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离京办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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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侍女吓得尖叫半声,忙捂住嘴巴。姜遹心亦受惊不,稳住心神,就有怒气窜入眉间,“你?什么时候来的?”

    “辰时啊!”岑杙轻飘飘回答,一副轻松闲适的样子,让那对惶惶不安的主?仆愈发?气愤。

    “那你?为何迟迟不现身?”

    “还能为何,睡着?了呗!”

    姜美人?压住怒火,“所以?,你?一直藏在?树上?”

    “是啊!”

    岑杙的这副态度终于惹怒了她,她脸色沉了下来,冷笑道:“看来岑大人?并没?有和我合作的诚意,既然?如此,岑大人?背后靠山的生死荣辱和我也没?任何关系了!”

    岑杙神色一凛,凶冷的目光逼向?对方,“你?想威胁我?你?可看清楚了,这可是在?山上,我一掌就能叫你?无声无息地死在?这里!”

    她的口?气一点不像是在?开玩笑。但姜遹心毫无惧怕的样子,狭长的凤眼反倾向?她,只隔着?一指的距离,嘲讽道:“莫非秦大官人?以?为我会傻到毫无准备就来跟你?这个大人?物赴会?”

    “岑大人?也不必端着?了,像你?这种人?,我生平遇见得多了!利字当头,哪怕别人?吃剩的残羹冷炙,只要还能闻到一丝腥味,就能跟狗似的闻风而动。现成这么好的合作机会,秦大官人?难道想让它白白浪费?”

    岑杙听到她的“恶毒”之语,只是冷笑:“合作?你?所谓的合作不过是要我帮你?办事罢了!”

    “岑大人?还是聪明!”

    岑杙咬了咬牙,拍掉她挑衅伸过来的手腕,“有话快,我没?时间跟你?在?这耗!”

    姜遹心知她是就犯了,示意侍女到稍远处放哨。

    “我要你?替我办件事!”

    “什么事?”

    “帮我杀一个人?!”

    “杀一个人??”岑杙吃了一惊,“杀何人??”

    “一个叫费从易的人?。”

    “费从易?”岑杙的嘴角古怪地抽了起来,发?现自?己最近和姓费的还真有缘,竟然?又遇到一个姓费的。

    “那是什么人??”

    “自?然?是个十恶不赦、阴险狡猾之徒。”

    “为什么要杀他?你?和他有什么过节?”

    岑杙以?为她起码会迟疑,没?料到她坦然?道:

    “没?过节,相反他于我还有恩惠。实话不妨告诉你?,我今日之所以?进宫,便是拜这个人?所赐。但我不喜欢被人?操控,他知道我的全盘底细,这样的人?我是不放心留在?身边的,你?帮我除掉他。”

    “你?不喜被人?操纵,就来操纵我,是这个意思吗?”

    “是!”她狡猾地回头,“被人?操控和操控别人?比起来,我当然?是选择后者。”

    岑杙眼神中露出一丝轻蔑,“我能多嘴问一句,他是如何把你?送进皇宫的吗?”

    “这些你?无需过问!”

    “嘁,你?要我帮你?对付敌人?,但又不让我了解敌人?的底细,天底下可没?这样的生意。”

    姜遹心皱紧眉头,“他当年?曾参与查抄萧王府,顺带把萧王给皇帝物色民间秀女的网一并收了。”

    “你?是,萧王死后,他选送的那批美人?仍旧送给皇上了是吗?”

    “不错。不仅当年?,现在?依然?在?选送,只不过换了个主?人?而已。”

    “那也不对啊!你?是杜老三的人?,按……”岑杙狐疑地瞅着?她。

    “你?是想,非完璧之身不得进宫是吗?”姜遹心的坦白倒让岑杙不适应了,听她冷笑,“其实,这件事还要感谢秦大官人?。”

    感谢我?岑杙犹疑。

    “若非当年?秦大官人?出言提醒,我这个被杜老三当过河卒的老板娘断断难逃一死。这点,我对秦大官人?当然?只有感激!”

    岑杙知道她在?当年?李靖梣在?乘风楼遇刺之事,面无表情道:“这是你?自?己挣来的,与我无干!”

