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拜堂成亲
白天她的精力大多被如何绊住那顾人屠三弟兄给占据,此刻猛然想起来?,李靖梣真要?跟自己拜堂了,虽然明知是演戏,虽然是以“顾青”的身份,但她依然紧张得手心冒汗,耳朵里全是“扑通!扑通!”的心跳声,怎么压也压不住。
这农户的女主?人临时充当?了喜娘,把李靖梣带到她身前来?。
岑杙的脑袋里晕乎乎的,手胶着?不知该往哪里放才好?。喜娘笑得很有深意,把红绸的一端交到她手中,笑道:“新郎官,别发愣了,还不快带新娘子去拜堂?”
“哦,好?。”岑杙下意识地抓着?红绸,伸手去扶李靖梣。刚搀住她的胳膊,就被她甩腕子用肘给顶了回?来?。岑杙呆在原地一脸懵相,新娘子往后退了几步,躲到喜娘后边去了,摆明了“休得靠近我”的态度。
喜娘捂着?嘴笑起来?,“新郎官不用扶,你只要?牵着?红绸另一端,新娘就会自动跟着?你走了!”
岑杙大窘,尴尬地“哦”了一声,退开一步。按照喜娘所,心地牵起红绸一端往正屋里走,果然红绸一动,原本不情不愿的新娘子从喜娘背后出来?,也跟着?走了。
她心里一喜,咧开嘴傻笑起来?。
那红绸中间微微低垂的花团格外鲜艳,在她的牵引下,新娘的脚步含羞带怯,身姿聘婷袅娜,勾魂至极。任谁见了都要?艳羡一番的,就连姜庄都看直眼了,想不到平日不显山露水的顾青姐姐扮成新娘子来?会有这般动人的风姿!
张蛤|蟆提着?锣笑道:“大兄弟,娶了这么美的娘子,以后可得好?好?疼人家啊!”
“嘁!人可是堂堂的状元公,宠娘子还用你这只赤条条的癞蛤|蟆教!”孔蝎子冷笑着?怼他。
岑杙听着?他话里的若有似无的蔫酸妒意,只是笑笑不理。牵着?红绸好?像牵着?全世界似的,心翼翼,期待万分。
老陈咳了一声,带头吹起唢呐,张蛤|蟆喜滋滋地敲起铜锣,孔蝎子也开始有以下没?一下的鼓。三人没?了岑杙的引导,把好?好?的庆乐搞得一团糟,不过,这一点也没?有影响新郎官的好?心情。
她拉着?新娘子在礼堂前就位,顺便观察到院子里出现了一个模糊的身影,知道是顾人屠来?了。便当?着?众人的面儿道:“青儿,你哥哥来?了,就在外面看我们?拜堂呢!”孔蝎子和张蛤|蟆闻言往外瞧了一眼,都心领神会。
农庄的男主?人充当?了礼官,笑嘻嘻地对着?礼堂里的一对璧人,高喊口号:“吉时已到,新郎新娘开始拜堂——!”
“咣~”张蛤|蟆用力敲了一下锣给她俩助兴。因为有顾人屠盯着?,孔蝎子也不敢再摆出不耐烦的样子,不甘人后地用腰间的鼓敲出一段还算过得去的伴奏。礼官待鼓点尾音落定,特意清了清嗓子:
“一拜天地——!”
岑杙攥着?红绸面朝天地桌掀袍下跪,喜娘也搀着?新娘子在蒲团上跪了下来?,两人一齐对着?那象征着?吉祥喜庆的龙凤红烛磕头行礼,岑杙余光瞄到李靖梣垂下又合紧的红盖头,鼻子竟然有些微微泛酸。
“二拜高堂——!”
高堂没?有,两人便转过身来?,朝门外漆黑的夜晚遥遥一拜,岑杙想,如果父母泉下有知,得见她娶妻或嫁人,也该含笑九泉了。虽然这场婚礼在别人眼里是假的,但爹爹娘亲一定知道,她是当?真的。
“夫妻交拜——!”
