义上的夫君是定国侯的长子涂云开?。我不会为任何人放弃我的王位。我所能给你的只有我全部的感情?,但是任何名分上的东西,我都不能给你。如果你能接受这样的我,我可以和你开?始这段感情?,如果不能接受,最好现在就放弃。”

    花卿没想到她会讲这些,将那些残酷的现实一股脑地甩在她面前,让她短时间内做出非是即非的抉择。她觉得自己的心像被人撕开?了一道口子,连呼吸一下都疼。虽然这些事情?她早已知晓,但单单的耳闻和听她亲口出来,痛的程度还是不一样的。倘若,如果自己不接受,会不会永远失去她了呢?

    “那你,喜欢你的夫君吗?”

    几乎是压抑着?不让自己的声音变调。

    “我过了,他是我名义上的夫君。如果你愿意,我会对你投入全部的感情?,这也是我仅能给你的。”李靖梣似乎不想谈这个话题,也不喜欢她此刻避重就轻的态度。

    呵,她得多?么轻巧,投入全部的感情??一个早已被权利和婚姻捆绑住的女人,会有多?少?全部的感情??

    她很清楚她目前的斤两,和天平另一端的皇位、权利比起来,她根本虚轻到不值一提。也许这才?是她肯放下身段跟自己谈感情?的真正原因,现在不值一提,将来一旦有变,也好轻松地放弃。

    “我想,我需要?考虑一下。”

    她低了头,深深地吸了口气,觉得再下去,自己可能要哭出来。李靖梣瞧见她苍白的脸,心里像被针扎了一下,疼得她握紧了拳头,微微扭开了脸。明知道这样可能伤害到她,还是义无反顾地这样做了。她从来没有与人谈感情?的经验,只是自到大目睹了太多如母亲那般温雅细致的女人在感情?面前被伤害的体无完肤,让她本能地觉得,与其让她将来更后悔,不如现在就放彼此一条生路。

    “好,我给?你三天时间好好考虑。”

    “不用三天,一天就可以了。”

    “好。”

    李靖梣走后,花卿几乎一夜没睡。第二天天刚亮,她就换上了男装,让孙哑叔准备了马车,载着她到了城外的羊角山下,背起一个装满茶叶、古籍和生活用品的藤箧,独自上山探望师父。山路又窄又陡,她艰难地爬了一个多时辰,才?看?见了半山腰上的羊角寺门,还有门前的两棵歪脖子树。她把藤箧放下来,喘着?粗气大喊:“清松!快来帮我!”

    只听庙门吱呀一声,一个拿着扫把的光头圆脸和尚从台阶上露了个脸,一口稚嫩的童音像笛声一样悠扬,“师叔,你来看师公了?”

    “是啊,师父最近还好吗?”花卿把藤箧交给他背着?。

    “师公好着?呢,前些日子听你出了事,师公好几天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后来你捎了信上来报了平安,他这才?用了第一顿斋饭。现在精神头早已经恢复了!对了,师叔,你的伤好了吗?”

    “好了,早好了,我先去禅房看望师父,你把东西都放到师公的卧舍里去。”

    “知道了。”

    花卿自十三岁辞别师父下山后,每月都会上山探望玄喑大师一次。这次因为受伤,师徒两个多?月没见了,看?到师父愈发枯瘦的身影,花卿忍不住红了眼睛。

    玄喑大师正在佛像前坐,花白的胡子动也不动,却给人一种安宁的感觉。他睁开?眼睛,看?到花卿愁眉苦脸的,就往身旁的蒲团一指。花卿坐过去,习惯性地把心事讲给他听。

    “师父,你我该怎么办呢?我真的很喜欢她,可是她却不能给我想要的,我是应该放弃这段感情?,还是应该继续走下去呢?”

    玄喑大师生来不能言语,但却是一位得道高僧,经常能够帮她解答人生中的疑难困惑,所以每次遇到难题,花卿总是第一时间向他求助。

    玄喑大师面容和睦而敦重,就像寺庙里庄严的宝相一样,给?人安定沉心的力量。他用手指了指心。花卿想了想,“师父是让我追随自己的心,不计得与失?”玄喑微笑着?点点头。

    “可是这样会不会太便宜她了?”