    那件案子背后主?谋是萧王和杜老三,萧王是杜老三背后的靠山,早就想借他的手除掉李靖梣。而这乘风楼的确是被杜老三当枪使了。他借着?与老板娘的关系秘密在?楼里安插刺客,连姜遹心也被蒙在?鼓里。案发?时,她没?有丝毫心理准备,就被卷入了一场杀身之祸。如果换了旁人?可能早就吓得六神无主?了,但这女人?最让人?佩服的一点就是,脑子非常清醒。她知道无论萧王杜老三成功与否,只要皇太女在?她楼里遇害,她的结局都是必死无疑。他们在?决定刺杀的那一刻,就没?有给她留任何退路。

    所以?,她能改变命运的唯一机会,就是不能让皇太女在?她楼里遇害。楼里的每个人?都能躲,只有她不能躲,电光火石间,她做出了这一生最大胆也最重要的决定,她拿起刀来,毫不犹豫地跟着?众人?去杀刺客。事后证明,她赌赢了,虽然?最后,乘风楼还是被查封了,但正是这份“将功抵过”的表现,让她最终保住了一命。

    岑杙后来曾让包四?娘关照过她,但眼见着?拼数年?、投注了无数心血的乘风楼,顷刻间毁于一旦,姜遹心已经没?有了从头开始的勇气。这样的人?生经历,让她终于看清了这世间的真相,所谓的商场,不过是有钱有权人?的游戏。凡人?要想独自?出一片天,近乎痴人?做梦。既然?投靠谁都是投靠,那为什么不投靠最有钱最有权的那个!

    所以?,当听民间还有选美的游戏时,她用?身上仅剩的那一点银子上下点,疏通关系,终于得到了一个宝贵的机会。在?所有参选人?当中,她不是最年?轻最漂亮的那一个,但却是最拼的那个。她知道如果这次不成功,就会失去所有进阶的机会,一辈子被人?踩在?脚下,受人?蹂@躏。最后她成功了,如愿成为那些人?投注的资本。不是第一次又怎样,对她来,男人?都是一厢情愿的视觉动物,要想在?新婚之夜流点血就跟吃家常饭一样简单。至于其他细节也自?有金主?帮她点。

    而现在?,她已经成功了。她成了全天下最有权利的男人?的女人?。所以?,对她来,现在?最有威胁的不是旁人?,而是背后那些知道她底细的人?。有他们在?一日,她一日就是被人?利用?的棋子,没?有自?主?的权利。

    所以?,这个叫费从易的,必须死。

    岑杙:“如果,我不帮你?会如何?”

    姜遹心:“你?会帮我的。因为现在?我们是绑在?同一根绳上的蚂蚱,秦大官人?是想和我一起除掉他,还是想我和他一起除掉你??”

    “你?威胁我?”

    “你?可以?把这当成威胁,也可以?把它当成忠告!我是很?有诚意的!”

    岑杙恨得牙痒痒,“别的我都可以?帮你?做,唯独杀人?不行!”

    “别的我也不需要你?做,唯独这个人?,你?必须帮我除掉!否则,我永无宁日,你?也休想好过!”

    “我只是户部?官员,弹劾别人?不在?我职责范围内!那是都察院该干得事!”

    “就算你?不能,你?背后的靠山还不能吗?又不用?你?亲自?杀!借刀杀人?的事,秦大官人?不是一向?很?擅长吗?”

    “你?就卯上我了是吧!”

    “是!谁叫我和秦大官人?是故人?呢!我给你?三个月时间!三个月之后我不想再看到他!”

    “三个月不行!最近我要出京办案,至少要两个月,不在?京中,如何能帮你?!”

    “你?去哪里?”

    “这你?管不着?,反正离京就是了!”

    “几时能回来?”

    “不是了吗?至少两个月,至多三个月!”

    “那我就给你?半年?时间!”她随后从袖中取出一个信封,“这是关于费从易的所有资料!我所知道的,都列在?里面了!”

    岑杙接过信封,“我觉得你?太过于相信我的实力了。”

    “不是我相信,而是秦大官人?本身就有这个实力。不然?怎么会摇身一变成为当今圣上的红人??出来一趟不易,半年?后我会在?此恭候‘岑大人?’的好消息!”

    回去的马车上,岑杙拆开信封,将这位费从易的身家背景从头到尾审阅了一遍。姜遹心考虑得倒仔细,还附带了一张此人?的画像!看着?那两条类似鲶鱼须的细长八字胡,岑杙心内免不了一惊,“是他?”

    还真是冤家路窄啊!