最?后一拜,岑杙突然紧张莫名,双膝绵软使不上力,新娘子也像楞了似的,站在那儿久久未动。
真的,要?拜堂了吗?
如果刚才岑杙还有一点配合大家演戏的侥幸心理,那么在这一锤定音的最?后一拜面前,她脑海中那些真真假假的论断似乎都不重要?了。
天地、高堂、红烛、喜帕、礼官、见证者,还有她,都在。这不就足够了吗。世界上还有什么能比它更真?
喜娘见状催了催新娘:“姑娘,还有最?后一拜了,拜完你们?就是夫妻了,赶紧的呀,新郎官儿都等着?急了。”
而喊口号的汉子也来?催岑杙,“官人,该交拜了!”岑杙恍然犹如身处梦中,被他一叫猛然醒了,深呼吸一口,手颤脚颤地面向?新娘子跪了下来?。
但是,对面的新娘子仍旧迟迟未动。
岑杙抿着?嘴,感觉气氛有些尴尬,往后拽了拽红绸,新娘还是一动不动。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乐了,一副看好?戏的心态。
孔蝎子奚落道:“新娘子莫非后悔了,不想嫁状元公了?”
岑杙额头上有汗冒了出来?,暗忖李靖梣啊李靖梣,果然,你连假装跟我最?后一拜都不肯吗?
“新郎官,看来?是你的诚意不够,新娘子不想跟你拜堂了!”
孔蝎子这么一,众人纷纷咂摸着?,好?像真是这么个意思?。
尽管万般滋味在心头,岑杙仍直挺挺地立起身子,对那红衣人道:“这次拜堂由于形势所逼,是有些草率了,娘子若觉得委屈也是情理之中。不过,礼节虽简,吾情是真。在场所有人可以帮我做个见证,我岑杙对天起誓,除非浊河水倒流,否则,这辈子只会拜这一次堂,结这一次亲,如有违誓,愿受天谴,最?好?能死?于发妻之手,虽死?不悔。”
她完眼睛里蒙上了一层雾,先于蒲团上磕了下来?,脑袋砸得地面咚得一响。
罢了,她既然要?把情葬于浊河水,那我便把一生红尘都抛了,随她吧!
屋内顿时寂寂无声,一般“男子”发这样的誓言,是暗示除了新娘以外,今生不再娶的意思?。不管将?来?新娘无出也好?,先故也好?,或者有其他意外也好?,这姓岑的都会对她从一而终,不离不弃,直到浊河水倒流的那一天。
喜娘不禁感动,拿袖子点了点眼角,又悄悄拽了拽新娘的礼衣,示意她赶紧跪下交拜。
新娘子被她半催半哄甚至半挟制着?跪了下来?,对着?那早就埋首等在那儿的人轻轻还礼,红盖头垂在地上又升起来?,快到一眨眼就过了。
“啧啧,看这对拜的时间,大兄弟以后怕是个惧内的主?儿。”张蛤|蟆忍不住托腮调侃,礼官没?有理他,大声喊:
“礼成!送入洞房!”
喊完喉咙里竟有些哽咽,大概也想到了自己拜堂成亲那会儿,何尝不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惧内就惧内吧,有什么大不了的。
张蛤|蟆带头叫了一声“好?!”,屋子里的人纷纷鼓起掌来?,夹杂着?锣鼓喧天的热闹,姜庄去门外放鞭炮,震得人耳朵都要?麻了。
就在这爆炸声中,顾人屠一步一步从阴影中走出,抬脚迈进了屋子里。
岑杙意外于他的登堂入室。同时也一眼瞧见了他手上的佛珠,已经从腕上摘了下来?,搭在虎口边上,拇指一颗一颗往后拨弄珠子,
一共拨了四颗,还有两颗,被他拨过去又拨过来?,最?后依次拨了过去。
岑杙、李靖梣、老陈、姜庄,加上农庄的两位主?人,刚好?是六个人。
岑杙身上寒毛直竖,不知是哪里漏了陷,引得他起了杀心。
孔蝎子和张蛤|蟆看到顾人屠的动作,皆是一楞,丢掉手上的锣鼓站到了他的身后。
顾人屠低头跟他俩了什么。岑杙见那两个弟兄神情俱是一变,目光阴鸷地看着?堂中众人。
这鞭炮声足有一百响,众人根本听不清他们?在交流什么。但均察觉到危险降临。
“砰!”“砰!”“砰!”
