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起驾回京
李靖梣感动?的想哭。这时敲门声响了起来,两人迅速松开怀抱。岑杙前去开门,“谁啊?”
外面?站着李靖樨。岑杙松了口气,就让了她进来。
李靖樨看到李靖梣也在?里面?,似乎窥破了什么天机似的,十分尴尬。支吾道:“那个,废柴讲话不清楚,我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越中你清楚。”
岑杙一听,都讲不清楚话了?这侯爷的胆子是有多?
吴靖柴看起来是真吓坏了,裹着被子盘腿坐在?凉月的床头,手里捧着一杯水,要?多可怜有多可怜地看着大家。
“真的,你们别不相信我,我真的看见脏东西了。成千上万的叶子掉下来,还有一个女人的笑声。特别毛骨悚然?!不信,你们去问姓岑的,她也听见了。”众人齐聚凉月房间,本想安慰吴靖柴,谁料反被灌输了如?此怪力乱神之事,就抿嘴不语。
吴天机见不得他那副战战兢兢、神神叨叨的样子,一副“你继续编,我看你能编出什么花来”的表情。
脸面?尽失,不屑相认。
正好岑杙进来了,他就问:“岑大人,你也看见脏东西了?”
“没有啊!”岑杙摇头否认。
吴靖柴把茶杯握紧,“什……什么没有?你明明跟我一起跑的,你想抵赖?!”
岑杙露出“什么跟什么”的无奈,“我是看到侯爷跑,我才跑的,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跑,正想问侯爷你呢!”
“你你别骗我,那女人的笑声,难道你没听见!”
“我真没听见,我只听见侯爷你笑了几声,当?时我还问侯爷‘不是你笑的吗?’难道你忘了吗?你还回答我了,你没有笑。然?后就跑起来了。我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儿?,也吓得跑起来了。”
岑杙面?不改色地继续编瞎话。
“怎么会?是这样?”吴侯爷感觉整个世界仿佛都是假的,急着找浮木爬上岸,“那,那叶子呢!那些砸在?我脸上的叶子,你不会?都没瞧见吧!”
一起进来的李靖梣,想起自己?从岑杙衣领里摘出的枯叶,狐疑的余光瞥了她两眼?。岑杙觉得事情要?遭,咬紧嘴唇,仍强撑着摇了摇头。
“为什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难道只有我一个人听见了,看见了?不可能!不对,不对!你,是你!你中途忽然?不见了,但突然?又出现了,你上哪儿?去了,一定是你搞得鬼对不对?”
岑杙心里咯噔,心道完了,被识破了。正寻思给自己?找理由开解,那边“兰溪”突然?训斥道:“你一会?子听到女人发笑,一会?儿?又是岑大人搞的鬼,难不成那女人的笑声也是岑大人这个大老爷们弄出来的?”
他这一分析,众人均觉得十分有理,这悬案的关键在?那声女人怪笑。像落叶什么的,都可以用风吹来解释。但寻常男子嗓音再柔婉,也决计模仿不出女人的笑。前后逻辑根本不对,这吴靖柴似乎有故意乱咬人之嫌。
只李靖梣、李靖樨两姐妹深谙内情,瞬间就识破了岑杙的诡计。
李靖樨抱起胳膊,乜斜着眼?藐视着她,没想到竟然?有人比自己?还幼稚、还卑鄙。岑杙知道瞒不过,尴尬地顾向?那两姐妹,就差把“求饶”写在?脸上了。
李靖樨白了她一眼?,视而?不见,而?李靖梣压根就没理她。
忽然?,吴靖柴颤声道:“这么,的确,有个女人在?那儿??”
凉月见他脸色刷得白了,连忙劝:“或许,侯爷是遇到了鬼墙。我常遇到这种事儿?,在?皇陵中,有时候走到一个地方,会?转呀转呀,怎么也走不出去,看到的所有景象都是假的。就像那鬼压身,听到的,感觉到的,都不是真的。是脑袋一瞬间睡着了,做的白日梦。”
其?余人见状也纷纷劝慰。
岑杙良心上也有点?过不去了,立即道:“对对对,侯爷,我看你八成就是遇到了鬼墙。实际上什么都没发生,侯爷一直站在?那儿?,是有几片叶子掉下来,不过,都是风吹的。您不要?自己?吓自己?了。”
出了房门,李靖梣睨了她一眼?,眼?神指向?某处,岑杙领会?,跟她走到僻静处。那人回头,很严肃道:“你多大人了?还玩这种鬼把戏?”
岑杙认怂,“我就是想调节一下气氛,放松放松么,谁知道他这么不经吓!”