    回到家,老陈正在?帮自?己准备明日动身的行装。

    “大人?,此去江北真的不需要带什么随从吗?”

    “不必,此次是和钦差大人?一起,微服私访,协助办案!我就是钦差的随从,所以?无需再带随从。”

    下午,崔末贤来访,是来向?岑杙讨教福寿园的事。岑杙把自?己曾经整理的资料,全都转交给了他。

    “唉,没?想到我夙兴夜寐这么久,最后都便宜了你?!”

    崔末贤知她在?开玩笑,贱兮兮道:“嗨,谁叫我这么有福呢!别的不,运气两个字,从来都上赶着?来追我,这事儿你?就甭羡慕了,羡慕也羡慕不来!”

    “不过话回来,那帮御史可不好对付。阻止不了修园,不定会把矛头指向?你?,你?可要心点。”

    崔末贤不以?为然?道:“放心吧,我心中有数。你?此去江北查案,回来后又该升官了吧?你?我怎么就没?你?这么好的官运呢!真叫人?嫉妒羡慕恨啊!”

    晚上,船飞雁又来了,一见岑杙的面,那眼泪就潸潸而下,跟遭了大难似的。

    “岑杙,你?怎么那么命苦啊!”

    结果,她一开口?,原来是自?己遭了大难。

    “师姐,你?这话从何起?”

    “我都知道了!”

    “你?都知道什么了?”岑杙问,忽然?灵光一闪:“你?,见过殿下了?”

    船飞雁点点头,拿帕子点点眼角。

    岑杙见状连忙去把门窗关上,扶着?她到椅子上坐下,“师姐,你?听我解释!”

    “不用?解释了,殿下都跟我了!岑杙,你?怎么这么惨啊?”

    “啊?我不惨啊!”

    “还不惨,我就没?见过比你?更?惨的人?了!刚才看见你?,我就仿佛看见一个巨大的‘惨’字朝我走过来!”

    “……”

    “师姐,你?都听什么了?”

    “师姐什么都没?听,你?放心好了,你?们的事,我一定会替你?们保密!连逸亭我也不会告诉!师姐相信,一个人?不会一直这么惨下去!你?一定要对自?己有信心,须知‘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她我什么了她?”岑杙站在?月亮底下,百思不得其解。

    次日一大早,顾青送她出门,递给岑杙一个食盒,还有一包自?己亲手烙得糖饼!

    “路上带着?吃吧!”

    岑杙一摸那饼,还是热的,问她:“你?起了一大早就为了烙饼?”

    顾青淡淡一笑,岑杙爽快收下了,都让人?搬到了马车上。

    “此去江北,回来后就是冬天了。家里的一切都有老陈安排,我很?放心。若是有什么事,我赶不回来,记着?去找那个人?。她能够救你?!知道吗?”

    顾青点了点头。

    “还有啊,北面不老居传来话了,会尽快给你?治嗓子。等我回来,不定就能听你?叫岑哥哥了!”

    顾青抿了抿嘴,手语:“一路平安!”

    老陈驾车送岑杙出了南城门,到了赤阑桥。看到已经有四?十多人?的车马队伍在?桥头等着?了。他们此行要装扮成一行去江北走镖的镖局人?马。

    岑杙去镖队前头拜见钦差大人?,隔老远就听见不耐烦的声音,“人?来了没?有?竟敢让本公子等这么久!”

    “咦?这声音怎么听着?有些耳熟啊?”

    走近了,双双惊呼出声,“是你??”

    岑杙万万没?想到“钦差大人?”就是李靖樨。李靖樨也没?想到,昨晚李平泓神神秘秘给她安排的帮手就是岑杙。当下狐疑地拧紧了眉头。

    这还不是叫岑杙最吃惊的,她原地楞了一会儿,又听见身后传来一个慵懒的声音,

    “咱们什么时候启程啊?”

    岑杙回头就看见了吴靖柴的影子。

    “哟,是岑大人?啊!皇帝舅舅也把你?派来了?那感情好,路上可有的聊了!”

    看着?他二人?悠闲地上了马车,岑杙很?怀疑,这是去查案还是去游玩啊?

    岑杙把行囊塞上放行礼的马车,提着?食盒以?及饼包到了前面一辆马车上。老陈按原路返回城内。

    吴靖柴看到她大包包的,调侃:“出门还带这么多东西,这都装得什么啊?”