    花卿虽然对这个答案很满意,但嘴上却不肯轻许。

    忽然翘着?嘴笑了,“师父,你有点偏心哟,无论我想做什么,你都要?追随自己的心,师哥就没这个待遇。你就不怕将来我随心所欲,任性妄为,闯下大祸吗?”

    玄喑又指了指她的额头,又指了指自己,无奈地摆了摆手,“我若不让你追随自己的心,你会听师父的吗?”

    “嘿嘿,我就知道,师父一向对我最好了。”

    在山上住了一宿,和师父参禅论道到三更,第二天一早她便启程下山,心中早已笃定。清松送她到了门口,偷偷问她师哥祖谅的近况。清松是师哥的徒儿,自师哥被逐出师门后,他留在了师父身边帮他尽孝,心里一直挂念着师哥的消息。花卿叹了口气,拍拍他的脑袋:“放心吧,一有师哥的消息,我立即传信于你。”

    一年后。

    皇太女重新莅临康阳县视察漕运,白天和当地官员在码头上看?了一天的船舶,晚上又参加了县令大人为她举办的接风宴。直到戌时才筋疲力尽地回到行宫。

    没有见到那个想见的人,她紧紧皱着眉头,询问似的看?向云栽,“我回来的消息提前跟她了吗?”

    后者回道:“已经了。”

    “那她怎么没来?”语气已经算质问了。

    云栽“呃”了一声,如实禀报:“花卿姐姐下午来过一趟,久等不到殿下,就又回去了。”

    李靖梣忙了一天本来就又累又乏,听到这话当即黑了脸,不过她强忍着?怒意,告诉自己不要?生气,捏捏鼻梁,“先伺候我沐浴更衣。”

    在浴桶中泡了大半会儿,连日赶路的辛劳和疲惫总算消除了一些。想起那个没有按时出现在行宫里的人,越想越不甘心,哗啦一下裸身出了浴桶,快速擦干身体,穿好衣衫,“预备马车,去桃花庄!”

    深更半夜,皇太女的马车骨碌碌地碾过幽深的巷,像风一样停在桃花庄门前。两扇木门上了锁,云种熟练地跳下车,取出钥匙开?了门。

    李靖梣跳下车,径直往园林深处的“避暑山庄”而?去。现在的“避暑山庄”因为多添了李靖梣这个金贵的主人,比最初时扩建了四五倍,已经初具“山庄”的规模。云种把马车在园里停好,便自觉去了客屋。李靖梣直接脱鞋进了主室,进门后扫视了眼,里面陈设布局还和半年前一样,只是另一位主人不见了踪迹。

    既然人已经来了,她也并不着?急,自去茶室坐着?等。

    一直等到二更,她几乎要睡着了,才?等到大醉而?归的主人。她一身男儿装扮,被跛脚的孙管家架进屋子,看?到李靖梣先是一愣,继而笑道:“你来了?”

    醉得站都站不稳了,让人特别来气。

    皇太女压制住怒火,“你去哪儿了?”

    “我?我还能去哪儿?去了四娘家酌了几杯。”花卿从孙管家身上下来,冲他甩甩手,“走吧走吧,用不着?扶我了,快回去休息吧!”罢扶着额头,跌跌撞撞朝那张贵妃椅走去,摸着软褥躺下来,“我不行了,我得先睡一会儿。你自己先坐哈,等我清醒一下再。”

    清醒?等你清醒怕是要等到明天了!

    李靖梣知道跟一个醉人没办法生气。她连续四天四夜朝康阳赶,不是为了来跟她生气的。镇定下来,叫云种去了一盆热水,毛巾蘸湿了拧干,去给椅子上的人擦脸。

    半年不见,她似乎比那日清瘦了不少?,因察觉到这个变化,皇太女心中怒意全消,变成一股酸涩的疼。原本的三月过来陪她看?桃花,结果因为公事繁忙硬是拖到了六月,她心里有委屈,想要发泄,李靖梣知道,也能理解和宽容。可是今天是她们半年来的第一次见面,她从早上盼到晚上,想回去第一眼看到她,她怎么能因为负气就走掉呢?难道她不想见我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