“你还敢。靖柴最怕的就是这种鬼神之事,你还拿这来吓唬他。限你半日内,马上去投案自首,把整件事解释清楚。”
岑杙略为难:“我知道错了,只是这其?他都好,就是女人的笑声,这不好解释啊,万一嗯嗯了,你怎么办?”她想着暴露身份之语不能随便,就用“嗯嗯”代?替,寻思李靖梣肯定能懂。
果然?,“明知会?嗯嗯你还这么做?”
“我当?时没想这么复杂,就想着开个玩笑,开完就算。谁知越开越大,就有点?下不来台了。”岑杙瞧她要?发火了,赶紧求饶,“好嘛好嘛,我去道歉就是了,保证把事情给圆回来。你别生气了么?”
李靖梣“哼”了声,“我真没想到,你会?幼稚到这种程度!”她那还有一大堆公事要?操心处理,没想到还要?掺和这种低级趣味,简直又浪费时间又自降身价。教训完人,拂袖而?去。
李靖樨“嘻嘻嘻嘻”的跟过来,经过岑杙时,做鬼脸嘲讽道:“自作孽不可活哟!”完也扬长而?去。
岑杙苦着脸,颇有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
晚餐前,她亲自端着一碗安魂汤,准备进献给受惊的吴侯爷。只是她还没张口,侯爷就裹着被子警惕地看着窗外,“你听,外面?是不是有什么声音?”
岑杙瞧他都神经兮兮了,心里负罪感爆棚,忙宽解道:“没有,侯爷,你肯定听岔了!其?实,整件事都是我骗你的。我只是一时贪玩,不意料你会?这么害怕。当?时我故意蹲下来掏鞋子,好趁你不注意溜到前面?去吓唬你。那叶子也是被我匆忙间踹下来的。踹完我就伏在?草丛里去了,是故你瞧不见我。那笑声也是我发出来的,我自嗓子生得就比较尖细,可以发出类似女人的声音,不信,我再笑一声你听听!”
岑杙清了清嗓子,正准备给他演示,瞥眼?见吴靖柴用一双呆滞的动?容的目光诡异地盯着自己?。手抖了一下,汤险些撒了。赶紧把汤放下,拿手绢抹抹手上的汤汁。
“怎么了侯爷?”
吴侯爷含泪抹了把鼻涕道:“我真是太感动?了。如?果没有这件事,我都不知道,大家竟然?如?此关心我。为了消我的恐惧,竟然?轮番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我吴靖柴何德何能,竟结识这么多有情有义之人。就算今天让我被鬼吓死,我也此生无憾了。”
“呃……轮番?还有谁这样吗?”岑杙听出了他话里的玄机,好奇不已。
“你,皇姐,二姐。”
吴靖柴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把今天李靖梣、李靖樨轮流过来劝慰他的话道了出来。令人意外的,姐妹俩都主?动?将装鬼吓人的把戏揽在?了自己?身上。这下不仅吴靖柴感动?哭了,连岑杙都要?感动?哭了。这俩姐妹真是太讲义气了,虽然?面?上对她又凶又嘲讽,但还是帮她解决了实际问题。
“不必多了,你这个朋友,我吴靖柴交定了!”吴靖柴忽然?抹了把脸,义正辞严道:“这件事归根结底都是那位蓝阙公主?搞的鬼。如?果她不显摆她的鬼故事,我的脑子就不会?混乱,就不会?疑神疑鬼,更不会?被两片叶子吓得白日做梦。”
完猛得抽了一下鼻子,岑杙连忙把自己?手帕递过去,这厮也很不客气,擤了一把鼻涕,就要?还给岑杙。岑杙忙推拒:“给你了!给你了!”同时暗自抹了把汗,想开了就好,想开了就不用道歉了。
“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我觉得那蓝阙公主?绝对是个扫把星降世,她不来,咱啥事儿?没有,她一来,什么麻烦事儿?都找上门了!”
岑杙竟然?深有同感。
他又:“所以我决定了,从今往后,有她没我,有我没她!”
“啊这?不用这么严重吧?”
“唉,从这件事上就可以看出,岑兄是个心善之人,你想象不到,人心,尤其?是蛇蝎的女人心,有多么地险恶,令人发指!还是我爹得对,这世上根本没有鬼,真正的鬼其?实在?人的心里。”
岑杙一激灵,感觉有人在?背后戳着她的脊梁骨:“你这个蛇蝎人。”
她有点?扛不住了,不过吴靖柴经此一事似乎有点?脱胎换骨,“我决定了,从今以后,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怎么个‘还治其?人之身’法?”
“哼,她不是惯会?讲鬼故事么,我要?讲比她更厉害的鬼故事。让她也尝尝魂不附体、白日做梦的滋味!”侯爷望着黑漆漆的夜晚,目中隐隐冒出可怕的绿光,旬又转顾岑杙,“所以这件事就拜托你了?”
“拜托我?”
“是啊,你不是状元么?你读的书多,你就把你知道的最阴毒的书,推荐给我两本,不,三本,越多越好!”