    岑杙:“顾青给炒的菜,还有,烙的饼!”

    侯爷嘴里一瞬间涌出酸水,看着?包袱又羡慕又嫉妒!

    “侯爷要尝尝吗?很?甜的!”岑杙拆开包裹,塞给他一个糖饼,又给了李靖樨一个,“二公主?,要吃吗?”

    “我不饿!”

    “那好吧!”岑杙收回饼,自?己津津有味地吃起来,咬一口?,不好意思道:“我早上起得匆忙,都没?怎么吃东西!……献丑了!唔!”

    李靖樨坐在?马车中央,看他俩狼吞虎咽地争相吃饼,吃完一个又一个,二十个手指头舔得油光发?亮,暗叹真是没?出息。

    不一会儿,车厢内就飘满了油腻腻的糖精味儿,李靖樨受不了,“给我一个!”

    “哦!”岑杙递给她一个,李靖樨略嫌弃地看着?这焦黄粘腻的糖饼,似乎不知该从哪下口?。但是咬完一口?脸上表情就变了。

    岑杙观察她的脸色,“好吃吧?”

    二公主?切了声,一边咬着?饼,一边道:“这次咱们去江北查案,先?好了,我是咱们三个的头,一切都得听我的!”

    “这个一定!”岑杙道。

    “路上,咱们此去是暗访,就不要公主?、侯爷的叫了。我呢是李公子,你?们两个是我的贴身随从!”

    “你?!”李靖樨冲着?吴靖柴,“是随从一。”吴靖柴一边忙着?吃饼,一边答应。

    “你?呢!”又面朝岑杙,“是管家二!记住了吗?”

    “行行行,你?什么都行!”吴靖柴一副哄孩玩的架势。对岑杙道:“那我以?后就喊你?岑管家了,你?叫我吴护卫就行!怎么样公子,这下您可满意了吧?”

    “哼!”李靖樨这才满意地点点头,“此去江北咱们一定要做出个样子来,给朝中那帮看扁我们的人?看看!所以?,一定要马到成功!”

    “唔,你?什么就是什么!”

    “我,你?是饿死鬼投胎吗?别吃那么快,给我留一个。”

    队伍行了半日,在?江边下马休息,起锅做饭。

    岑杙借锅把顾青带的饭菜热了一热,就在?岸边吃了起来。望着?滔滔不绝的河水,以?及看不见的建康城,心中不禁失落落的。

    饭后又吃了个糖饼,心情才好起来。就在?沙滩上闭目睡。拔营时,看见对岸扬尘滚滚,传来一阵马蹄声!

    有一列人?马过桥而来,到了北岸,为首那人?勒缰下马,“黛鲸!”

    “姐姐!”李靖樨从马车里跳下来,朝那人?迎面跑去,一把将人?搂住,“姐姐,你?怎么来了?!”

    “我来送你?啊!”李靖梣扶着?她的肩,抑住急促的呼吸,。

    李靖樨一瞬间泪花泛滥,十分感动,哭道:“才刚出城半日,我就想你?了!姐姐!还有好几个月见不到你?,怎么办呀!”

    “乖!此去江北,天寒地冻,一定要多穿衣服!遇事不可强出头,须记强龙不压地头蛇,一定要先?保护好自?己!”

    “知道了姐姐!”

    “我还带了一些点心,你?路上带着?吃。”

    “嗯!”李靖樨接过点心,破涕为笑。

    岑杙和吴靖柴一前一后走了过来。

    “皇姐!”

    “参见殿下!”

    “免礼!”李靖梣温和道,众人?面前也不便多,只叮嘱了吴靖柴几句。

    “放心吧,皇姐,我会照顾二姐的,一切包在?我身上。”

    最后才把目光投向?岑杙,目中夹杂着?淡淡的关心和期许,柔声道:

    “岑大人?,本宫将弟弟、妹妹交予你?了。关山难走,此后数月,万望心珍重!”

    岑杙心口?热热的,躬身道:“殿下放心,臣一定会照顾好二公主?和侯爷!也请殿下珍重!关山万里,天冷加衣,臣一定早去早回。”

    目送那来去匆匆的浅色身影重新上马,回头深深看了她们一眼,揽辔起行,消失于遥远的地平线外。岑杙心底空了一块,鼻子微酸,终于隔江掉了两滴泪出来。

    §第七卷 涂家可撼否§