岑杙的心脏快要?被鞭炮炸出来?了,手悄悄摸向?袖口中的短剑,随时准备殊死?一搏。同时在李靖梣耳边低声:“待会无论发生什么事?儿,都跟紧我,我会保护你!”
“不必!”她突然冷声道。
“什么?”岑杙似没?听清。
“不必的意思?呢就是,用不着?!”旁边一张脸歪了过来?,给她笑眯眯地解释。
岑杙一愣,那是喜娘的脸,看起来?好?像和刚才不一样了。至于是哪里不一样了,她一时也不上来?,“你——?”
“顾人屠!听你捻一颗佛珠就杀一个人,刚才捻了六颗,是把爷爷我也算在内了吗?”出声的竟是喜娘的丈夫!
他的眼神似乎也和刚才那老实巴交的农庄主?人不一样了!
岑杙感觉脑子有点懵!
“何方鼠辈,不敢以真面目示人!”顾人屠半刀似的眼睛里寒气摄人,忽然大喝!
喜娘和丈夫汇合一处,相视一笑,双双揭掉脸上的□□,露出了一对四十多岁中年夫妇的面孔。
那妇人纵使不再年轻,但肤白细腻,容貌甚美,比她假扮的农家少?妇,气质高贵了不止一点半点。
而中年男子的真容则可以用“清俊冷傲、不可一世”来?形容。他把手掌扩在耳朵上,做出一个夸张的表情回?击顾人屠:“鞭炮声很大啊,你什么?爷爷我听不清!”
岑杙是第一次见这么嚣张的人,光是那趾高气扬的嘴脸就能把人气死?!
“我草你大爷的!”张蛤|蟆从背后抽出刀来?,作势要?上前去劈,而那中年男子则从袖中甩出一道寒光出来?,嗖的一声,从张蛤|蟆肩上掠过,直朝门外悬挂的爆竹射去,寒光过,爆竹灭。院里霎时寂静无声。
“呵,这鞭炮真是吵得我头疼!”
岑杙倒吸了口凉气,没?想到,此人的飞镖竟使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竟能削断二十步之外一根细细的爆竹芯。
更让她没?想到的是张蛤|蟆隔了刹那的一声惨叫。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他双双捂着?一侧耳朵“啊啊”地跳了两下。手指缝里竟渗出了浓浓的鲜血。
孔蝎子忙把他手拿下来?,发现他的耳朵上明晃晃的挂了一个指粗的血洞。
“爷爷我给你扎得耳朵眼,你喜不喜欢呢?”
众人心中皆寒,孔蝎子眼睛里窜出两团怒火,就要?扑上去跟他拼命,顾人屠胳膊一挡就拦住他,
“阁下莫非就是十年前在江湖叱咤风云的阎罗镖——吴人寰!”
“错!吴人寰已死?,爷爷现在的大名叫吴天机不可泄露,的吴天机不可泄,的吴天机不可,的吴天机不,的吴天机!”
岑杙绝倒,暗忖这都什么时候了,此人还有心思?在这儿臭屁!
“跟他瞎啰嗦什么!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那中年女子吼他。先前还拽得二五八万的吴天机,立即换了一副奴才似的嘴脸,肉麻兮兮道:“娘子的是,娘子稍安勿躁,相公我即刻去擒拿此贼!”
着?,从腰中抽出一柄软剑来?,锋芒所指,比飞镖更让人胆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