岑杙抽了抽嘴角,心里暗暗叫苦,这可真是上贼船容易,下贼船难。
而?就在?此时,李靖梣派出的线人也回来报信了。其?中涉及到岑杙的一条,让人百思不得其?解。据探子,蓝阙公主?竟然?当?着属下的面?儿?摸了岑大人的脸,两人交谈许久,姿态甚密。
“还有其?他人看到吗?”
“嗯——敦王当?时正跟下属商议事情,应该没有看到。侯爷离开风吟亭后,直接沿着主?神道走了。剩下一个诚王,臣不知他看到了没有?”
“知道了。继续跟着他们。”
李靖梣皱眉不解,印象中这位蓝阙公主?只有十四岁,是第一次涉足中原,和岑杙应该八竿子不着才对,为什么二人会?表现得如?此亲密?
还有,刺杀蓝阙公主?是多大的案子,连她都要?费好些周折的,岑杙竟然?当?面?求一次情就解决了。如?果二人之间没什么猫腻,她是不信的。
想起白日岑杙所的“隐瞒”二字,她心里忽然?无端生了许多揣测。但她一惯不喜欢拿捕风捉影的事来苛责人,也许她真的是有什么难言之隐。算了,等日后真有什么,再吧。
傍晚时分,蓝阙公主?和敦王、诚王等一起返京了,吴侯爷由于受到惊吓,算和皇太女明日祭礼结束后一道回京。离开皇陵前,敦王看了一眼?正在?主?神道上预演祭礼的队伍,心中生出一股艳羡之意。在?玉瑞,只有嫡子嫡女还有少数极受宠的庶子,才有机会?代?替皇帝拜祭祖先,因为这代?表了一种血脉传承。
不管他在?前朝如?何争宠,到了祭祀等重大场合,仍然?要?回到自己?见不得人的位置上来。当?他站在?太|祖功德碑下,为蓝阙公主?滔滔不绝地讲述太|祖当?年的丰功伟绩时,能清楚地感受到来自遥远祖先的同一股热血在?他体内汹涌奔流,然?而?对方只用一句“你这么多,以后能葬在?这里吗?”就把他的万丈豪情,凌头浇灭!
是啊,只有皇太子,嫡子,嫡女,才能随皇帝附葬在?这里。像他这样的皇子,甚至没有陪祖先一起长眠的资格,只能在?皇陵外另辟陵园,和无数默默无闻的王爷世子埋葬在?一起。
这就是他的命!可是他从来不认命!他拼尽千辛万苦,也许就只是为了死后,能在?这皇陵中享有一培属于自己?的黄土。或许,再立一座碑亭。为此,他甚至可以拼掉所有人,包括他自己?的性命。
诚王回府后,心情很是糟糕,往常一在?家,就要?先上书房的,这次直接去了靶场。
属下看出他心情不佳,一直不敢出声劝慰,直到他自己?主?动?提起,“今日,师傅们又布置了什么功课?”
“柳大人布置了一篇文章,其?他师傅都知道殿下去陪蓝阙公主?了,因此并没有布置课业任务。哦,对了,今天礼部员外郎项大人曾经来过府上,还替潘阁老传了一封信,我给殿下收着呢!”于是从怀中掏出一封尚未开封的信来,交给李靖楠过目。诚王把弓交给下人,拆开信看了眼?,不知何故,忽然?将其?团成了一团丢在?了地上,随后转身大踏步而?去。
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事,诚王对潘阁老一向?尊重,对他的信怎敢弃之于地?属下连忙将信团捡起来,悄悄看了一眼?,原来,潘阁老在?信中特意交代?诚王,设法去营救户部侍郎岑杙的管家,好趁此收服这位才能卓著、最受君宠的状元郎。
这不是好事儿?吗?谁不知道岑杙是潘遂庸最得意的弟子,潘阁老把她介绍到诚王府来,这是在?为诚王府挑选左膀右臂呢。可主?子爷为什么要?丢了呢?
皇陵最后一夜过得相当?平静,次日辰时,皇太女的仪驾准时现身靖陵,率领文武百官祭祀玉瑞第五代?世祖皇帝三百一十九岁诞辰。祭礼持续一个半时辰,因为不是整岁,礼仪有所删减。午时,李靖梣已经返回熙陵,准备起驾回京了。晚上还有盛大的中秋宫宴,这一天总还能见着面?,因此岑杙也就不怎么伤感。
将李靖樨送入皇宫,并向?皇帝李平泓复命时,皇帝提到了老陈“刺杀”蓝阙公主?之事,岑杙不知他态度如?何,也不敢随便答话。不过,皇帝蓝阙公主?昨日回京后,已经决定不追究此事,让她去刑部衙门把人领回去。
岑杙连忙叩谢皇恩,暗忖,看来老陈不会?错过今晚的团圆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